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會,前男友摟著未婚妻宣布婚訊。
我拍了張照片發給他母親,「看起來很般配,恭喜你得償所願。」
剛想點發送,手腕被狠狠攥住。
「呦,還跟我媽有聯系呢?」他面色陰鸷盯著我,「怎麼,錢沒撈夠?」
周圍安靜得可怕,我慘白著臉抬頭。
音樂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我,成了目光的中心。
所有人都知道,我因為錢拋棄了沈葉舟。
在他最愛我那年,收了他母親葉岑給的200萬。
然後決絕地離開了他。
他不滿母親所為,以絕食抗議,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樣。
他的兄弟們瞧不下去,強忍著對我的厭惡,——來我面前替他說情。
我一個都沒見。
後來他性命垂危,他母親「走投無路」打來電話,請我去當「說客」。
我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死死抱著我不撒手。
明明瘦得脫了相,抱著我時,力道卻勒得我骨頭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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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你來了,你還愛我對不對?我就知道——」
他語氣中的欣喜不加掩飾。
我漠然推開他,給他聽了段音頻,看了條短信。
音頻是他母親請我去見他,我開出30萬價格的錄音。
短信是那30萬的到賬提示。
他茫然地睜大眼睛,反應過來後一把推開了我。
卻因為用力過猛摔到床下,咳得撕心裂肺。
「寧瑜,你TM給我滾!」
他狼狽地趴在地上,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
我如他所願走得幹脆利落,連頭都不曾回。
這件事,不知道經誰之口傳了出去。
自此,我徹底成為北城笑柄。
知道的都說,我寧瑜有多愛錢,就有多心狠。
還有人說,我從沒愛過沈葉舟,跟他在一起隻是為了錢。
真相到底如何,沒人在乎..
後來沈葉舟病一好,就跟達銳集團老總的掌上明珠蔣活,達成了商業聯姻。
他的訂婚宴,我還收到不下十份請束。
發帖的正是他的兄弟們。
我遵照跟他母親的「約定」,徹底消失在了他面前。
但這些年他的事跡我了如指掌。
我知道他和蔣活一起赴美留學,吃住都在一起。
知道他僅用兩年時間,就完成了哈佛與肯尼迪學院合作的JD/MBA雙學位項目。
知道他一進公司,就辦成了幾件超級棘手的案子,讓不服他的公司元老心悅誠服。
知道他跟蔣湉雖沒正式舉辦婚禮,卻已稱呼對方父母為爸媽…..
不是我刻意打聽,而是他兄弟們「爭先恐後」跟我匯報。
都說一個合格的前任應該像死了一樣安靜,他們卻總想把我拉出來「鞭屍」。
好像證明了沈葉舟有多優秀,就可以證實我有多愚蠢一樣。
今天同學會,是我跟沈葉舟分手三年第一次見面。
明天我就要奔赴另一種人生。
從此他在雲端之上,享他的榮華富貴;
我去我的塵埃之中,受人世磋磨。
來這裡之前,我跟他母親通了電話,訴說了請求。
「你可以去,記住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不該做。」這是他母親的原話。
我應了。
而我來這裡,名義上是陪老同學顧驍參加同學會。
實際是想找一個主攻腎內科的老同學,核實一些病例資料。
有些事,我必須弄清楚才能釋懷..
隻是,我預料到了沈葉舟的羞辱和冷眼,預料到了同學們的欺侮和取笑。
卻唯獨沒預料到沈葉舟會把這場同學會,變成他婚禮的預備宴。
作為眾目瞻仰的主角,他和蔣活遊刃有餘地玩著酒桌遊戲,秀盡恩愛。
現場氣氛濃烈,沒有人不識趣地提及過往。
我也如願從老同學口中得到答案。
因為顧驍被同學纏住,我多等了一會。
沒想到,不過是偷拍了張照片、編輯個短信的功夫,沈葉舟就神出鬼沒出現在我面前。
將我拉到眾人目光下炙曬。
「撈夠了如何,沒撈夠又如何?」
我挑釁地睨了沈葉舟一眼,「沈總是可以補差價嗎?」
「寧瑜,三年不見,你的賤還真是一如當年!」
他居高臨下俯視我,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冷得煞人。他的話像一柄刀劍,刺得我五髒六腑俱痛。
我隔著迷離燈光審視他。
曾經的他就像一道光,真實又固執地立在這詭譎天地間。
如今的他西裝革履,盛色不減當年,雙眸卻恍若無底深淵。
望向我時,尋不到當年的一絲溫柔繾綣。
我腕下用力,迫使他離近了幾分。
「當著未婚妻的面,跟其他女人拉拉扯扯,到底是誰更賤?」
我像往常一樣跟他「針鋒相對」。
隻是曾經說的是纏綿情話,如今吐的是開了鋒的刀子。
沈葉舟如夢初醒,一把甩開我的手,從桌上拿起湿巾,反反復復擦拭雙手。
羞辱意味不言而喻。
我不想再逗留,與顧驍對視一眼,起身準備離開。沈葉舟卻腳步一錯,攔住了我的去路。
「甜甜過來,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他斂下戾氣,衝蔣活招了招手。
「沈哥哥,這位小姐姐有什麼特別嗎?」
蔣活邁著小碎步走過來,親昵地挽起沈葉舟胳膊,柔弱無骨地靠在他身上。
人如其名,長相甜美可愛,一看就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女孩子。
「是很特別。」沈葉舟話是衝蔣活說的,目光卻對著我。
「她就是那個為了200萬拋棄我的前女友,寧瑜。」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見。
全場氣氛驟變。
巨大的羞恥感瞬間將我席卷吞沒。
我不動聲色,悄悄將發抖的手藏到身後。
因為今晚我可以痛可以笑,唯獨不能展露一絲一毫的脆弱。
「200萬很多嗎,沈哥哥送我的這套首飾一千萬呢。」
蔣活白皙如玉的指尖,輕輕撫過脖子上那串璀璨奪目的鑽石項鏈。
她小巧玲瓏的耳珠上,搖曳著同款耳墜。
「一千萬,八位數呢!」
「這是把一套房戴在身上了嗎?!」
人群中響起一串驚呼。
伴隨而來的,還有陣陣奚落與嘲笑。
嘲笑我為了區區兩百萬,放棄了這麼帥氣多金的男朋友。
「咔嚓——」
人群中,不知誰捏癟了易拉罐。
我被聲音驚到,偏頭看向聲源處。
顧驍漫不經心把玩著變了形的啤酒易拉罐,臉上似笑非笑。
我衝他搖了下頭,示意他冷靜。
沈葉舟卻突然低低笑出聲來。
他從包裡掏出一大沓百元鈔,肆意往包廂上空一拋。
「寧瑜,錢,爺有的是。」
「但,你、不、配!」
紙幣紛紛揚揚,灑在我臉上身上。
又在我腳邊飄散開來。
「這麼好的男朋友,小妹妹可要守緊了。」
我在繽紛打量中強撐笑容。
「那是自然。」蔣湉仰頭看向沈葉舟。
剛好與他寵溺的視線撞在一處。
「哇,好甜好寵~」
「不親一個簡直沒天理!」
不知道誰起了頭,「親一個」的呼聲越來越高。
沈葉舟猛地勾住蔣活的腰,將她壓倒在沙發上,俯首親了下去。
氣氛頃刻間被渲染到熱潮。
他們在迷離燈光下、我近在咫尺處縱情擁吻。
周圍人聲喧囂,我耳中卻萬籟俱寂。
3
我在洗手間吐了個昏天暗地。
出來時,一眼就看到站在暗處模糊的高大身影。
旁邊包廂有人出入,頻閃燈光打在他臉上,映出洶湧怒意。
是沈葉舟。
我身子先於腦子做出反應,轉身拔腿就走。
我快,沈葉舟更快,我前腳剛落地,就被他一把抓住後肩膀。
「見我就跑,心虛了?」
他掌下用了十成力,攥得我肩膀生痛。
我想掙開他的鉗制,卻無濟於事。
「心虛什麼?」我啞著嗓子笑,「隻是覺得跟你沒有敘舊的必要罷了。」
「寧瑜,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半天,現在才說這話是不是晚了?」
他聲音冷得發寒。
「什麼叫在你眼皮子底下晃,難道分了手,我連同學會都來不得了?」
我挺直脊背,轉身拍掉了他的手。
「既然如此,躲洗手間吐什麼?」
他抬手掐住我下巴,「是有了誰的種,還是被惡心到了?」
想起剛才他親別人的畫面,我胃裡又是一陣翻湧。
為了不露餡,隻能死死忍住。
「沒吃多少東西,吐得倒是挺實在。」見我不說話,他慢悠悠下了句評語。
我被他的話刺激得眼窩酸澀。
「沈葉舟,我們早就沒關系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狠狠推了他一把,卻被他鉗住雙手抵在牆壁上。
「這話該我問你。」他俯身湊近我,「既然消失了,又為什麼要出現?」
他眼中的嫌棄和憎惡不加掩飾。
周身血液寸寸冰冷,我驀地笑開,
「你想聽什麼答案?忘不掉你想跟你舊情復燃,還是後悔了想祈求你原諒?」
他沒有說話。
大概是真的想聽一個理由。
「當然是——」「陪我來的。」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調侃男聲打斷。
幾步開外,顧驍兩隻手懶懶散散地揣在兜裡,不知在拐角處看了多久。
「兄弟妻不可欺,沈二,你逾越了哦。」
他氣定神闲補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沈葉舟聲音忽然有些抖。
「意思是寧瑜現在我是女朋友。」
「說起來我比你還大一歲,怎麼,隻允許你有未婚妻,不允許我談對象?」
顧驍漫不經心地卷起襯衣袖角。
大有沈葉舟再不放手,他就要動手的意思。
「你們真的..在一起了?」沈葉舟的視線重新落在我身上。盡管光線昏暗,我卻感覺他的目光有如實質。
「需要湿吻證明?」我垂眸冷笑。
「自便….!
沈葉舟松開我轉身就走。
顧驍吹了個口哨,唇邊漾起狡猾又得逞的笑。
一身偽裝盡數崩潰,我虛脫地靠在牆上,木然閉上了眼。
「讓你別來你不聽,現在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耳中傳來顧驍沒好氣的哼哼。
我睜開眼看著他,「有些事,不是誰都可以代勞。」
知道我要見的是醫生同學時,他曾提出幫我代問,被我拒絕了。
因為我想親耳聽到真相。
「可感情的事,你能騙得了自己,騙不了別人。」
顧驍走到我面前,單手撐住我身後的牆,低頭俯視我,
「小瑜,我守了你七年,你對我不屑一顧。」
「剛才他當眾羞辱你,我想揍他你竟然還不讓。」
「他真有那麼好,都分手三年了還值得你念念不忘?」
明明在說著挖苦的話,語氣裡卻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我抬手圈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了他懷裡。
他身子明顯一僵。
「阿驍,有些袒護跟愛情無關,人生也沒有那麼多回頭路可以走。」
「當年他求著見我我都不肯見,今天出現必然礙他的眼。」
「他心裡不爽罵我幾句,我接受,誰讓我有求而來。」
我耐心地跟他解釋。
「想問的問到了嗎?」顧驍嘆了口氣。
我點了下頭。
「那回吧。」他揉了揉我頭頂,「我去提車,門口等你。」
「好。」我黯然收手。
餘光之外,有道身影悄然離開….
4
送我回家的路上,顧驍異常平靜。他不開口,我更沒說話的衝動。
「記住你答應過我的,明天我送你。」我要下車時,他突然反鎖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