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死後被強制穿書,成了一個暴君身邊的阿飄,系統告訴他隻要他奪舍暴君的身體、走完劇情就可以起死回生。
夏青看著面前陰晴不定、暴虐殘忍的楚國新帝,翻白眼:“起死回生個屁。你不知道我上輩子窮死的嗎?滾,別攔著我投胎。”
系統瑟縮了下,硬著頭皮:“……宿主,要不我先給你介紹下劇情吧,也許你會改變主意。”
夏青伸手拽他:“不想聽,閉嘴,放我回去。”
然而系統並沒有閉嘴,當著他的面,語速飛快喋喋不休說了一個狗血萬人迷的故事。書裡暴君的劇情就是前期各種作死,後期痴情忠犬愛而不得,被主角受虐身虐心虐到死。
系統小心翼翼:“你不想知道結局嗎?”
什麼玩意兒。
夏青捂住它的嘴:“不想!”
“可是我想。”一聲輕笑隔著桌案傳來。
夏青和系統同時抬頭。
對面如花似玉的暴君放下書本,支頤看過來,烏發如緞,笑容無辜:“繼續啊,讓他說。”
夏青:“……”
第1章 樓觀雪
楚國皇宮,摘星樓。
月明星稀,掛在檐角的銅鈴發出叮鈴叮鈴的響聲。宮殿最上方的夜明珠明亮皎皎,一如高月,照著此間雕梁畫棟,富貴絕倫。
歌樂靡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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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潔白的玉足踏過光滑如鏡的地面。
腳腕系著紅紗,媚眼纏著鉤子,一顰一笑似乎透著滲入骨的風情,非要勾得那高坐榻上之人跌落紅塵。
不隻是她。
宮殿裡拿著拂塵靜候一邊的老太監也是額頭發汗,偷偷看著榻上之人,磕磕絆絆開口:“陛…陛下,這是東洲送來的舞女。不僅舞藝獨絕,聽說床上功夫也、也了得。”
大楚國如今的皇帝陛下倒是很給面子,靠在榻上,懶洋洋應了聲。
“嗯。”
聲音壓著,輕佻又慵懶。
他穿著華貴的雪袍,袖口和衣領處繡著黑色雲紋。年僅十六,尚未及冠,素有“陵光珠玉”之稱的容顏妖冶精致,唇色殷紅、鼻梁高挺,詭豔又靡麗。
看著下面風情萬種的舞女,樓觀雪漫不經心道:“東洲來的?”
太監兩股戰戰,顫聲說:“對、對。”
樓觀雪歪了下頭,墨色的黑發拂過臉頰,眼神天真無辜:“孤聽聞東洲女子好細腰,素以節食為趣,身輕如燕,可是真的?”
太監愣了愣,臉色發白:“好像是、是這樣。”
此時笙歌已經停了,舞女娉娉婷婷作禮,隨後跪在地上。
樓觀雪輕笑一聲,赤著足往下走,他很瘦,皮膚是病態的蒼白,於是手腕腳腕上的青色血管都隱約可見。
在他靠近的時候,舞女身子都僵直了,一動不動。
關於這位暴君的傳言頃刻浮現腦海,她嚇得大腦一片空白,但想到太後娘娘的交代又馬上冷靜下來。
她是太後送來的人……沒事的,沒事的……
緊接著,她就聽得上方那人用清冷的聲線慢慢道。
“若是真輕如燕,此地高百尺,你來給孤跳一曲飛天如何?”
太監臉色蒼白,驟然抬頭。
舞娘也嚇傻了,她倉皇抬眸,絕色嫵媚的臉上滿是惶恐:“陛下。”
樓觀雪唇噙笑意,卻一句話沒說。
這時狂風四起,摘星殿外忽然“哗啦啦”飛進一群鳥雀來。它們身形小巧,青羽黃尾,繞著舞女周圍轉。
恍如百鳥朝鳳一般的壯觀,在這寂靜清冷的宮殿卻顯得格外詭異。
舞女還在愣神之際,忽然感覺發絲被鳥雀啄起,手腕上的紅紗也被爪子勾牽,舞女驟然失聲:“陛下!陛下!不,陛下!”
她驚恐抬頭,想要去抓著那人雪白的衣袂,隻是剛往前爬一步、就感覺眼睛一陣劇痛,視野鮮血淋淋,一隻鳥把她的眼睛啄瞎了。
“啊——!”舞女雙手捂住鮮血淋漓的臉,尖叫和宮闕檐角的鈴鐺同時響起。
她衝破鳥群跌跌撞撞往外跑,可是門窗都緊閉,隻有那外面的樓臺沐浴在月色中。
樓觀雪往旁邊掃了一眼,笑著說:“奏樂啊。”
被嚇傻了的樂師們迅速回神,顫抖著手撥弄著琴弦,豎笛箜篌清越動聽。
那舞女已經瘋了,往外跑,她跑到了外面章臺之上,百尺高樓手可摘星,卻沒有設立圍欄。
她驟然回頭,臉色蒼白如紙。那些盤旋上空的青鳥成了一張張獠牙開口,她往後一步,直墜而下。
“啊啊啊——”絕望的聲音撕破寂夜。
可是鳥鳴聲、絲竹聲還在繼續,她下墜的一幕,黑發四散紅衣如血,仿佛真的是表演了一舞飛天。
樓觀雪慢條斯理地笑笑,然後對那個太監道:“告訴太後,孤很滿意。”
老太監已經被嚇傻了,哆嗦著嘴唇,一句話都不敢說。
年輕的陛下無視眾人,鴉羽般的睫毛垂下,似乎有些困了,他打了個哈欠道:“按祖訓孤還要在這呆半個月是吧。希望明天過來的人,也這麼有趣,都退下吧。”
老太監喪失了言語功能,恨不得趕緊逃離這個地方,顫聲說:“是。奴先退下了。”
原本歌樂靡靡的摘星殿瞬間寂靜下來。
樓觀雪淡了笑意,眉眼間寒霜般冷,他赤足往宮殿內走。
*
“死、死了?”現在就剩夏青一個人,哦不,一個鬼飄在殿內。
他人都是懵的。
系統乖巧說:“對啊,死了。”
夏青半天才找回幹澀的聲音:“他就這麼無緣無故殺了一個人?”
系統道:“對啊,樓觀雪的人設可是暴君呢,殺人肯定是看心情的啦。”
“……”
系統看出他臉色不好,急忙安慰:“宿主不必心疼,這墜樓的舞女本就也是惡人,以毀人容剝人皮為趣,是太後專門送來的蛇蠍美人,也算是惡人自有天收。”
夏青還是沒說話,他一來就看到一抹紅衣墜樓,真是瞬間清醒。壓抑住內心的煩躁,道:“所以你說帶我攢功德復活,是在一個暴君身上攢?!”
“呃。”系統好像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閉上了嘴。
夏青笑了:“就這還攢功德?這他媽不扣到下十八層地獄都是好的了吧。”
系統訕訕道:“不至於不至於。”
夏青嘲諷:“幫我查查十八層地獄都有哪些套餐,我先做個準備。”
系統安慰他:“宿主別氣餒啊,我們慢慢來啊,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萬物皆可洗白。”
夏青不做聲。
系統再接再厲道:“反正樓觀雪三個月後就要死了。到時候你佔據這個身體,完成書本劇情,攢下的功德一定可以抵前面原主造的孽。”
夏青冷嘲熱諷:“我看了不少穿書文,還真是第一次遇到穿書穿到原主死前三個月的。”
這確實是它的鍋。
系統訕訕,不說話了。
夏青沉默片刻,無聲笑了下:“還有,你不覺得我拿著別人的身體攢功德復活像個小偷嗎?”
系統愣了愣,心虛地勸他:“這、這話也不能這麼說。樓觀雪殺人如麻、陰晴不定,你來接替他的身體是為民除害。”
夏青本來就不是很想活的心情現在更是加重了,他擺擺手,懶得跟他理論。
心裡的煩躁隨著風煙消雲散,冷漠說:“得了吧,我不要功德也不要復活,你趕緊把我送回去。”
系統是個年僅一歲的小孩,他把夏青弄過來就已經是精疲力竭,現在更是慌了,幹巴巴說:“可、可是宿主,你這來都來了,真的要放棄嗎。”
夏青漠然看他:“是你強制把我拉進來。”
系統更委屈了:“你真的不想復活嗎。”
夏青看他一眼,清淺的瞳孔純粹又幹淨,他朝系統一笑:“不想哦。我無父無母,無妻無子,遺囑早就寫好,全捐福利院,你一開始找人就找錯了。能不能別浪費時間,你趕緊去找另一個人走劇情,我也要趕緊去投胎。”
系統崩潰:“可把你弄進來我就已經沒能量了啊。”
夏青愣了愣,問道:“……那你要什麼時候恢復。”
系統快哭了:“可能,要半年吧。”
夏青嘔血:“所以我要在這破地方當個半年的孤魂野鬼?”
系統:“嚶。”
夏青人已經麻木了。
系統暗自垂淚,內心委屈死了。
它隻是個一歲的寶寶,為什麼世界要對它那麼殘忍。
好不容易選中一個宿主耗盡能量把人招進來,結果時間出錯,宿主還不想走劇情。嗚嗚嗚嗚它怎麼那麼慘。
空寂的大殿地上還殘留著舞女的鮮血和零落的鳥羽。
系統抽抽搭搭的哭聲更是顯得可憐巴巴。
“對不起,嗚嗚嗚,都是我的錯嗚嗚嗚嗚。”
夏青:“……”
夏青本來就是個容易心軟的性子,擺擺手,有氣無力道:“算了算了,我不怪你,反正我原世界人都死了,就當異世半年遊吧。”
系統外形是一團透明的幽火,哭的時候金豆豆是往下掉的,它瑟縮了下,還是不死心說:“宿主,你真的不考慮走劇情嗎。”
夏青兇巴巴:“不考慮。”
系統恹恹:“哦。”
可它怎麼想怎麼不甘心,心中勸自己離樓觀雪死還有三個月,說不定有一天夏青就動搖了呢。
系統又眼巴巴說:“我時間剩的不多了,那你想知道這個世界的設定嗎?你看你這,來都來了嘛。”
它的聲音實在是太卑微。
夏青感覺自己跟欺負小孩似的,心想反正這半年就這樣了當聽個故事吧,隨意:“算了,你說吧。”
高樓上夜風涼的很,吹過來凍得它瑟瑟發抖。系統雖然是虛影,可是五感是存在的,晃了晃小火苗奶聲道:“這裡好冷啊,我們、我們進去說。”
夏青扯了下嘴角,又看了眼舞女墜樓的地方,空曠寂寞隻有來風。閉眼甩了下頭,拽著那團火往宮殿裡面走。
裡面是個光線很暗的寢室,不如外面大殿光華熠熠。
溫暖典雅,這裡焚著香,白煙嫋嫋從博山爐中曳出、蜿蜒往上。
屏風八扇繪著墨梅,風雅無雙。
剛剛才殺了人的暴君就坐在桌案前,青絲如瀑白衣曳地,支頤懶洋洋翻著一本雜書。
燭火微微,照著他昳麗眉眼,光看他的樣貌和氣質,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光風霽月的世家公子。
夏青進來後,四顧看了下,發現沒位置,猶豫片刻,還是坐到了樓觀雪的對面。
樓觀雪雖然喜怒無常、殺人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