「摸出什麼了?我沒有妖魔骨吧?嘿嘿嘿,我有特殊的化形技巧!」
「你現在的樣子,是本相嗎?「
霍珏倒是不奇怪穆晴嵐身為樹妖,卻摸不出妖骨。畢竟世界之大,霍珏自認即便是靈府未碎,修為也不到家,摸不出一個化形樹妖的骨,定是他自己道行不夠。
但是他想到樹妖本來沒有本相,是靠著捉到的那些男子心中喜歡的樣子化形。霍珏很好奇,穆晴嵐難道也是靠著他喜歡的模樣化形?可他……從前並無喜歡的女子啊。
「是本相啊。」穆晴嵐說,「我醒來……哦就是我化形之後就是這樣的。」
「那.…...你原本有性別嗎?」
「啊?」穆晴嵐聞言愣了,很快明白了霍珏的意思。有些草木妖精,例如人參什麼的化形,確實最開始是沒有性別的。總要有人啟蒙,或者像鮫人那樣,愛上了什麼人,才會開始朝著自己的傾向去分化。
穆晴嵐眼珠子一轉,笑眯眯抓住霍珏的手,親了親他的指尖說:「要是我本來沒有性別呢?」
這回變成了霍珏沉默。
穆晴嵐繼續道:「若我本身是個身長九尺的男子,那兒比你還大,你還愛我嗎?」
霍珏受驚地向後閃了一下,姿勢有些僵硬。
穆晴嵐壞心眼兒繼續說:「要是我像並蒂花精一樣雌雄同體,你還愛我嗎?」
霍珏靠進了輪椅裡面,滿臉寫著木然。
「要是我……唔。」
他把穆晴嵐的嘴捂住了,實在不想再聽她胡言亂語。
他拒絕去想像那些可怕的可能性,穆晴嵐被捂住嘴就「噗嗤噗嗤」笑得像個開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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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你啦,我本來就長這樣。本來就是個女子。」她撲進霍珏懷裡,問他,「你喜歡不喜歡?」
霍珏沒說話,抱住了穆晴嵐,表情鬆懈下來,低頭用下顎壓了下穆晴嵐的發頂。
調皮。
兩個熱戀期的情侶,要是有機會待在一起,那肯定是每天都膩得分不開。
霍珏自從承認了喜歡,就很少彆扭,再加上失控了一回,他大概是自暴自棄了,親近起來越發自然,唇邊笑意也多了。
穆晴嵐盯著霍珏看來看去,奇怪地問他:「你為什麼臉上一點瑕疵都沒有?」
穆晴嵐自己右臉蛋和眉梢還有兩顆不起眼的小痣呢。
再怎麼美的美人,也總是會有些個人特色,霍珏卻像個白玉無瑕的玉娃娃。
除了之前自己用刀割傷的眉心有了個淡粉色的小傷疤,沒有任何瑕疵。
霍珏聞言頓了頓,也道:「不知道,我也本來就長這樣。」
「那你這算是天生麗質。」穆晴嵐笑眯眯地說,「專門生成這副模樣,是來克我的。」
霍珏已經習慣她貧嘴,淺淺一笑,自己不知道自己笑得多麼令人如沐春風,把穆晴嵐迷得又撲上來,親親抱抱了好久才算完。
時間像是壞掉的沙漏,唰地一下,就到了晚上。
段琴軒審完了霍家人。將自己的大徒弟封了功法,束縛雙手雙腳,杜絕了他自殘自盡的可能,關進了禁地。
和她那個妄圖坐上掌門之位的親爹關去作伴了。
穆家的人過了神罰陣,神魂損傷嚴重,基本上都廢了。
段琴軒跑來跟霍珏商量,「不如把這些穆家人給穆家送回去,這樣杜絕了穆家以救人為藉口,派人上山的可能,也算是給穆家的一個震懾。」
「霍珏稍微沉吟了一下,」便說,「師姐說的是,就按師姐說的辦吧。」
「玉山長老可回來了?」
「應該快了,」段琴軒也疑惑道,「按照傳信靈鳥送來的時間,玉山長老應該到了啊。」
正這時候,門外曲雙冒冒失失衝進來報:「少掌門,師姐、玉山長老和長老帶著的弟子們,在北松山腳下,跟一群來路不明的修士起了衝突!對方修為不濟,但是人數太多,裡面還混了凡人進去,用心險惡!玉山長老不敢用群攻術法,怕傷及凡人,被拖住了腳步!」
段琴軒一聽,柳眉一豎,怒道:「卑鄙!定是穆家集結的烏合之眾!」
修士對戰若是不慎傷及了凡人性命,那便會沾染上因果。
因果或許不會讓修士殞命,卻定然會有損修為。
「曲雙,你留下帶著弟子守著雪松院,我下山去迎玉山長老回山!」
「是!」
「師弟,你前些日子在雪松院設下的那些陣法,現在再度啟動吧,烏合之眾不足為懼,我應當很快就回來。」
霍珏點頭,段琴軒跟著曲雙要出門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霍珏身邊的穆晴嵐,道:「你……老實在雪松院待著,不要亂跑。」
想到自己這幾天都在那不省心的大徒弟那裡,對於這個小徒弟關注不夠多,以至於她和自己師弟什麼時候牽扯到一起都不知道。
段琴軒雖然疼自己的師弟,但她站在師尊的角度上,冷靜下來後,覺得霍珏這件事兒辦得實在是不夠君子。
他自己身體如此,還縱情放肆,這不是哄騙小姑娘嗎?
第34章假扮
女子扔下黑色鬥篷走進主屋,邪修和剩下的人也迅速跟了進來。
裡面一個弟子都沒有,和澤長老在她身後提醒,「太安靜了,霍珏身邊不可能一個弟子都沒有,小心陷阱。」
那女子卻是一笑,伸手彈了彈身上法袍,大步邁進屋子。
她的法袍是以鮫人鱗煉製,舉穆家所有高境修士之力繪製的守護符文,當今世間,還真沒有幾個大能能傷得了她。
她大步邁入了霍珏的屋子。
看到一個清瘦的男子,半披著頭髮,眼上覆著白紗,坐在輪椅之上。那男子聽到聲音微微偏頭,朝著門口轉過頭來。
女子輕笑一聲,好好的雅致模樣,因為這嘲諷的笑被破壞殆盡。
她走到男子的面前,猖狂開口道:「少掌門看不見,但我也不能欺負瞎子,至少要讓少掌門知道,你是死在誰的手上。」
「說來你我還曾有過婚約。穆家將旁支送來應心誓,確實是我穆家做得不對,婉然在這裡向少掌門賠禮了。但少掌門既然已經五衰,卻還霸佔著掌門之位和重生池這樣的法器,實在不應該。」
「婉然鬥膽,請少掌門自行上路,以全體面。」
輪椅上面的人轉過頭,一雙幽綠色的眼睛,被白紗密密實實地遮擋,看著口出狂言的女子心裡還挺驚訝。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穆家真正的大小姐,穆婉然。
她和妖物廝混久了,現在看來是徹底瘋了,竟然親自上山來搶奪法器。
穆晴嵐幻化成霍珏的模樣,不動不言地坐在輪椅上。袍袖之中,手指一下一下,慢慢敲著。
雪原的松靈已經被穆晴嵐召到了這雪松院的地下,隻等她一個指令,便全部都會破地而出——同困住修律院的弟子一樣,將這些不知死活的擅闖者困在這裡。
但是穆晴嵐並不急著動手,這些人突然發起攻擊,連開陣都是橫衝直撞,想必很趕時間。
穆晴嵐想到被調虎離山的段琴軒,便知道這些人打著速戰速決的想法,她能拖一時最好。霍珏被護送進入禁地,也需要時間重新布置陣法。
「少掌門,我勸你識時務。」穆婉然很心急,見霍珏像個木頭,語調之中帶上了些火氣。他們必須速戰速決,山下那些人拖延不了多久。
她本來是想著等北松山尋回重生蓮,再奪法器重生池,但是現在她等不了了。她需要一個等同靈脈的法器,來溫養蒼伶的身體。
蒼伶的魚尾鱗片之下,開始潰爛流膿,再發展下去,他肯定堅持不到她設法取到重生蓮,為他重塑身體。
穆婉然想到蒼伶,看著霍珏的神色一厲。
這位劍修同她定親多年,但是穆婉然對他毫無好感,她不喜歡一個冰雕一樣的男子做自己的夫君道侶。她心有所屬,所愛之人可憐可愛,溫柔入骨。她寧受天罰,寧染惡業,也不肯應心誓嫁他。
不過穆婉然嘴上說著送人替嫁,是穆家對不起北松山,她的心中卻沒有半分愧疚,否則現在也不會在此逼殺霍珏。
穆婉然見「霍珏」還是不說話,從腰間抽出長劍,橫在霍珏脖頸之上,冷聲道:「少掌門,請問重生池在哪?」
「霍珏」抿了抿唇,穆晴嵐天天眼珠子黏在霍珏身上,將霍珏倔強不屈的樣子模仿了十成十,「你死了那條心吧,我是不會交出重生池的。」
穆婉然也是心狠手黑,登時便將長劍狠壓了一下,這是要將「霍珏」脖子直接先豁開再說!
同時穆婉然對著身後的人吼道:「傻站著幹什麼,進來搜!」
後面的人迅速進屋到處翻找,穆晴嵐在關鍵的時候偏開脖子,躲開了些許力度,脖頸之上,隻有一條細細血痕。
一行人全都衝進來,很快把屋子裡全都找遍了。
和澤長老是懂陣法的,很快發現床頭的一個櫃子裡,先前設了精妙的芥子空間,想來是用來存放重要東西的。
現在那裡面已經空了,顯然是東西拿出去了!
「或許在他身上!」和澤長老道。
穆婉然聞言看向霍珏,見他脖頸之上似乎戴著東西,立刻伸手去掀「霍珏」的衣領。
穆晴嵐扮人,自然是連這種細節也沒有放過,重生池確實在真的霍珏脖子上戴著呢。
穆晴嵐眼疾手快抓住了穆婉然的手,本來她一直裝柔弱的,突然間因為穆婉然這個動作奓毛了。
「你幹什麼?」
「男女授受不親你爹沒教過你嗎?!」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來摸霍郎……咳,我霍珏的脖子?!」
穆晴嵐扮相十成十,但是聲音拿捏不好。霍珏聲音能清脆如玉碎,又能纏綿似水流,穆晴嵐學不來。
她一開口,聲音雖然是男音,但是十分嚴厲尖銳,像個陰陽怪氣了多年的老太監,霍珏是打死也發不出這種聲音的。
穆婉然被吼得一愣,手背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不算,還給被甩開了。
她本來對霍珏的印象就極其不好,再一聽霍珏這個聲音,簡直頭皮都要掀開,她就是和這麼個人有婚約?
一個要死的殘廢還敢這麼囂張!
她長劍一橫要直接抹了「霍珏」的脖子,結果「霍珏」一抬手,袖口之中如蛇一樣,鑽出了一柄長劍——直接和穆婉然的長劍撞在了一起,「錚」地一聲,金玉相撞,兩人的四周蕩開靈壓。
這像一個摔杯為號的信號,眾人還未來得及震驚霍珏這靈府破碎的廢人,為什麼有和穆婉然對劍的能力,地下便有什麼東西,窸窸窣窣地遊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