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永安侯沈清河突然發瘋,要把柳煙煙抬為平妻,為此不惜與我和離。
好啊,花我的銀子、吃我的燕窩,還想我幫你養孩子,呸,做夢!
我一紙和離書甩到他臉上,收拾嫁妝回了娘家。
後來,老夫人壓著沈清河跪在將軍府,聲淚俱下,祈求我回心轉意。
我眼皮也不抬一下:「沒空,本小姐忙著準備嫁妝呢!」
他拉著柳煙煙的手站在堂中,口中擲地有聲:「我和煙煙從小一起長大,如今她 父母兄長俱亡,孤苦無依,我不忍心看著她受苦。
「當日柳兄臨終之前將煙煙託付給我,我既然答應了,就要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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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呵,是好兄弟,你能睡了人家妹子?隻怕柳兄聽了這話, 要氣得從棺材裏跳起來。
見我沉默,他繼續道德綁架我:「晴華,你也不想柳兄九泉之下不能安息吧。」
我繼續沉默。隻要我沒有道德,你就綁架不了我。
沈清河急了,拉著柳煙煙「撲通」一聲跪在堂中,朝著主位上的老夫人磕了一個 頭:「母親,煙煙知書達禮溫婉善良,我們心意相通,真心相愛。」
柳煙煙也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都是我不好,我深知對不住你們,可是我是真 心愛慕清河哥哥,如今我已經是他的人了,求夫人和姐姐成全我們吧。
「我不敢奢求名分,隻要能與清河哥哥日日為伴,為他排憂解難,便是為奴為 婢我也心甘情願。」
「這……」老夫人犯了難,她遲疑地望著我,畢竟她不想得罪出身高貴,背靠將 軍府的兒媳。
柳煙煙一席話實在感人肺腑,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果然,沈清河大為感動,眼泛淚花。更堅定了心中所想:「我要將煙煙抬為平 妻,望母親成全。
「若母親不同意,我便隻能與晴華和離!」
大家紛紛向我投以同情的目光。
「胡鬧!」老夫人一聽,氣得青筋直冒,隨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向下摜去。沈清 河不閃不避,任茶水濕答答淋了一身。
見老夫人暴怒,沈清河一咬牙下了一記猛藥:「她肚子裏已經懷了我的骨肉, 說不定是侯府長孫,斷不能委屈了我的孩兒。」
此話一出,如同一記驚雷,炸的眾人半晌沒回過神來。
我端起茶杯,撇去浮沫,喝了一口茶,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果然,老夫人眼中的怒氣開始散去,心裏開始動搖了。
她慢慢開口道:「你們先回去吧,這事再好生商量商量,清河留下,我有話要跟 你說。」
沈清河應下,我和柳煙煙行禮告退,各自回了院子。
2
剛走到廊下,便聽到屋裏傳來老夫人苦口婆心的聲音:「兒啊,以後切莫再提和 離的話,除
了晴華你上哪去找家世好,嫁妝豐厚的人家。
「我們府裏不比從前,一切開銷用度還需要晴華的嫁妝鋪子幫襯,再說,你在朝 中也需要將軍府的提攜。
「你喜歡那柳煙煙,便抬進府來做個姨娘就是了,什麼委屈不委屈的,等以後誕 下麟兒養在主母名下,又有了嫡子的前程,又能繼承她的嫁妝,豈不是兩全其美。
我自幼跟著父兄習武,耳聰目明,屋內的對話自是一句不落地聽在了耳中。
我差點氣笑了,當年老永安侯爺還在世時,曾救了祖父一命,彼時永安侯府已日 漸落寞,老侯爺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不成器的,為了延續家族的榮光,特地向將軍 府求親,祖父為了報恩,便把我許給了老侯爺的孫兒沈清河。盼著兩家互相提
攜,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如今看來,祖父的一番心血終究是錯付了。這一家子的豺狼虎豹,既要借我家的 權勢,又要謀劃我的嫁妝,還要睡別的女人?算盤打得真是響啊!
一年前,當時的永安侯沈清河的父親沈嶽病重,藥石無醫,最大的心願就是想親
眼看著獨子沈清河成親。
永安侯府便跟我父親商議,希望我們能早日完婚,好全了沈侯爺的心願。
就這樣,我嫁進了永安侯府,等沈侯爺過世後,爵位就傳到了沈清河頭上。
嫁進來後我才知曉,偌大的侯府竟然是座空殼子,沈侯爺在世時最好面子,時常 揮霍無度,祖上傳下來的田產莊子已被賣得七七八八,連成親時給的彩禮,還是 老夫人賣了幾個嫁妝鋪子才湊來的。
沈清河在朝中領著閒職,一個月的俸祿才十幾兩銀子,府中的一切開銷用度,不 過就是靠幾個鋪子的收入撐著,早已入不敷出。
我進門的第二天,老夫人便將府中的中饋交給我管著,人人都誇讚我好福氣,婆 母寬厚大度,
早早地把掌家權交給我。隻有我心裏明白,交出掌家權不過是因為府中過得艱 難,需要有人出面填補窟窿。
不過我也不甚在意,隻要我過得舒心,花些銀錢又何妨?
至於沈清河,我並不愛他,嫌棄他瘦弱無力,沒有半點男子漢氣概。
他也不喜我,覺得我脾氣暴躁,不夠溫婉賢淑。
所以成親一載,我們並未同房。
最終,老夫人拍板把柳煙煙抬進府中做了姨娘。一頂小轎抬進了侯府,給老夫人 和我磕頭敬茶,又置辦了一桌席面,大家一起吃了頓飯,給府中下人各自發了賞 錢,就算正式過了門。
據丫鬟來報,沈清河日日與柳姨娘如膠似漆,形影不離,膩歪得很。
我無暇他顧,這幾日忙著整理鋪子和田莊的賬目,把手頭上和帳面上的現銀全部 換成銀票存到錢莊。又暗中吩咐貼身丫 鬟紅玉清點我的嫁妝,同時停了府中各處 的補貼,一切吃穿用度都按公中的標準來。
3
我料到府中最近不會太平,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這日一早,柳煙煙在丫鬟的伺候下起了身,同沈清河一道用早膳。丫 鬟僕婦提著 食盒魚貫而入,把盒內的吃食擺上桌。
她挽起袖子,嬌俏地笑著:「夫君,妾身伺候你用早膳。」
陳清河笑著應了,倆人你儂我依,好不愜意。
早膳是小米粥配刀拍黃瓜和麻油榨菜兩個小菜,並一碟子蔥油花卷,再加一盤桂 花米糕,除此之外再無半點葷腥。
柳煙煙一看,不悅地問:「怎麼早膳如此簡單?我要的金絲燕窩呢?」
貼身丫鬟春梅一臉氣憤:「姨娘,大廚房的人說今日隻準備了這些,燕窩吃完了 還未採買,我看啊定是有人嫉妒姨娘得寵,故意使絆子呢!」
這時柳煙煙已迅速包了兩眼淚,委委屈屈地看向沈清河:「侯爺,這府裏的下人 哪有這個膽量,定是有人指使。
「倒不是妾身想吃燕窩,隻是聽說有身孕的婦人吃了燕窩可使腹中胎兒身強體 壯,我也是為了咱們的孩兒著想啊…」
沈清河隻得安慰到:「煙煙,你先忍忍,我倒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誰在搗鬼!」
到了中午,廚房送來的是絲瓜炒蛋、涼拌雞絲、清蒸鱸魚,外加一碗白玉湯。
晚膳時分,送的是蝦仁豆腐,清炒白菜和涼拌萵苣。
沈清河再也忍不住了,看著一桌的清湯寡水,大發雷霆:「把廚房的管事叫來, 如此欺主的奴才亂棍打死也不為過!」
很快,廚房管事陳媽媽便來到了梅園,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自然知道侯爺傳喚 所謂何事,可是她一個下人,也是拿錢辦事,無錢寸步難行啊。
沈清河指著桌子上菜色:「陳媽媽,我念著你是府裏的老人了,你老實交代,是 受了何人指使如此克扣府中膳食?
「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侯府也容不下這等刁奴,打了板子發賣出去吧!」
陳媽媽聞言,心中叫苦不迭,隻能硬著頭皮回答:「侯爺息怒,並不是奴婢克扣 膳食,也無人指使,實在是,實在是……」
她戰戰兢兢,一咬牙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
「實在是府中撥的銀錢太少,一個月隻有兩百兩銀子,每日要採買新鮮瓜果蔬 菜,糧油米麵,實在是不夠啊!不得已,才削減了主子門的菜色。」
這下輪到沈清河面色鐵青,才兩百兩?如何可能!
就柳煙煙口中的金絲燕窩,可是富貴人家才能用得起的,一匣子就要幾百兩銀子。就說平日府裏的菜色,紅燒排骨、水晶肘子、脆皮烤鴨、松鼠鱖魚等也是每日 都能吃到的,就連母親每日晨起也必定要喝上一盞燕窩粥的。
看出他的懷疑,陳媽媽硬著頭皮道:「侯爺明鑒,老奴所說句句屬實。不信可去 問問老夫人,公中每月隻撥兩百兩銀子,剩下的都是夫人自己補貼給廚房,就連 燕窩也是夫人的嫁妝鋪子裏賣的。
「今日一早夫人傳話,說以後不再往廚房送銀子了,各房想吃什麼菜隻能自己出 銀子 . . .」
陳媽媽越說聲音越小,因為侯爺的臉色黑得比起鍋底來也不遑多讓,她怕侯爺一 怒之下拿她出氣。
話音剛落,隻見人影一閃,沈清河已怒氣衝衝地出門去了。
晴雅院內,此時我正在用晚膳,突然「啪」的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踢開,沈清河 黑著臉走進來。
嘴裏一口湯還來不及咽下,驚得我全數噴在了來人臉上。
4
沈清河怒氣衝衝而來,卻被我噴了滿頭滿臉的湯汁,還來不及擦拭,就看到我面 前一桌子的美味佳餚,他氣得一腳踹翻了我的凳子。
他氣急敗壞地指著我罵:「你這個毒婦,你吃香的喝辣的,卻故意為難煙煙,明 知道她還懷著身孕。」
我怒了,這鍋我不背。
我憤怒地朝他甩出兩本帳本:「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府裏一切吃穿用度以及 下人的月錢賬目都在這裏了,故意為難她?她也配?
「她懷的是你的孩子,想吃什麼你花銀子去買,我不幫別人養孩子。」
也許是我眼中的諷刺之意刺痛了他,他面目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果然,嫉妒使人發狂。
他氣得胸口不停起伏,手指顫抖著指向我:「好,好,李晴華,我今天定要與你 和離。」
我正等著這句話,拿出一張早就寫好的和離書「啪」的一聲拍在桌上:
「簽字吧!」
沈清河早已失去理智,拿起筆來唰唰寫下自己的名字,還不忘蓋上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