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察覺不妙之時,已經太遲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冷亦寒走過來攬住蘇向暖,執起她的手,十指交握。
「請你們說話注意些,我和向暖,我們已經訂婚了!」
話音剛落,整個場面沸騰炸開。
記者們咬住「訂婚」這個話題不放,紛紛詢問兩人戀愛細節。
冷亦寒臉上掛著商業性的微笑,熟練地應付道:
「不方便透露謝謝,屆時,歡迎各位到場來喝我們的喜酒。」在冷亦寒的嚴防死守下,記者們隻好將問題轉向了我這邊。
並且一改口風。
「蘇慕櫻小姐,請問您對此事是否知情?」
「蘇慕櫻小姐,請問您是否是他們感情中的第三者?」
「蘇慕櫻小姐….
可我顧不上理會這些記者說出什麼攻擊詆毀性的話。
蘇向暖面色蒼白,像一張脆弱的紙,抓著我的手在顫抖。
我扶住她,用僅有的一點鎮定對冷亦寒說:「姐姐看起來不太舒服,我先扶她回房間坐坐。」
14
VIP房的內置套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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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聲音被我關門隔絕。
蘇向暖眼神空洞地靠在沙發上,像被抽走了靈魂。
我給她遞了一瓶水,她心神不寧,擰了半天,哽咽道:「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啊…..!
最後還是我替她擰開:「姐姐,你先冷靜冷靜。」
蘇向暖現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
原本滿懷希冀,以為終於能夠擺脫劇情的束縛。
沒想到不管怎樣煞費苦心,兜兜轉轉到頭來都沒能逃過冷亦寒那句「我們訂婚了」。
蘇向暖垂著頭:「慕櫻,為什麼他明明沒有拍得戒指,記者還是會找來啊?」
其實這事我也覺得奇怪。
明明前置條件改變了,記者們說的依然是原劇情的臺詞。
冷亦寒為了維護蘇向暖,還是官宣了訂婚。
甚至不需要那枚戒指作為媒介。
抬起頭時,我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半身鏡臺。
看著鏡中的自己,我愣了片刻,有些東西突然豁然開朗。
「人設!是因為人設的緣故!」
我激動地抓著蘇向暖的肩膀,娓娓道來。
「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想錯了!言情狗血文裡最重要的可是人設啊!」
「書中的所有劇情都是為了人設服務,無論我們怎麼改變劇情,冷亦寒的人設依舊是一邊偽裝著對你好來利用你,一邊愛而不自知。」
「隻要這一點不變,他依舊會為了達到目的官宣訂婚!」
她點點頭,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繼續說:「你知道你前世為什麼會逆來順受,受盡了欺負還是離不開冷亦寒嗎?是因為你的人設就是..戀愛腦你懂吧,你被冷亦寒反復PUA,他整垮了你家,害得你和親生父母斷絕關係,就更讓你離不開他。」
她無奈一笑:「我知道。」
「可這一世你不一樣了,你已經清醒過來,不是冷亦寒的附庸品,不用圍著他繞,甚至,你想做任何事都能輕鬆做到!」
我也是剛剛恍然明白,是我們把問題想複雜了。
她重複我的話:「任何事都能輕鬆做到..嗎?」
見蘇向暖對我的話表示懷疑,我忙說:「你想想你前世,不會水卻能跳海救人是怎麼做到的?替冷亦寒擋刀在ICU躺了三個月,就連醫生都說希望渺茫,你又是怎麼醒過來的?」
「我...」
「蘇向暖,自信點,你可是女主啊!」
興許是我這一番振聾發聵的言論有了效果,蘇向暖沒有了先前的頹喪之態。
她的眼神透出堅定的光,抓著我的手:「慕櫻,那你說,我該怎麼做?」
「其實很簡單,趁外面那些記者沒走,重新召開記者會!」
15
見我們出來,門外的記者再次扛起了攝像機,將鏡頭聚焦到我們身上。
冷亦寒走到蘇向暖身邊,關心道:「暖暖,你怎麼樣?」
她淡淡說了聲:「我沒事。」
「這裡太亂,交給我就好。」
冷亦寒說著打算叫人護送她離開。
蘇向暖搖搖頭,拒絕了:「不,我有話要說。」
說著,她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往前走了兩步。
然後當著許多雙眼睛和鏡頭的面說道:「我和冷亦寒,沒有訂婚。」
或許是覺得蘇向暖的話有些荒唐,在場眾人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好一會兒,才有記者猶疑地問:「蘇小姐是在跟我們說笑的嗎?」
蘇向暖顯然比剛剛鎮定了許多,一字一句重複道:
「不,我說,我和冷亦寒沒有訂婚,隻是他一廂情願在追求我,我並沒有答應。」
「冷少條件這麼好,蘇小姐不如就趁這個機會答應他得了。」有人這麼說。
我在心裡默默吐槽:騙你虐你還綠你,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蘇向暖也聽見了他的話。
她笑著反問:「條件好,我就必須要答應嗎?」
那人被問得啞口無言,閉嘴躲到人堆裡不說話了。
「另外,」她言辭堅決,「我和我妹妹慕櫻的關係很好。也請各位多積點口德,如若有人就今日之事歪曲解讀報導,等著他的將會是蘇家的律師函。」
蘇向暖說完這番話,冷亦寒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了下去。
16
這場拍賣晚宴過後,記者們果然沒敢添油加醋說些不該說的東西。
更讓我們驚訝的是,原書中蘇向暖與冷亦寒偷偷領證結婚這段關鍵劇情竟然消失了!
思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
冷亦寒的人設偏離正軌了!
其實關於冷亦寒人設動搖一事早有蛛絲馬跡,隻是我們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蘇向暖曾告訴我,上一次她偶然碰見冷亦寒,冷亦寒對她說過一句奇怪的話。
他說一定會讓蘇向暖求他,心甘情願嫁給他。
這話我當時聽完沒當回事兒,現在想想,總覺得….
有強取豪奪內味兒了!
難道他已經迫不及待準備下手動蘇氏企業了?
畢竟冷亦寒真的不是什麼善茬。
在他的視角自白中,讓公司獨大壟斷市場一直是他多年野心,該防還是得防。
想到原書中,冷亦寒曾通過來蘇家與蘇向暖幽會,潛入書房掉包了蘇父重要的公司文件。
我連忙提醒蘇父看好重要資料,尤其是在公司,更要提防身邊人。
17
這些天,蘇父的愁緒漸深,從他和蘇母的對話中,我得知冷氏集團確實有收購蘇氏企業的打算。
蘇父不願變賣心血,冷亦寒就聯合多方對其實行各種打壓。
眼看蘇家又要走上原文被逼破產的老路。
蘇父蘇母為此連日操勞,鬢間多出了不少白髮。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某天晚飯後,實在看不下去的我對蘇向暖這麼說。
我想起一件事,話題一轉問她:「對了姐姐,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是、是啊。」她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我想,蘇向暖大約是不知道真相的。
她隻覺得是前世的自己引狼入室,所以一直對蘇父蘇母心懷愧疚。
其實,掉包文件隻是冷亦寒吞併蘇氏企業計劃的其中一環。
真正害得蘇家破產的決定性劇情是——
冷亦寒暗地裡與蘇氏企業一徐姓管理高層的女兒來往甚密,通過籠絡其父為自己效命,從內部瓦解吞併了蘇家產業。
就在蘇向暖生日那天,也就是原文劇情中兩人領證後不久。
冷亦寒藉口公司有事夜不歸宿,獨留蘇向暖一人在家守著一桌涼透的晚餐。
實際上,他便是出賣色相陪那位徐氏千金去了。
這種冷暴力虐女主的劇情在兩人婚後隻多不少,每次看到我都兩眼一黑。
聽我說完整件事情背後的真相,蘇向暖低頭沉默著,忽然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眼眶有些濕潤。
「沒想到,他真的做這麼絕…….我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隻怪前世的自己瞎了眼。」
我拍拍她的肩膀寬慰她:「過去的蘇向暖已經死了,你現在是鈕祜祿·蘇向暖,你還有機會把他對你做的一切都加倍還回來!」
「冷亦寒不是放狠話不惜一切想得到你,還在你面前扮演痴情偏執人設嗎?」
我心裡早已打好了算盤,嘴角一勾:「走,我們讓他人設崩塌去!」
18
說起這位徐氏千金,曾經也是蘇慕櫻小團隊的一員。
她早早屬意冷亦寒,奈何蘇慕櫻一直壓她一頭,隻好忍氣吞聲不敢表露。
這種冷亦寒主動找上門來的大好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隻可憐原書中徐千金也是個腦子白長被渣男主欺騙的。
我們算好時間在冷亦寒到達前提前敲開了酒店房門。
徐千金裹著睡袍,驚訝地看著門外的我們:「慕、慕櫻,你怎麼在這?還是和蘇向暖一起?」
趁她反應過來合上門之前,我已經擠了進去。
時間有限,我開門見山:「姐妹,聽我一句勸,冷亦寒不是什麼好東西,快逃!」
徐千金愣了一愣,很快明白我們發現了她和冷亦寒在暗中私會的事情。
她不屑道:「慕櫻,你得不到亦寒哥哥,便嫉妒我是吧?」
我的血壓上來了!
深吸了兩口氣才重新平心靜氣和她說:
「我早就洗心革面了!不過,你難道不好奇我之前那麼狂熱地追求冷亦寒,為什麼現在下頭了嗎?」
她頭一扭:「不好奇。」
好一會兒,她頭又扭回來:「好吧,為什麼?」
我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神神秘秘說道:「怕說出來你不相信,我們眼見為實怎麼樣?」
說著我讓她看門外。
透過貓眼,隻見冷亦寒卡著點到了,看到外頭的蘇向暖,有些訝異。
但久經商場的他很會隱藏情緒:「暖暖,你怎麼在這?」
蘇向暖沒回答他,隻是平靜地說:「我想通了,隻要你不再針對蘇氏企業,我願意嫁給你。」
冷亦寒很驚喜,甚至把蘇向暖在不合理的時間出現在這個不合理場所的事實拋之腦後。
「暖暖,你早這麼想就好了,我就不用….」
他的話點到為止,伸手去拉蘇向暖,蘇向暖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
看著門外兩人攜手走遠,我在徐千金身旁默默補刀:
「看到了吧,冷亦寒喜歡的人不是你,你隻不過是他順手利用的工具人罷了。」
徐千金到底沒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知道,這一刻,她的美好幻想破滅了。
我苦口婆心安慰她:「唉,姐妹,下次找男人記得擦亮點眼睛。」
她看著我,覺得我是她同病相憐的病友,一把將我抱住,哭得更大聲了。
19
蘇向暖在那日之後收到了來自冷夫人的見面邀請。
雖然時間上比原劇情推遲了許多,但不難猜到其目的。
原書中,冷亦寒的母親冷夫人強勢專斷,卻唯獨喜愛蘇慕櫻,更是指定她為冷家兒媳婦的唯一人選。
畢竟惡毒女配沒點buff怎麼做惡毒女配呢。
蘇慕櫻常年在冷夫人耳邊吹風,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蘇向暖並非蘇家親生,還妄想勾引冷亦寒攀高枝。
因此冷夫人知曉自己兒子與蘇向暖隱婚領證後,更認定她是個心機深重的女人。
於是在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冷夫人就當著其他貴婦小姐們的面,狠狠羞辱了蘇向暖。
冷夫人當然也邀請了我,理由更簡單,為了讓我給蘇向暖氣受。
不過這一次,她恐怕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20
我們是三個人一起來的。
我,蘇向暖,還有我的心碎小姐妹徐千金。
徐千金痛哭一場後,大徹大悟。
徐父是個女兒奴,自然不能接受冷亦寒如此隨意地對待自己的寶貝女兒,當即找了個藉口與他一拍兩散,斷了合作。
蘇氏企業暫時保住了,但是,僅僅做到這樣,並不能讓我和蘇向暖放心。
冷亦寒隨時都有捲土重來的可能。
於是我們將計就計,打算把他徹底錘進土裡。
冷夫人和貴婦友人說笑著分開後,往我們這邊走來。
她停在蘇向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亦寒喜歡的女人?我看著也不怎麼樣。」
見蘇向暖一言不發,以為她好欺負,語氣愈發輕傲。
「呵,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嘴上說著不喜歡,身體比誰都誠實。」
徐千金拉著我的衣角小聲吐槽:「還好跑得快。」
蘇向暖沒著急為自己否認,而是笑容得體,輕描淡寫地回擊道:「那也比您兒子腳踏兩條船來得光明正大!」
在場的貴婦小姐們聞到了八卦的氣味,紛紛豎起耳朵往我們這邊挪。
冷夫人下意識環顧四周,壓低聲音:「你在瞎說什麼呢!」
蘇向暖無視冷夫人的警告:「我說什麼您不是聽見了嗎?需要我再重複一遍?我說,冷亦寒,腳、踏、兩、條、船!」
周圍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冷夫人是好面子的人,立刻揚聲質疑蘇向暖胡編亂造,抹黑自己兒子。
我對徐千金說:「人證,輪到你上場了。」
徐千金不甘示弱地站到人群中央,把連日來積攢的怨氣通通傾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