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純陰之體,弟弟是純陽之體,我們被兩個蛇妖拐去深山。
俊美的銀髮少年溫柔地看著我,雙腿變成銀白色的蛇尾,蛇鱗如同上好的美玉。弟弟卻全身遍布滲血潰爛的孔洞,跪在我面前求我救救他,因為和他雙修的是嗜血成性的眼鏡王蛇。
1
爸媽要把我祭祀給河神,為弟弟祈福。
祭祀過程相當殘忍,要用十八根鋼釘穿透我的十八處大穴,然後綁上石頭沉進河底。
我被五花大綁,扔在淺灘上,像待宰的豬狻。
我爸拿著尖銳的鋼釘,抓住我的手腕。
我拼命掙扎,粗糙的繩子在我身上勒出道道血痕。
我哭著求饒:「爸媽,求求你們了,我活著會好好孝敬你們的,我會給弟弟掙錢。
我媽在岸上叫罵:「賠錢貨,亂動什麼啊!你一個女娃子能掙什麼錢?要是扎偏了,阻了你弟弟的財運,我就讓劉道長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弟弟嘴角掛著獰笑,似乎很滿意我狼狽的模樣:「姐姐,為我祈福是你的榮幸。」
一旁圍觀的村民議論道:「生一兒一女真好,有的是辦法讓姐姐扶持弟弟。」
我爸死死按住我的左手,將鋼釘刺入,我痛得全身發抖。
血液在水中瀰漫,順著河流蜿蜒流進山中,甜甜的血腥氣被某些嗅覺靈敏的生物察覺。
我爸繼續用力,試圖把我的手掌捅個對穿,卻扎不進去,口中低聲咒罵:「賠錢貨,骨頭還挺硬。」
這時,岸上突然傳來好聽的男聲:「我想買下這個女孩,一百夠不夠?」我淚眼婆娑地望去,隻見一個白衫銀髮少年和一個紅裙黑髮女人站在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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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罵道:「我呸!一百塊錢就想買下養了這麼大的閨女,做夢,起碼要十萬。」
少年皺起好看的眉頭,說:「可我沒那麼多金子。」我爸聞言鬆開我:「你是說黃金?」
少年掏出幾塊金餅:「對呀。」
我媽劈手奪過一塊,咬了一口,頓時喜笑顏開:「賣賣賣!想不到這賠錢貨能值這麼多錢。」
一旁的村民爭先恐後地說:「我們家也有閨女,這就給你帶來。」
少年掃了他們一眼,說:「不需要。」
我爸解開我身上的繩子,拖著我扔到少年面前,少年伸手扶住我。
少年肌膚勝雪,細長的眉眼似有蠱惑人心的魔力,輕聲道:「姐姐,有我在,別怕。」
他握住我受傷的手,一股舒服的涼意進入我的血肉,傷口一下子就不疼了。
紅裙女人指著弟弟,說:「我要買這個人。」
我媽連忙把弟弟護在身後,說:「這個多少錢都不賣。」
我爸卻說:「這個賣五百兩。」
我媽厲聲道:「不行!咱可就這麼一個兒子,我這麼大年紀,不可能再生了。」
我在心中冷笑,合著還能生就賣唄。
我爸:「有了這麼多金子,我還愁娶不到年輕老婆?」
我媽一拳捶在我爸胸口,哭道:「你這個負心漢!」
我爸狠狠扇了我媽一個耳光,高聲道:「賤婆娘,反了你了!」
弟弟一言不發,扭曲的臉上交織著憤怒與恐懼,昔日的頤指氣使一掃而空。
二叔拉開扭打在一起的爸媽,湊在我爸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我爸這才不情不願地說:「不賣。」
紅裙女人挑了挑眉,說:「那好,阿彥,我們走。」
名叫阿彥的少年應了聲:「好的,秋姐。」
爸媽捧著金餅喜笑顏開,我仔細看去,那分明不是金餅,而是蠕動的硬殼怪蟲。
2
少年和女人帶著我向山中走去,少年牽著我的手,很黏人地依偎在我的身邊。
時值盛夏,烈日高照,少年身上卻清清冷冷,貼上去十分舒服。
半路上,秋姐突然伸手重重敲了下少年的頭,說:「又露出來了。」
少年摸了摸頭,滿不在乎地說:「露出來就露出來吧,反正又沒有外人。」
我這才注意到,少年白衫下的雙腿竟變成了銀白色的蛇尾。
我自幼怕蛇,忍不住後退兩步。
少年看著我,長長的睫羽顫動幾下,蛇尾又恢復成人類的雙腿。
他走過來,重新牽起我的手,細膩清涼的觸感輕易撫平了我不安的心緒,說:「姐姐不喜歡,我就變回人類的樣子。」
我:「你們是蛇妖嗎?」
他答道:「是的。姐姐別怕,我的修行方式和秋姐不一樣,我不能碰葷腥,平日裡隻吃水果和蜂蜜。姐姐同我雙修,不會有危險。」
我不知道什麼是雙修,卻沒有多問。在家裡,我曾因多嘴被我媽打罵,胳膊被掐
出血。
現在跟著蛇妖進山,我竟不覺害怕,除了因為少年身上讓人心安的力量,更因為我對自己的未來毫無期望。就算被蛇妖當點心,也好過紮上十八根鋼釘,為弟弟祈福。
「姐姐累了吧,我來抱你。」
少年不由分說地將我拉到他的身邊,他懷裡有甜甜的花香。我有些羞澀,但沒有拒絕,折騰了一整天,我真的很累。
秋姐說:「用法術吧,很快就能到家。」
少年固執地搖了搖頭:「用法術會顯露出蛇的特徵,姐姐不喜歡。秋姐要是累了,可以先走。」
秋姐無奈地說:「那你抱著她慢慢走吧,我要用法術了。」
秋姐身周浮現妖冶的紅光,雙瞳收縮成冷厲的豎瞳,少年纖細的手指捂住我的眼睛。
我:「你也用法術吧,我不怕。」
少年:「不用,我喜歡抱著姐姐。」
我心中一動,多年來我總是不停地犧牲自己的意願,為爸媽和弟弟服務,換來的是日日打罵和十八枚鋼釘。少年卻願意抱著我走長長的山路,隻因我懼怕他的真身。
少年湊近我,細長的鳳眼微微泛紅,說:「姐姐好香啊,不愧是純陰之體,我已
經一百多年沒碰過葷腥了。」
看著我緊張的表情,他低低笑了一聲,仰起頭說:「姐姐別怕,我會忍住的。」
3
夕陽西垂,我們走進山谷中的一間木屋。
木屋有一間客廳,兩間臥室,面積不大,但收拾得整整齊齊,還有一股草木的清香。
少年把我放在臥室的床上,溫柔地說:「姐姐先休息,我去做吃的。」
以往在家裡,從來都是我準備一日三餐,突然覺得被蛇妖拐跑真是件美事。
一刻鐘後,少年走進臥室:「姐姐,吃飯了。」
客廳裡,少年面前放著一盤水果和一罐蜂蜜,我的面前是一塊鮮美的熟牛排和面包片。
我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秋姐,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秋姐,你不吃嗎?」
秋姐身上有種毒蛇般危險的氣息,我有些怕她。
秋姐紅唇上揚,說:「我點的外賣還沒到。」
我很奇怪,深山裡怎麼會有外賣?
這時,門外傳來我爸的聲音:「就是這裡,應該隻有姐弟兩人,很好對付。」
接著是二叔的聲音:「搶了黃金,咱哥倆平分,娶個城裡的年輕女娃,再生幾個胖小子。」
秋姐雙眸豎成長長的一條:「我的外賣到了。」
4
少年拉著我的手,帶我走進臥室,關上門說:「姐姐,接下來會很血腥,我們不看。」
我痛恨虐殺我的那家人,很想親眼看他們慘死,便說:「阿彥,我想親眼看著他們歸西,可以嗎?」
少年猶豫了一下,說:「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搬來兩個小板凳,把門拉開一條縫,又遞給我一包瓜子:「我陪姐姐看好戲。
門被大力撞開,我爸、弟弟和二叔走了進來。
我爸看見秋姐,露出淫笑:「你們兩個去找金子,我看住這個小娘們。」
弟弟和二叔很快鎖定了牆角的大箱子,二叔掀開箱蓋,大笑道:「滿滿一箱全是金子,老子發財了!」
我身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那分明是一箱蠕動的蟲子。少年察覺到我的緊張,貼
心地握緊我的手。
二叔捧起無數蟲子,一臉陶醉地吻上去。蟲子順著他的胳膊和臉爬到他的身上,啃食他的血肉,他卻渾然不覺。
弟弟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塊板磚,用力地砸在二叔後腦上。二叔倒進一箱蟲子裡,很快就被吞沒。
弟弟神情瘋狂,拎著板磚向我爸走去。
此時,我爸正一臉猥瑣地走近秋姐:「小娘們,你以後就給我當姨太太,爺會好好疼你的。」
秋姐在這時張大嘴,露出可怖的獠牙,瞬間變成巨大的眼鏡蛇。
我爸幾乎是主動把頭送進秋姐的嘴裡,他表情凝固,連一聲尖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秋姐一口含住腦袋。
弟弟被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掉頭就逃。他好像碰見了鬼打牆,滿屋子亂轉,卻怎麼都找不到門,最後隻能癱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秋姐把我爸一點點吞入體內。
秋姐滿意地張張嘴,打了個飽嗝,然後用尾巴拴住弟弟的腳,把他拖入了另一間臥室,砰地關上門。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發生的一切,感到恐懼,但更多的是大仇得報的爽快。
5
少年說:「姐姐累了吧,我們睡覺好不好?」
我感受著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臉頰發燙,這裡隻有一張床。
少年察覺到我的窘迫,在床的一側和衣躺下,閉上眼說:「姐姐好好休息。」
我身體疲憊,頭腦卻十分清醒,沒有睡意。我側過頭,偷看少年的睡顏。
銀髮將白瓷似的臉襯託得格外俊美,淡粉的薄唇如同桃花花瓣,烏黑的睫羽微微顫動,暴露了內心的悸動。
我注意到這床太大了,睡三個人都綽綽有餘,睡一條巨蟒還差不多。
我看著少年乖巧的睡顏,說:「你平時是不是用蛇的形態入睡?」
少年睜開眼:「是的,原形睡覺會比較放鬆,但我怕姐姐看了害怕。」
這少年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可能嫌棄他蛇的真身:「我不怕,你還像之前那樣睡就好。」
少年笑道:「姐姐心疼我?」
我有些窘迫地移開視線:「我願意接受你所有的模樣。」
少年怔了怔,一抹緋紅在臉頰暈開:「姐姐可不要嫌棄我。」
一個冰涼滑膩的東西纏上我的腳踝,我低頭一看,少年的雙腿已經變成了白玉般的蛇尾,親昵地蹭著我的腳踝。
我試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尾巴尖,他沒有反抗,用細細的尾尖輕拍我的手指。
因糟糕的成長環境,我平日裡總是唯唯諾諾,生怕稍有不慎就招來一頓打罵。在少年面前,我卻怎麼都緊張不起來。
我抬頭望向他的臉,他脖子以下都是銀白色的蛇身,含情的雙眼無辜地望著我。
手中的尾巴冰冰涼涼,觸感絕佳。
我大著膽子抱住他的大尾巴,暑氣瞬間一掃而空,比三伏天吃冰鎮西瓜還要過癮。
手指觸到一塊凹凸不平的區域,我撐起身子看去,看見一大片區域沒有了鱗片,隻有暗紅色的醜陋疤痕,似乎受過重傷。
少年察覺到我的動作,連忙翻了個身,將疤痕壓在身下。
我呼吸一滯:「你受過重傷?」
少年似乎被戳到了心頭的隱痛,垂下眼簾,良久才道:「姐姐別擔心,早就不痛了。」
我還想再問,臥室門被重重敲響,門外是弟弟的哭嚎:「姐姐姐姐!救救我!我真的知錯了!求求你救救我!」
6
少年恢復人身,陪我一起打開房門。
弟弟衣服被撕咬得破破爛爛,身上鮮血直流,圓瞪的雙眼滿含恐懼,哪還有半點平日裡的趾高氣揚。
他跪在我腳邊,不住地磕頭,伸出手妄想觸碰我的鞋,被我嫌棄地避過。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爸媽給你取名佑弟,就是為了讓你幫扶我呀,你是個孝順孩子,一定要救救我呀!」
弟弟一直叫我「小奴婢」,沒想到第一次叫我姐姐,會是這樣的情形。
「姑娘,」秋姐站在弟弟身後,抱著胳膊看向我,「你弟弟的陽氣快要被我吸光了,隻要他死,我就能徹底吞噬他的魂魄。」
我一時沒理解秋姐的意思,便說:「多謝秋姐替我報仇。」
秋姐拔下頭上的髮簪,散開一頭烏髮:「姑娘,我希望你動手。」
「秋姐!」少年不滿道,「你怎麼讓姐姐做這些事?」
秋姐依舊面無表情:「姑娘,你應該有親手報仇的機會,你的因果應該由自己解開。」
少年抱住我的胳膊:「姐姐,你若是害怕,我替你動手。」
我回想起目睹我爸血濺當場時的暢快,明白了秋姐的好意,接過秋姐手中的髮簪:「阿彥,秋姐說得對,我應該親自動手。」
弟弟匍匐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任憑我們安排他的死法。
他如此嬌生慣養的人,哪裡受得了這般羞辱,額頭青筋暴起,沖我吼道:「張佑弟!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賤人!」
我抓住他的頭髮往後拉,露出脆弱的脖頸。
弟弟瞬間癱軟,一股黃色的液體順著褲子流到地上:「姐姐,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從未殺過人,面前雖是面目可憎的弟弟,還是有些不忍。我別過頭,閉上眼,正要把簪子插進弟弟的咽喉,秋姐突然叫住了我:「姑娘,你弟弟該死嗎?」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他打我罵我,還要害我的命,當然該死。」
「既然該死,你為何要閉上眼?姑娘,真正的復仇應該直視他的眼睛,親眼看著血花四濺,高高在上地聽他無能的咒罵,看他眼中的光彩一點點消散。」
我被秋姐點醒,不再迴避,直視弟弟驚恐的雙眼,用力將簪子刺入咽喉。
弟弟雙手無力地捂住脖子,倒在地上不住抽搐,鮮血染紅了木地板。
終於,弟弟一動不動了,眼眸中最後一點光也消失不見。他直直地盯著我,死不瞑目。
殺戮的快感湧上心頭,我大口喘氣,心臟幾乎從胸腔裡跳出。
少年拿出手帕,細心地擦拭我指尖的血:「姐姐做到了,姐姐真厲害。」
7
大仇得報,一夜好夢。
我夢見參天的古木、流淌的清溪,空氣中瀰漫著花果草木的清香。
我安逸地躺在草地上,肚子上趴著一條小銀蛇。
我愜意地戳小蛇的尾巴尖,不知戳了多少下後,小蛇變成了一個銀髮少年..
我面紅耳赤地從夢中醒來,看見少年徹底現出銀蛇的真身。
他仿佛把我當成了樹幹,將我纏了個結結實實。
我甚至能感受到鱗片的紋理和呼吸時蛇身的起伏。
怪不得會做這樣的夢,不過……我有點喜歡。
我靜靜地端詳著他,蛇沒有眼瞼,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如同上好的翡翠,正好對著我的臉。明明是在睡覺,卻像是在專注地凝視我。
或許他昨晚就是這樣凝視我的睡顏,直到入睡。我忍不住用力抽出手,想撫摸一下他的蛇頭。
少年在這時甦醒,恢復成人身,而我的手恰恰停在他的眉間。
8
我的臉瞬間變得滾燙,慌忙抽回手。
他察覺到我的窘迫,收回手腳,臉上分明是得逞的壞笑。
我紅著臉坐起身,欲蓋彌彰道:「天、天亮了,該起床了。」
「好,我去給姐姐做飯。」
我想跟他一起做飯,他死活不讓我動手。
「我這些年來苦練廚藝,就是給姐姐準備的。」
少年做的打滷面真是香,我吃了一碗不夠,又去盛第二碗。
秋姐拿著一個和盆一樣大的碗,打開角落的箱子,舀了一大碗蠱蟲,然後坐在餐桌邊大快朵頤。
我不但不覺得可怕,反而覺得秋姐嘴角帶血嚼蟲子的樣子很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