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趁著五一假期來南江市旅遊的,陳玲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等我休息一天後她說什麼也不在這邊待了,要趕回鳳城。
坐在高鐵上,周圍的大爺大媽們全都在聊南江市剛剛告破的少女拐賣案。
「聽說這十幾年來拐賣了快二十個姑娘了,那個地方邪乎地很,他們買姑娘是為了配陰婚哩。」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搞這些東西,真是可憐那些小姑娘了。」
陳玲坐在我旁邊嘆了口氣:「這些封建糟粕真是害人不淺。」
「幸好如意你沒事...
我朝她笑了笑:「我運氣一向好得很。」
剛閉上眼睛歇了會,又聽見有個大媽說話了:「說到配陰婚,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你們聽說過龍嗎?」
我猛地睜眼,跟對面瞪大了眼睛的蔣少天對視上了。
大媽還在說著:「我老家是東山那邊的,很小的時候曾聽村裡的老人說過,這世上是有龍的。」
「不僅有龍,還有龍王妻呢!」
她旁邊的人聽說過龍,但龍王妻卻真沒聽說過。
她們好奇追問:「啥叫龍王妻啊?」
大媽:「就是龍王之妻,當了龍王妻,她便能與龍王共享壽命,還會得到大法術呢!不過傳聞中,隻有那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才有可能當上龍王妻哩。
有人笑了:「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雖然少,但也肯定不止一個,若是她們全都成了龍王妻,那龍王可真是享福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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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的龍牌開始發熱。
我知曉某人怕是不高興了,隻伸手用食指蹭了蹭龍牌,抬頭看了蔣少天一眼。
他連忙回神,站起來衝著後面喊了一句。「能不能小點聲,我們都在睡覺呢!」
那幾個大媽頓了頓,隨即炮火直接轉移。
「你這個學生崽懂不懂禮貌!」
「我們在這說話關你什麼事?」
「你說話這麼沖做什麼?覺得我們年紀大就嚇唬我們?」
「就是!」
「我兒子都比你年紀大,你怎麼跟我們說話呢?」..」
大媽們唾沫橫飛,火力太猛,蔣少天直接敗下陣來,心神恍惚地跌坐在座椅上。「她們比鼠鬼都嚇人。」
我:...」
大媽說話的聲音收斂了一點,但落入我的耳朵裡還是格外清晰。
「那麼多女的,那龍王哪能都要啊?」大媽神秘兮兮道,「龍王自己選中的人才是真正的龍王妻!」
我嘆了一口氣,伸手握住了龍牌。捂著點,就能少聽點。
大媽們的話題轉變格外得快,沒過一會兒就又聊到柴米油鹽、家長裡短上。
高鐵停停走走,我昏昏沉沉睡了一路。
由於是五一假期最後一天,很多出去玩的上班族、學生黨全都回來了。
高鐵站格外擁擠。
我們排了好久的隊終於擠了出來,走出幾步後我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蔣少天。
「你幹嗎呢?」
他站在出口處,低頭翻包,聞言抬頭看著我,神情有些古怪。
我:「.
沉默片刻,我轉頭跟陳玲說:「小玲,你先回學校吧。」
「我跟蔣少天還得去見個朋友。」
她知道我跟蔣少天認識很多年了,關係不一般,因此也沒多問:「那行,你們注意安全,別弄太晚。」
我點了點頭:「好。」
陳玲走後,蔣少天拿著包過來了,臉色瞧著不太好。
「剛剛出站的時候人太多,我的包被撞翻了,我當時沒在意。」
「後來察覺不對勁,翻包查看,鼠鬼的那一縷妖魄不見了。」
8.
我站在出站口對面的高樓上,雙手飛速結印,一個巨大的尋靈陣朝高鐵站籠罩而去。
幾分鐘後,蔣少天問:「怎麼樣了?找到了嗎?」
我搖了搖頭:「人太多了,不好找。」
「先回去,既然鼠鬼妖魄被放了出來,他肯定會來找我。」
回校第一天,風平浪靜。
回校第二天,風平浪靜。
回校第十天,依舊風平浪靜。
我坐在校園長椅上,吃著雪糕,有些費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蔣少天:「會不會是鼠鬼怕了你,躲起來了。」
我搖頭:「它就剩一縷妖魄,再怎麼躲也沒剩多少時日了。」
「按照它睚眥必報的性格,它一定會在徹底消散前回來找我尋仇。」
想了一會兒,我倆還是沒想出什麼名堂。
我看了眼手機,拿著書包站了起來:「走,上課去。」
蔣少天愣了一下,不由失笑:「雲如意,你活得越來越像人了。」
我一巴掌拍在他大腦門上:「說誰不是人呢!」
「得,我說錯了。」
蔣少天跟我不在一個學院,我跟他分開後就獨自去了教學樓。
大學生上課都喜歡踩點進教室,這會兒時間還算早,樓道沒什麼人。
我上樓沒走幾步,便迎面碰上一個人。
是我們班班長,楊樂珊。
為人熱心開朗,在班裡挺受歡迎的。
我抬手跟她打了個招呼,她卻仿佛沒看見一樣,徑直從我旁邊走了過去。
我:「?」
楊樂珊慢吞吞地往樓下走,腳步有些虛浮。
「班長。」
我喊了她一聲,楊樂珊回過神來,看見是我立馬就笑了:「如意!」
「你下樓梯怎麼還出神?當心點。」
楊樂珊一愣:「謝謝你啊,我剛剛在想事情。」
這件事我本來沒怎麼放在心上。
可當天下午的體育課上,又發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
9.
老師教我們打了一會兒太極之後,便讓我們自由活動了。
陳玲拉著我去超市買水喝。
站在超市門口,她扯了扯我的袖子:「如意,你看那是不是咱們班長?」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楊樂珊還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個人坐在湖邊。
陳玲說:「班長最近有點奇怪。」
我看了她一眼:「怎麼說?」
「她這段時間整天都沒什麼精神,上課老師問她問題,喊了她三遍她都沒聽見。」
「聽說昨天她回宿舍還在樓梯上摔了一跤。」
「就跟丟了魂一樣。」
丟了魂?
我猛地抬頭看向楊樂珊,正好看見她直直往湖裡倒去。
「不好!」
楊樂珊落水的動靜挺大,瞬間一大群學生圍了上去。
我跟陳玲離得近,第一時間把她送到了醫院。
陳玲有些緊張地拉著我的手:「嚇死人了,班長這狀態真不對勁。」
「該不會真的..」
我轉頭看她:「真的什麼?」
陳玲神秘兮兮湊到我耳邊:「大家都說班長最近失戀了。」
我:...」
不是失戀,這是真失了魂。
陳玲晚上還有選修課,我就讓她先走了。
晚飯時間,我把蔣少天喊了過來。
跟他說完大致情況後,我指了指門口:「守好了。」
蔣少天出了病房,把門輕輕帶上。
我走到楊樂珊病床前,伸手懸在她頭頂上方,一個不過手掌大小的尋靈陣悄無聲息地沒入進她的身體裡。
片刻後,我睜開了眼睛。
蔣少天從外面進來:「怎麼樣?」
我搖頭:「妖魄不在她身體裡,但我感應到了它的氣息。」
蔣少天指著楊樂珊:「她的精魂被吸了?」
我抬頭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精魂被吸了還有命活嗎?你這功課是怎麼做的?回頭我去你家跟你爺爺告狀!」
十大靈門如今隱匿在華國各地,鳳城蔣家便是其中之一。
我與蔣老爺子有些交情,他託我照看他這不著調的孫子。
這一照看就照看了快四年。
蔣少天捂著頭:「那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沉聲道:「精魂雖在,但生魂卻丟了,所以她這段時間才會這麼萎靡不振。」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別是精魂、覺魂、生魂。
一個人的精魂若是丟了,那這個人是活不成的;但覺魂和生魂則不然,覺魂丟了,則五感盡失;生魂沒了,則精神逐漸萎靡,最後徹底陷入沉睡。
楊樂珊丟的,就是生魂。
說話間,楊樂珊悠悠轉醒。
她看著我的目光有些迷茫:「你是..」
我:「....
她跟我對視幾秒後,才恍然回神:「啊,如意。」
10.
楊樂珊鬧著要出院,醫生護士都勸不住。
蔣少天:「你猜她為什麼非要回家?」
我聳聳肩:「去她家裡看看不就知道了?」
蔣少天:「..真是個好方法。」
楊樂珊不住在學校,她家離學校很近,在一個老舊小區裡。
我倆循著地址一路找了過來。
找到那棟住宅樓,蔣少天問樓下乘涼的大爺:「大爺您知道楊樂珊家住哪一間嗎?」
大爺看了他一眼:「你是?」
蔣少天咧嘴一笑,露出兩個人畜無害的酒窩。
「我們是她同學。」
大爺點點頭:「她家住在302。」「謝謝大爺!」
我倆才走進樓道,大爺又在後面說了一句:「她現在不在家,家裡隻有她弟弟。
蔣少天沒當回事,走了一會兒才發現我沒跟上去。一頭霧水地又退了回來:「怎麼了?」
我轉頭看向他:「楊樂珊的弟弟,十年前就出車禍死了。」
楊樂珊是個孤兒,家境困難,所以她當班長,參加各種比賽,拿獎學金。蔣少天沒說話,我倆對視了兩秒,然後齊齊衝上了三樓。
我喘了口氣,敲響了302的門。咚咚咚,咚咚咚
「姐姐?你回來了嗎?」
稚嫩的童聲從裡面傳了出來。我沒作聲。
一陣拖拖拉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門口。
咔噠一聲,房門被人擰開。
透出那條縫,我低頭往下看,正好跟屋內的小男孩對視個正著。我:...」
他:...」
他抬手就要把門關上,我一腳踹了過去。
巨大的聲音在樓道迴響。
蔣少天眼疾手快跟著我擠了進去,然後把門緊緊合上,隔絕了上下樓鄰居打量的目光。
我把小男孩壓在地上,他死命掙扎著。
「雲如意!我就隻剩下這一縷妖魄了,你為什麼非得跟我過不去!」
我冷笑:「這次可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楊樂珊的生魂呢?你給我吐出來。」
小男孩的臉上浮現出痿人的笑容:「都被吞了了的生魂怎麼可能再葉出來?
我面無表情:「哦?是嗎?」
說罷,我五指握拳在他肚子上捶了一拳:「吐不吐?」
又一拳:「吐不吐?」
再一拳:「給我吐出來!」
我打了一拳又一拳,小男孩痛苦地蜷縮著身子。
說實話,這個場景看起來,有些人神共憤。
蔣少天忍不住移開了眼:「太殘暴了你。」
我捶下第十拳,他終於忍不住求了饒。
「停!」
我的拳頭停在他肚子上方:「現在能吐嗎?」
鼠鬼:..能。」
「那不就得了。」我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非讓我費這勁。」
鼠鬼的那縷妖魄在高鐵站逃走之後,就鑽進了這個小流浪漢的身體裡。
為了接近我,他選擇了善良熱心的楊樂珊。
楊樂珊十歲時親眼看見她弟弟出車禍,心裡對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更是沒什麼抵抗力。
她把主動向她尋求幫助的鼠鬼帶回了家。
並把他當成親弟弟般悉心照顧了他十來天。
鼠鬼為了維持自身能量,吸食了楊樂珊的生魂。
我把鼠鬼吐出來的生魂重新封好,收進了乾坤袋。
隨即目光重新移向鼠鬼。
它看著我,語氣竟是說不出的平靜:「雲如意,你就不能像一百年前那樣再次放我一馬嗎?」
11.
我笑了:「放了你,然後讓你再害這麼多人的性命?」
「你長得這麼醜,想得還挺美。」
它的神情沉了下來:「你就非得逼我?」
我不為所動,隻道:「其實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麼不直接吸食了楊樂珊的精魂,那樣你的修為恢復得豈不更快?」
它眉頭微皺,看著我沒說話。
這麼一副複雜的表情出現在小男孩稚嫩的臉上,顯得有些違和。
我恍然,有些驚訝:「你莫不是看著楊樂珊,想起你姐姐了?」
鼠鬼渾身一僵,隨即雙目直接變紅,嘴裡獠牙都長出來了:「我沒有!」
「不好!」蔣少天低聲道,「這是要魔化了?」
「雲如意你剛剛跟他說了啥?」
「閉嘴!」我瞪了他一眼,「沒大沒小。」
不過一縷妖魄,再入魔又如何?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面鏡子,以指為筆,以血化符。
鏡子迸發一道金光,直直朝鼠鬼照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