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荊輕聲一笑,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沿著杯子轉了一圈,語氣輕佻。
“所以,你是在約我?”
許星空哽住了。
她急了一下,說:“沒……沒有。”
電話那端是男人的輕笑聲,笑聲穿透耳膜,能想象得出男人笑起來時眼尾上挑的模樣。
“在哪兒呢?”懷荊問許星空。
見他恢復正常,許星空的情緒也漸漸放下,她看著活蹦亂跳的魚,抿了抿唇。
“菜市場。”
“哦~”懷荊尾音上揚,笑著問,“今晚做什麼菜?”
許星空攥緊了手中裝著豆腐的塑料袋,淡淡地回復道:“黃骨魚豆腐湯。”
懷荊眸光一頓,辦公室窗簾大開,夕陽越過幾棟高聳的大廈照射了進來。陽光如線,像是纏繞在了他的手指上。懷荊想起他第一次去菜市場,許星空也是買了一條魚。
“你喜歡吃魚?”懷荊問道,“和咪咪一樣。”
男人後一句帶了些笑,笑容意味不明,但許星空卻漸漸紅了臉。
“嗯。”
“我也喜歡。”懷荊說。
雙唇微微一張,許星空目光停在水池中。池中的黃骨魚魚尾一掃,掃起了幾滴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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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一起吃晚飯嗎?”許星空問。
男人那端沒了聲音,一會兒傳來了一陣笑聲。
懷荊說:“好。”
小劇場:
許星空:我什麼時候約你了?
懷少:你說你下班早,就是告訴我你今天有時間跟我上床,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在約我。
許星空:……
最後,打滾求波收藏。
第9章
掛了電話,許星空加快了速度。賣魚大哥將黃骨魚給收拾齊整,許星空交錢道謝後,拎著魚去了菜品區。
菜品區多是些大媽們在賣菜,許星空來買菜的次數多了,知道哪家更新鮮便宜,現在基本上都固定在一家買。
那家賣菜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胖乎乎的,操著北方口音,還有兩抹高原紅,說話十分爽利。
“來啦。”賣菜大姐也認得了她,剛給人削完莴苣,擦著手過來和許星空打招呼。
“嗯。”許星空笑了笑,拿了塑料袋,開始挑菜。
許星空挑好菜,賣菜大姐邊給稱重邊和她闲聊。
“好幾天不過來買菜了。”
食指和中指對著拇指擦了擦,上面有剛拿土豆沾上的泥,許星空笑了笑,解釋說:“最近工作有點忙。”
“那是,工作忙就沒什麼時間做飯了。”大姐深表理解,低頭看著電子秤上的重量,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們兩口子工作都挺忙吧。”
大姐話一出來,許星空一愣,以為她不是和她說話。
見許星空半晌沒應,大姐將頭抬起來,目光裡盛著笑容看著她,說:“上次在水產區那邊抱著你的不是你老公嗎?”
許星空:“……”
就在那一瞬間,許星空身上起了一層冷汗。
她動了動雙唇,剛要說話,大姐將菜稱好,還給塞了一把小蔥,笑眯眯地說:“你倆真般配啊,長得都好看。看你老公的模樣,特別斯文,平時肯定待你特別好。”
“哦。”許星空拎了菜,沒再說話,轉身走了。
剛出菜市場,外面的陽光讓許星空回了神。她想著剛才大姐說的話,涼涼地嘆了口氣,朝著自己家走去。
大姐都誤會了她和懷荊的關系,更何況其他人。懷荊隻來過一次,就讓大姐有了那樣的誤會。若是來她家裡,碰到了鄰居,那更是說不清楚。
以後,還是不讓他來為好。畢竟兩人的關系不是情侶,若以後分開,有人再問起來,也能避免尷尬。
禾楓公寓的公寓門口是個小高坡,許星空剛要往上走,一抬頭,看到了公寓門口停著的那輛歐陸。
男人隻穿了淺灰色的襯衫和西褲,剪裁得體地包裹著他高大颀長的身體。他仍舊有些慵懶地靠在車上,長腿交疊,低著頭看著手機。領帶早不知道去了哪裡,領口開了兩個扣,露出的皮膚在穿透樹葉的斑駁樹影下,白到透明。
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懷荊側頭垂眸,在看到她時,原本緊抿的唇線上挑,就連清冷的眸光,在樹影下也變得柔和了。
他將手機收起來,起身走了過來。
男人腿長,幾步的功夫已經走到了許星空身邊,許星空心漸漸收緊,男人衝她一笑,仍舊是右邊唇角略高,壞而輕佻,絲毫沒有賣菜大姐說的斯文模樣。
“我幫你拿。”懷荊將許星空手裡的東西全部接了過來。
兩人手一碰觸,許星空手一抖,將東西握緊,說:“沒關系,我自己能拿。”
“給我吧。”懷荊堅持道,接了許星空手裡的東西後笑著說,“你得空出手來,拿我送給你的東西。”
動了動被塑料袋勒到的手指,許星空愣了一下,問道:“什麼?”
懷荊舌尖壓著下唇,漫不經心一笑,說:“去開下車門。”
“不了吧。”許星空有些抗拒。
“哎。”懷荊用手腕推了她一下,說:“去啊。”
許星空抿抿唇,抬腿往上面走,等到車子前,回頭看懷荊,懷荊站在陽光下,衝著她笑著。
許星空沉了下氣,將車門打開了。
車門打開的一瞬間,許星空瞳孔收縮了一下。
車內的後座上,安安靜靜地放著一束白玫瑰,用報紙色花皮包著,一大束,數不清有多少朵。
許星空雙眸微動,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而且還是她最喜歡的白玫瑰。
她手指動了動,彎腰進車裡,迎面而來的香氣讓許星空心裡空了一下,像是做夢一樣。待將玫瑰抱滿懷,許星空回頭看向懷荊,感覺才漸漸變得真切了。
懷荊並不知道許星空喜歡什麼花,他開車路過花店,隻不過覺得許星空適合白玫瑰,所以就買了一束。
可沒想到,竟然這麼適合。
女人抱著白色的玫瑰站在酒紅色的車前,她神情裡帶著些驚喜,但是很淡。隻有白中透粉的臉頰,和斑駁樹影下透亮清澈的雙眸,才能透露出那麼一點點。
花太大一束了,她有些抱不過來,吃力地將花束往懷裡攏了攏,袖口往上一拉,露出了兩截鼓著小骨頭的白皙手腕。
懷荊靜靜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看了一會兒,笑了笑,起身走到了許星空身邊。
“謝謝。”女人抬眼看著他,淡淡地笑著說。
男人將花束一攏,又塞進了她的懷裡,將車門關好後,懷荊說:“走吧,我餓了。”
這是懷荊第一次來許星空家,房間就是普通公寓的模樣,很小,但裝修得挺溫馨。
他剛一進門,就看到了門口放著的貓窩。貓窩周邊都收拾得幹淨整潔,貓窩內也空空如也,懷荊側眸看了一眼,許星空察覺到,解釋說。
“咪咪有些不舒服,被我送去寵物醫院了。”
懷荊一聽,笑了笑說:“今晚還回來麼?”
“不回來了。”許星空接了懷荊手上的東西,準備去廚房做菜,接過來後,她隨口問了句,“你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大人晚上會做一些事情,小孩子還是不要看的好。”懷荊說。
許星空:“……”
耳邊悄悄泛了紅,許星空拿了東西,轉身去了廚房。
平日經常做飯,所以許星空做飯的速度挺快的。不到一個小時,餐桌上擺了四菜一湯,許星空盛了米飯出來,把筷子擺放整齊了。
餐桌不大,兩人一人坐一邊,許星空遞了一碗湯給懷荊。剛做完飯,她身上起了一層汗,臉也有些紅,聲音淡淡地說:“不知道你什麼口味,隨便做的。”
懷荊正抬著手腕,手指在袖口處挽了兩下,他垂眸看著面前的飯菜。確實是家常小菜,比高檔餐廳的中餐少了一層濾鏡,但單單那麼看著,就是有一種獨特的味道在裡面。
懷荊說:“挺好的,這樣吃飯倒有些家的感覺了。”
他話一落,兩個人同時愣了一下。
許星空抬頭看著他,眸光動了動,有什麼話想說,但是忍住了。她將筷子拿過來,對懷荊說:“吃飯吧。”
這頓飯吃得平平無奇,懷荊不是個沉默的人,但在餐桌上卻不怎麼說話。這是他的教養,許星空挺欣賞的。
兩人吃飯雖吃得沉默,可也沒覺得尷尬,就覺得桌子對面的那個人,熟悉到沒有什麼可以尷尬的。
許星空想著懷荊說的話,吃得並不怎麼痛快。
吃過飯,懷荊沒有走的意思,許星空收拾了餐桌去了廚房洗碗。
水龍頭裡的水柱澆在手上,白瓷碰撞的清脆聲音,混合著哗啦啦的水聲,許星空心裡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