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要跟許藍迪見面?
為什麼?
因為什麼事?
我心裡跟貓爪似的。
他們不可能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才見面。
因為我的退出,加上架子鼓手嗑藥被抓,我們樂隊已經散了。
而許藍迪大概是搭上了馬總,竟然在新一輪女團選秀裡給她也安排了一個名額。
我患得患失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原本想著就這麼跟池宴和好了,以後圈子裡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去管了。
可許藍迪這個人,我很介意池宴跟她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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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第二天出門時我想跟著他。
他拒絕了:「這兩天記者多,你不適合出門。有助理陪我,你就在家裡等我。」
關門前他又問了句:
「昨天你回來後,是不是隻見過許藍迪。」
我點頭,想起那個司機:「還有個司機大叔,不過我在車上戴了墨鏡的,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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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沒事。」
「現在外面滿街都是媒體,你的事有些復雜,等熱度過去了再說。」
我特別害怕媒體採訪。
上一次被誣陷涉毒,我足足有兩個月沒敢出屋子,天天蹲在臥室裡。
不開燈,不開窗,電話全部關機。
除了經紀人。
我不想見任何人。
包括池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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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一個人能在一夕之間被捧到雲霄,也能在一夜之間被踩入塵埃。
網上那些造謠抹黑中傷。
我真的做不到忽視。
【唐熙肯定也參與了,像他們這種玩樂隊的,有幾個屁股幹淨的啊?】
【就是,而且搞創作的吧,有些就是愛嗑藥找靈感。】
【反正說是當天隊裡還有人參與嗑藥,我猜就是唐熙了。】
【我覺得她就是,畢竟她的創作才華跟速度真的太令人吃驚了,像一臺沒有感情的創作機器一樣,還首首都是大爆的金曲。】
暗無天日的那段時間,我躺在床上無休止地想:
為什麼當初要進娛樂圈啊,我安安靜靜地在幕後寫歌不就沒這麼多破事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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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更讓我絕望的是。
架子鼓手,我們一起組隊這麼多年的老朋友。
在警方明確查出當天不止一個人嗑藥的事實時,他不肯交代另一個參與者是誰。
他還抹去了指紋跟痕跡。
那天在那棟別墅裡,排練室來了很多朋友。
我排練完就上樓休息去了。
其他人在樓下瘋到什麼時候才散的我不清楚。
但他明明知道我被千夫所指,被全民懷疑唾罵的時候。
都不肯站出來澄清。
短短一個月,他跟許藍迪,給我帶來了雙重背叛。
壞人之所以作惡,就是因為好人的沉默。
而旁觀者的沉默,也是一種作惡。
經紀人那段時間生怕我出事。
還找了心理醫生上門,給我開了一堆藥。
她說有人想見我,我那時候誰都不想見。
也不想聽她說話。
隻是告訴她,讓她放心。
我不會做蠢事。
我現在就是害怕,想清淨下,等過段時間就好了。
經紀人前時間還天天守著我,每天給我送來好吃的。
後來見我除了宅,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反應,也就放心下來。
其實在那段時間。
我社交平臺的小號上一直有一個陌生賬號在給我發消息。
那個小號也隻有一些關注我很多年的老粉才知道。
是一個女生,她沒有刻意聊我的事。
隻是像一個普通老友,一個默默關注我很久的粉絲一樣。
每天跟我留言,聊生活瑣事:
【小熙,你好久沒有發皮皮的照片了。】
【熙熙,皮皮今天吃了罐罐沒有?】
【我今天去逛了一家貓咖,我強烈推薦你去,那裡面有一隻胖胖的貓,跟皮皮好像。】
【快發張跟皮皮的合照給我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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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頭。
黑暗中,角落裡,我的貓。
可能感應到我的視線了,衝我嗷嗷叫喚。
我伸手,它墩墩墩地小碎步跑過來,用湿潤的鼻頭蹭我手。
蹭完還不夠,還伸舌頭舔了舔。
手心發痒。
我伸手把它抱進懷裡。
我好像,忽略它很久了。
是因為我太習慣它安靜的陪伴了,習慣生活中無時無刻都有個它在。
習慣它每天神出鬼沒蹲在我頭上。習慣它在我走路時,絆我的腿腳。
習慣它每次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默默蹲在我腳下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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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我需要它的時候,它總會在。
一直都在。
原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太久,真的會忽略身邊的很多人和事物。
次月,我果斷宣布退圈,遠離了一些不值得深交的人。
因為我覺得,生活中還有更值得我去珍惜和追求的事。
而在第二個月,雖然說參與嗑藥的人員還在查,但警察那邊正式排除了我的嫌疑並在網上發布了聲明。
我的日子又重歸於平靜。
所以,我的貓,去哪裡了?
我用力回想了一陣。
為什麼總覺得最近記憶力變差了許多。
我離開家之前。
我好像記得給經紀人打過電話,讓她把貓接到她家裡暫養段時間。
屋子裡隻有我一個人在走來走去。
我卻突然覺得害怕。
為什麼我打不通別人的電話?
為什麼我連池宴家的電腦也打不開?
是不是池宴為了不讓我上網接觸到網上那些言論而搞的一些東西?
胡思亂想間。
池宴回來了。
他進屋後,臉色有些不怎麼好看。
唇線抿著,顯然是在外頭發過火。
「池宴。」
他一聽到我的聲音,伸出手臂,神情有些疲憊:「過來,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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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一說話,我腦子裡的雜念瞬間全都被拋出腦外。
我衝進他懷裡,用力擁抱他:
「你別見許藍迪了好不好?」
「我不喜歡你見她,就算是公司的安排也不行。」
他這才彎了彎唇角:
「嗯。
「再也不見她了。」
我問他:「你幫我給經紀人打個電話,問問我的貓怎麼樣了?」
池宴「嗯」了聲,撥完電話後。
他輕聲安慰我:「待會兒把皮皮給你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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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下安心了。
坐在沙發上乖乖等皮皮到家。
約半小時後,門鈴響了,我剛要起身。
池宴:「我去開,小心外頭有記者。」
他慢騰騰地起身朝門口走去。
雖然看不見路,門鈴的聲音能讓他很快找到位置。
開門後,外面的人遞給他一個貓包。
我伸長脖子看了眼,那人有點像我的經紀人。
池宴說了句:「別看。」
門很快就又重新關上了。
池宴把貓包打開,放在地上。
他聲音裡有著遲疑:「...看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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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話。
貓包裡半天沒有動靜。
就在池宴又開口道時:「唐熙,有件事..」
我嘖嘖嘖逗弄了幾聲。
貓包動了。
皮皮探頭探腦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四處張望嗅了嗅。
我跟池宴同居的時候,他其實對寵物是無感的,因為對貓毛過敏。
不喜歡也不討厭。
但因為我太喜歡貓,他勉強允許皮皮在他家一樓大廳裡活動。
所以皮皮對這裡倒也不陌生。
「皮皮。」
聽清楚我聲音的瞬間,它抬頭,瞳孔放大了點。
然後像一頭小牛一樣噌噌噌直接往我懷裡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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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嗷嗷叫了兩聲,抬頭聞我的手。
這才完全確認下來是我。
聲音有點兒委屈,好像在怪我這兩天把它扔別人家裡。
皮皮小時候生過病,眼睛壞了一隻。
當初它特別小,巴掌大,才一個月就染上了病毒。
對小奶貓來說是致命的。
那時候連醫生都說聽天由命,可能保不住了。
我不信邪。
在網上杳了一大堆偏方。
硬把它的命留了下來,眼睛雖然壞了隻,但也算勉強保住,能看到東西。
隻是每天都要給它擦好幾次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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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太忙了忘記擦,冷不丁低頭一看。
皮皮一臉無辜地看著我,滿臉眼屎。
又想笑又無奈。
皮皮蹲在我腿上,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我問池宴:「晚上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池宴愣了下,點頭。
我得寸進尺:「那皮皮可以跟我們一起睡嗎?」
他笑了聲。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他去我家。
我倆在地下停車場偷摸約會完,意猶未盡一點也不想分開。
但又不好意思開口約他去我家。
我咳嗽了聲:「要不要去我家看看……我家貓會後空翻。」
他笑得超大聲。
晚上我跟池宴睡在一起,皮皮還在外頭客廳玩兒。
我吸了口池宴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我打算過段時間復出了。」
池宴:「怎麼了?」
「公司要我賠償違約金。」我嘆氣,「還完了錢,我就真退了。」
池宴眯了眯眼:「老陳敢訛你錢?」
我搖頭:「陳總不是休假了嗎,是馬資陽訛的。」
池宴把我摟緊,下巴抵著我額頭:
「這事兒我來解決,你別管。
「你本來就不想進娛樂圈,不需要勉強自己。
「老婆本兒早就攢夠了,養十個你都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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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睡著一會兒,我就感覺枕頭一沉。
有坨毛茸茸的東西蹭了過來。
暖烘烘的,貼著我的頭睡了。
在皮皮呼嚕嚕的聲音裡,我睡著了,一夜安穩。
在池宴家裡待了幾天,我莫名想出門。
家裡成天窗簾拉著,池宴說最近外面有很多狗仔在偷拍,我也不敢拉窗簾。
那天想拉窗簾,池宴像是感覺到了似的。
抬手就抓著我手腕:
「別開,我眼睛不舒服。」
我擔心他:「要不我們再去看看醫生。」池宴:「沒事,隻要再休息幾天就好了。」
「記著別開窗簾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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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在池宴家的第四天。
晚上我有些睡不著。
總覺得屋子外面有人在唱歌,還有敲鑼打鼓的聲音。
「你聽見了嗎?」我問池宴,他搖頭。
是我的幻覺嗎?
第五天,我有點犯愁:「池宴,皮皮這幾天好像都沒有吃東西,貓砂盆裡的便便都沒有。」
池宴:「可能是天氣太熱的原因。」
我狐疑道:「太熱嗎?我怎麼沒感覺,總覺得家裡冷飕飕的。」
他隻是說:「別想太多,過幾天帶你出去逛逛。」
我很信任池宴。
我從來不懷疑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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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皮皮活蹦亂跳滿屋子跑。
它很胖,在地上跑的時候像個笨拙的毛絨小豬。
我喜歡咬它耳朵。
它就算被我咬得嘰嘰叫,下意識回頭想咬我的時候也會突然停住。
然後隻是伸出軟軟的舌頭舔我兩下。
它好像很愛我。
我也很愛它。
有的時候我在家裡悶頭寫歌,一坐就是好幾天。
它會中途突然衝我喵喵叫,我以為是貓糧碗空了。
但走過去發現是滿的。
我就會停下工作跟它一起玩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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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說我大多數時候都是內向的。
隻有在他跟皮皮面前。
我話會變得很多,有時候我手頭沒工作的話可以跟貓玩一整天。
池宴這幾天手機也沒有開機,他說是不想公司的人來打攪他。
第七天的時候,我在客廳打遊戲。
皮皮趴著我腳邊。
門外突然傳來嘈雜聲。
緊接著是一群人直接闖了進來。
有幾個都是公司的人,領頭的是池宴的經紀人。
池宴從衛生間跑出來。
他面色不虞,幾步上前擋住那些人的視線。
但,已經有人看到我了。
看到我後,有人當場尖叫暈倒過去,還有人大喊大叫地朝門外跑去:
「鬼、鬼鬼啊!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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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背對著我。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池宴經紀人臉色蒼白,問他:「阿宴,你這、這是做什麼啊……快過來!」
許藍迪也在。
她指著我,眼神帶著不服氣:「她是鬼,你是人,宴哥你覺得你這樣做有什麼用嗎?」
池宴經紀人嘴裡一邊念叨著什麼一邊從懷裡掏了個護身符出來:「阿宴,你趕緊過來,我這就找師傅來你家驅鬼…」
我伸手握住他的小手指,牽住搖了搖,小聲問他:
「池宴,你是不是沒瞎?」
許藍迪朝我這邊扔了個什麼法器樣的東西過來:
「你別碰他!你是鬼!你陰氣重會影響到宴哥的!」
「誰瞎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地上,是一根桃木。
我抬頭看向池宴,聲音有點抖:「池宴,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看不見我呀?」
池宴反握住我的手。
他彎腰揉了揉我的頭,但因為看不到我,揉到我耳朵上了,他又用食指在我耳垂上蹭了蹭:
「別怕,你不是鬼。」
那我是什麼?
池宴:「你從倫敦回來後,在機場回公司的路上,出了車禍。
「現在的你,還躺在醫院裡,你沒死,隻是還在昏睡當中。」
他繼續說道:「至於為什麼我看不見你,我去廟裡找師傅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