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齡?”陸嘉延哂笑了一聲:“減壽吧。”
他輕笑著搖頭,桌面上的飾品風格完全不像是盛明稚的日常風格。
畢竟這位小祖宗就算是吃口菜,也要挑長得漂亮的菜葉子吃。
當然,陸嘉延沒有過問他到底抽了什麼風買了一堆醜東西放家裡。隻能說醜成這樣,絕不會是盛明稚自己自願想買的。
男人放下手中的“減齡”骷髏頭項鏈,準備上樓洗漱。
結果下一秒,盛明稚忽然叫住他:“等等。”
什麼意思啊,陸嘉延就這麼走了?
盛明稚心中有些不舒服,畢竟這裡面還有一條是自己真正花了心思挑的領帶。
他遲疑片刻,嘟囔著開口:“……你一個都沒看上嗎?”
陸嘉延隨意掃了眼桌面,除了那條領帶能入眼之外,其餘真的醜的各有千秋。
他慢悠悠,涼涼地開口:“我還想體面的多活幾年。”
盛明稚:……
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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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稚心想自己絕對是腦抽才會心血來潮給陸嘉延這個老狗比買領帶。
他配什麼領帶?他就隻配在脖子上套一根麻繩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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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三天,盛明稚都再沒有跟陸嘉延說過一句話。
正好他有幾個通告要趕,飛去了羊城錄制了四天的綜藝節目。再加上之前拍攝的一部網絡劇播出,盛明稚雖然在裡面飾演的角色不算重要,但也需要配合劇組到處坐臺宣傳。
盛明稚這人有個特點,雖然他的少爺脾氣真的不適合混娛樂圈。
但是對待自己的工作,他還是很認真的——認真且糊,越努力越倒霉的那種。
等到一周之後,陸嘉延終於回過神,想起已經很久沒見到家裡那位小祖宗了。
少了隻麻雀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忽然有點不習慣。
陸嘉延準備發條微信過去,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
……
很突然。
片刻後,陸嘉延盯著微信聊天框裡刺目的紅色感嘆號,揉著眉心,把姚深叫了進來。
“去查一下一周前二少在雲庭大廈的消費記錄。”
吩咐下去沒多久,一份監控錄像就遞到了陸嘉延手中。
自從姚深上次出現了重大的工作失誤之後,對待老板的要求是愈發的謹慎貼心,不但把監控錄像給陸嘉延找過來,還繪聲繪色,圖文並茂地將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一字不落的描述了一遍。
盛明稚如何看上那條領帶,喬言如何挑釁,前者又如何一氣之下買了對方看上的所有醜東西。
說到最後,姚深代入感太強,義憤填膺道:“喬言也配跟二少相提並論,他也不自己照照鏡子。”
一說完,姚深就自知失言,連忙看了眼老板。
還好陸嘉延隻是若有所思,並沒有反駁他這句話。
姚深在心裡松了口氣:看來陸總也是這麼認同的!
雲京上流說陸總跟二少協議結婚的事兒果然是造謠,老板不是挺在乎二少的嗎。
半晌,陸嘉延開口:“你說盛明稚親手挑了一條領帶?”
姚深點頭:“似乎是買給您的。”
總裁辦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某些人仿佛忽然意識到了被拉黑的原因。
半晌,陸嘉延淡淡地開口:“下午西南財經的記者來採訪之前,替我準備一套新的正裝。”
姚深連忙點頭,忽然,他感應到什麼。
福至心靈地開口:“陸總,那您需要搭配領夾還是領帶?”
“盛明稚不是買了條領帶放在家裡嗎。”陸嘉延合上文件,若無其事道:“就它吧。”
-
《西南財經》是目前國內最具有權威的財經雜志。
創刊於一九四六年,有著深厚的底蘊文化和強大的實力背景。
從陸嘉延回國前一個月,西南財經的主編就找到他,希望可以拿到他在國內的第一個獨家專訪。
作為年底雜志的封面人物,獨佔一個板塊。
給足了排場,陸嘉延也沒有理由拒絕,這也是他在國內資本市場立威的體現。
來採訪陸嘉延的是西南財經的副主編喬瑜。
採訪時長為四十分鍾,來之前喬瑜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可以說,為了爭取到這一次採訪陸嘉延的機會,她在一個月前就開始不停的修改問題和稿件,每天都準備到凌晨一點,已經將各種突發情況和對方的反問模擬的倒背如流。
作為西南財經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女副主編,喬瑜今年不滿三十,年輕的令人驚訝。
正因如此,她才會格外小心謹慎,不讓自己在工作上出任何一絲錯誤,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但她在看到陸嘉延的第一眼時,還是短暫的失神了片刻。
作為資本圈的大佬,陸嘉延的名字在金融界也是如雷貫耳,隻是他常年久居國外,甚少有人見過他本人。喬瑜在採訪陸嘉延之前,也抱著僥幸心理上網搜過他的照片,除了和銘臣銀行小少爺那場世紀婚禮的模糊背影,幾乎深藏的滴水不漏。
她萬萬沒想到,盛嘉現在的掌權者這麼年輕,這麼英俊。
簡直是言情小說中活生生走出來的總裁。
幾秒的呆愣後,喬瑜在秘書長的介紹下回過神,臉上閃過一絲羞赧的神色。
很快她就調整好狀態,進入到了採訪工作中。
陸嘉延的專訪分為三個部分。
前兩個都是公事公辦,問題集中於盛嘉未來的市場發展以及內容布局,包括但不限於內部改革和轉型。問題與應對方式已經在喬瑜的腦海中過了上萬遍,於是前半個小時的採訪完成的很順利,在嚴肅和緊張的氛圍中飛快的過去。
剩下十分鍾的專訪內容就比較生活化,基本圍繞著陸嘉延個人展開。
當然,說是具體的私人問題,但也是嚴格經過盛嘉行政處修改過的。畢竟以陸嘉延的地位,是不可能把真正的私人生活展示出來的。
採訪進行到了最後,陸嘉延從頭到尾表現得彬彬有禮,斯文穩重,隻是言辭間氣場威懾不減,始終保持疏離。
或許是他的溫和內斂給了喬瑜一種錯覺,她下意識開口道:“據我們所知,您三年前就與銘臣銀行的小公子完婚,關於您的愛人和家庭方便與我們分享一下嗎?”
問題一拋出,陸嘉延的眉頭就微微挑了一下。
這個問題儼然在採訪提綱之外。
喬瑜說出口,自己也有點意外。
但問題不算超過,即便是陸嘉延拒絕回答,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當然,如果他願意回答,這將是本篇採訪中最後的點睛之筆。
隻不過回答喬瑜的,是陸嘉延長達十秒鍾的沉默。
這十秒對喬瑜而言漫長的簡直像是十年,在陸嘉延沉默的第一秒,喬瑜就感覺自己說錯話了,冷汗陡然打湿了後背。
就在會客廳的低壓已經焦灼到喬瑜撐不下去的時候。
陸嘉延漫不經心地開口了。
“喬小姐。”他聲音依舊低沉:“你覺得我今天的領帶好看嗎。”
喬瑜一愣,死活沒想到陸嘉延來了這麼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以至於她的大腦空白了一瞬,完全沒想到該怎麼接話。
什麼意思?
……看不出來陸總您還挺愛美的?
下一秒,陸嘉延就輕笑了一聲。
從採訪到現在,喬瑜第一次從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到完全不設防的笑意,甚至他自己都沒察覺地帶上了幾分縱容,慢條斯理道:
“我愛人送我的。”
……
……
喬瑜:……
錯覺吧,她怎麼莫名聽出了一點兒嘚瑟和炫耀的語氣?
13. 守男德 都偷看我這麼久了,還不準備親……
採訪結束後,雲京似乎醞釀著一場大雨。
下午四點,空中烏雲密布,黑壓壓的,預計織出一片雨霧。
秘書長禮貌的送走了喬瑜,順便提醒陸嘉延接下來的行程。
晚上有個法國客戶代表要接見,晚餐安排在了雲水軒,是地道的雲京菜式。
雲水軒位於雲京東區,一片商業廣場的後面,鬧中取靜,私密性強。
客戶代表來了五個人,為首的是個中法混血兒,以及三個翻譯官。陸嘉延法語很好,因此隨行的翻譯助理並沒有太大的用處,愉快的交談之後,便各自落座。
來到國內,入鄉隨俗,免不了飯桌酒局文化。
客戶是中法混血,對兩國文化都十分感興趣,幾杯紅酒下肚,跟個話痨一樣追著陸嘉延問東問西。陸嘉延在生意往來上脾氣不錯,他有過留學經歷,見多識廣,對風土人情,傳統文化信手拈來。
話一多,酒不免就多喝了些。
等陸嘉延反應過來時,已經有些微醺。
客戶代表意猶未盡,表示想跟陸嘉延隔日再約。
陸嘉延便也用法語口頭上答應了這個約定,當然會不會有私下再約,就另當別論。
畢竟資本家的話術就跟他們的真心一樣,一個都不可信。
從雲水軒公館出來,雲京醞釀了一下午的大雨來勢洶洶,傾盆而下。
雨勢來的太突然,許多人都沒有準備,商業街擠滿了人,連公交站臺都不能免俗。
喬瑜剛跟人吃了晚飯,擠在商業街的入口,顧不得砸在水坑裡的雨水打湿了裙擺。
她焦急地看著手機,內心的無語已經到了極致,某地圖軟件打車人數排隊已經到了兩百多人,沒兩個小時根本回不去。
喬瑜再一看手機裡的天氣預報。
好家伙,這場大雨要下到晚上十二點。
正當她煩悶地像熱鍋上的螞蟻時,視線中冷不丁闖入一輛車。
因為堵車,那輛邁巴赫在車流中一動不動,即便是在豪車遍布的商業街也顯得尊貴無比。
更讓喬瑜欣喜的是,她認識這輛車。
今天下午從盛嘉總部出來時,遠遠地看到過車牌號,囂張的一串連號,車內是誰,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情勢逼人,喬瑜必然不會選擇去敲開陸嘉延的車窗。
但要穿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在商業街這個人擠人悶死人的地方站三四個小時,她寧願铤而走險去搭陸嘉延的車!
喬瑜鼓足了勇氣,敲了敲車窗。
幾秒之後,車窗落下,後座果然是陸嘉延那張俊美的臉,即便是下午才見過,如今再見到,依舊讓喬瑜恍惚了一刻。
“陸總,不好意思打擾您了。外面雨大,我打不到車,方便的話能麻煩你送我一程嗎?”
陸嘉延的神態看上去與下午並沒有什麼區別,帶著淡淡的疏離。
喬瑜在等待的過程中,忽然有點後悔自己做的這個衝動的決定。
她哪兒來的自信,覺得陸嘉延會看在外面暴雨的份上,讓她上車?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喬瑜以為自己要被拒絕時,陸嘉延打開了車門。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重重地加速了一下,說了一聲“謝謝”之後,接著便提著裙擺小心翼翼了上了車。
直到落座之後,喬瑜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搭上了陸嘉延的車。
對方似乎有點不太舒服,一直沒什麼表情的沉默著,間或揉著眉心。
喬瑜大氣不敢出,在聊天框裡跟弟弟喬言瘋狂打著感嘆號。
把自己搭到了陸嘉延車的事情從頭到尾復述了一遍。
喬言:【?】
【姐,什麼霸總小言情的開端?你該不會是墜入愛河了吧?】
喬瑜:【……】
【人家有老婆。】
喬瑜懶得理喬言的胡言亂語,大概是她弟當明星演多了什麼霸總言情劇,把現實生活也當成了偶像劇。
隻不過視線停留在喬言的最後一行字上面,不免也有些心動。
畢竟陸嘉延居然真的讓她上車了……雖然她剛才的行為,已經接近於道德逼迫,那麼大的雨,陸嘉延總不能真的讓她在雨中一直站著。
隻是,喬瑜依舊忍不住發散思維,那是不是說明他對自己還是有點印象的?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陸嘉延冷淡地聲音響起:“喬小姐,你有錄音筆嗎。”
做採訪工作的,包裡基本都常備著幾隻錄音筆。
但她不知道陸嘉延這時候問起錄音筆是什麼原因。
喬瑜點了點頭,將錄音筆拿出來:“陸總,您是要用錄音筆?”
陸嘉延沒什麼表情點頭,指了指筆:“方便打開嗎。”
喬瑜:?
陸嘉延慢條斯理道:“從現在開始,請保持錄音筆打開的狀態,不要關閉。”
他揉了下眉心,朝副駕駛的姚深位置微微仰頭:“姚深。每隔十分鍾給二少匯報一下路況。”
這一刻,陸嘉延忽然想起了盛明稚那副驕縱又任性的脾氣。
要是被這個小祖宗知道他大半夜的送別的女人回家,就是沒事兒也能被他作點事情出來。
為了以防萬一,他哂笑一聲,補充道:
“記得發定位給他。”
一旁的喬瑜已經被這一通騷操作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