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診室的醫生們差不多是同一時間下了班,江敘脫了白大褂從診室裡出來,恰好碰見了對門診室的沈方煜。
“不謝謝我?”沈方煜主動搭話了。
從那回兩人不歡而散後,他倆幾乎就沒說過話,偶爾碰上了也是跟今天坐診前一樣陰陽怪氣,不過這會兒……江敘掃了他一眼。
“謝了。”
因著這次沈方煜沒打岔,那聲謝總算是完整說了出來。
沈方煜看起來頗為意外,“你今天沒傷著吧,那混球是不是打你腦袋了?我居然能從你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江敘:“那我收回。”
“別啊——”
江敘看了沈方煜一眼,後者從善如流道:“好的,我知道你沒受傷了,你別這麼看著我行嗎,你這眼神讓我懷疑你要給我開瓢。”
江敘收回目光,沈方煜卻自顧自說了一句,“沒受傷就好,”他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想著想著,忽然自顧自笑了一聲,“今天能用上,咱倆以前那些架,也算是沒白打。”
江敘的眸光閃了閃。
沈方煜的話,讓他想起了一些舊事。
他最開始接觸近身格鬥其實是大學的體育課,他以前是個三好學生,不怎麼打架,最多也就是小時候學了點兒跆拳道,直到大學的時候,A醫大以醫生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為由,直接把“近身格鬥”列為了必修課。
眾所周知,必修課是要算學分的,而學分是會影響加權和績點的。
因為醫學生的課量大,A醫大向來都是以班級為單位排課,固定座位固定時間,並不給學生們自己選課的機會,故而格鬥課,江敘和沈方煜也在一個班。
於是近身格鬥課成了江敘和沈方煜的另外一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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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課的成績由每一次的動作考核、體能考核和最終的一對一格鬥比賽共同組成,為了公平起見,體育老師將前幾次的綜合分依次排列,然後第一名和第二名比賽,第三名和第四名比賽……以此類推。
從而盡量縮小比賽雙方的能力差距,而後勝者可以獲得額外的三分加分。
好巧不巧,沈方煜和江敘前幾次的綜合成績並列第一,老師自然而然地就將他們排到了一個組,那時候的老師還沒有意識到,他做出了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當別的小組都在五分鍾之內解決了比賽時,江敘和沈方煜硬生生打了一整節課都沒有分出一個勝負,最後老師擔心兩人再打下去,估計就要送醫務室了,趕緊叫停了比賽,給他倆一人加了1.5。
結果他倆都不服氣,非要再比,體育老師被折騰地每周給他們當一次裁判,可每周都決不出結果,直到最後老師實在是不想大周末地跑來給兩人加課了,於是苦口婆心地給兩個人上了一堂什麼叫“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課。
然而兩人異口同聲:“我們沒有友誼。”
差點兒給執教多年的體育老師氣厥過去。
最後還是一人加了三分,才終於平息了這一場事端。據說體育老師還去校領導那裡哭訴,堅決下學期不要再帶他們班的格鬥課了。
江敘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樂什麼的沈方煜,忽然意識到,自己這麼多年大部分的架居然都是和這個人一起打的。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沈方煜見他望過來,笑著說:“我剛想起來以前咱倆以前念大學的時候,因為那個格鬥課,差點兒把老師給氣得高血壓,你說那時候你怎麼那麼擰呢?”
“你不擰?”江敘白了他一眼。
“我還記得有一年,一學期有十二門專業課,還門門都帶實驗,考試月我通了幾個宵,熬夜背書熬得實在是受不了了,就跑去找你,問你能不能不和我卷了,咱睡吧。”沈方煜像是被自己逗笑了。
“然後你當時就這樣看著我,”他換上一副又拽又欠的神情,學著江敘的樣子,插著兜,假裝抬了抬並不存在的眼鏡,模仿他的語氣道:“行啊,那你當第二。”
江敘看著他表演出的樣子,還真有幾分自己當年的精髓。
“你笑了,江敘。”沈方煜指著他,像是抓到了他的小尾巴似的。“可能是因為你很少笑,物以稀為貴,我就特別喜歡看你笑。”
江敘垂眼看了看遮住半張臉的口罩,沈方煜卻像是明白他在想什麼似的,笑道:“你戴著口罩我也知道你在笑,”他揭曉了謎底:“你眼睛裡有笑意。”
其實不止眼睛,江敘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下面那顆小痣也會變得生動起來。
江敘聞言偏過頭,避開了沈方煜的目光,雙手插著兜,輕描淡寫道:“走了。”
他沒回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實驗室的方向。
江敘有幾天沒有去實驗室了,他現在是副主任醫師,對標到教學中就是副教授,帶著好幾個研究生,故而大部分實驗都不用自己親手操刀了。
加上因為懷孕的緣故,江敘擔心實驗室大多數致畸藥物影響胎兒,他多數時候都隻是聽學生的匯報,給學生改論文、做大方向的指點。
看了看學生做實驗的情況,又教一個年紀小的學生用confocal拍片,折騰下來,離開實驗室的時候,竟然也過了九點了。
江敘想起以前,他讀博和當主治的時候,幾乎每天下了班都會在實驗室做到兩三點才走,那時候他還沒有自己的實驗室,而是在崔老師的組裡做課題。
一般到了凌晨,實驗室就空了,隻剩下他和沈方煜兩個人,一南一北,坐在最遠的兩個實驗臺上操作。
因為太辛苦,有時候一起離開的時候,都已經沒有了拌嘴的力氣,隻是一起沉默著,行走在凌晨三點的月光下,腦子裡還在飛速運轉著遇到瓶頸的課題。
暖洋洋的熱水浸泡著江敘的身體,他靠著浴缸閉上眼睛,難得沒有在思考工作。
過於慵懶的氛圍,和肚子裡那個飛速汲取著他營養的孩子讓他偶爾也會分分神,漫無邊際地想起一些早就被遺忘在時間長河裡的事。
譬如他從實驗室回宿舍的路上,會路過一家缽仔糕店,缽仔糕是廣東那邊的特產,在A城很少見,江敘從來沒吃過。
他每次看見招牌上映著的那些五顏六色晶瑩剔透,跟水晶似的的缽仔糕時,就覺得很饞。
可是那家店十點就關門,早上八點才開門,所以江敘一次都沒吃上過。
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在十點鍾之前下班的機會,但那時候他已經買了房,不住宿舍了,下班路上也不再經過那條路了。
效率至上的江醫生是絕對不會為了口腹之欲去繞路的,於是這麼多年,他居然也沒吃上一口缽仔糕。
其實從前江敘對吃喝一直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追求,他家裡連泡面都是一個口味的,所以他也早就淡忘了以前還對這麼一個小甜品有過心思。
然而今天思維發散的江敘披著浴袍,用小叉子戳了戳面前的泡面,忽然覺得有點兒不是滋味兒。
早已被遺忘的對缽仔糕的執念,如同破土春筍一般攻佔了他的神智。
真的很想吃。
這種矯情又別捏的情緒是從他懷孕之後才有的,總是莫名其妙地在某個瞬間,突然冒出想吃某種東西的衝動,或許是酸不拉幾的檸檬,或許是十裡飄香的臭豆腐,又或許是醫院旁邊魯大爺做的燒餅,並且魯大爺他兒子代做的都不行。
但每一次的欲望都被江敘壓下去了。
直到今天。
江敘忽然想起前不久他送走喻欣之後,他給他媽去了個電話,電話裡的江母語氣溫和,“小敘啊……媽知道你工作忙,現在又正是求上進的時候,你不想相親……”
江母嘆氣道:“可媽就是怕你一個人,吃飯也不規律,睡覺也不規律,你從小就是一忙就顧不上自己的身體,還動不動就熬夜刷題,媽想著有個人和你住一塊兒,跟你互相幫襯互相照顧著,提醒提醒你也是好的,媽也能放心些。”
“這麼些年,每次我和你爸看見報紙上又有醫生教授猝死的新聞,我們就怕得很,生怕哪天你出事兒了身邊連個打120的人都沒有。”
江敘垂眼望向手機通訊錄,耳邊一遍又一遍回響起母親的聲音,半晌,他低下頭,第一次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喂。”江敘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江敘?”對面的聲音顯然很詫異,沈方煜空了半拍,應該是看時間,“怎麼了?”
“上回紙條上你寫的還作數麼?”江敘問。
“啊?”
“悅風小區3號樓4單元1202。”江敘抬眼看了看餐桌旁邊的鍾,“十點半之前,帶著實驗室那條路上的缽仔糕和行李箱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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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江母:催婚把野男人催到兒子家裡了我是萬萬沒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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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青回,我磕的cp成真了》
文案:
某論壇今日熱帖:你磕得最上頭的古早cp是哪對,快分享給樓主!
冷圈無糧心好痛:[謝邀,朗徽粉不請自來,論古早還得是咱紀朗傅星徽——
當年他們共同參演的電影《盛年》火遍全國,敏感的題材和超出預料的熱度讓兩人迅速被頂上風口浪尖。
一時間毀譽參半,流言蜚語甚囂塵上,惡意揣測不堪入耳。
但同時,兩人也收了一大批cp粉。
這十年來朗徽大旗也從來沒倒過,反而因為電影裡細膩曖昧的表演,cp粉越來越多。
不過嗚嗚嗚可惜啊,他倆當年受到的關注實在太大了,電影下映後兩人算來已經有八百年沒同框了。
我老了以後,我孫女要告訴我兩人同框了我都得在搖搖椅上說不信謠不傳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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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子出了沒多久,一則消息震驚內娛。
他倆竟然特麼在一檔男女明星合住戀愛綜藝節目重逢了,cp粉直接腦袋發麻。
第一期節目——
傅星徽神色微妙,伸出手輕聲道:“好久不見。”
紀朗僵在原地,眼裡目光灼灼,握住他就不撒手,“好久……不見。”
第三期節目——
紀朗打破節目組規則,把好感標志貼在了男嘉賓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