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來,我沒有在催你。」
我感激地望向他,卻發現席鬱從耳尖紅到脖頸。
咦?
怎麼是這個反應?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我以為你會穿一件打底什麼的,所以才直接叫你脫…抱 歉,我去找件衣服給你穿。」
他匆匆走向臥室,背影有種落荒而逃的味道。
原來如此,我欲哭無淚。
那我剛才脫得毫不猶豫,肯定會讓他覺得很輕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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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怎麼能捅出這麼大的簍子?我是什麼全自動闖禍機嗎?
嗚嗚。
9
出乎意料的是,席鬱拿來一條裙子。
「給我穿麼,為什麼?」
「我以為你會想試,」他挑挑眉毛,「因為我之前在店裏穿那天,你好像很喜 歡,多看了幾眼。」
糟糕。
原來他有察覺到啊,我還以為自己做得很隱蔽呢。
可我偷看的對象不是裙子,是席鬱。
事到如今,如果再不承認,也太厚顏無恥了。
「其實...」
我緊張地措著詞,節奏又被他突如其來的提問打亂。
席鬱身上散發出咖啡醇苦的香,混著奶泡打發之後淡淡的甜味,絲絲縷縷在我鼻 尖縈繞,唇瓣一開一合,像新鮮潤澤的花朵。
「如果不是在看裙子的話,難道是喜歡我 ….」
他邊說邊傾身向前,探究的目光向我掃,魅力四射的笑簡直讓人神魂顛倒。
「是!我喜歡你!」
[的臉麼?」
我們異口同聲。
又在對方眼中看到彼此驚愕不已。
天啊。
這和不打自招有什麼區別?
何況剛才想著應該一鼓作氣,喊的聲音相當大,跟宣誓似的。
我根本沒有抬頭的勇氣,隻想咬舌自盡。
震耳欲聾的寂靜入侵。
唯一活躍的是心跳聲,吵得我陣陣發暈。
但是片刻沉默之後,陰影從頭頂籠罩過來。
「看著我,元離。」
我的下巴被輕輕抬起。
之前席鬱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成熟、優雅、風度翩翩,微笑像按比例調配好 的魔法藥水,有令人如沐春風的神奇功能。
但他現在的表情過分愉悅,嘴角上揚的弧度有些崩壞,近乎於恐怖的狂熱在一呼 一吸之間彌漫開。
聯想到原始叢林中伺機而動的蟒蛇,我驀地後背發寒。
「再說一遍好嗎?」席鬱目光癡癡的,用指腹摩挲過我的嘴唇。
開弓沒有回頭箭。
我硬著頭皮重複,「我喜歡你…唔!」
未盡的話語被吞入唇齒間,反復咀嚼。
席鬱捧著我的臉,小心翼翼地啜吻著,很快不滿足於淺嘗輒止,進行更深入的探 索。
我感到不可置信,瞳仁地震,想要開口詢問,但是口腔中受到壓迫的感覺更甚。
他抓住機會長驅直入,邀我共舞。
目光在我們的雙眼之間架起一座橋,迷亂的快感在橋上縱情奔跑。
接吻聲充斥著耳朵,衣料的摩擦聲令人面紅耳熱。舌尖之間的津液,形成細細的 暖昧連結。
「呃。」
我換不過氣,想別過頭,可是被席鬱的胳膊桎梏在方寸之間,無處可躲。
身旁的沙發下陷,是他也坐過來,又抱起我,面對面安置在他腿上。
突然意識到之前的幻想實現了,我被前所未有的羞恥感淹沒。
而且這種跨坐的姿勢,會產生一個我在幻想中沒有出現的問題。
某個部位…時不時會碰到。
我想把自已撐起來,試圖遮掩,可他的手按在我腰間,掌心灼熱,撫摸的方式讓
我渾身打顫。
「等等。」我擔心會暴露,情急之下揪住他的頭髮。
「嗯?」
席鬱茫然地望向我,頰邊泛起迷醉的紅暈。
他唇瓣微張,氣息不勻,眼中翻湧著的欲念幾乎要變成實質性的潮水,漫溢而出。
向來梳理的整齊的發絲散亂開,和他本人同樣動搖,有一縷搖搖晃晃,順著他呼 吸的頻率,在我鎖骨上一下一下勾著。
我被美到有片刻失語,仿佛是被海妖蠱惑的愣頭愣腦的船員,卻不是為歌聲, 而是為美貌所俘獲,就心甘情願地丟盔棄甲了。
等到回過神,想起自己要說什麼,才意識到有多麼難以啟齒。
「席鬱,你為什麼...」
為什麼親我?為什麼摸我?
我內心掙扎著,卻覺得無論哪個問題都不對勁。
可是他卻會錯了意,指尖向下滑動,若即若離地撫弄。
「是不是悶著很難受?」
席鬱解開我的腰帶,在耳邊用氣聲說話。
我的耳朵很敏感,差點沒整個人彈起來。
席鬱顯然有注意到,笑著靠得更近了,再次詢問時唇瓣直接貼在我耳垂上。
他探出手,嗓音滿是蠱惑。
「我來幫你,男朋友。」
什麼?
男朋友?!
在我愣神的短短時間裏,席鬱已經用那雙靈巧的手探入私人領域。
我握住他的手腕,卻使不出多少力氣阻攔,「所以...我們是兩情相悅?」
席鬱似乎無言以對,閉了閉眼睛,又重新直視我,一本正經地說,「我不可能對 戀人之外的人做這樣的事,元離,我也喜歡你。」
可是他的動作卻與嚴肅的表情毫無相關。
「請和我交往。」他一邊揉捏、碾動我,一邊發出誠懇的邀請。
實在是過於怪異的場景。
「慢一點,啊。」
席鬱興奮得眼尾微微泛紅,深邃雙眸一片水光迷蒙,在我耳邊不斷親著,「答應 我,好麼?」
被別人觸碰和平時的自我紓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我實在是難以應付,除了 不規律地喘息顧不上其他。
恍惚間感到天旋地轉,抓緊他衣袖的手指蜷緊又鬆開,「我願意,呃,我答 應你,快鬆開!」
央求卻隻讓歡愉之風刮得更急,我被裹挾著,在漩渦中無法脫身。
執著的攻勢終於完全摧毀意志力構築而成的、搖搖欲墜的堡壘。
耳朵被席鬱咬住。
「嗚。」
我不受控制地戰慄著,氣喘籲籲,倒進他懷裏。
10
和席鬱確定了戀人關係,我卻恍惚不已。
如果不是領口被縫好的紐扣,靜靜見證發生的一切,我會懷疑順利和喜歡的人交 往隻不過是大夢一場。
見他那天穿著的襯衣被熨燙整齊,掛在門邊最顯眼的位置,我一瞥見就會傻笑。
「嘿嘿。」
正偷著樂,桌面上的的手機嗡嗡震動。
我蹦起來查看,備註的一串愛心映入眼簾。
是席鬱的消息:
「店裏的新品有櫻桃蛋糕,要不要來嘗嘗?」
我的心雀躍得像要飛入雲端。
但「我來啦」還沒有輸入完,編輯一個電話打過來:
「小元,別忘了十一點的簽售會。我給你約的造型師馬上就到。」
振翅欲飛的心直直向下跌去,我手足無措,「這和之前商量的不一樣,您明明答 應過我可以不去的。」
我社恐,為了爭取到不用出席,這個月還拼命完成了雙倍的更新,截稿時和助理 們都累癱了。
「必須去。我早就替你答應過主辦方了,」編輯嗤笑,「沒想到竟然真的能完 成,看來還是你以前不夠努力。年輕人,不能太貪圖安逸。至於你的工作量,簽 售會過後我們要重新商議。」
說完,他把電話掛斷,不留給我絲毫爭取的空間。
我對著手機螢幕發呆。
造型師已經在按門鈴了,我隻能失魂落魄地拒絕席鬱,「對不起,工作上突然 有些問題需要處理,可不可以改天去?」
他回復的的表情包是小狗搖著尾巴蹲守:
「好,我等你。」
等待似乎無窮無盡。
我被很多事情絆住,日程排得滿滿當當。
簽售會過後,又需要去參加訪談節目。
不知不覺,和席鬱已經三周沒見面。
好想他。
可每次收到邀請時,我給出的回復,永遠是「對不起」「實在走不開」「能不能 改個時間」。
而他從來沒有一句抱怨。
我愧疚又不安,縮到角落裏想打字給他解釋,卻被一把拽起來,「元老師,原來 您在這兒!錄製要開始了,快過來。」
最近都睡眠不足,我猛地站起來之後頭暈眼花,入場的步伐估計是踉蹌的。 觀眾席間黑壓壓的人群,讓我的耳鳴更嚴重了。
主持人的問題都比較常規,我露出機械的笑容,勉強應付。
但是等到和觀眾互動的自由問答環節,我呼吸困難,戰戰兢兢地祈禱自己的恐懼 不要表現出來。
不經意間一瞥,卻意外地發覺熟悉的身影:
席鬱坐在第一排。
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我行程、又奇跡般出現的,但我仿佛吞下了一顆定心丸。
席鬱笑吟吟地舉手示意,首先提問:
「元老師,請問我們有生之年還有機會看到《空心人與蚌》的完結麼?」
現場有很少觀眾都是老粉,聽了他的問題會心一笑,氣氛頓時活躍了不少。
他提到的是我的出道作,早在我大學期間就以四格漫畫的形式連載過,不過最初 刊登的雜誌停刊後,擱置了很長一段時間。
「會的,《空心人與蚌》近期將以單行本的形式重新與大家見面。」
我握緊話筒回復,驚訝之餘,非常感動。
臺下,歡呼聲此起彼伏,老粉在給新粉科普漫畫的內容。
望著一張張笑臉,始終冰封在我心頭的緊張感漸漸解凍。
接下來的訪談,在歡聲笑語中順利結束。
12
節目錄製完成,我被想要簽名和合影的粉絲們團團圍住。
終於能夠脫身,便急匆匆向停車場狂奔。
已經比約定的時間遲了很久。
好不容易能和席鬱見面。
要是他等得不耐煩,先走了怎麼辦?
正焦急地四處張望,被人從身後摟住了肩膀。
咖啡的香氣逸散,我久違地感到心安。
果然是席鬱。
「噓。」
他豎起食指,做出噤聲的手勢。
然後抱起我,塞進後座,再帶上車門,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抱歉,讓你久等了,我不是故意…唔唔?」
席鬱捂緊我的嘴,用眼神示意我看向車窗外。
仍有許多粉絲舉著漫畫在找我。
「我的車貼了防窺膜,但是隔音很一般。」他低語。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可是視線下移,察覺不容忽視的問題。
剛才情況危急,席鬱慌慌張張擠進來後,無處安放的膝蓋,頂進了我的雙腿間。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想挪動,可本就背靠著車門,退路並不多。 上鏡所需,我還穿了正裝來。
西裝褲的平整表面,滑動起來不受到絲毫阻礙。
席鬱略微調整姿勢,雙臂支在我身邊,把身體撐高些,隻是為了觀察外面的動 靜,甚至沒有直接觸碰我。
但他每動一下,蹭到的感覺都會更加強烈。
我努力去忽視反復的刺激。
糟糕的是,反應過分誠實,並不受意志力所控制。
偏偏席鬱一副無所察覺的樣子。
他密切關注著車窗外人群的動向,屏息凝神地等他們全部浩浩蕩蕩撤退,對我展 露笑顏。
「都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進一步侵佔我們之間本就所剩無幾的空隙。
「麻煩先讓一下。」我擔心被察覺到異樣,請求幾乎是擠出來的。
「好傷心,剛見面就要趕人走麼?還以為你會想我呢。」席鬱委屈巴巴,語氣哀 怨又可憐,眨著泛起清亮水光的眼,像是棄犬。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我的解釋被打斷。
因為他的指尖,勾住了我的腰帶。
席鬱眼波流轉,意味深長地向下瞥。
「但是,它看起來倒是挺想我的。」
我震驚到無以復加,畢竟從未設想過席鬱會說出這種話。
又後知後覺,也許他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接下來的一幕令我更驚慌,緊緊抓住那雙作亂的手。
「你在做什麼?」
「讓它們見面。」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席鬱吞口水的時機都相當奇怪,「一直被束縛著,很可憐。
「不行!」皮膚突然暴露在空氣中的感覺讓我戰慄不已,「會弄到車上。」
他似乎早就有所準備,在口袋裏摸索。
眼睜睜地看著他拿出了整整三盒,我臉色一變,想偷偷去拉門把手,卻被席鬱按 住,重新箍進懷中。
「總不能這樣出去吧。既然是由我造成的,當然要我來解決了,」他拆著盒子, 笑容愉悅,「不會全都用完的,放心。」
騙子。
13
熱氣氤氳。
意識朦朧間,我以為自己在蕩秋千。
車窗上,紛亂的指痕和掌印交疊、累積、失序,我漸漸喪失思考能力,連拉扯席 鬱頭髮的動作都斷斷續續。
整個停車場現在除了我們空無一人,他毫無顧忌,讓我大幅度起落。
「元老師,我也想要你的簽名,」席鬱指向自己,「簽在身上。」
我精疲力盡,不想再繼續被折騰了,於是滿口答應著,從擠壓到皺巴巴的西服口 袋裏掏出簽字筆。
可是還沒寫,手被撥到一邊。
「不是這樣簽,我要和其他粉絲不一樣的紀念。」
如今我已經能從席鬱表情的細微差別中,分辨出哪些笑容是不懷好意了。卻根本 無從猜測他具體要做什麼。
或者說,事到如今,我們還能做什麼。
事實證明,席鬱總能再一次刷新我的認知。
身體的一部分被他握住,懟在胸前。
想到某種可能,我不禁瑟縮。
可是他毫不留情地揭露答案。
「用這支筆來簽,老師。」
直到汁水榨盡,再也寫不出完整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