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心說,老子又不是見人就推,怎麼就泰迪了,再說,這不是她自己說的嗎,什麼奇怪的羞羞的事情。
當然,還是有點小心虛的……畢竟,動機不純。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這次不跟你計較。”
邊邊用紙巾擦了臉,又抓起狼爪子看了看:“血止住了,這草藥很有效啊。”
狼蹲坐在她身邊,她說什麼,它便乖乖地聽著,和她一起等夕陽日落,山頭冷風飕飕,不過狼的身體滾燙,溫度很高,靠著它便一點也不會覺得冷。
她要是有興趣撓撓它最敏感的絨耳朵,它就會軟綿綿地趴在她的膝蓋上,時不時哆嗦一下,愜意極了。
……
太陽落山,邊邊回了家,狼一直送她到小鎮邊緣,周圍有了人煙,邊邊再回頭,狼已經不見了。
對於這隻狼,邊邊總覺得有莫名的熟悉感,但具體又說不上來,隱隱約約能和那個少年的影子重合,不過又不能細想,否則毛骨悚然。
離奇的事情經歷太多,邊邊都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世界的真實性了。
遇熊的事情邊邊沒有告訴外公外婆,害怕他們擔心,也害怕他們追問。她和狼就像一對秘密的地下情侶,對任何人都是要保密不能講的,而唯一可以分享秘密的顧懷璧,又有了“新歡”。
嗯?新歡這個詞好像用得不對,她又不是“舊愛”。
邊邊一個人託著腮幫子胡思亂想,竟還把自己弄得面紅耳赤的。
這幾日她和外公去集市趕場,採辦了不少年貨,所以每天太陽落山前,邊邊山坡上找狼,都能給它帶好多好多食物,什麼臘肉幹啊、糕餅啊、甚至有一次,她還企圖想要給它投喂五毛錢一根的那種辣條!
那段時間,狼真的很痛苦。甚至有時候它都在想,為什麼要千裡迢迢跟過來受這份洋罪,它完全可以在王府花園過神仙日子。
至少……食物是絕對符合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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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私心裡還是舍不得離開,要邊邊一叫它,不管隔了多遠,它總能在幾分鍾之內趕到。
有時候,邊邊甚至都不覺得它是狼,而是森林之王,是守護森林與大地的神。
動物們畏它又敬它,不敢靠近,但也想要親近。
每次它趴在草叢間曬太陽,總會有鳥兒戰戰兢兢想要落在他身上,但又不太敢,隻在它頭頂盤旋,嘰嘰喳喳地叫著,有時候見它睡著了,便會落在它身上,給它捋捋毛,這裡啄啄那裡啄啄。
這個世界上,會有喜歡狼的鳥兒嗎,絕對不會有,但是它們真的很喜歡這隻狼。
有一次,邊邊驚愕地發現,它趴過的地方,青草地都長出小白花了!南方的冬天雖然草木常綠,但是冬日裡開花卻是稀罕事。
“我要不要給你取個名字啊?”邊邊盤腿坐在山坡上,手裡把玩著一朵小白花:“總不能一直叫你狼吧。”
狼懶洋洋地打著呵欠,沒理她。
這時候,傻子阿松忽然開口:“取了名字,狼就不是狼了。”
邊邊好奇地反問:“那是什麼啊?”
“是狗啊,你好笨。”
邊邊仔細一想,覺得好有道理。
“阿松,我發現你一點都不傻,而且很聰明吶!”
阿松嘿嘿笑著:“大家都叫我傻子阿松,我就是傻子。”
“你這是大智若愚。”邊邊失望地說:“那我就不能給它起名字了。”
阿松嘴裡含糊地說:“取了名字,狼就是你的狗了。”
“那他還不一定願意當我的狗呢。”邊邊開玩笑地揪了揪它毛絨絨的耳朵:“哎,你願意當我的狗嗎?”
狼渾身一個激靈,立刻倒在了邊邊的懷裡,嗷嗚嗷嗚地用腦袋蹭她柔軟的胸脯。
阿松鄙夷地說:“又借機耍流氓。”
邊邊看著它撒歡兒的模樣,笑著問:“你願意當我的狗嗎?”
狼一隻前掌趴搭著她的膝蓋,蹙起小山一般高的眉頭,溫順地看著她,這模樣,跟狗完全沒兩樣了。
“那我就給你起個名字吧。”邊邊想了想,念出三個字:“顧懷璧。”
狼嚇了一跳,猛地跳起來,全身的毛都蓬松地豎了起來,望著她。
“幹嘛這麼大反應,顧懷璧是我朋友的名字,不過這家伙現在談戀愛了,那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邊邊想了想:“不然,我叫你阿懷好不好啊。”
狼聽到這個稱呼,感覺自己的骨頭好像都軟了,它溫順地走過來,將腦袋放到她的手底下,蹭了蹭,示意她,自己很喜歡這個稱呼。
“那就這樣定了哦,你就是我的了。”邊邊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褲腳:“明天我再來找你吧,阿懷。”
狼趴在草地上,目送邊邊離開,然後變回了人的模樣,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零星的幾顆星子。
“阿懷。”他伸手撫摸到自己的胸口,嘴角溢出一絲清淺的笑意。
阿懷,阿懷……
從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能從陳邊邊口中聽到這般纏膩的稱呼,聽到她說:“阿懷,你就是我的了。”
顧懷璧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他心甘情願臣服在她的裙下……不是,手下,臣服在她的手下,他心甘情願成為她的……
傻子阿松還沒有走,他蹲在地上,看著草地上光溜溜赤條條的少年,波瀾不驚說:“狼又變成了人。”
顧懷璧懶得理他,反正都已經看穿了,反正都隻是個傻子,沒人會相信他的話。
過年的前幾天,家裡開始忙碌起來,因此邊邊沒有時間來山上找阿懷玩,她要在家裡幫著外公外婆置辦年貨,或者招待親戚們。
顧懷璧一直跟傻子阿松呆在一起。
傻子阿松的母親是個溫柔的女人,阿松帶顧懷璧回家的時候,女人很熱情地招待了他,還讓他在家裡住下來,說阿松沒有朋友,你是他第一個朋友。
年二十九那天,邊邊叩響了阿松家的門:“趙嬸,外婆讓我來給你們送糕餅呢。”
“來了來了。”系著圍腰的趙嬸給邊邊開了門,接過糕餅,又從架子上取下幾塊臘肉送給邊邊:“邊邊啊,拿回去給你外公下酒吃。”
“謝謝趙嬸。”
阿松見邊邊過來,連忙拉著她進屋上樓,急切地說:“給你看狼!狼!狼變成了人!”
邊邊立刻捂住阿松的嘴,低聲道:“阿懷的事,可不能亂講的!”
阿松急得臉都脹紅了,非要拉著邊邊在家裡到處找狼。
趙嬸解釋道:“是阿松的新朋友,我留他在家裡過年來著,這會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阿松總叫人家狼,真是很沒禮貌。”
邊邊說:“阿松交新朋友了?改天帶出來一起玩啊。”
趙嬸笑道:“別說,這新朋友還挺俊的呢,跟咱們邊邊能有一比,是郎才女貌。”
“狼,狼變成了人!是人!是狼……”
邊邊拍拍阿松的肩膀,低聲講:“千萬別再提狼的事了哦,越多人知道越好。”
阿松都要急哭了,她怎麼這麼笨吶,怎麼講都不明白,總讓那隻大se狼佔便宜。
邊邊離開以後,顧懷璧才從房頂上翻下來,坐在檐邊,衝阿松扯出一抹邪氣橫生的笑。
阿松氣得直跺腳:“壞狼!大se狼!佔她便宜!”
第32章
年三十那天,趙嬸聽見外面吵吵嚷嚷,便跑出去看熱鬧,回來說:“又是開發商弄來的強拆大隊,就堵在邊邊家門口,你說說,年三十拆人家的房子,這不是缺德嗎!家裡沒個主心骨,老老小小的,拆了人家的房子,讓人家住哪兒去啊!”
傻子阿松聽不懂老媽的話,自顧自地撒苞米喂雞。
顧懷璧忽然從房梁上跳下來,穩穩落在院子裡,把趙嬸嚇了一跳:“哎喲天爺,你這娃怎麼從那麼高的地方……”
她話都還沒說完,顧懷璧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帶得木門哐哐作響。
強拆大隊的隊長姓王,叫王強,已經跟外公打過好幾次交道了,外公思想保守老派,絕對不同意拆遷他們家,蓋什麼高級賓館。
“我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房子也都是上了歲數的,我唐記糕餅店百年老字號,不能讓你們給毀咯!”
外公固執地擋在門前,聲如洪鍾:“要拆,你們就從我的屍體上碾過去。”
“你這老不死的不識好歹,老板都同意按一賠三比例賠付你們,你還想要什麼。”
“你就是一賠十,也不能年三十來拆我家的房子。”
唐記糕餅店位於街頭,這真要拆下來,這條街大部分的街坊鄰居可都要流離失所了,說是要賠付,可是天知道這賠付什麼時候下來,這大過年的,讓這些街坊們上哪兒住去?
所以唐記糕餅店的“堡壘前線”必須守住了。
“這房子,我們今天還非拆不可了!”
王強身後便是一臺推土機,今天是有備而來,必須一舉拿下這唐記糕餅店,否則後面的拆遷,勢必會遭遇無數反對和阻力。
他今天就要不惜一切代價,殺雞儆猴。
邊邊擋在外公前面:“外公,您別站在這裡,太危險了。”
外公是個極其固執的老頭,他站在店門前,岿然不動,看來勢要與唐記糕餅店共存亡的意思。
外婆在邊上哭,說年三十這是鬧什麼鬧呢,不能給人安生過個年麼。
一開始,邊邊並不知道有開發商想要拆老家的房子,外公外婆怕她擔心所以沒說,現在強拆隊忽然找上來,邊邊六神無主,隻能給老爸打電話求助。
“爸,我們這邊出了點急……”
邊邊話音未落,電話那端聽到陳文軍招呼親戚的聲音:“來來來,爸媽你們坐上位,先落座,想吃什麼就點,甭客氣,理應我和玲玲孝敬你們呢……邊邊,什麼事?”
“爸爸,外公他房子要拆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
“拆遷是好事啊。”還不等邊邊繼續說,陳文軍打斷了她:“邊邊,我現在有點忙,晚點再打過來,先掛了。”
嘟嘟嘟,忙音傳來,邊邊的心跟著沉到了底。
而王強看樣子也是鐵了心要帶人強拆,推土機引擎都已經啟動了,街坊們義憤填膺卻都不敢上前阻攔,眼看著推土機就要撞上外公了,邊邊拉不動外公,也隻能張開雙臂擋在外公身前。
“邊邊,去你外婆那兒!”
“我不!”
“聽話!”
王強冷冷地看著他們:“給我撞,我就不信了,房子比命還重要!”
眼下誰都不肯退讓一步,看著推土機真的就要撞上來了,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然擋在了邊邊身前。
望著那道熟悉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邊邊以為自己在做夢。
少年逆著光,肩寬腰窄,背影挺拔,黑褲勾勒著他修長的長腿,冉冉升起的朝陽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淡金邊。
邊邊緊張得呼吸都快停滯了,直到看見顧懷璧,一口氣才喘了上來,她本能地躲到了顧懷璧的身後。
顧懷璧面無表情道:“峻宇集團地產開發,所以你們劉總開發建房都是這麼簡單粗暴不講道理?”
王強詫異看著面前這個英俊的少年:“你認識這家人,又認識劉總,這也說明不了什麼,拆遷令是劉總籤了字的,今天無論如何也必須要拿下唐記糕餅店。”
顧懷璧伸手攬住邊邊的肩膀,抬頭,狹長的桃花眼睨向王強:“你拆了人家房子,大過年,讓別人住哪兒?”
王強說:“你們住哪兒,我可管不了,要不這樣,我跟劉總請示請示,今天請你們住賓館過年,怎麼樣?”
這話說出來,周圍幾個強拆的手下跟著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