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書的時候,故事已經結束,男二隱居鄉鎮,男女主共執天下。
我是書中命不久矣的路人甲,可偏偏就是這樣的我,同男二成了婚。
我一直知道,他愛的人是女主,我遲早會死,可成婚三年,他無微不至,甚至許我長命百歲。
就在我以為他是真心愛上我時,女主中毒了。
他慌忙趕去京城,卻忘了,那天是我發病的日子。
又一次發病,我痛的死死咬著被子,額間的發被汗水打湿。
往日裡第一時間趕來我這裡的男人此時卻沒有來。
小翠紅著眼,不停的為我擦著汗,口中不斷抱怨:「您發病的日子,姑爺從來
沒有忘記過,怎麼今日還沒來?」
這樣的痛,我已經三年沒有感受過了。
出去請人的小廝趕來,戰戰兢兢遞上一封信紙。
小翠奪過信,開口便念了出來:「皇後娘娘中毒,特請為夫出山,望妻珍重……」
筆墨有些潮湿,顯然剛寫沒多久,她咬著牙質問「姑爺什麼時候離開的?」
「今早。」小廝不敢撒謊,誰都知道,今日是我發病的日子。
「出去吧。」我強撐著開口,讓小翠關上了門,又一波痛意襲來,眼角有淚落下。
聽到皇後娘娘時,我就知道,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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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去請府醫。」見我痛苦,小翠轉身就要出門,可話落,她卻愣在了原地。
顧懷澈就是神醫,我的病隻有他能把控,更何況這神醫府,又怎麼會有第二個醫者?
我知道他是男二,曾經深愛女主,可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對我。
胸口悶痛,每呼吸一次都是煎熬。
我穿書的日子很早,打娘胎裡就來了,那時我隻以為自己穿越。
直到見到顧懷澈才知道,我穿書了。
因為我這個病秧子,爹爹尋了不少神醫,卻無一人能治我的病。
直到爹爹打聽到顧懷澈隱居之地,我們才相識。
那時父親想要我嫁給他,本想拒絕,可對上爹爹赤紅的眼,我嫁了。
一開始,我牢記男二愛女主,哪怕他再優秀,都不允許自己動心。
可人心都是肉做的,成婚三年,我又怎會心如磐石。
他夜夜為我針灸,為我祛除體內病氣,每逢發病時日,都會守著我。
所有人都說我活不過十六,可隻有顧懷澈說:有他在,我會長命百歲。
如今我已年18,成功活過了十六歲。
回想書中劇情,故事已經結束。男二隱居鄉鎮,男女主共執天下。
我以為,他脫離了劇情,真的愛上了我。
他的愛太炙熱,我避無可避,心口處的鎖,被一點點撬開。
可我才正視自己的心,老天就和我開了玩笑。
這是我最後一次發病,顧懷澈說,這次之後,我就可以痊愈。
若是沒有徹底清除病氣,我會遭到反噬。
他日夜掛念,甚至昨日還在我耳邊低喃:「阿瑤,待你病好,我們圓房可好?」
我羞紅著臉,輕輕碰了碰他的唇。
今日他就毫不猶豫的丟下發病的我離開,隻為了給女主解毒。
可皇宮之中那麼多御醫,怎麼就缺他一個呢?
2
眼前一片恍惚,回神的時候,已經有人搭在了我的脈搏之上。
心下回暖,我扭頭看那人,卻失望的垂下頭,那句顧郎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小姐,奴婢讓人請了青老,您馬上就沒事了。」小翠安慰著我,可我知道,
沒有用的。
果然,青老收回手,便是一句:「老夫無能為力。」
「青老,您是青衣堂最好的大夫,怎麼會連止痛都做不到呢?」小翠開口,頗有些質問的意味。
我拉住她的手,抱歉的看了一眼青老,好在青老知曉她是關心則亂,沒有計較。
「奴婢再去請..!小翠咬著牙,想再離開,我卻搖了搖頭。
「別去了,無非是忍過兩個時辰。」沒人能治我,不然我也不會被斷定活不過十六歲。
顧懷澈救了我,可如今,他又把我打進了地獄。
早知有這一天,何必救我呢?
轉眼幾日過去,我的身體又恢復到三步咳血,五步暈厥的時候。
我躺在藤椅上,臉色依舊蒼白無比,胸口處隱隱作痛。
陽光溫暖,我卻半點感受不到,直到有下人說,顧懷澈回來了。
心掀起波瀾,我抬眼看去,卻見他抱著一青衣女子進府,沒有看我一眼。
「小姐,姑爺他..」小翠氣的不行,想要追上去,被我拽回。
喉口冒出腥甜,我強行帶著小翠離開。
她或許不知道那是誰,可我知道。
喜歡到何時何地都穿青衣的人,除了女主,還有誰呢?
回了院子,我再也憋不住那口血,小翠急紅了眼「奴婢去請姑爺!」
「小翠,不許去,他也不是你的姑爺了。」我死死拽住她的手,不允許她去找顧懷澈。
他表現的這樣明顯,我又何必找虐呢?
「可姑爺他先前,明明在意極了小姐。」
小翠說的沒錯,顧懷澈在意我,我看的出來,可前提是女主沒事,看現在,比起女主,我什麼都不是。
依舊記得這些年的暖昧與心動。
初次見面,是在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蓋頭被挑開時,我就明確說過,他治病救人,我隻掛名。
他卻笑著將手搭在我的脈搏,嗓音溫柔「即已成為夫妻,又怎麼會掛名呢?」
我說我活不過16,他的笑容更大了。
之後他沒再說什麼,我的病症卻——消失。
我曾送他金子,算是報答,他卻將這些東西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次次都為我帶些禮物。
有時是镯子,發簪,還有糕點,新奇的玩意。
他在哄我開心,察覺到自己心動後,我開始逃避,遠離。
那天的雨很大,他站在雨中,一聲聲喚著「阿瑤」,懷中還死死護著帶給我的桂花糕。
我心軟了,想到故事已經結束,便打開了門。
他紅著眼抱緊我,鄭重許下了一生一世的諾言。
那時他眼底帶著洶湧的愛意,我以為,我們真的可以。
可惜,我終究還是錯了。
3
「那小姐,我們要回家嗎?」小翠微微嘆息,也知曉我的意思。
「我想爹爹了。」抬手擦去唇邊的血,我便讓小翠拿了紙筆。
我不想糾纏,也不想爭,路人甲和女主,根本沒有可比性。
等出現在顧懷澈的院子時,門口多了兩個侍衛,明晃晃的青字讓我知道,這是女主許嘉禾的人。
沒等我反應,一柄利劍便橫在了我脖頸上,一絲血痕驟然出現。
「小姐!」小翠瞪著那人,想衝過去推開,被我牢牢拽住。
「顧懷澈是我夫君。」話落,那柄劍才消失不見,可他們依舊擋著門,話音冰冷。
「顧神醫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我愣在原地,心中泛起苦澀,從前他的院子,我是可以隨意出入的。
也有不少貴人來瞧病,看守也不少,可每次他都會特意留一句「在下的夫人不必攔。」
他說,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我想,都可以進去。
可如今,他卻說,任何人,這其中,也包括我。
三年感情,不濃卻深,前後落差太大,心被攥的生疼。
可對上侍衛冷漠的眼,我憋回了眼中的淚,微微後退「打擾了。」
小翠自小同我一起長大,又怎麼會不知道我的意思,哪怕心有不甘,也隻能陪著我等在院外。
日頭熱烈,我有些搖搖欲墜,可我不能離開,我怕我會猶豫,會留下來。
哪怕眼前恍惚,依舊站在原地。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許是日暮,才看到了顧懷澈的身影。
青年逆光走來,溫潤如玉的臉龐此刻帶著疲憊,往常一絲不苟的人,此刻發絲凌亂。
我隻在發病時見過他這般憔悴的模樣,我以為,這是獨屬於我的。
可看到他現在的模樣,突然有些諷刺,什麼心悅卿,不負卿的話,通通都是假的。
「怎的等在這裡,可用過晚膳了?」見到我,顧懷澈微微一愣,想同往常一樣過
來攬我的肩膀。
我側身避開,唇角溢出鮮血,脖頸的血痕已經結痂,此刻卻火辣辣的痛。
「誰傷了你,又怎麼會有血...」顧懷澈不知道他有多久沒見過我病態的模樣,有些恍惚。
我沒有解答他的話,隻遞上一封信紙。
他皺著眉,打開信紙,卻在下一刻白了臉色。
「阿瑤,你要同我和離!?」許是不可置信,那雙淡漠的眸子此刻有暗光閃過。
「是。」我淡定的擦去唇邊的血,死死拽著想要質問的小翠,當斷則斷,才是我沈司瑤的作風。
什麼為愛委屈自己,通通都是屁話,我從來不願意委屈自己。
男人,世界上多的是,不過一顆樹,還能吊死我不成?
「為何?你不是答應了..他想說,我那晚答應了他,可他也才想起,他走的那天,是我發病的日子。
「對不起,阿瑤,皇後娘娘命在旦夕,我不得不走。」他盯著我,愛意難藏。
我避開他的眼,出聲提醒「籤了字,我們一別兩寬。」
他是男二,自然深情。
可我清楚,他所深情的人,不是我。
「籤字!」腿已經酸了,我不想聽他的解釋。
「阿瑤,別任性。」
「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這次是我的錯,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顧懷澈微微嘆息,眼底帶著愧疚,他在道歉,可我半分都不想要。
「顧懷澈。」我再次開口,卻無比冰冷,他怔怔的望著我,突然有些害怕。
「阿瑤,我現在就給你看好不好?」他想為我把脈,我再一步退開,臉色愈發蒼白。
他神色一變,想要過來抱我,身後卻響起一道溫婉的女聲「懷澈,我好痛。」
隻此一句,讓顧懷澈瞬間轉身奔進院中。
「哪裡痛?我重新為你上藥。」他扶著她,眼底滿是擔憂和焦急。
我抬眼,同她對上視線。
眉眼溫婉,卻犀利,不愧是宮鬥文女主。
而她看向我的眼中,帶著淡淡的敵意和輕視,仿佛在告訴我,在顧懷澈這裡,她最重要。
小翠沒有咋咋呼呼的上前質問,隻撿起地上掉落的和離書寫下顧懷澈三個大字便拉著我離開。
「小姐,我們回家!」她氣呼呼的拉著我,速度卻一點都不快,我輕笑一聲,突然有些輕松。
我早該知道,男二愛女主是標配,故事是結束了,可人沒變。
和女主扯上關系的男人相愛,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及時抽離,等待我的便是萬劫不復。
「可要收拾什麼東西?」走到大門口,小翠才想起這茬子,我拉著她的手踏出神醫府。
這裡,從來沒有什麼能讓我留戀。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得到消息的爹爹匆匆趕來,眼眶都有些紅。
「怎麼跑回來了?」爹爹滿臉擔憂,看到我蒼白的面容後失了聲。
他已經許久沒見過我病態的模樣了,如今看到,眼眶瞬間紅了一片。
「先回家吧。」爹爹哽咽著開口,扭頭擦去了淚,我也假裝沒看到,心也跟著不好受。
爹爹待我極好,奈何娘親去的早,獨留病弱的我,人人都說我活不了,爹爹偏偏把我拉扯大。
沒有人比我更知道他有多想讓我好,所以他要我嫁給顧懷澈,想要我好好活著。
可如今,我卻回來了,他什麼都不用問,便知道,出了變故。
「爹爹,早點休息吧。」我回到家才發現,我的院子一直有人打掃,如未出嫁前一般無二。
瞧著爹爹心疼的眼,我突然覺得,沒什麼可難過的了。
男二如何,我不能左右,可爹爹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爹爹,不受劇情掌控,不曾愛過別的孩子。
「有什麼,明日再說,瑤兒好好休息,萬事有爹。」隻此一句,好似所有委屈都一湧而上。
「好。」我隻憋著淚,轉身進了屋,我已經不在是小孩子,怎麼可以再讓爹為我廢神呢?
小翠深知我的意思,也斷然沒有開口。
直到回了院子,那淚才落下,胸口一陣翻湧,那口血不上不下。
最後,我還是睡了,可一睜開眼,小翠就說:顧懷澈來了。
5
我的心情就瞬間不好了,但想到爹爹還在接待他,隻能由小翠扶著去了會客廳。入眼,是父親微冷的神色和顧懷澈滿臉的愧疚,若是父親發怒,定不會隻是如此。
顧懷澈,到底說了什麼?
「爹爹,顧神醫。」我順勢落座,一如初見那般淡漠,好似從未同他相識相知,宛若陌生人。
自我走進來,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我身上,聽到我的話,瞳孔有一瞬的暗淡,身側的拳都攥了起來。
萬般無奈,隻化為一句:「抱歉。」
「顧神醫前來為何?你我已經和離,合該不再交集。」話落的冷淡,可眼前的人卻不淡定了。
「阿瑤,我從未同意和離,我知你誤會了什麼,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同你解釋。
「可否聽我一言?」他快步上前,想要過來拉我的手,被小翠擋了個嚴實。
「沒什麼好說的,我隻要和離。」隻此一個要求,我不傻,是不是誤會,我看的清楚。
「顧神醫,小女頑劣,恐配不上您,好聚好散吧。」爹爹開口,雖是訓我,卻沒有一個字是不向著我。
爹爹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和離,但他知道,我從來都沒有錯,我的一切決定,他都支持。
「嶽父!懷澈知錯,還望阿瑤給個機會,小胥日後再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他滿眼真誠,小翠不知何時讓開,讓他抓上了我的手。
剛想甩開,卻發現自己突然不受控制般開了口:「爹爹,我先隨他回去,看看他如何解釋。」
我驚恐的瞪著顧懷澈,心下怨恨,他居然對我用藥!
可我再怎麼氣,面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他沒敢看我,隻握緊了我的手,向父親
告別。
眼看著自己就要被帶出府,我急的落了淚。
父親終於察覺到不對,出聲制止「阿瑤,你真的願意同他回去嗎?」
我望著爹爹的眼,拼了命的搖頭,淚越來越多,我想說:我不願意,我不想跟他走。
可出口,卻化為一句:「我願意,隻是有些多愁善感,爹爹不必擔憂。」
「小胥會照顧好阿瑤,她的身子,我能養好,嶽父放心。」冰涼的指尖落在臉上,輕輕帶去淚,我卻隻覺得惡心。
神醫男二,用藥可殺人無形,何況控人?
可從前,他這些手段,我從未見過。
我倒是從來不知道,顧懷澈能無恥到這般地步!
哪怕再不甘願,也隻能看著自己和小翠一步步踏出家門,上了顧懷澈的馬車。
車子開始動作,我終於沒了被控制的感覺,怒氣湧上心頭,抬手,便是狠狠一掌落在顧懷澈臉上。
他沒有躲,俊逸的臉龐瞬間紅了一片,唇角隱隱有血絲浮動。
「阿瑤,消氣了嗎?」他垂著頭,眼底一片黯然,他解了那藥,可手卻依舊摟著我,越來越緊,好似松開一點,我就會徹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