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為大娘調理,終於將她的喘疾治好了。
她還與那廚娘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可謝雲辭根本不相信廚娘的話,他甚至認為廚娘是在包庇姐姐,命下人將廚娘一同押入牢房。
姐姐攔下要再次為她出頭的廚娘,趁謝雲辭不注意朝著侯府老爺書房奔去。
因為有侯府老爺撐腰,姐姐才得以喘息,她將事情一一道明,廚娘更是在侯府老爺面前發下毒誓,說自己要是撒謊天打雷劈。
春桃的謊言被拆穿了,薑菀菀卻突然匆匆趕來,不問緣由,揚起手扇了春桃一巴掌:
「春桃,我沒想到你如今竟膽大到這種程度。
「我知道你與少夫人之間有些過節,可你也不能誣陷侯府少夫人啊?」
春桃不敢辯駁,紅著眼背下這口黑鍋:
「小姐,春桃知道錯了,請小姐不要趕我走。
「誣陷少夫人是我不對,誰叫她總是高高在上,給我臉色看。」
主僕倆一唱一和,把薑菀菀從這件事情中摘得一幹二凈。
所有人都知道其中有貓膩,唯有謝雲辭瞎了眼。
侯府老爺要將春桃發賣,薑菀菀痛哭流涕,下跪求情。
謝雲辭完全不管姐姐在這件事情中受了什麼委屈,隻一心擔憂薑菀菀沒了春桃伺候,在侯府會過得不舒心。
所以他就算頂著壓力與侯府老爺對抗也要保下春桃,這徹底激怒了姐姐。
Advertisement
姐姐進屋寫下和離兩個字,丟給謝雲辭之後憤怒出走。
薑菀菀和春桃趁機跟了出去。
她們比侯府的護衛更快找到姐姐,可是她們不是去勸姐姐回家的。
薑菀菀躲在暗處,朝站在懸崖邊發呆的姐姐丟過去一個木盒。
那木盒砸在姐姐背上,墜落在地,裏面數十隻飛蛾撲扇著翅膀全都撲到了姐姐臉上。
姐姐最怕的便是飛蛾。
她因為慌亂一腳踩空,直接墜落懸崖,生死未蔔。
在知道姐姐墜崖那一刻,我整個腦子都空了。
我顧不得找薑菀菀和春桃的麻煩,發了瘋似的往崖底奔去,邊跑邊祈禱上天能夠看在姐姐行醫濟世的份上,讓她活命。
可是,我在那野獸橫行,瘴氣重重的崖底找了一天一夜,找到的卻是姐姐渾身帶血的屍體。
她雙腿骨頭盡碎,身上還有被野獸啃咬的痕跡。
我將姐姐送給我的價值千金的生息丸全都塞進她的嘴裏,卻還是沒能換回她的一絲生機。
憑什麼?
憑什麼我溫柔善良的姐姐要這般慘死在崖底,而罪魁禍首卻能好似無事發生一般回到侯府繼續去過她衣食無憂的好生活。
不,我不允許。
我要將害死姐姐的人通通拉下地獄。
4
薑菀菀根本想不到,我早就從春桃口中得到了真相。
她聽到我的話,身子一震,驚慌地扭頭看向我,宛若驚弓之鳥一般。
但她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是我放的又如何?
「你這不是沒死嗎?」
我用手指輕輕劃過薑菀菀的臉,冷笑:
「我隻是想提醒你,最近最好乖一點,否則我就將你放飛蛾害我墜崖的事告訴謝雲辭。
「你說有上次誣陷我偷東西的事在前,如今你又害我墜崖,謝雲辭還會不會和以前一樣信任你呢?」
薑菀菀聽罷瞳孔驟縮,她果然在害怕。
可是她很快便輕笑出聲:
「你以為你說的,阿辭就會信嗎?
「所有人都隻會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
我還沒想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便見薑菀菀勾著唇揚起手朝著自己的臉狠狠抽了下去。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她用了很大的力道,不過一瞬,她的臉便紅腫起來。
緊接著她以最快的速度跪倒在我面前,淚流滿面:
「姐姐,我知道你容不下我,可我是真心喜歡阿辭的,也是真的想要和你做好姐妹的。
「你怎麼能冤枉我聯合春桃一起陷害你偷東西呢?
「甚至……甚至還出手打我……」
我嗤笑一聲,知道這女人演這一出定不是給我看的。
一抬眸,果真看到謝雲辭手拿披風,黑著臉朝我們奔過來:
「楚青黛,你有什麼事直接沖我來。
「你怎麼能對菀菀下手?」
謝雲辭匆匆上前,將跪倒在地的薑菀菀拉了起來,護在懷中:
「前兩日在府中不是已經弄清楚真相了嗎?
「是你不懂為人處世,得罪了春桃,春桃才會記恨於你,從而陷害你。
「你怎麼能將這件事怪罪到菀菀身上?」
薑菀菀從謝雲辭懷中探出頭來,朝我揚了揚眉。
她動了動唇,好似在嘲諷我。
「阿辭,你不能這麼怪姐姐,春桃畢竟是我的侍女,是我管教無方。
「姐姐會將怨氣撒在我身上,也是能夠理解的。
「這一巴掌打了便打了,是菀菀該得的。」
謝雲辭卻不這麼想。
他伸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仿若要將裏面的骨頭捏碎:
「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楚青黛,你今天必須向菀菀道歉。」
因為常年搬運屍體,我有的是力氣,自然不可能被謝雲辭制住。
我手上輕輕一動,順利掙脫了謝雲辭的禁錮:
「你要這麼說了,我若是不打這一巴掌,還真是不痛快了。」
隨後我勾了勾唇,揚起手,在他們震驚的眼神中,啪啪啪連續扇了薑菀菀好幾巴掌。
因為手勁足夠大,最後一巴掌扇下去的時候,薑菀菀直接跌坐在地。
「這下好了,兩邊都腫了,連胭脂水粉都省了。」
薑菀菀捂著自己紅腫的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你打我?
「你憑什麼打我?」
她死死盯著我的臉,目光好似蛇信子一般,神經質地反復遊走。
我拍了拍手:
「打你全看我的心情,還需要理由嗎?」
這時站在一旁的謝雲辭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強行扣住我的胳膊,冷聲質問:
「楚青黛,你瘋了嗎?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蠻橫無理了?」
我冷眼看他,在他想要動手之際,先他一步,揚起手,狠狠抽向他的臉。
謝雲辭愣住了。
我看向他被打偏的臉,冷聲質問:
「夫君,你怎麼可以將殺人兇手留在府中呢?
「我方才動手,不過是為了將薑姑娘扭送衙門。
「你誤會我了。」
謝雲辭回過神,看我的眼神中透著疑惑:
「什麼殺人兇手,你又在胡說什麼?」
我將跌坐在地,面色發白的薑菀菀拎了起來:
「前兩日我意外墜落懸崖,是因為薑菀菀朝我砸了一個木盒子。
「盒子裏裝著好多飛蛾,我是因為那些飛蛾才失足墜崖的。
「整個侯府上下都知道我害怕飛蛾,薑菀菀這麼做,不是蓄意謀殺是什麼?」
薑菀菀大約是沒想到,我竟會當著她的面這麼直白地挑破她在崖頂放飛蛾的事,一時竟有些慌亂。
「阿辭……阿辭,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
「那日姐姐負氣出走,我害怕姐姐出事便追了上去,卻看到姐姐的馬匹受了驚,帶著姐姐一起墜崖了。
「姐姐受傷,我也很傷心很難過。我實在想不明白,姐姐為什麼要將殺人兇手的帽子扣在我頭上?」
她用那方絲帕緊緊捂住眼睛,哭哭啼啼,好像受盡了委屈。
謝雲辭見不得薑菀菀落淚,他攬過她的肩膀,安撫著:
「你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呢?」
謝雲辭抬頭看向我,眼神中帶著幾分燥意:
「菀菀溫柔善良,平時連隻小螞蟻都不願意傷害,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你不要冤枉好人。」
我冷笑,快步上前,將躲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的春桃拽了出來:
「我墜崖的時候春桃就在現場,我相信,若是拉進牢裏仔細審審的話,春桃肯定會說實話的。」
薑菀菀卻突然出聲:
「春桃做錯了什麼?姐姐要這麼針對她。
「我身邊隻有春桃一個婢女,若是沒了春桃,我要怎麼辦?」
謝雲辭因為薑菀菀的話搖擺不定,我將春桃拽著就準備往老侯爺的院子走去:
「我是你的娘子,夫君覺得罔顧娘子生死,去維護一個外人,老侯爺會高興嗎?
「春桃若是清白,何懼牢房的人盤問呢?
「夫君若是不願意,那我隻能去請老侯爺來處置了,可是萬一你的心上人真的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到時她還能不能留在府中,就不一定了。」
我的話讓謝雲辭的臉色變了變。
他很清楚,侯府老爺並不喜歡薑菀菀。
半年前姐姐在梧桐山附近意外救下侯府老爺,他在得知姐姐無父無母之後,為了報答姐姐的救命之恩,便讓謝雲辭娶姐姐做正妻。
謝雲辭素來聽話,雖與姐姐沒任何感情,可還是接受了侯府老爺的安排。
可是姐姐嫁入侯府一個月後,謝雲辭突然從外面帶回來一名女子。
這名女子就是薑菀菀。
謝雲辭說薑菀菀對他有救命之恩,他要娶她。
老侯爺不允,謝雲辭以死相逼,姐姐為了老侯爺的身體著想,主動退讓,讓薑菀菀住進了侯府。
薑菀菀雖是住了進來,謝雲辭卻因為老侯爺的阻止,一直沒能迎娶薑菀菀。
若是現在被老侯爺知道薑菀菀參與到姐姐墜崖的事件中去,極有可能直接被掃地出門。
因為我的話,謝雲辭終是松了口。
春桃被押入牢房那一刻,我看到了薑菀菀落在春桃身上,那淩厲且充滿殺意的眼神。
5
果然,當晚薑菀菀就想辦法支開了牢房的守衛,命人給春桃送去了一盤帶毒的糕點。
春桃端著那盤桃糕還以為自家小姐是怕自己餓了,讓人給她送吃的,沒想到她吞下那桃糕不過一會兒,肚子便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
我躲在暗處靜靜看著她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
「薑菀菀,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怎麼可以……」
黑色的血沫自春桃口中湧出來,黏膩腥臭。
很快,春桃因為受不了疼痛,齜著牙朝著我的方向叫喊:
「少夫人,救救我,救救我……
「我什麼都聽你的,請你救救我。」
我從黑暗中緩緩踱步過去,自袖袋中拿出一瓶香,放在春桃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