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樹。
太多年沒人叫他這個名字。
驟然聽到, 盛明稚還有一絲不真切的感覺。
年輕老板道:“我就是看著怪眼熟的,可能認錯人了。”
這麼一來, 盛明稚看老板也有點眼熟。
他記得以前這家早餐店是個比他年紀大很多的阿伯開的。
盛明稚點點頭:“沒認錯。你是……”
年輕老板眼睛一亮:“真是你啊?你還記得我嗎,咱倆小學同班的啊,在黎明小學,我是小胖!”
似乎真的有點印象。
盛明稚讀小學的時候,班裡好像有一個胖男孩, 成績挺差的。
不過,胖?
盛明稚打量一下他,高高瘦瘦的。
和記憶裡的小胖完全不一樣。
胖老板笑盈盈地提醒他:“我還給你表白過,你不記得啦?”
“咯噠”一聲。
陸嘉延放下了筷子,闲闲抬眼,看著盛明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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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稚:……
好尷尬。
誰還記得這種事情啊?!
盛明稚讀小學的時候因為長得太像女孩,弄錯他性別的不在少數。
男生跟他表白的烏龍都鬧過好幾次,直到六年級開始進入了發育期,才稍微消停不少。
胖老板是個話痨,一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哎呀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啊,我記得小學畢業你就搬走了,連畢業典禮都沒參加,大家都說你出國了呢。”
盛明稚頓了下:“沒出國。”
“哦,是呀是呀。”胖老板笑道:“沒出國也挺好的,反正國內也有那麼多小提琴比賽——”
“老板。”盛明稚猛地打斷他,音調驟然升高了一個度:“面坨了。能換一碗嗎。”
胖老板的話題戛然而止,看到盛明稚碗裡的面真的涼了,連忙張羅著給他重新下一碗。
盛明稚想起來以前開店的阿伯也是個話痨,小胖可能是他的兒子,子承父業,話多的一樣討厭。
他默默地戳了一下小餛飩。
發現陸嘉延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盛明稚抬起頭,隨口道:“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陸嘉延慢條斯理地開口:“不太好吧。”
盛明稚:?
陸嘉延淡淡道:“我這不是怕打擾你跟舊情人敘舊嗎。”
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了。
盛明稚:……
哪門子舊情人?難道是胖老板嗎?!
盛明稚無語:“你哪隻眼睛看見舊情人了。”
陸嘉延:“聽見了。人家不是跟你表白了嗎。”
“那我也沒接受啊。”
盛明稚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很冤。
“嗯。”陸嘉延似是質問:“你還想接受?”
有一種“你都有我了你還想要誰”的幽怨。
盛明稚努力反駁:“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都還在讀小學。”
“嗯。”陸嘉延不鹹不淡:“還早戀。”
……
……
行。
你怎麼說都有理。
既然陸嘉延要跟他翻這種舊賬。
盛明稚也不客氣了。
“你為什麼總說我。”盛明稚呵呵道:“讀大學的時候,難道你沒有跟你們系的那個金融系系花搞曖昧嗎?”
說起來這事兒。
盛明稚心裡就說不上的堵。
雖然他後來已經知道陸嘉延出國不是為了跟女朋友一起求學。
但是他不信陸嘉延沒有對那個系花心動過。
突如其來,天降一口大鍋。
砸的陸嘉延有點不知所措。
“金融系系花?”他似是氣笑了聲:“搞曖昧?”
仿佛多難以置信一般,語氣明顯就是說盛明稚完全在誹謗。
盛明稚用力戳了下碗底,越想越氣,嘀咕道:“本來就是。我之前都在你手上看到過那個草莓發圈。”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但盛明稚回憶起來,依舊覺得很清晰,甚至連當時的細節都能想起來。
陸嘉延大四的元旦晚會那年。
他就在後臺,看到金融系的系花頭上也戴著那根發圈。
甜甜蜜蜜的。
還說什麼抱著手機聊了一個晚上呢。
盛明稚冷笑道:“我在你們系系花頭上也看到了。”
回答盛明稚的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仿佛是默認了一般,盛明稚猛地覺得心裡冒出了一股酸澀感,脹的皺皺巴巴。
早知道就不問了,盛明稚莫名有點後悔。
很多事情,不問的話,其實可以當做從來沒發生。
誰知道,過了十幾秒才聽到陸嘉延的笑聲。
而且是那種,一笑就收不住的,搞得他好像說了個特別搞笑的笑話一樣。
讓盛明稚覺得自己被嘲笑了。
陸嘉延笑起來的時候,桃花眼會彎成一條小橋。
原本嘴角不太明顯的梨渦也若隱若現。
“你笑什麼。”盛明稚不服。
“沒什麼。”陸嘉延悶笑著收聲,懶散地撐著下巴看他:“沒想到我們小盛老師,記得這麼清楚?”
……什麼刁鑽的角度。
這跟他記得清楚有什麼關系嗎?他——
盛明稚一愣。
媽的,他還真記得挺清楚的,連幾顆草莓都記住了。
一時哽住。
“你別多想了。”盛明稚惱羞成怒:“我隻是記憶力比較好而已。”
“我沒多想。”陸嘉延挺無辜:“小盛老師覺得我想什麼。”
盛明稚:……
不。小盛老師不知道小盛老師也不想猜。
小盛老師現在肚子餓,需要埋頭苦吃。
好在胖老板端的第二份拌面上來了,盛明稚拿出了拌陸嘉延骨灰的態度,咬牙切齒的拌了起來。
原本以為這個話題就這麼結束。
誰知道,過了幾分鍾後,陸嘉延又喃喃提起。
“沒想到。”
他拖腔拉調,自戀又狂妄:“你這麼早就對我心懷不軌了。”
盛明稚聽罷,震驚於陸嘉延的絕世厚臉皮,差點兒被拌面給噎死。
猛地嗆了一口,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
他灌了整整一杯水才緩過來。
臉咳的通紅,生怕陸嘉延再來一句什麼,“不會是被我說中了吧,這麼心虛?”
那他現在就會跟陸嘉延離婚!!
好在對方沒說這句話。
隻是拍著他的背,表情有那麼一點點自責,大約是自己也覺得玩笑開過了。
輕聲解釋:“怎麼這麼不經逗。”
盛明稚嘴唇沾了些水珠,原本就有點肉乎乎的感覺,此刻看起來頗有些索吻的錯覺。
他悶悶道:“你怎麼不說你的臉皮為什麼那麼厚。”
“對不起。”陸嘉延沒什麼誠心的道歉:“那換成我早就對小盛老師心懷不軌,行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
兩人都愣了一下。
似乎怪怪的。
畢竟陸嘉延讀大四的時候,盛明稚才高一。
就隻有十五歲。
盛明稚窒息了:“你是變態嗎!”
陸嘉延又像是被戳中了什麼笑點,悶聲笑了起來。
盛明稚這會兒也回過神,懶得跟他計較。
反正陸嘉延這個老男人的笑點一直都很奇怪。
大概這就是九零後跟零零後的代溝吧,反正盛明稚是完全get不到陸嘉延在笑什麼。
陸嘉延解釋道:“那根草莓發圈是班裡匯演統一發的,一人一根,懂嗎?”
盛明稚的視線落在桌面上。
心裡莫名有點輕快。
雖然不想承認。
但他還,挺介意這個事情的。
“哦。”盛明稚呵呵道:“跟我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陸嘉延一本正經:“我不解釋清楚,某人不是要小心眼的吃醋嗎。”
“想多了。”盛明稚微微一笑,假的不行:“誰在乎。”
陸嘉延慢悠悠:“是啊。反正你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心已經冰冷的和殺魚的刀一樣了。”
盛明稚:……
去死。
能不能忘記這個社死的梗。
半晌,陸嘉延聲音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若無其事說給盛明稚聽。
“我可不像某人情感經歷那麼豐富。”
他低聲道,帶著一絲笑意,故作幽怨:“我隻有小盛老師一個人。”
盛明稚捏了下筷子。
哦。
那怎麼辦。
那小盛老師誇誇你真棒,真守男德咯?
-
從燕城回來,兩人的關系似乎比以前稍微好了一些。
至少沒塑料到那麼徹底了。
當天晚上,陸嘉延這個老狗比果然說到做到,折騰了盛明稚整整一晚上都沒睡。
而且不知道在床上發什麼瘋,非要逼著他把白天說過的話全都再說一遍。
哦。
就是誇他好棒好厲害那幾句陰陽怪氣的。
隻是把“嘉延哥”換成了其他稱呼。
以至於盛明稚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簡直震驚的無以復加。
雖然知道陸嘉延這人有點斯文敗類,床上和床下幾乎是兩個人,但是沒想到變態到這種程度。
難道這就是大齡老處男嗎?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