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今天出門急,內衣好像沒穿成套的….
我皺眉沉思。
要不先叫個外賣送去酒店?
那得抓緊下單…...
我剛掏出手機,嶽澤一腳剎車踩下去:
「到了。」
我抬頭。
市醫院停車場。
我:「..」
嶽澤應該是看見了我衣服上的血漬,抓著我到醫院來包扎傷口。
病房裡,我剛草草包扎的紗布被醫生揭開,露出深深淺淺好幾道疤痕。
我疼得牙咧嘴,眼睛往別處看,想分散注意力,正巧跟嶽澤視線相撞。
嶽澤目光冷得像是能殺人。
算了,我還是看傷口吧。
我咬著牙,讓醫生輕點。
嶽澤幽冷的聲音飄過來:「她皮厚心硬,不怕疼,你隨便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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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聽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我瞪嶽澤,嶽澤也回瞪我。
算了,他剛逃婚,我還是讓讓他吧。
處理好傷勢後,隻病房剩下我跟嶽澤兩個人。
我突然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思緒亂七八糟地飛到剛剛還沒下單的連套內衣上面。
嶽澤:「在想什麼。」
我一驚,慌忙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想。」
嶽澤突然雙手撐住病床,俯身湊近我,漆黑的眸子充滿侵略性地盯著我:
「姜未,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啊?
我就想點黃色廢料……
這也要開誠布公嗎?
嶽澤:「老魏都跟我說了。」
?
我:「他說什麼了?」
嶽澤:「全部。」
12
嶽澤眼神堅定。
但直覺告訴我,不可能。
嶽老爺子的案子還沒定性,一切調查工作都還在保密階段。
老魏不可能說,尤其是告訴嶽澤。
「放心,我知道警察有很多任務要保密。
「天橋臥底的事上了新聞,我才打電話給老魏,他沒否認。」
嘻!你說這啊。
我松了口氣。
嶽澤:「他說你不告訴我,是因為你的職責所在。我身為你的丈——前夫,應該早點猜到,你這種倔驢不可能辭職擺攤。」
我點點頭。
诶!不對,你怎麼罵我是倔驢?
嶽澤:「所以我以為你是犯了什麼事被開除了.…該死,我還想過要幫你一把,把你帶進公司。」
我:「謝謝你啊……」
「他還說,你心裡有我….」嶽澤盯著我,像看透我似的,「我該信嗎?」
啊!這麼直白的嗎…..
我心跳如雷。
有當然是有的,可萬一真告訴嶽澤了,他抓我去復婚怎麼辦?
又或者問我為什麼要離婚怎麼辦?
案子不查清楚,我這兩年的苦不是白吃了?
嶽澤:「這種事也要保密嗎?姜未,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一條隨時可以被丟棄的狗嗎?隻要你招招手,我就會回來?」
他的眼眶漸漸泛紅。
我心疼不已。
你當然是我最愛的男人啊。
我急了脫口而出「你是——」
一激動,扯到了傷口,後半句話被吞進肚子裡,變成了一個「啊」。
於是我的回答連起來變成了「你是啊」……
嶽澤臉色僵了僵,神情復雜地看著我。
空氣安靜了好幾秒。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
嶽澤卻突然嘆了口氣,然後——
「汪。」
13
嶽澤自己把自己哄好。
我住院這幾天每天都會過來看我,跟我聊些有的沒的。
但看得出來,他越來越憔悴了。
我知道,他逃婚帶來的影響不小,公司裡的事應該挺忙的。
我勸他不用天天過來,我其實沒受什麼重傷,壓根不需要人照顧。
嶽澤:「我不是來照顧你。」
我:「那你來幹嗎?」
嶽澤:「盯著,怕你跑了。」
我:「..」
我是什麼通緝犯嗎?
我問他怎麼樣才肯消停兩天。
嶽澤:「除非你說心裡有我。」
我連忙道:「我從來沒說過心裡沒你。」
即便是當初要離婚,我的理由也是要工作,而不是不愛嶽澤。
嶽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角忽然勾起。
我才回過神,中計了。
這小子就是故意引誘我說這種肉麻真心話的。
我臉頰燒得滾燙,避開視線,讓他滾。
他滾了。
第二天又準時滾回來,接我出院。
結果當天晚上我才發現,他把我從天橋下帶走的時候說要「教訓」我,是真沒開玩笑。
我被他直接帶回家狠狠教訓了一遍。
比兩年前還恐怖。
他一遍遍罵我是傻子、倔驢。
我咬牙想反駁,卻似乎真找不到什麼理由。
夜裡,嶽澤將我箍在懷中,要求我明天就跟他把復婚手續辦了。
聲音溫柔得要滴出蜜似的。
可我的腦袋卻一秒清醒過來:「不行。」
嶽澤蒙了,掰過我的臉:「你在逗我?」
我想了想,忍不住開口:
「咱就是說……這理由能不能先欠著,以後再解釋?」
嶽澤看著我,眸子低垂,滿是失落:「又是這樣...你又有你的理由,又要我蒙在鼓裡全部聽你的安排….…姜未,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突然想起煎餅攤大爺的話。
想起自己差點死在猥瑣男手裡時的懊悔。
我知道,每次我們吵架,都是嶽澤無條件走向我。
或許總有一天,他的包容和耐心會耗盡。
我應該試著,多跟他表達一些我的感情。
於是我摸了摸他的臉,溫柔地說:
「雖然我暫時不能給你一個家,但是阿澤你要知道,我是愛你的。」
嶽澤頓了頓,神色復雜地看我:
「姜未,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像不像一個渣女……」
我:「..」
是有點。
嶽澤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思想掙扎,沉默片刻後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深深吻住我。
他又把自己給哄好了。
破碎的聲音裡,他說:「推遲復婚,得收利息。」
14
第二天,我邁著酸軟的腿回警局銷病假。
老魏表彰了我這次的行動表現。
他還幫我跟上頭打了報告,成功讓我進了A組調查嶽家涉嫌的經濟犯罪案。
所有資料看完,種種證據都指向嶽老爺子的確籤署了很多涉嫌倒賣劣質保健品的合同。
可我卻在案子裡發現了一個細節——
這些涉嫌犯罪的項目裡都出現了一個人,嶽老爺子的秘書展弈。
嶽老爺子在公司最信任的人,除了嶽澤,就是展弈。
他甚至有過要把展弈收為義子的想法。
但展弈說自己命不好,克父母,就給拒絕了。
這件事隻有曾當過兒媳的我知道。
但光是靠這些記憶和直覺並不能證明什麼。
我開始頻繁以找嶽澤為由,往他公司跑。
今天說是順路路過看看他。
隔天說正好買了塊煎餅給他帶去。
嶽澤雖然工作很忙,但看見我,每天都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吃著大爺做的愛心煎餅,一臉傲嬌地問:
「姜未,你該不會是在追我吧?」
我:「..」
嶽澤:「哼!我很難追的。」
我有些心虛,覺得騙了嶽澤,但這件事確實得保密。
我尬笑了一下:「是……」
接著繼續翻看他桌角的員工聯系單。
我默默記下展弈的分機號碼,又偷偷跟其他員工打聽了一些展弈負責過的項目情況。
追根溯源,找到了跟他有來往的幾家廠商。
借著嶽澤的關系,我暗訪了那些廠商。
很快就掌握了展弈跟黑心廠商聯合的重要證據。
上頭批準我去逮捕展弈的那一刻,我已經趕到了嶽澤公司,卻驚聞展弈上午已經離職了。
他說家裡有急事,離職手續都沒辦完就先請假走了。
我懷疑他察覺到自己被盯上,匆忙跑路了。
時間緊迫,我直接找嶽澤要展弈的全部資料,並聯系局裡的人進行追蹤定位。
嶽澤見我神情嚴肅,什麼都沒說,默默配合。
直到我要出發去追捕展弈,他才拉住我,眼底藏著幾分失落:
「所以你前些日子過來找我……都是為了這件事嗎?」
我張了張嘴,想道歉。
他卻先開了口:
「沒事….…你去忙吧。」
诶?他咋不鬧了?
15
小陳定位到了展弈的手機位置。
全員往他家趕去。
但半路上,我收到嶽澤的消息。
今天是展弈母親的祭日。
展弈這個人心思深沉,肯定能猜到警方會定位手機。
於是我直接調頭開車向墓園而去。
他果然在這裡。
我給小組的人發消息請求支援。
老魏和小陳讓我先跟著展弈,不要暴露,他們很快就趕到。
但展弈祭拜完他母親,很快就提著黑色的大包準備走人。
我在跟蹤他的時候踩到樹枝,不慎暴露。
展弈認出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姜小姐?」
我慌忙擠出笑容:「哈嘍,展弈,這麼巧,你也來掃墓啊?」
展弈看著我,冷笑:
「不巧,你是來抓我的吧?姜警官。」
不等我解釋,他從黑包裡迅速掏出槍對準了我。
這人還真是冷酷又聰明啊。
我來不及掏槍,隻能舉起雙手,試圖跟他周旋:
「我們好歹認識,還是阿澤的前妻,阿澤和嶽老爺子對你不錯,你說你,這是幹什麼……」
展弈:「嶽澤那蠢貨會被你騙,我可不會。」
我:「诶,诶,诶,打架就打架,你罵人幹什麼?」
我試圖繼續用話術拖住展弈。
但他直接識破了我,朝我腳下打了一槍,然後迅速往外跑去。
與此同時,不遠處警笛作響。
援兵到了!
展弈聽見警笛,反應迅速,調頭想挾持我。
槍瞄準了我的肩膀。
我避無可避,心想著隊友快點趕到說不定我還有得救。
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躍了出來,緊緊將我抱住。
「嘣——」
原本應該打在我肩膀的子彈,落在了他身上。
「阿澤……」
我看著抱住我的男人,蒙了。
他怎麼來了?
展弈看見嶽澤中槍,也怔了一下,旋即轉頭逃往墓園後方的叢林裡。
按理說,我該去追。
反正以前每一次我都是這麼拋下他去工作的。
反正他每次都會原諒我。
可是這一刻,看著嶽澤瞬間變得蒼白的臉,我雙腳一點力都使不出。
心髒怦怦直跳。
嘴巴張了張,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嶽澤:「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就隻能自己猜了。還好這次猜對了.…」
他笑著,倒了下去。
16
警方趕到後,很快就在叢林裡抓到了展弈。
最終,展弈認罪,他利用職務之便誘騙嶽老爺籤下合同,致使集團產出大量劣質保健品。
嶽老爺子身為法人代表,承擔了高昂的違約代價,但總算是避免了牢獄之災。
案子涉及多條產業鏈,錯綜復雜。
好在經過兩年時間的秘密盤查和布局,警方快準狠地出擊,將相關人員一鍋端走。
而我…..
上級誇我消息給得及時,還成功拖住了展弈,幫助案子取得突破性進展,所以給我升了職。
我終於實現了小時候的夢想。
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誰讓頒獎升職的日子跟我和嶽澤復婚的日子撞檔了!
病床上,嶽澤臉色有些憔悴,頭發順毛搭下來,顯得很乖巧。
明明已經代替嶽老爺子成為集團董事長了,卻事無巨細地檢驗著婚禮的各項安排。
「放心,未未,婚禮你隻要準點出席就行,其他一切交給我。」
準點出席...emmm...
我不忍心傷了嶽澤的心。
跟老魏商量改期頒獎升職。
但老魏告訴我這位置競爭激烈,領導們也是好不容易有空湊齊。
恐怕改不了期。
無奈之下,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頒獎當天。
我早上五點就起床畫了個新娘妝。
七點從婚禮會場溜回單位,在領導們匪夷所思的目光中接獎受封。
九點,好不容易走完全部流程,我打車想趕回婚禮現場,結果碰上了上班高峰。
情急之下,我直接沿著街道跑向會場。
路過天橋底下時,又碰見了煎餅攤大爺。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忍不住問:「大爺,我有個不情之請……」
「啊?」
半小時後,大爺騎著煎餅攤三輪車,車裡載著我。
成功把我送進了婚禮會場。
誰說南瓜馬車不能是輛煎餅攤三輪車改裝的呢……
十點,婚禮準時開始。
會場的門打開。
追光照在我的潔白婚紗上。
嶽澤穿過人群朝我走來,熱淚盈眶地感謝我,終於在事業和他之間選了他一次。
主桌上的煎餅攤大爺偷偷清了清嗓。
我笑著看向嶽澤,坦言:
「抱歉,事業和愛情,我全都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