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月寒人前是從小到大的鐵哥們。
人後是把對方全身都舔了個遍的小情侶。
說好一個分化成alpha一個分化成omega就直接結婚的。
最後我倆都分化成了S級alpha。
分手這兩個字誰都沒說過。
隻是他起床穿衣沒有俯身吻我額頭。
我沒有扯著他的衣袖不讓他走。
結局在沉默中已經注定了。
1.
朋友們都覺得我倆這鐵哥們鬧別扭了。
三天兩頭攢局給我倆拉一塊,想讓我們把話說開。
畢竟從小光著屁股蛋長大的。
誰都不想看哥們鬧掰了。
韓瑜和洛珏都是一片好心,但他們不知道,我倆不是哥們鬧別扭了,我倆是分手了。
我倆坐在包廂的對角線,最遠的距離。
換做從前,總是人就在旁邊,還會覺得不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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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紅酒綠下楚月寒的眉眼更顯得沉靜幾分。
他朝我看來,望進我的眼裡,內心湧起一片悸動,分手的痛楚仿佛還在眼前。
我開始覺得不耐煩,我不想見他,傷口反復撕開就不會結痂。
我故意大聲地放下了酒杯,看向他。
他跟我總是那麼默契,隻一眼就懂了對方的意思。
他主動開了口,帶著點怒意,「你什麼態度?」
我提起一瓶酒就砸到了地上,「老子就這態度,他媽的看你就不順眼。」
兩個人的火一觸即發,我三步並做兩步就衝過去扯住他的衣領。
對著那張俊美出奇的臉就是一拳。
他也毫不示弱,我倆沒用信息素,直接肉搏。
韓瑜和洛珏愣了一下,洛珏大喊,「快把他倆分開啊!」
眾人七手八腳把打得難分難解的我倆拉開。
我咬著牙,惡狠狠地說,「楚月寒,老子跟你是徹底掰了,以後有我的地方你最好滾遠點。」
他沉沉地看著我,「這句話同樣送給你。」
我倆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傳達出了同一個意思。
別在我倆中間當和事佬了,我倆真掰了。
2.
一場鬧劇散場,我走到地下車庫。
楚月寒靠在車旁邊等我,身高腿長,微微垂著頭,墨黑的發遮住了他同樣漆黑的瞳仁,看不出情緒。
見我過來,他伸手扔了個冰袋給我,我抬手接過。
敷在了臉上,冰得我牙咧嘴的。
楚月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
「也不知道輕點。」我抱怨道。
「程瑜那小子人精,下手輕了他可不信。」
我看了一眼他同樣青紫的臉,噗吡一聲樂了。
朝他擺了擺手,「行,走了啊。」
他靜靜注視著我開門上車後,隻說了一聲,「嗯。」
我想了想,搖下窗戶,「以後估計不會有人再在這種私下場合讓咱倆碰面了。」
「嗯。」
我看著他惜字如金的模樣有點氣悶。
想發火,但以什麼立場呢。
曾經我可以因為可樂氣不夠跟他發火,可以因為遊戲裡死掉了跟他發火,可以因為做噩夢了跟他發火。
那麼理直氣壯那麼隨心所欲。
對上的永遠是楚月寒帶著無奈笑意的臉。
那些好時光鮮明到沒有一絲一毫的褪色。
我強忍住胸口巨大的酸楚看向楚月寒。
他也垂眸在看著我,思念是有具象的,他會凝成在眼瞳中變成一片霧。
我莫名有點想哭。
我趕緊搖上車窗,在最後一刻不忘把他給我的冰袋扔到他身上。
他眼睫微顫,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說我,「幼稚。」
可後視鏡裡他的身影一動沒動,看著我離開的方向,顯得那麼蕭索和孤獨。
我收回目光,忽然很想回去。
那雙手我曾經十指緊扣過。
那張唇跟我瘋狂又熱烈地親吻過。
那個人我完完整整地擁有過。
為什麼我們現在不能在一起了呢。
我們明明應該牽著手回家,在被窩裡討論公司的事情很煩。
討論過年唯一的闲暇時光要去哪裡玩。
可心底又有個聲音告訴我,不可以了。
我不可以任性了。
其實從很早開始我就感覺到,我們可能都會分化成S級的alpha,我們注定要成為家族中最名副其實的接班人。
再娶一個門當戶對的S級omega。
為家族生下下一個,強悍又完美的繼承人。
年少時分約定,誰分化成了omega就嫁給對方。
不過是輕狂又旖旎的一場幻夢。
夢醒之時那些甜蜜和幸福需要用十倍百倍的痛楚與不舍去償還。
3.
我們私下場合不會見面了。
但長輩明顯不知道我們的彎彎繞繞。兩家向來交好,還是會有交集。
父母和我一同赴宴。
在場的不止有楚家人,還有賀家,我進門看到了坐在一起的兩個人。
一個身影我再熟悉不過,楚月寒。
另一個身影,賀禮言。
我眼神瞟過他脖頸後的信息素貼紙。
一個S級的omega,隻是常年在國外,不然他應該也會成為跟著我們一起從小玩到大的一員。
席間氣氛不錯,長輩們都在聊著最近的股市,銀行的政策。
賀禮言的父親笑著說,「說起來禮言要比小寒小兩歲,也該叫一聲哥哥,兩個人好好相處。」
「也到了合適的年齡了。」
賀禮言抬起頭來,唇紅齒白,漂亮又生動,偏頭對楚月寒叫了一聲,「寒哥。」
「嗯。」
「正好我回國了不知道哪裡好玩,寒哥有空可以帶我出去轉轉嗎?」
「好。」
楚家長輩和賀家長輩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一場變相的相親局罷了,怕太明顯,所以拉上我們家作陪。
他們那樣身份的人,從不吃任何一頓沒有意義的飯,說任何一句沒有意義的話。
手裡的筷子放在骨碟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我抬眼,看到了楚月寒望過來的目光。
心口有些難受,像堵著什麼看不清說不明的東西。
我抿抿唇說,「去趟洗手間。」
母親對我點了點頭。
關上包廂門前,我聽到楚伯母的聲音,「兩個孩子看起來就般配。」
般配。
為什麼般配,隻因為一個是alpha一個是omega嗎?
我在洗手池裡狠狠用涼水衝了把臉。
試圖壓下心頭的情緒。
沒什麼好難受的,這是遲早的,不管是他,還是我。
我定了定心神,再回過頭的時候,楚月寒靠在我身後的牆上。
手裡點燃了一根煙,他低頭抽了一口,遞給我。
我就著他的手抽了口,換牌子了,沉香味的煙,跟我的信息素一個味道。
煙霧繚繞間,他微怔。
指尖擦過我的臉,「你哭了?」
我抹了把臉,「剛洗了把臉。」
然後用故作輕松的語氣說,「恭喜你啊,看來好事將近了,以咱倆的關系,鐵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所有表情在他臉上凝成了冰。
「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我刻意忽略掉他語氣裡的落寞與難過,笑道,「當然了,我相信我結婚的時候,你也會給我….」
話還沒說完,被堵在了唇間。
急切又霸道的一個吻。
我的手下意識就想環住他的脖頸,可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他捏著我的下巴,逼我張開了嘴,舌尖霸道又蠻橫地侵襲。
帶著濃濃的,想念與酸澀的味道。
我鼻尖一酸,幾欲落淚。
但最後還是回過了神,一把將他推開。
本來還想開個玩笑說,可別再非禮前男友了。
可當我看到他那雙通紅的眼睛和難過的眼睛時,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用指腹抹去我唇角的水漬,「季星安,知道我們多久沒見了嗎?」
我偏頭想了想,「兩個月?」
「46天。」他說。
「啊,破紀錄了呢。」我們從來沒有這麼久不見面過。
「我想到我們未來還會有很多個這樣不見面的46天,季星安,我好像要瘋了。
他抱住我,那麼用力,好像要將我揉進骨血。
「你說,會不會直接死了會比較好受。」
我拼命瞪大了眼睛,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這樣的楚月寒很陌生,他向來是冷靜的自持的強大的,帶著從容不迫的氣度的。
為什麼現在仿佛一碰就要碎掉了。
我忍不住嘆息,原來我們以為的不見面就會好的,都是假的。
回家的車上,爸媽在聊賀禮言和楚月寒的事情。
母親說,「看來賀家和楚家好事將近啊。」
父親卻說,「也不一定,S級的omega並不算太少見,其實比賀家條件好的還有很多,楚月寒是S級的Alpha,鳳毛麟角,楚家大概還會挑選一下。」
母親聞言看向了我,眼裡有驕傲之色。
畢竟S級的Alpha,在這個信息素評級最為重要的世界裡,有著得天獨厚的能力。
強悍又優越,隻有這樣的人,才配獲得大部分的資源。
才配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才可以守住一個家族,永遠顯赫。
她看了我片刻,突然問我,「哪兒不舒服嗎?怎麼今天一直恹恹的。」
「如果,我不結婚的話..」
後面的話我還沒說出口,母親已經變了臉色,下意識看向父親。
父親也沉下了臉,「說什麼胡話,你不結婚,以後讓你的私生子繼承季家嗎?」
「不,我也不生孩子。」
車裡的氣氛仿佛凝固了,司機嚇得冷汗直冒。
我聞到了一絲信息素躁動的味道。
來自於父親。
「季星安,你現在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責任。」
「宋家沒有一個S級的alpha繼承人,最後他是怎麼被蠶食被瓜分掉的,你也清楚,不要再講這種話。」
「那萬一我生下了孩子也不是S級的呢?」
「那就接著生,十個二十個,直到生出來為止,你難道還會缺願意給你生孩子的omega嗎?」
「可我不愛他們怎麼辦?」
「愛是最不重要的東西。」我嗯了一聲,閉上了眼。
腦海裡一片茫然。
責任,讓一個家族永遠顯赫,永遠傳承,真的要比楚月寒重要嗎?
有個聲音在不斷反對,又被我粗暴地壓下。
愛明明是最重要的東西。
4.
楚月寒和賀禮言的緋聞開始滿天飛。
我能看出都是賀家的手筆,希望通過輿論和媒體將他們的關系拉得更近。
最好馬上板上釘釘。
可當我看到照片上,插著兜,神情有些淡漠的楚月寒,以及站在他旁邊笑得溫和陽光的賀禮言時。
還是克制不住地難受。
我一口悶掉酒杯裡的酒,程瑜伸手勾住了我的肩膀。
一雙風流不已的桃花眼裡閃著慧黠的光,「咱們這樣的人,生下來呢,就大富大貴,什麼都不缺。」
「但人生有得亦有失,得到了那麼多,總得拿一些東西去交換。」
「比如說,愛情。」
「所以說,注定的事情,別太為情所困了。」
我扭頭看向他,對視的那一眼我就明白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你倆也就瞞瞞洛珏那不開竅的小子。」
我嘆了口氣,酒精的作用下,腦袋轉得有點慢,「這樣啊。」
也許是覺得我太過沉悶了,他跟我扯了扯別的話題。
「隻是不知道賀家這麼急,還有什麼手段沒使出來。」
5.
很快程瑜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
楚月寒家裡的阿姨給我打電話。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電話那邊猛然傳來李媽驚懼的聲音,「季少爺,你,你快來一趟少爺家吧。」
她那聲音太過於激動,我下意識已經起身拿起了衣服,「月寒怎麼了?!」
「少爺不知道怎麼回事,易感期提前了!」
我這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恐懼,S級的alpha在易感期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會有非常強的攻擊性。
作為信息素最頂端的生物,沒有什麼能與之抗衡。
所以我們通常都會準備好安全屋,在那裡度過自己的易感期。
而有自己的omega的,會跟自己的omega一起度過,他能安撫在易感期的
alpha,度過水乳交融,相當幸福又瘋狂的七天。
楚月寒在家裡突然進入了易感期,怪不得李媽害怕。「我馬上來。」
她接著說,「賀少爺剛才進去了,但是..」
我前進的腳步忽然停住了,心口像被巨石猛猛錘了一下,所有的力氣瞬間消散。
賀禮言去了,他能釋放信息素安撫楚月寒。
易感期的alpha幾乎是化身成了被欲望支配的原始猛獸。
說不定,他還能得到楚月寒的標記。
象徵著愛戀與忠誠,佔有與獨屬的標記。
即便是臨時的,那也是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得的無價之寶。一切都順理成章,alpha都是需要omega的。
那還有我什麼事呢?
我苦笑一聲,「他去了應該就夠了,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