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味道,他絞盡腦汁想了一圈,匹配到一個有些相似的環境,那就是中秋節那天,洛聞書帶他去巡視山林時,去的那個山洞。
緊接著,他看到一點微光亮起。
起初像是螢火蟲的光點,接著迅速變大,最後有他腦袋那麼大一個,懸浮在空中。
這是洛聞書給他演示過的照明術,她說不難,但是他還沒能學會。
黑暗的被驅逐,周圍的環境一覽無遺。
他們一行人身處於一個山洞內,空間很寬闊,足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最高處有將近兩層樓的高度,低的地方也有三米左右,倒垂下來嶙峋的鍾乳石,周圍也是。
在光團的照耀下,看起來有些璀璨的感覺。
沒有看到明顯的出口,後方是一片水域,水緩緩流動著,不知去向何處。
洛星嶼迅速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看著前方不遠處漂浮著的鬼嬰,這家伙此刻給人一種氣焰囂張的感覺。
事實上也是,他用一種打量屍體的眼神,掃過在場四個活人,最後視線落到了洛星嶼身上。
“就從你開始好了……”鬼嬰聲音陰森森的。
“你不是喜歡玩遊戲……”他話剛開了個頭,就被打斷了。
洛聞書聲音有些冷,“還不出來?”
鬼嬰聞言一愣,繼而怒火中燒,“我殺了……”
又是才開口,話沒說完,那個女人漫不經心的往這邊看了一眼,一瞬間,他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砸了過來,比起之前被兩個白無常看著時,還要更加的強烈。
他被壓得生出了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恐懼之餘,還有一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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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明明怎麼看都隻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威壓?
他的疑惑,沒有得到解答,倒是招來了一頓瘋狂的辱罵。
罵他的,是跟他拴在一條繩上的怪物,後者此刻藏身於山洞頂上一個處於視野盲區的小小的凹槽裡。
盡管兩個白無常已經被引走了,但它依舊很謹慎,在卷著幾個人來到此處的過程中,先一步將自己的身體縮小了很多倍,隱藏了所有的氣息,待在那裡一動不動。
甚至它身體的顏色都與環境融為了一體,哪怕是人湊近了,也不一定能察覺。
它通過怨鬼,將氣息傾注於那幾乎鋪滿地面的蟲子之中的一條,但又沒有做得很明顯,隻有些微的氣息泄露出來,若是不仔細探查,根本發現不了。
然而這些手段,似乎根本就沒有迷惑到那個女人,她說那句話的時候,微微抬起頭,視線看著它藏身的地方。
它想不通,那個廢物怨鬼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麼,不僅是招惹上了白無常,還帶回來了一個古怪又可怕的女人?!
它的大腦十分活躍,思考的時間是短暫的,然而不等它想個明白,忽然預感到危險的臨近。
怪物本能的迅速挪動位置。
下一刻,隻聽得一聲輕響,便見它原本藏身的位置被什麼東西擊毀了。
是那種徹徹底底的毀滅,連一塊石頭渣滓,甚至是灰塵都沒有留下。
那一處地方,仿佛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整個過程,速度之快,哪怕是它都沒能看清。
怪物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絲恐懼的感覺來。
這個女人,不是它能對付的。
甚至有很大的可能,她比那兩個白無常,還要可怕。
一瞬之間,怪物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這時,又是一道快到看不清的攻擊襲來,它感應到危險時,已經有些晚了,最後雖然成功避開了,但過程十分的驚險,並且付出了一點代價——它的尾巴尖上被斬落了淺淺的一層毛發,飄落之後,化作無數的紅色長條蟲子,從天上漱漱落下。仿佛是下雨一般。
那個位置,正巧是狗哥以及鬼嬰的頭頂上方。
什麼都不知道的狗哥,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砸到自己頭上,他下意識伸手去摸,
冰冷,柔軟,長條,一排細細密密的東西……
他的眼睛瞬間瞪到最大,裡面寫滿了驚恐。
“啊啊啊啊——”
震耳欲聾的驚恐尖叫,響徹這片半封閉的空間。
洛星嶼和金有錢下意識的抬起雙手捂上耳朵。
而這一晃神的功夫,他們發現原本懸浮在空中的鬼嬰不見了,隻見一個由紅色長條蟲子卷成的球體,從空中跌落,砸進了滿地的紅色長條蟲子群裡。
這些原本安靜的蟲子,一下子躁動起來,你推我擠,糾纏在一起,像是一股紅色的浪潮,湧動著向著水裡而去。
洛星嶼不喜歡這副畫面,看起來有些不舒服,但又有些擔心。
“媽媽……”他喊了洛聞書一聲。
“看著。”
伴隨著這兩個字音,隻見原本緩緩流動的水,一瞬間靜止不動,而後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凝結成冰。
那些爬進水裡的蟲子,盡數被凍結在其中,無法動彈。
凍結並未停止,從水裡蔓延到了陸地上,不過幾次呼吸的時間,整個山洞,就變成了一個冰窟。
但是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涼意。
所有的蟲子,都被凍住了。
洛星嶼一臉震驚的表情,嘴巴張成了個0,過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他有些好奇的想要試著去摸一摸,腳下的冰是不是真的,然而低下頭去,就看見不冰層之下,隻剩下半個腦袋的鬼嬰魂體。
第95章
“媽媽, 他看起來好像不太好?”洛星嶼看著冰面下的鬼嬰,有點不太確定的問。
雖然說鬼魂跟人類不同, 即便是缺胳膊少腿, 也幾乎不影響什麼。
但這家伙缺得也太多了點,腦袋都隻剩下一小半了。
那張臉本就磕碜,這會兒更是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洛星嶼一邊問著話, 同時蹲下、身去, 伸手摸了摸冰面,臉上的表情更加驚奇。
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 都是偏南方,冬天氣溫會很冷, 但很少下雪, 更別說大面積結冰。
因此他除了在網上看到的以外, 現實中真正接觸過的冰塊, 就隻是那種用冰格在冰箱裡凍出來的小冰塊。
他現在腳下踩著的冰面, 無論外觀還是觸感, 都跟他所認識的冰塊是一樣的,但是又沒有一點涼意,這種感覺就很奇怪。
“他死了。”洛聞書回了他一句, 頭微微抬起,看向山洞上方,“被那個東西滅口了。”
洛星嶼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從山洞頂上垂下的嶙峋鍾乳石結冰之後, 在照明術光球的照耀下, 顯得更加的晶瑩璀璨。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 是懸掛在冰柱下方的……怪物。
它跟現實世界沾不上一絲關系, 就像是電影裡憑空編造出來的異常生物。
細長的身軀, 像蛇一樣蜿蜒著, 大概有個五六米長,分不清頭尾,長了很多不知道是手還是腳的東西,比身軀更加細長,就像手指與頭發絲的對比。
更多細節就看不太清楚了,因為它整個被凍住了,本身的顏色又很淺。
“師父,我不是……在做夢吧?”金有錢此刻終於勉強回過神來,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有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
“不是哦~”回答他的是洛星嶼。
金有錢咽了咽口水,指著腳下的冰面,小心翼翼的問,“所以這真的是修行能做到的,對嗎?那我是不是可以小小的做個夢,將來有一天,我也能修行到這一步?”
洛星嶼聞言,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洛聞書。
顯然他也有跟金有錢差不多的想法,甚至比金有錢更敢想一些,因為他還小,又有著絕佳的天賦,截至目前,修行之路都是順風順水的。
“修行的確可以做到這一點,”洛聞書先是點頭,接著在兩人愈發閃亮的目光中,殘忍的微微搖頭,“但是在這個目前靈氣十分稀薄的世界,幾乎不可能。”
她之所以沒有完全否認,是因為按照她所探查到的那些特殊記憶來看,在未來幾年裡,這片天地將迎來一次靈氣潮汐,枯竭的靈氣會逐漸復蘇。
兩雙眼睛裡的光彩,迅速暗淡下去,不過並未持續太久,又恢復正常。
金有錢仰著頭,指著上方懸吊著的怪物問,“師父,這是什麼東西?”
“我給你玩的那個小掛墜記得吧?這個東西跟它差不多。”洛聞書回道。
金有錢腦袋上冒出個小小的問號。
他對那個掛墜可是記憶深刻,還專門賜了名字叫‘小偷終結者’。
最開始的時候看著會覺得有些怪異,後來習慣了,就有一種醜萌醜萌的感覺。
而眼前這個玩意,是純純的怪物,詭異的外形,龐大的身軀,不知道怎麼變出來的那一堆紅色長條蟲子,簡直就是密集恐懼症終結者。
金有錢雖然沒這症狀,但也覺得有些瘆人。
反正怎麼看,這倆都找不出太多相似的地方來。
“它並不是一開始就那麼小的,你可以想象一下它放大幾十上百倍的樣子。”洛聞書似乎是知道他內心的疑惑一般,給他解釋,“而這個東西也可以縮到那麼小。”
說話間,那個醜醜章魚掛墜,已經掛在了她的指間。
穹頂上的怪物隻是被凍住了,行動受到限制,但思維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它聽得到下面的人說話。
本來它並沒有特別在意,一心思考著要如何脫離現在的困境。
結果卻看見那個古怪的女人拿出來的東西。
一瞬間,怪物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被氣的。
各種各樣的髒話,像是開閘泄洪的水庫,瞬間傾瀉而出。
“%¥#……&&#@@!”
原來是那個鐵廢物狗東西!
自己沒出息被人類抓住就算了,居然屈服於人類,給人類當狗,指引同類的氣息所在!
也就是說,他錯怪那個怨鬼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罪魁禍首其實是它的同類,某種意義上來說,怨鬼也是受害者。
如果沒有它同類的指路,怨鬼根本不會同時碰到兩個白無常以及這個古怪的女人,
不過沒關系,那個怨鬼最後也是要死的,現在隻是早一步上路而已……
怪物大腦異常活躍,無數種念瞬間掠過。
忽然,它聽到那個古怪女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在對它說,“認出它來了,對吧?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抱有不切實際的想法,覺得自己能逃掉呢?”
怪物聞言,思緒有一瞬的凝滯。
同一時間。
露營地大帳篷外的廣闊山林之間。
太陽沉入山谷之後,光線愈發的昏暗,林中的景象變得一片模糊,肉眼已經很難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