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時,他當著全班的面笑我:「戀愛腦一個,膩了。」
我魂不守舍,成績一落千丈。
直到高考結束,朋友在聚會上祝賀我脫單。
他攬著班花,笑容散漫:
「談的哪個野雞學校的?讓我幫你掌掌眼。」
「不出意外,我大概是你這輩子,談過最好的一個了。」
一旁的清華學長輕笑出聲:「那你還真是……挺自信的。」
1
高考後的第一天,同學們組織了場班級聚會。
這天恰好是陸野的生日。
我小心翼翼推開包間門的時候。
裡面氣氛正好。
陸野懶散地坐在卡座裡。
冷暗的燈光落在他眉宇間,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在一片起哄聲中,班花許曉狠狠揉搓著嘴唇。
氣得小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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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野懶散抬眼,笑道:「怎麼?還嫌棄起我來了?昨晚喝醉了討吻的不是你?」
許曉賭氣地撇過頭,紅了眼睛:「碰過乖乖女就別碰我….」
陸野笑了笑,「哪碰了?要不是為了讓你吃醋,我用得著陪她演戲?」
「她可是笨得很,隨便勾勾手,就喜歡我了。」
「哪像你,小狐狸。」
我愣在原地。
這才想起,昨晚陸野和許曉已經在班級群裡官宣了。
我們分手時,陸野曾說,他成年後交往的第一個女朋友,才是真正喜歡的人。
而今天,恰好是他的生日。
一時間,我心口像是埋了塊巨石,又悶又疼。
班長沈超穎眼尖地發現了我,對我招招手:「姜杏來了!」
包間裡的歡聲笑語頃刻間凝固。
唯有陸野姿勢不變,攬住許曉,沒看我一眼。
態度儼然像對待一個陌生人。
旁邊有人開玩笑:
「陸少爺,人家好歹做了你三年的女朋友,這麼冷淡啊?」
陸野掀起眼皮,「我前女友多的是,她算哪一個啊?」
2
全班都知道,當初陸野追我的時候有多轟轟烈烈。
後來甩我時就有多幹脆。
陸野給出的理由是:「膩了。」
「追她的時候,覺得她乖到讓人心疼,追到手,其實也就這麼回事。」
分手那會兒,正是高考前最後一次摸底考試。
我深陷失戀的泥淖,成績一落千丈。
同學們都覺得,我大概考不上好大學了。
果然,我剛坐下沒多久,許曉就撐著下巴問我:
「姜杏,你考得怎麼樣?」
我剛要開口,就被陸野打斷了。
「還能怎麼樣?考前還忙著求我復合呢。」
他的話引來了一片哄笑聲。
我有些難堪,沒想到他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我做過的事說出來。
大家沒有照顧我的情緒,七嘴八舌地議論:「這次第一名肯定是許曉了吧?」
以前我一直壓許曉一頭,可自從被甩後,我的成績就掉到中遊開外了。
許曉紅著臉牽住了陸野的手。
「這都要謝謝姜杏呀……第一名和男朋友,都給我了。」
周圍的氣氛有些凝滯。
大家都聽出了話裡的挑釁。
隻是陸野不表態,大家就都不想說話。
還是從廁所回來的沈超穎打破了僵局。
門猛地彈開,沈超穎拖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哥,你就跟我同學打個招呼嘛……」
眾人轉過頭。
隻見來人穿著一身寬松的白襯衣和工裝褲,姿態闲適。
冷暗的燈光落在他偏冷白皙的皮膚上。
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因為被人強拽進來,臉上掛著淡淡的不耐煩。
許曉頓時站起來,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
「沈遲學長,好久不見….」
3
沈超穎的親哥沈遲是前年全省的理科狀元,後來去了清華。
好多同學都想見見這位高年級的風雲學長,總借口往沈超穎家跑,卻一次都沒見到。
沒想到今晚在這遇見了。
原本懶散的陸野收斂了姿勢,「遲哥,你怎麼回來了?」
「學校招生,我回來幫個忙。」
同學們頓時沸騰起來,「什麼時候出成績啊?真想知道今年的清北苗子是誰...」
沈遲沒說話,隨便拉開椅子,在我身邊坐下來。
因為這個動作,他的腕骨露出來。
綁著一截紅繩。
墜了一顆可愛的kitty貓。
這種與他自身禁欲氣質格格不入的反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陸野看見,笑了:「遲哥,哪來的紅繩?」
沈遲嗯了聲,「女朋友給的。」
沒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驟然慌亂的我。
那是我前幾天,哄網戀對象寄給他的禮物……
就在我快要把頭低進地縫去的時候,沈超穎突然cue我:
「哥,你們團隊不是正在研發社交軟件嗎?剛好姜杏正在網戀,你給她推點好的唄……」
陸野適時溢出一聲冷笑。
「姜杏,什麼時候學會網戀了?談的哪個野雞學校的?讓我幫你掌掌眼。」
我有些不服氣,「你憑什麼說人家野雞學校….」
「就你現在的成績,還能談個清華的?」
「不出意外,我大概是你這輩子,談過最好的一個了。」
「是嗎?」
沈遲輕輕抬起眼睛,笑出聲。
「那你……還真是挺自信的。」
4
陸野中途憤怒離場。
聚會時間總是過得挺快,同學們也紛紛散了。
我刻意避開了沈超穎家的方向,準備走到路口打車。
手機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是剛認識一周的網戀對象。
「在哪?」
自從剛才在聚會上認出了他的身份,我就沒敢回復他。
結果一抬眼,就看到了幾步開外倚在車邊的沈遲。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沈遲直起身,語氣淡淡:
「不都已經認出我了嗎?跑什麼?」
「沒有……我沒想到你真是清華的..…而且你還是理科狀元。」
沈遲沒打算放過我,「不喜歡上清華的,還是不喜歡理科狀元?」
我一時語塞。
想起那天喝醉了酒,陰差陽錯登上了閨蜜幫忙下好的一款內測社交軟件。
第二天醒來,才發現自己花了一整晚的時間,去「騷擾」研發團隊主創。
也就是——沈遲。
而經過我一整晚的「追求」,對方終於答應當我的男朋友。
但我沒想過把這種烏龍網戀延伸到現實裡。
可沈遲沒給我猶豫的機會,直接拉開了車門。
「上車,送你回家。」
「謝謝學長……」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沈遲的副駕,剛想把安全帶拉上。
窗外突然飄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要是有姜杏一半乖巧,我都不至於罰你。」
許曉的嗚咽模模糊糊傳來:「你喜歡乖乖女,你就找她呀……欺負我幹什麼?」
「喜歡看你這樣,不行?」
循聲望去,街角的樹影下,陸野正怒氣衝衝摁著許曉強吻。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大手附在了我的眼睛上。
粗糙的薄繭輕輕擦過我的臉頰。
帶來奇妙的痒意。
「別看。」
視線驟然暗下來,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
風吹得樹葉哗啦作響。
明明窗外是陸野和許曉暖昧的聲音。
可我的注意力,已經被沈遲的一切吸引了。
他近在咫尺,近到身上的皂角香都有了侵略性。
我緊張地抬手,卻不小心抓皺了沈遲的白襯衣,觸及了縫隙之下帶著體溫的鎖骨。
我像是被燙到一樣,縮回手,「對不起……」
沈遲笑了,清清冷冷的聲音讓人莫名心動。
「想不想報復回去,女朋友?」
我一愣,鬼使神差,進而緩緩地,摸索著環上了沈遲的腰。
一冷一熱,體溫交織。
沈遲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在吻上我唇的那一刻,他含著笑意,低聲蠱惑道:「乖一些,別咬。」
5
車裡開了一條小縫。
車內溫度高升。
比起陸野身上常年縈繞的煙草味。
沈遲幹淨得讓我無所適從。
明明清冽溫柔,卻在濃鬱的夜色中,強勢地侵佔了我的感官。
「乖,坐穩一點。」
他平穩有力的喘息自耳畔傳來。
莫名的清冷禁欲。
我點點頭,胸腔內的空氣即將耗竭,導致兩手發軟,撐不住中控臺,直往下滑。
沈遲十分有分寸地控制住了我的腰。
低頭在我耳邊落下輕輕一吻。
湿熱和曖昧驟然點燃了我心裡的悸動。
我哀哀地嗚咽一聲,眼淚瞬間落下來。
窗外突然安靜了。
對面響起了寒窣聲,很快,車窗被人敲響。
我嚇得瞬間將頭埋進了沈遲懷裡。
下一秒,陸野的聲音傳來,帶著懶洋洋的調侃。
「遲哥,真是你啊,我好像聽見你女朋友的聲音了。哪個學校的?不給兄弟見見?」
沈遲輕輕揉著我發燙的耳朵,嗓音微啞,說出的話卻慵懶隨意。
「改天吧,這會兒她困了,正鬧脾氣呢。」
陸野順著窗縫瞄了一眼,「你別說,跟姜杏還挺像...不過腿比姜杏白多了,腰也細。」
沈遲手一頓,淡淡的冷意擴散開來。
「陸野,眼老往下瞅,是病,找時間看看醫生吧。」
隨後他把外套蓋在了我身上,發動了汽車。
陸野興致缺缺地讓開,正準備走人。
我的手機鈴聲卻在這時突然響起。
讓陸野唇角的笑容驟然凝固。
下一秒,他猛地拉上車門,聲音發緊,甚至帶著藏不住的慌亂。
「遲哥,等等,你女朋友……是誰?」
沈遲輕笑出聲,「跟你有關系嗎?」
6
在陸野發瘋前,沈遲關上了車窗。
載著我揚長而去。
耳郭的熱意還未褪去,我心裡忐忑起來。
才想起跟沈遲道歉。
「學長,對不起,那晚我喝醉了,在網上一直纏著你….…是不是耽誤你好多事?」
沈遲握著方向盤,快速飛逝的路燈化作他眼底的星子,一閃而逝。
「嗯,那晚的確在開會,還得哄你。」
他這話說得平平淡淡,卻像根羽毛,撓在我心尖兒上。
勾得人心裡痒痒的。
好半晌,我才鼓起勇氣說:「我不是故意騷擾你的。」
「不是故意的意思就是...」
沈遲若有所思,「不想對我負責了唄。」
轟的一聲。
我鬧了個大紅臉。
被架在那兒,不知道該怎麼回。
隻能飛快轉頭望著窗外,平息過於滾燙的臉頰。
很快,汽車停在小區樓下。
我手忙腳亂地去解安全帶,沈遲就坐在主駕,不動聲色地盯著我。
終於,我解開了束縛,一把打開車門。
涼爽的風頃刻湧入。
沈遲清冷的聲音傳來,「姜杏。」
我心一揪,驀然回頭,對上他松散平和的笑意。
帶著些許促狹,「是你纏著我,要我哄你的。」
「嗯?」
「不想負責,你想得美。」
滴答。
一滴水驟然落進旁邊的池塘裡。
漣漪蕩漾開來。
7
因為喝了一點酒,當天夜裡我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打開手機,陸野竟然給我打了十幾通電話。
可能是把手機靜音了,我一直沒發現。
凌晨兩點,他給我發了最後一條短信。
「姜杏,抽時間把你的破爛拿回去,別逼我親自找你。」
照片裡是我省吃儉用買給他的手表。
花了五千塊。
在陸野眼裡,卻是破爛。
我沒有回復,直接拉黑了他。
結果打開門的那一刻,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一把把我摁在門上。
「昨晚為什麼不接電話?」
「是不是去見男人了?」
我被陸野嚇了一跳,掙扎了片刻才說:「我有男朋友了,去見他不是很正常嗎?」
陸野冷笑一聲,「誰允許你找男朋友了?」
我被他的無恥發言震驚,猛地推開他,喊道:「陸野你有病吧?滾開!」
激烈的爭執很快引起了鄰居的注意。
對門打開門,狐疑地盯著陸野,「姜杏,用不用我報警?」
陸野臉色一僵。
停頓的空擋,許曉突然從旁邊衝過來,拽住陸野的胳膊,
「阿野,你別鬧了...我認識的沈遲學長不是那種人。」
「他一個清華的高材生,畢業後還要繼承家業,怎麼可能喜歡一個連一本都考不上的窮鬼?」
「他同意,沈伯伯也不會同意。」
陸野冷冷地盯著我。
在看到我還未消腫的眼睛後,才驟然松開了手。
嗤笑一聲,「也是,我腦子壞了,才會懷疑沈遲看上你……」
「畢竟,你跟他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陸野捏了捏我的腮,吊兒郎當地說:
「姜杏,改天一定帶著你的男朋友給我見見。」
「不經過我的允許,你不可以談戀愛,知道嗎?」
我惡狠狠地推開他,罵道:「滾,不然我報警了。」
陸野笑了笑,轉身離去。
離開前,許曉掏出一塊嶄新的手表,扔在我腳下。
表盤瞬間摔得四分五裂。
「姜杏,五千塊可以去吃頓牛排,但是沒必要買表,知道了嗎?」
「五千塊的手表,真的很low。」
我將地上的手表撿起來,「你工薪階層的爸媽知道你這麼說話嗎?」
許曉家境一般。
自從攀上陸野後,仿佛一夕之間脫離了原本的生活。
變得眼高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