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沒來得及阻止,老媽已經把大青棗對著她寶貝外孫子扔了過去。
完了。
居然扔得破天荒的非常準。
大青棗對著林楊就飛了過去,看軌跡,大概落點是胸口,但如果林楊還按之前邁一步才接的程度,那麼腦門兒估計得再被砸一下。
就在林城步想起身去攔截一下的時候,身邊的元午突然往前探了探身體,一伸胳膊,接住了那顆大青棗。
“要砸臉上了,”元午說,“這個角度他接不住的。”
“楊楊,你姥姥用棗砸你,”姐夫在旁邊再次樂出了聲,“元午反應很快啊。”
“哎,”老爸也沒忍住笑了,“算了,楊楊沒有這方面的細胞啊。”
“你吃笑藥了吧!”老媽有些尷尬,隻好繼續對著姐夫瞪眼睛。
林城步以前一直覺得這姐夫有點兒幼稚,今天卻非常感謝他這性格以及他全集中在自己親兒子身上的笑點。
“我接不住,”林楊對他姥姥用棗砸他以及他親爹的連續嘲笑並不在意,看著元午,“是不是接不住就不能學調酒了啊?”
林城步對元午的回答非常不放心。
是的。
嗯。
沒錯。
以他對元午直白程度的了解,這幾個回答出現的幾率各自佔了百分之三十三,剩下那百分之一他根本猜不到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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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用手在元午腿上掐了一下。
元午大概是嚇了一跳,反應奇快地連頭都沒轉就一巴掌抽在了他腿上。
林城步愣了能有兩秒鍾才很低地喊了一聲:“啊……”
“是。”元午對著林楊點了點頭。
這回別說是老媽了,連林城步的臉都擰了,見過情商低的,就沒見過低成這樣的!
“這樣啊,”林楊到沒有特別失望,隻是從元午手裡拿過青棗,在手上拋了拋,“不過我還是可以教你英語。”
“這個你能接住的,”元午說,又拿回青棗,舉了起來,“你覺得它掉下來會落到哪兒?”
林楊抬頭看了看他的手,伸出兩隻手捧著往前比劃了一下:“這裡吧?”
歪了。
林城步對這個林楊小學霸在這方面的能力五體投地,他手接的位置跟棗的位置差了快有一個手掌了。
“嗯。”元午手裡的棗移到了他手的上方,然後一松手。
棗落在了林楊的手心裡。
“啊!”林楊非常愉快地喊了一聲,“我接住了!”
“嗯。”元午點頭。
“那我能學調酒了?”林楊問。
“能,”元午說,“不過得等你滿18歲。”
“為什麼?”林楊問。
“調酒得嘗,小孩兒不能喝酒。”元午說。
“哦,那還得十年,”林楊嘆了口氣,“這麼久,那時可能我就不想學調酒了呢。”
“那你就學別的啊,”林城步說,“反正你學霸,對吧。”
“也是。”林楊很愉快地拿著棗邊啃邊上一邊兒翻那套英語童話書去了。
林城步有些難盡置信地看了看元午,這人到底是情商高還是情商低,突然無法判斷了。
老媽的心情大概也是起起落落的,看著元午半天也沒說話。
“都喝點兒果茶,”老爸說,“這個果茶擱了點兒姜末,喝著香,也暖和。”
林城步拿了杯果茶放到元午面前:“挺好喝的,你嘗嘗。”
“嗯。”元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你們調酒的時候,不少酒也放姜吧?”姐夫看著元午問了一句。
“嗯,很多都可以放,”元午說,“姜汁,姜片都有。”
“哎爸,”姐夫又問老爸,“你以前說你朋友請你喝過的味兒特別怪的那個是不是也放了姜?”
“是的,不光味兒怪,名字也怪啊,叫什麼來著,我想想……”老爸拿著杯子擰著眉,“三套車?”
“有叫三套車的酒?”林城步愣了愣,又轉頭看著元午,他雖然對酒沒興趣,但畢竟身為元午迷弟的年頭不短了,還真沒聽說過有這名字。
“莫斯科骡子吧,”元午說,“那個加的是姜汁啤酒。”
“對,骡子,就是這名字。”老爸拍了拍大腿。
“這名字聽著就一股子馬厩味兒。”老媽說。
“骡子又不是馬,”林城步笑了起來,“真有馬厩味兒也該是那個……馬頸。”
老媽愣了愣:“馬景濤啊?他還調酒啊?”
姐夫在旁邊又樂了:“他調的酒估計得叫咆哮。”
“吃笑藥了你!”老媽瞪了他一眼。
“馬頸,就是馬脖子的意思,horse neck。”元午笑了笑。
“這個還挺好喝的,有點兒甜。”林城步補充說明。
“你懂得挺多啊。”老媽斜了他一眼。
“是不少,”林城步喝了口果茶,“這都多少年了……”
是啊,這都多少年了,有時間就跑18號去蹲著,看著元午調酒,很多酒的步驟他都爛熟於心,哪些是元午的固定動作,哪些是他的即興,他都能看得出來,何況這些酒的名字。
不過他這話說完之後,老爸老媽和姐夫似乎都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茬,屋裡頓時又有些尷尬。
“Horse neck!馬脖子!”林楊在旁邊突然很響亮地喊了一聲,“我念得對嗎?”
“對。”林城步趕緊點點頭。
“怎麼寫?”他很有興趣地從自己書包裡翻了個本子和一支筆,跑到了林城步面前。
“我……不會。”林城步看了元午一眼。
“啊?舅舅你沒上過學嗎?”林楊有些吃驚。
“是啊,沒上過,為了供你媽上大學,舅舅就去撿破爛兒,賣塑料瓶子……”林城步一臉傷感,“好辛苦啊。”
林楊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騙人,裝得一點兒也不像。”
“就是,零分滾粗。”姐夫在旁邊接了一句。
“不要說粗話,”林楊說,然後轉身坐到了元午身邊,“小午叔叔你會寫嗎?”
“我怕我寫了你也看不懂。”元午說,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他的筆,在本子上寫下了Horse neck。
林城步湊過去看了一眼,元午的英文字母倒是比方塊字寫得好。
林楊拿著本子到一邊學寫去了,林城步正想找個能不繞著元午轉的話題,老媽的手機響了。
“你姐回來了應該是,”老媽接起電話,“哎?啊,都到了,就等你呢……不用買了,我都買了……”
“我姐回來了,”林城步小聲跟元午說,“一會兒……”
“你做菜吧,”老媽放下電話,“你姐在小區門口了。”
“我……”林城步猶豫著,他如果進廚房去做菜,客廳裡就隻剩下元午一個人面對老爸老媽姐姐姐夫,不知道元午會不會不適應,“不想做。”
“嗯?”老媽愣了。
老爸和姐夫也都愣了,一塊兒看著他。
“讓林慧語做吧。”林城步說。
“你姐剛下飛機,累好幾天了。”姐夫說。
“那你做。”林城步說。
“……行啊,”姐夫點點頭,“我做你吃嗎?”
“我不吃。”林楊在一邊很快地回答。
林城步笑了起來:“哎。”
“去吧,”姐夫拍了拍他肩膀,又說了一句,“我跟元午聊聊,正好我最近想學點兒裝逼的知識。”
林城步站了起來,姐夫這句話估計就是說給他聽的。
自己不放心元午的樣子這麼明顯?
他走進廚房,老媽跟了進來:“菜都在這兒啊,冰箱裡還有。”
“你給我打下手嗎?”林城步打開冰箱看了看都有些什麼材料。
“我就告訴你菜在哪兒,”老媽嘖嘖兩聲,“在家裡還擺大廚的譜呢,還打下手。”
“咱家這個廚房也站不下倆人,”林城步笑笑,拿出了一盒肉,“這肉是想做紅燒肉嗎?”
“嗯,做一個,上回你做的那個紅燒肉楊楊不是特別愛吃嘛,”老媽說,“今天一過來就說要讓舅舅做紅燒肉,別的你看著辦就行。”
“好,”林城步把肉放到了案臺上,想想又回頭瞅了一眼老媽,小聲說,“哎,媽,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有點兒餓。”老媽說。
“……我說元午。”林城步說。
“他啊,”老媽抱著胳膊往冰箱上一靠,“說不上來,看著的確沒什麼毛病……他性子是不是挺……我看他說話好像很直?”
“是很直,”林城步說,“要換了別人他說話更直。”
“直點兒好,沒心眼兒,”老媽說,“但也別你姐夫似的,心眼兒沒有,腦子也沒有。”
“別瞎說,”林城步笑了起來,“我姐夫要真沒腦子是怎麼做到市場部經理的。”
“我也納悶兒呢,”老媽皺皺眉,“他們公司要倒閉了。”
林城步正想再說話,客廳裡門響了一聲,接著就聽林楊很開心地喊著:“媽媽——”
他把手裡的菜一扔就竄回了客廳裡。
“這我姐,”他蹦到元午身邊,“你還有印象吧?”
“沒有,”元午如實回答,又衝林慧語點了點頭,“你好。”
“沒印象也正常,”林慧語笑了笑,“也沒說過話。”
“媽媽!你看。”林楊拿了顆棗過來,拋起來,棗掉到了地上,他又撿了起來。
“看什麼?”林慧語問。
“看我接棗,”林楊把棗再次拋起來,這回接住了,“小午叔叔說等我18歲可以喝酒了就教我調酒,我通過他的測試了。”
“這麼棒啊?”林慧語摸摸他頭,“那你去旁邊練習吧。”
林楊走開之後她看著元午:“什麼測試啊?他不是這塊兒料吧?”
“的確不是,”元午說,“過兩天就忘了。”
幾個人坐定之後,林城步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又看了看元午。
元午掃了他一眼,突然衝他勾了勾嘴角。
這是元午在向他表示自己沒事兒,但對於林城步來說這種表達方式有點兒突然,而且當著全家人的面,有種桌子底下摸腿的興奮感。
他立馬衝元午飛了個吻做為回應。
但是這個吻被林慧語看到了,一臉嫌棄地翻了他個白眼:“林大廚你還挺嫵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