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為,陸嘉延不來,自己肯定要打電話過去鬧半天。
但其實現實中的自己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任性。
他是二十三,又不是十三。
不是那種纏著別人要把自己放在第一的年紀了,陸嘉延工作本來就辛苦,也不是二十四小時都圍著他轉的。
隻是,他就算給陸嘉延找了那麼多開脫的理由。
心裡的難過還是沒有減少半分。
上臺之前,他幾次拿起手機想給陸嘉延發微信,最後猶豫了一瞬,還是算了。
文文幫盛明稚把小提琴取出來,從後臺走到舞臺中間有一段通道,連接著觀眾席。
半路上,盛明稚忽然被一個女孩叫住。
長得還挺眼熟,盛明稚回憶了一下,忽然想起,這不就是剛才舉那個弱智橫幅的粉絲嗎!
那女生招手:“盛明稚!別緊張!加油!”
想了想,開口喊道:“輸也沒關系,糊比輸了不丟人,網上我們撕回去!”
心裡驀地一熱。
他“哦”了一聲,擺手:“知道了。”
然後輕描淡寫地回:“我不會輸的。”
還有,誰是糊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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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不知道盛明稚是2025年娛樂圈的紫微星嗎?
與現場緊張氣氛同步的,還有實況彈幕。
經過康星那個炸場子表演之後,說實話,原本對盛明稚還挺有信心的一部分粉絲,心已經徹底涼了半截。
彈幕有盛明稚的深櫃粉:
“我好緊張。”
“救命,下一個節目表演是不是就是盛明稚了,我真的緊張了。”
“草,為什麼,今晚上又不是他出道,我怎麼比秀粉還緊張。”
“我緊張的跑了三趟廁所,媽的。”
“我急了我急了,我承認慌了我慌了。”
“我現在就像等待出高考成績的孩子他媽.jpg”
“誰懂。。我已經開始在微博轉發錦鯉。。。”
也有理智分析的路人:
“康星這波舞臺之後想超越他,有點困難。”
“還是挺期待的,希望盛明稚加油。”
“額,別太拉垮就行。”
“我都有點不敢看了……”
“怕對比太慘烈,我這個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還有藏在路人中的康星粉絲:
“說真的,你能對一個富二代學出來的小提琴有什麼指望,多半就是個人設。”
“果然專業舞臺還是得看愛豆,演員就好好演戲。”
“2333盛明稚演戲也不好吧”
“還好康康沒跟盛明稚合作,事實證明我們康一個人也能炸場子,嘻嘻”
“康星太爭氣了!我作為粉絲很驕傲!”
“就問盛明稚臉疼不疼?”
三家各有各的說法,彈幕一邊刷一邊撕,誰也不服誰。
但實話說,其實眾人心裡大概都有底了。
盛明稚那群深櫃粉雖然還在嘴硬,但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反正小廢物一直都很拉垮,再多拉垮一個舞臺又如何,習慣就好。
畢竟,康星那個節目實在是太難超越。
盛明稚作為一個業餘的助演嘉賓,怎麼跟人家專業的愛豆比舞臺?
在一片不看好的聲音中,出道戰的現場燈光漸漸調暗,最後熄滅。
於此同時,直播間也同步轉播著現場的狀況,隨著現場燈光的熄滅,屏幕逐漸變暗。
幾排白色的小字,漸漸浮現在屏幕上:
曲: Por Una Cabeza-卡洛斯·葛戴爾/一步之遙
編曲:盛明稚
編舞:季峤
舞團:F-fly
看到作曲改編是盛明稚的時候,彈幕已經“我草”一片。
眾人估計是沒想到盛明稚膽子這麼大,決賽表演敢自己編曲。
康星粉絲越來越慶幸,簡直是劫後餘生,還好自己哥哥沒跟盛明稚合作。
不然真的要被拖累死。
就在彈幕各執一詞的時候,現場舞臺已經徹底安靜下來。
緩緩地,一束白色的追光落在舞臺中央。
季峤一身絲絨紅色的西裝,與鋼琴一同出現在燈光下。
輕快的鋼琴獨奏之後,舞臺上驟然又打下一束追光。
觀眾的視線牢牢的跟隨著光,光幕中,盛明稚穿著白色的緞面襯衫,垂感十足,襯衫上還設計了許多絲縷,扎進褲子裡,襯得他腰細細一截。
盛明稚的臉在內娛一直都是一騎絕塵。
黑料這麼多,也從來沒有人黑過的他的顏值。
不過出道三年,盛明稚即便是化妝,也是很淡的影視劇妝,哪怕是走紅毯的妝也輕薄的過分。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畫得如此精細,他本來就是濃顏,天生的狐狸眼,愛豆舞臺妝將他攻擊性極強的明豔長相勾勒的更加張揚,追光燈下,美的驚心動魄。
高清攝像頭似乎還嫌展示的不夠,鏡頭拉近了也看不出一絲瑕疵。
懟臉懟到極致,眼尾上挑,自帶攝魂心魄效果,彈幕都凝滯了幾秒,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小提琴輕柔高雅的獨奏響起,與鋼琴曲風成一脈,在觀眾眼前緩緩展開了一個別致清貴的上流舞廳。
搖臂從左到右,鏡頭也從季峤轉移到盛明稚身上。整個舞臺除了他這一束追光,幾乎沒有任何光源。
當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盛明稚身上時,他有一瞬間恍惚。
已經很久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拉過小提琴。
到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天生就熱愛舞臺。
當他拿起琴的時候,血液就在心髒裡沸騰起來。
像是不顧一切的回應著舞臺的呼喚。
高雅的前奏結束之後,銜接上的又是一段小提琴獨奏。
盛明稚的神態輕松,與其說是在演奏樂器,倒不如說是享受,而且不管是從技巧還是演奏的嫻熟度來看,毫無疑問,他的小提琴造詣非常高。
獨奏時幾乎讓整個彈幕都為之哗然,難以置信。
季峤在黑暗中走位到舞臺正前方,回應著小提琴,展現的是一改編過的獨舞。
與音樂交相呼應,他扮演著一個剛剛墜入愛河的少年,此刻的舞蹈是欣喜的,輕柔的,又小心翼翼的。
隨著小提琴獨奏變成協奏,與鋼琴交替後,管弦樂主導了第二樂章,節奏漸漸地加快,季峤的舞蹈也漸漸地變得張揚起來。
他舞蹈功底很強,感染力更強。
盛明稚改編過後的曲子具有強大的共情能力,與舞蹈完美配合,幾乎是一瞬間就抓住了所有觀眾的眼球,看客的所有情緒都被捕獲,深深地沉浸在音樂編織的故事中。
舞臺的燈光跟著音樂鼓點變換節奏,從視覺和聽覺兩個方面帶給觀眾極為強烈的感受。
季峤漸漸陷入了感情的痛苦之中,對身體的掌控到了極限,連微表情都完美的挑不出一絲錯誤,舞蹈動作纏綿復雜,像少年的理不清的愁思。
慢慢地,觀眾席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聲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緊盯著臺上的表演。
節奏越來越快,音樂也越來越激昂,在第三樂章開始的時候,季峤的舞蹈動作驟然從少年變成女人,這猝不及防的炫技展示,流暢的角色轉換,直接將整個舞臺表演引爆。
音樂變得喧囂沸騰,開始炸場。
舞廳變成了賽馬場,愛情變成了一場賭博,他和“她”開始了一場毫無懸念的博弈。
一飾兩角的舞蹈變化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明明是一個人的表演,卻看得出少年的瘋狂與沉淪,追逐與絕望,女人的挑逗與誘惑,熱情與張揚!
這一段已經完全是鋼琴與管弦樂的配合,也是季峤的主場,音樂逐漸地開始走向高潮,鏡頭也集中在了季峤的舞蹈上。
盛明稚在黑暗中稍稍調整了一下小提琴的角度,準備接下來的演奏。
少年在追逐著一段絕望的愛情,季峤的表演已經達到了某一種微妙的平衡,按道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效果了,可盛明稚始終覺得還缺什麼。
這缺少的東西,很快在下一秒,就讓他恍然大悟。
不是季峤的表演不到位,而是他的感情沒有到位。
始終依賴於天賦與技巧來讓觀眾達到共情的盛明稚,從來沒有將自己的感情注入到音樂中。
在這慢放的一秒鍾裡,盛明稚像是感受到什麼視線,抬眼掃過觀眾席。
就這麼跟坐在VIP座位上的陸嘉延的視線撞在了一起——那個他以為不來的男人,此刻正專注地看著他,目光堅定又溫柔。
從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他,好像是盛明稚的獨家技能。
就像是忽然出現在黑暗中的光。
他在這一刻突然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盛明稚記得多年前的那個下午,黃昏姍姍來遲,給教室門口的少年渡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和現在一樣——像一個毫無預兆出現在他生命中的神明。
從那之後追逐他的背影就像成為了自己的本能。
無可救藥的陷入絕望的暗戀,看山是他,看海是他,他心裡的山崩海嘯,除了自己無人知道。
盛明稚走路時習慣落後他一步。
這一步之遙,曾經就像他無法跨過的,以光年為單位的距離。
季峤用舞蹈完成了少年燒毀了一切的愛戀,在最後一個舞蹈定點動作時,所有的音樂都戛然而止。
世界安靜了。
舞臺、導演、嘉賓、觀眾,一切都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難以聽見。
盛明稚在這一片空靈的靜謐中,將琴弓放在琴弦上。
下一秒,熱烈的愛意與琴音一起如同山洪一般毫無預兆的爆發,小提琴高昂的音色將共情拉到了極致,連舞臺上的季峤都震顫了一秒。
澎湃喧囂的搖滾樂如同海浪一般席卷全場,卻依然沒能壓過小提琴帶來的力量與共鳴。
即便是聽過了無數次——可盛明稚每一次的演奏,技巧和感情都在超越他的上一次!帶給他的震撼每一次都是全新的感受!
令人羨慕又恐怖的天賦!毫無疑問、當之無愧的天才!
季峤的舞蹈被盛明稚的演奏給壓倒了!
搖臂圍繞著盛明稚的演奏三百六十五度的轉了一圈,將他的表情與姿態收入進直播鏡頭,鏡頭用語言加強了現場表演的效果。
那張既具有攻擊性,美的凌厲逼人的顏值和洶湧滂湃的琴音一起,帶來的視覺美學和壓迫是史無前例的驚心動魄、震撼人心!
以至於表演什麼時候結束的都沒有人知道。
觀眾席隻剩下還沒有回過神的粉絲,以及胸腔內無論如何都無法平復的劇烈心跳。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站起來,掌聲打破了全場的寂靜。
然後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的人站起來,像是要緩解自己無法控制的情緒,這一剎那,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場館!
79. 他來看我的演唱會 不要的哥哥可以掛鹹……
盛明稚一曲結束之後, 燈光熄滅。
經久不息的掌聲,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讓他的心跳聲比擂鼓還響。
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好想見他。
好想現在就見他。
想跑著去見他。
從剛才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想這麼做了。
似乎能察覺到他強烈的情緒一般, vip觀眾席上,陸嘉延站起身往後臺走來。
盛明稚都來不及跟季峤慶祝這次合作演出的大成功,就抱著小提琴往臺下跑。
平時覺得兩三步就能走完的舞臺,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格外漫長。
但正因為漫長,所以才加劇了見面那一刻的期待值。
盛明稚剛跳下舞臺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陸嘉延。
心跳聲再一次毫無預兆的劇烈跳動, 比剛才在臺上時還澎湃。
他一點也沒有猶豫,一路小跑,然後撲進陸嘉延懷中。
男人對他的一些小習慣已經很熟悉, 所以在盛明稚撲過來的一瞬間就做好準備,這回連人都沒晃一下。
陸嘉延今天穿了一件大衣,很休闲的打扮。
站在臺下,說他是個年輕有為的霸道總裁, 更不如說像個當紅頂流,這個顏值即便是放到娛樂圈裡去都是數一數二的能打。
盛明稚緊緊地抱住他,臉埋在他懷裡。
原本想說, 你什麼時候來的?但話到嘴邊, 又變成了另外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 在別人面前尚能收好的壞脾氣。
在陸嘉延面前,他就是不願意藏著掖著, 就要又鬧又作。
盛明稚兇巴巴地:“你來幹什麼?你幹脆就跟你工作過一輩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