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在男友手機上看到一條微信:「老許,要兒子不要。」
他回了一個字:「要!」
接著對方發來一張孕檢單。
這是我們相愛的第十二年。
他溫柔又細心,是所有朋友口中的模範老公。
我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他有多好。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對我耐心又溫柔的同時。
和別人暖昧,甚至可能,有了孩子。
1
結婚紀念日前一晚,突然有人加我:「你男朋友有新女朋友了。」
我下意識看了在廚房忙前忙後的江度一眼,通過了申請。
「你是誰?」
那邊立馬發過來一張孕檢單的照片。
上面顯示妊娠六周。
「我懷孕了,孩子是你老公的。」
沒等我有所反應,她又發來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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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似乎是在醫院的婦產科。
江度側對著鏡頭,在跟誰打電話,微微笑著。
日光盛在他筆挺的鼻梁,莫名的柔和,像是醉人的蜜。
「上個星期六他跟你說要去天津出差,其實是陪我去做產檢。」
「對了。」她又補一句,「他借口出差的那些晚上,都和我在一起。」我怔怔地盯著屏幕,感覺有些不認識那些字了。
明明分開看都能看得懂,擺在一起我卻看不明白。
那天我給江度打電話,當時那邊聽起來環境有些嘈雜,還有女人若有若無的說話聲。
我跟他開玩笑,「旁邊怎麼有女生的聲音,老實交代,該不是你養的小情人吧。」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低低地笑,
「是啊,我正陪著我的小情人產檢呢。」
2
「老婆?」
身側沙發下陷,伴隨而來的是江度低沉的音,「不是很早就說餓了嗎?」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似乎還不夠,又捏了捏我的臉,
「發生什麼事啦,告訴你老公,老公給你出主意。」
我定定地看著他,強行壓住心中的情緒,
「江度,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不能思考,必須在一秒內回答。」
他微怔,挑眉,「那麼正式?老公都不叫了。」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他不假思索:「二十三年。」「在一起多少年?」
「十二年。」
「結婚——」
他搶答,「八年。」
「說起來,傳聞中的七年之痒,我們可是安全度過了。」
看著他臉上那抹得意的笑,我不由得想起剛才陳瑤說,她做江度的情人已經有一年了。
我垂下眼睛,繼續問,「你跟我求婚的時候,說了什麼?」
「這輩子隻愛你一個人。」他回答得很快。
「你愛上別人了嗎?」
他遲疑了一下,「沒有。」
「上周六你到底去了哪裡?」
空氣有片刻的凝滯。
他挑起眼尾,這一刻的江度,看向我的眼神,竟然是帶著試探性的,探究性的,在仔細地打量著我。
「老婆,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嗎?」
我和他對視了幾秒,然後笑了笑,「沒有。」
「隻是開個玩笑。吃飯吧。」
3
晚上,江度去洗澡了,我躺在床上翻他的朋友圈。
這麼多年,他的朋友圈都是我,背景都是我們的婚紗照。
可在陳瑤發給我的截圖裡。
陳瑤問他,「看你朋友圈,我以為你很愛你老婆呢。」
他回:「朋友圈嘛,不就是發給別人看的。」
陳瑤就是在這個時候給我發來了微信。
她這次說了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很俗套的劇情,她去逛超市,付錢的時候卻發現手機被扒了。
是江度幫她付了錢,然後她問他要了聯系方式。
「我可沒有主動勾引他,當時他送我回家,我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就吻上來
了。」
「我懷孕了,但他不肯跟你離婚,還想讓我把孩子生下來,他也真的敢想。」
「蘇南,我們聯手吧。」
「他在公司有不少股份,你們離婚之後,分點錢給我就行。」
「不過你千萬別打草驚蛇,先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等收集到證據,再跟他提離婚o」
我安靜地聽著浴室傳來的淅淅瀝瀝的水聲,一條也沒回。
「難道你覺得我在騙你嗎?」
那邊沉默了片刻,「聽說明晚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我有辦法讓他不回去。」
「敢不敢打賭?」
4
浴室門被打開,江度用毛巾擦著湿答答的頭發,很嚴肅地強調,
「好像降溫了,老婆,你別洗太久。」
浴室蒸騰著大量的熱氣,鏡子上也是霧蒙蒙的。
但我發現,江度還是特意調高了浴室的溫度。
他總是很怕我著涼。
從前創業那會兒,我懷孕了,孩子意外沒保住,落下了病根,小小一場感冒都能要我半條命。
這幾年江度一直在幫我調理身體,還學會了做藥膳和按摩。
每到冬天,他總是先上床把被窩捂熱了,我才上來。
還會認真地幫我揉按穴位,「蘇南,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輩子。」
一直到冷水兜頭淋下,冰涼的觸感讓我瞬間回過神來。
熱水器好像壞了,出來的是冷水。
「江——」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喊他的名字。
「怎麼了老婆?」我的聲音很小,江度還是聽到了。沒事。」
我握了握拳,趕緊把熱水器關了。
刺骨的水流順著小腿濺在地板上,牆壁晃著暖燈的光,讓人頭暈。
半夜還是發起了高燒。
凌晨三點半,江度開車把我送進了市醫院,折騰到第二天早上我才退燒。
醒來的時候,江度去幫我打熱水了,我收到了陳瑤的微信。
「他今天請假了。」
一年前江度突然招了一個私人秘書,就是陳瑤。
有時我帶著熬了一個下午的山藥排骨湯去公司找他,陳瑤就站在旁邊,笑得嬌媚卻又得體,
「江總有這樣一個好老婆,難怪對公司的女同事看都不看一眼。」
江度皺著眉讓她出去,我很少見他對人這麼冷漠,「要你多嘴。」
陳瑤又發來幾條微信,
「你故意生病,故意糟蹋自己身體,因為我們那個賭?以為這樣他就會留下來照顧你?」
「你還真是….…天真。」
「你生病又怎麼樣,他現在愛的人可是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早就答應了我,要陪我和肚子裡的孩子一起過生日。」
「那些老不死的,公司沒了我是不能轉了嗎?我不管了,今天就在這裡陪你。」
江度進了病房,把響個不停的手機隨手一扔,探了探我的額頭,才把頭埋進我頸窩,「老婆,你昨晚嚇死我了。」
我渾身沒什麼力氣,強撐著推開了他。
「我的身體不能生孩子,你怪我嗎?」
江度眼底總漾著的溫和笑意蕩然無存,聲音極緩極淡,「為什麼這麼問?」
他正色,「蘇南,不管我們有沒有孩子,我都會永遠愛你。」
我對他笑了一下,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爸有來找過你嗎?」
江度愣住了。
其實他以前不姓江。
江度小時候,日子過得很艱難。
他爸很早就意外去世,他媽沒工作,還喜歡賭錢,酗酒,打人。
妹妹又從小就有紅斑狼瘡。
一家人就靠他爸的撫恤金度日。
直到五年前,江度的親生父親突然找上了門。
那時我們才知道,生活遠比電視劇狗血。
江度的養母當年因為一念之私,把親生兒子跟同醫院裡一家有錢人的兒子偷偷調
換。
得知真相的那晚,江度躺在我的大腿上,抬手捂著臉,
「從小到大,她看我的眼神沒有一點感情,偶爾沒有喝酒,身上唯一的那顆糖果,也是分給妹妹。」
「蘇南,這世界上隻有你真心愛我。」
而江度的親生父親,是個很強勢的商人。
他認回兒子,第一件事就是要求他跟我離婚。
原因是我不能生育。
「你媽媽走得早,我這些年一心撲在事業上,將來整個江家都是你的,她那身子骨連孩子都不能生,能幫你什麼?」
江度當然不同意,他為了我,甚至跟那邊斷了聯系。
一年前,公司的資金鏈出現了問題,差點要申請破產。
然而沒多久,公司的問題突然就解決了。
事後我在他的手機裡看到了一條短信:
「你可以不離婚,但是我想要一個孫子。」
6
江度去找陳瑤了。
他說下樓去給我買餛飩,十分鍾的路程,現在過去三個小時了,還沒有回來。
我想起來,走之前我突然叫住了他,「任何形式的背叛,都是背叛。」
他猛地回頭,臉色泛白,笑得有些慘淡。
我又對他說,「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不想吃餛飩,可以不去嗎?」
江度笑了笑,「老婆,我很快就回來。」
很快究竟有多快呢。
可以是十分鍾,也可以是三小時。
這三個小時,陳瑤一直在給我直播他們做了什麼。
——她全程都在錄音。
是證據,也是刺入我心口的一把刀。
陳瑤:「什麼時候跟她離婚,你想讓我們的兒子成為私生子嗎?」
江度:「我們的兒子不會是私生子。」陳瑤聲音在哽咽,「江度,你愛我嗎?」
「愛。」毫不遲疑。
陳瑤哭得更厲害了,「你當初跟我說,我們之間隻是一個交易,生下孩子後就讓我走。後來又說愛我,讓我別離開你。」
那邊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應該是江度將她摟進懷裡安慰,聲音溫和,「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那你還愛她嗎?」
江度沉默了很久,「她跟了我很久,吃了很多苦,我必須對她負責。」
負責。
僅僅隻是負責。
錄音就到這裡。
他們買了蛋糕,但沒有打火機,前臺電話沒打通,江度下去拿了。
其實也不奇怪,因為我的身體,江度從來不吸煙,自然身上也不會有打火機。
手機突然響了下——
陳瑤給我發來了酒店的地址和房間號。
7
我帶著閨蜜趙靜,按照陳瑤給的地址找到了那個酒店。
隔著寥落的草木和稀疏的路燈,我看到了站在酒店門口的江度和陳瑤。
他們好像吵架了,陳瑤攔住一輛出租就要走。
江度把外套蓋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哄得她眉開眼笑。
有個賣花的小孩拿著玫瑰走過來。
隔得不遠,我甚至清晰聽到小女孩說:
「叔叔,給你老婆買一支花吧。」
陳瑤嘟嘴,「我才不是他老婆。」
江度付了錢,把花塞到她手裡,說了一句話。
看口型,我聽到他說的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