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顯然有些不可置信:“怎麼會!”
血族怎麼會攻擊自己的同族,無論任何一個種族,同胞相殘都是大忌。
“血族跟你們不一樣。”陸衍看上去並沒有特別在意:“血族之間的聯系和羈絆不會很深,我們的血是冷的,眼裡隻有利益,任何站在我們利益對立面的人,都是敵人。”
許崎聽明白了,也不再多問什麼,找來消過毒的紗布,替陸衍捂住了傷口,盡可能為他止血。
“這樣不行,得去醫院啊。”
“你想讓我的身份曝光嗎。”
狼族生病了可以去人類的醫院,可是血族不行,分分鍾就會被發現異常。
許崎無可奈何,從家裡翻出醫藥箱,從裡面找出各種瓶瓶罐罐:“這些……都是狗狗用藥,不知道能不能用。”
陸衍抬眸睨了那些瓶子一眼,上面果然畫了個可愛的狗頭,標明了獸用。
儼然…是她平日裡用的。
他嘆了聲,說道:“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行。”
許崎看著他腹部那道猙獰的傷口,又心疼又難受,但是不敢胡亂給他上藥,血族的身體相當脆弱,而且不像哺乳生物那樣擁有強大的免疫能力,他們的血液不存在再生細胞,也沒有自我修復的能力,如果無法止血,他的血液會一直流下去,直到幹涸。
“我們的族人渴望重新變回人類,而不是這樣一副宛若行屍走肉的軀殼。”
陸衍無奈地對她笑了笑:“你看,這樣的身體,壞了就是壞了,永遠也不會好起來。”
許崎蹲在地毯上,抬頭望向他:“你把衣服脫了,躺下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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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陸衍脫下了上衣,平躺在了沙發上:“你……”
他話音未落,女孩已經埋頭,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他腹部的傷口。陸衍能夠感受到腹部傳來一陣陣溫熱暖軟的觸感,能感受到她舌尖倒逆的細刺,軟軟的,像貓咪一樣。
狼的唾液具有強大的消毒和修復能力,可以讓傷口愈合,比世界上任何藥品都要來的迅速和有效。但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讓狼為自己舔舐傷口。
陸衍閉上了眼睛,傷口的痛感迅速,微痒,他喉嚨裡情不自禁溢出悶哼聲,痒得有些受不了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狼最討厭的東西,一個是同類的屎,另一個就是血族的血液,這兩樣東西對於他們的嗅覺而言,簡直致命。
許崎將傷口周圍的血液舔得幹幹淨淨,沒有絲毫嫌棄。
“好了。”她抬起頭,忐忑地望了他一眼:“沒有流血了。”
陸衍坐起身,果然,腹部的傷口雖然還沒有全然愈合,但是已經不再流血。
他自己撕扯了紗布,讓許崎幫忙一圈一圈地纏在了肚子上。
“難為你了。”陸衍伸手過去,輕輕拭了拭她嘴角殘留的血跡:“很難受吧,你可以去吐了……”
“沒那麼誇張,我爸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會嫌棄他的。”
說完這話,她忐忑地看了他一眼。
真沒出息啊,又表白了,之前明明被拒絕過一次,可是她偏偏不信邪。
陸衍眸光下斂,淡淡道:“小狼,我沒什麼值得喜歡的,不夠健康,跟死人沒有區別,唯一的優勢也僅僅是稍有資產,但你們狼家也看不上這個,還有,正如你以前說的,我那方面也很冷淡,所以……”
“呀,你說這些做什麼呀!”
許崎臉都羞紅了:“誰問你家資產,誰問你那方面了!我就隻是喜歡你這個人,不行嗎。”
“我這個人……”他垂著眸子,目光溫煦:“年紀大了,有時候挺沒勁,對新鮮的東西提不起太大的興趣,跟我在一起真的會很無聊。”
“不管你多少歲,在我眼裡,你還是像我的師兄一樣啊,你長得又不老。”
年輕小姑娘,總是容易被外貌迷惑,陸衍很理解許崎的想法,一開始她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同齡人,完全無法想象自己比她爺爺還要大好幾輩。
“先不說這個。”許崎拾起他那件血淋淋的襯衣:“我得幫你把衣服洗了,不然我的同族嗅到味道,又會找過來了,對了,你有換的衣服嗎?”
陸衍搖了搖頭。
“那……我這裡也沒有男孩子的衣服,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光著。”
“……”
他的身材其實不錯,因為常年的規律作息,他上身雖然肌肉量不多,但也不會像其他血族一樣幹瘦如排骨,屬於正常偏清瘦的身材。
陸衍見她一雙眸子在他身上流連忘返,熱切的意味相當明顯。
他笑了笑,覺得這小狼還挺坦誠:“你不介意,我當然不介意。”
“那……那你就光著吧。”
許崎拿著他的衣服走到生活陽臺上,將衣服用洗衣液泡著,使血跡化開,同時還噴了許多消毒液,遮掩味道。
“冰箱裡還有吃的,你要是餓了自己做,吃不慣的話也可以叫外賣。”
“我不餓。”
陸衍走過來,倚在陽臺門口,想和她聊會兒天。
“醫院實習還順利嗎?”
“我跟的醫生總嫌我笨手笨腳,都不讓我進手術室,不過她很喜歡邊邊,每次都帶邊邊,隻把一些病歷整理的工作給我,我覺得我可能當不了醫生了。”許崎嘆息道:“我不過我感覺自己已經很小心了,還是會犯錯誤,可能我們狼狼真的就不適合做進行這些精細的工作。”
陸衍挑挑眉:“可能不是狼狼的問題,是你自己的問題。”
許崎:……
“好啊,你這麼毒舌,那我這麼笨手笨腳,衣服你自己洗好啦!”
她經過陸衍身邊的時候,他忽然攥住了她湿漉漉的手,將她拉近了自己。
許崎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貼到他的胸膛了,鼻息間隱隱能嗅到他身體散發的某種清幽的木質味,她的臉瞬間漲紅,連呼吸都頓住了:“你……靠我這麼近,幹、幹什麼?”
陸衍緩慢地說:“我們快一年沒見面了。”
“那也不用這麼近……啊。”
他低頭在她的耳畔,細聲說:“從來沒有過,想念一個人的感覺,渴望見到的感覺,喜歡的感覺,真真實實……活著的感覺。”
他呼吸輕柔,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心裡的感受。
而許崎認真地聽著,內心宛若潮湧拍打脈搏,她腦子停滯了幾秒,無法思考。
“我好喜歡這種感覺。”
“你是喜歡喜歡我的感覺,還是喜歡我啊?”她悶聲問。
“都喜歡。”
陸衍說完,捧起她的下颌,輕輕地吻住了她。
很奇妙,血族也會想要去主動親吻一個人,他們除了對於血液和寶石有強烈渴望以外,根本不會在意任何事。
許崎被他細細地品嘗和舔舐著,伸手撈住了他修長的頸子,強烈的信息素再度蔓延開來。
這樣的熱情,點燃了陸衍那顆早已經沉睡多年的心髒,他開始有了新的渴望。
他推開了許崎,轉過身撐著衣櫃獨自站立片刻,平復內心翻湧的強烈情緒。
她身上的味道不僅對公狼有刺激,對他也有……他們雖然冷淡,但終究非草木。
陸衍沒有再思索下去,他現在真的除了那事兒,腦子沒辦法思考別的事情,那種感覺太強烈了。
他閉上眼,艱難地說:“你……你別再那樣了。”
許崎一臉無辜:“明明就是你先親我啊。”
陸衍落荒而逃。
很快,許崎聽到客廳電視裡傳來廣告的聲音,她放下衣服,將腦袋探出去,看到陸衍倚在沙發邊看電視了。
“師兄,這一年你都在做什麼啊?”
“東奔西走,先去了歐洲和英國,找到族裡幾位初代,聯合他們一起對抗那個人。”
她抖了抖洗好的衣服,用撐衣杆晾曬在衣繩上,和她的小裙子掛在一起:“那成功了嗎?”
“快了,那家伙歐洲呆不下去了,回國了。”
“你的傷,是他弄的嗎?”
良久,陸衍都沒有講話,但是許崎多半也能猜到,陸衍是初代,能夠重傷他的絕對不是普通的血族。
“師兄,你就在我這裡養傷。”
許崎走出去,嚴肅地對他說:“之前租房子的時候,我爸在這周圍留下了氣味,血族是不敢靠近這邊的,你留下來,肯定安全。”
陸衍沉默了片刻,似在思忖,目前而言留下來的確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在他養好傷以前,這裡是暫時安全的庇護所。
可這就意味著,他要每天與許崎朝夕相對,在這樣一間不足六十平米的單人loft公寓。
“這樣會不會很麻煩你。”
“不會!絕對不麻煩!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師兄嘛,你以前也幫了我很多啊。”
陸衍含蓄地笑了笑:“那好啊。”
許崎一整晚都興奮得坐立不安,她噔噔噔跑到樓上,把床單被套全部換了新的,探頭對客廳裡的陸衍說:“師兄,我換了新床單,你就睡我的床哦。”
“你呢?”
“我睡你旁邊啊。”
陸衍眨了眨那雙淺咖色的眼睛,良久,他“啊”了一聲,有點呆。
許崎理所當然地說:“你剛剛親我了,我就是你的狼狼哦,以後我都趴在你身邊睡。”
“這也是你們的規矩?”
許崎鄭重地點了點頭。
“如果我選擇睡沙發。”
“那我就趴在沙發下面睡。”
“……”
陸衍揉了揉眼角,關了電視走上二樓,來到她的房間裡。
房間是小女生喜歡的淺綠的色調,很清新,床上也新換了格子布的床單,不過隻有一個枕頭。
陸衍走過去,將她拉到床邊一起坐下來,用長輩的語氣對她說:“現在還太早了,睡在一起不合適,我們可以試著相處一段時間,你看怎麼樣?”
“好吧。”
許崎聳聳肩,同意了,考慮到他還是個老古董,許崎決定慢慢來,以他能接受的方式。
最後陸衍還是抱著被單去睡了一樓的沙發,雖然狼族的性格天生溫厚謙和,會謙讓照顧別人,但是陸衍也是再不好意思讓女孩子去睡沙發。
關燈以後,房間籠在深藍的夜色中,落地窗外,一輪彎月出雲之上,皎潔清明。
許崎趴在二樓露臺邊,拖著腮幫子,痴迷地望著沙發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