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侑然偏頭:“可以是可以,我擔心等下氣流顛簸會斷掉,這樣我下半輩子怎麼辦啊?”
“我會小心,”江亦和他對視,去解開他睡衣襯衫的紐扣,動作到一半,旋即他轉頭,“門有鎖嗎?”
楊侑然看了一眼:“……沒有鎖怎麼辦?”
為了乘客的安全著想,飛機上的門是不帶反鎖的,楊侑然有點慌:“他們進來怎麼辦?”
江亦觀察了一下房間,說:“不開燈就不會進來打擾你,我慢些,你小聲一些。”
楊侑然點頭,江亦把被子撩過來,蓋在自己的後背,他完全覆蓋了楊侑然的身體。
因為時區的關系,這會兒在北太平洋上是UTC時間下午5點。
在夕陽將至的紫色和橘色交融的光芒下,楊侑然的臉龐和肩頭皮膚都被渡上一層暖光,江亦注視他,並溫柔地將他抱至腿上。
因為飛機顛簸,江亦提前結束。
楊侑然把嘴唇都咬紅了,因為不敢像在家裡一樣放任自我,隻敢用鼻音哭。兩人身上都出了汗,楊侑然失去力氣地掛在他身上,雙臂抱著江亦的後背,下巴支在他肌肉分明的肩膀上,手指劃過他的背肌。
江亦:“累了麼?下次多久回來?”
楊侑然閉著眼:“大概要在洛杉磯待半個月吧,我除了下個月的演唱會,沒有別的重要工作需要我一定回國了,但是要回家找你。”他慢慢睜眼,後撤一些腦袋看江亦,“我耐心不好的,不能離開你太久。”
江亦也不能,他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好像離了另一個人活不了的感受,因為經常會想楊侑然,他確實不怎麼想分開。
“還要飛四個小時。”江亦看了看屏幕的時間,從他身體裡出來,把東西摘了丟了,“休息會兒,起來洗個澡吃飯,就到了。”
楊侑然慢騰騰的點點頭,枕著江亦的肩膀,繼續又睡了會兒。
差兩個小時落地,楊侑然起來衝了個澡,因為他們開了燈,空乘看見了,過來敲門,問他們要不要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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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侑然精神已經回來了,起來用餐後,終於在紐約時間的凌晨抵達洛杉磯。
江亦沒有帶行李,隨身就一個護照和墨鏡,穿了件羽絨服,他把楊侑然送上車,彎腰抱了他兩分鍾,就去趕第二程航班,飛紐約拿小提琴。
去年他來紐約參加學術會議的時候,在一家老店定了一把昂貴的手工小提琴。
因為他隻是普通顧客,不是財閥也不是皇室,所以等待了較長的時間才通知他做好。
江亦不懂樂器,摸著手感和看著都像是好貨色,制琴師介紹了很多,江亦都記下了,把琴裝好背上,就去趕下一趟航班了。
因為他的航班沒有WIFI,不能和外界聯系,所以江亦上飛機前,特意給楊侑然撥去了電話。
“我等下要飛很久,你發消息、打電話,我都無法回復。要在明天早上才落地。”
楊侑然說:“你怎麼在紐約轉機,這麼久啊?”
“買了點東西,還有一個小時登機。”江亦坐在休息室的角落,問他,“見到奶奶了嗎?”
“見到了……她人很好的,慈祥、博學、而且很可愛的。我現在正在幫她做果醬!她還有隻年紀挺大的金吉拉貓,昨晚鑽進我被窩裡睡覺了,很可愛的。”
這位老夫人的好,完全覆蓋了楊侑然對“奶奶”這個身份存在的恐懼。
不再是一個提起來,就是一臉憤怒抱怨的老太太了。
而是一個慈愛的,會做甜甜的果醬和泡英式紅茶的貴婦人。
那些糟糕的記憶在楊侑然的腦海裡慢慢被衝刷掉,換成嶄新的、明朗的。
江亦飛了十幾個小時後,航班落地。
楊侑然在睡覺。
江亦給他發了短信,背著琴走出機場,父母都來接他了,弟弟江威沒來。
父母看見他一個人出來了,欲言又止地往他身後看了好幾眼。
江亦說:“你們在找我對象?他沒有和我一起回來。”
老爸松口氣說:“那就好……阿亦,沒有行李嗎?”
“沒有。”江亦說,“你們能接受我再帶他回家,不能接受這輩子都別見。”
老媽說:“不是,阿亦,我和你爸是不能接受一個男兒媳,他是有什麼好,也不能生的,能做家務嗎?”
和老一輩的代溝讓江亦無從解釋。
江亦臉色有些冷:“他不做家務,生孩子是生不了。你們要孫子,等江威長大。”
老爸急忙出聲:“你別生氣,你媽說話是急了點。那我跟你媽,也需要時間想想……周圍都沒個這樣的,你忽然這樣了,讓我們怎麼突然間接受?”
他老爸敢在老家開車橫衝直撞,但不敢在北京這個地方開車,所以夫妻倆是打車來的,再打車走。
老爸在車上抽煙,被一口京腔的司機講了,他匆忙滅掉煙頭,開窗透氣。
江亦坐在爸爸旁邊,擰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老爸沉吟片刻,問他:“兒媳婦兒,你有照片嗎?”
江亦打開屏保給他看了一眼,他老爸看了半天,臉上有些愁:“像女孩兒……但還是男孩兒,哎。”
“就是男孩。”江亦收了手機,語氣理智得近乎冷漠,“性別變不了,不過他漂亮,你們心裡可以自己騙騙自己。不能生,就當我身體不好吧。”
老爸:“那、那行吧……”他撓臉琢磨著,“這兒媳婦,要是個長頭發也不是不能接受。哎,就當他頭發剪短了吧。”
夫妻倆自己在家討論過了,這事兒估計是接受不了也得接受了,江亦就是個有主意的,懂事的早,他們作為父母,但其實沒有身為父母的權威。
江亦在很小年紀就知道用獎金給家裡買房買車,誰提起都是一臉豔羨。說老江你們家小亦真聽話真聰明,什麼都不用操心,自己就長大了,自己就上清華了,自己就去美國了……
“這麼說,你爸媽態度松口了?”楊侑然起床,知道他到了,給他打了電話。
兩人有時差,通話時間不多。
江亦說是:“再給他們點時間,見一面就好,不需要經常見,你如果不喜歡他們,以後也不用見。”
“你弟弟呢?”楊侑然又去鼓搗他冰箱裡的果醬了,一邊鼓搗一邊戴著耳機說,“成績還是很差嗎?”
“很差。”江亦說。
楊侑然:“是有多差啊?”
“沒及格,考不上高中。”江亦看了他的分數,但也沒發火,剛剛他也有點煩,不過和楊侑然聊天就好多了。
楊侑然在美國陪奶奶待了二十天,在三月初的時候回的國。
爸爸還要繼續陪老人,但媽媽陪他一起回來了。
楊侑然去公司上班的時候,看見人事部一臉倉惶,所有人臉色都不大好看,竊竊私語著。
周凱連聲嘆息,楊侑然見了,問他怎麼回事。
周凱唏噓:“公司股權變更了。去年底開始,就有人暗中高價收購我們公司的股份,後來大老板和老板娘婚姻變故,老板娘居然賣掉了10點股份,大股東今天召開了股東會議,估計公司的方針和路線決策權,都會更改。”
楊侑然:“這樣的話,林總會被架空權力嗎?”
周凱搖頭,一通分析:“林總估計不會,林總是CEO,她手裡有13點的股份,如果新來的大股東不滿意現在的結構,估計會有所調整,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現在董事長的私事對公司名譽有損,可能還涉及變更董事、還有局部人事變更……”他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難看。
因為新的董事長上位,可能會維持原樣,也可能會清洗一波,還會重新查賬。
過去幾年他的賬目上有幾筆不大清楚的數字,問起來隻能說是洗錢。錢不多,會不會引起大老板注意,周凱就不知道了。
這不在楊侑然的專業範圍內,他隻知道公司要換大老板了,但林總的CEO職位估計不變,所以楊侑然沒管太多。
樓上正在開會。
“我是徐總方的代理人,我姓高,是徐總的秘書,這是我方律師焦律。”
這是個赫赫有名的大律師,是萬研代理律師團首席律師的師父。
而且這種局面,那位徐總居然還不露面,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派了個秘書和律師來?幾個意思?
一時間下面股東的臉色都很精彩。
有的憤懑,有的不屑,有的在觀望。
高秘書對公司現有的結構發表了一些意見,然後說:“鑑於張董目前的一些醜聞,對公司股價的影響,我方提出,為了公司的長遠發展和持續增長,必須在關鍵時刻作出重大決策。比如投票罷免張董的董事一職,選擇新的代理董事。”
由於徐行對管理一家娛樂公司沒有半點興趣,他甚至本人都沒有來,隻在會議上視頻連線露了面。
在他發言過程裡,桌下的股東忍不住搜索了他的名字,四處打聽了一番,然後所有人表情都變了變,收斂了原先的憤懑或不屑。
因為股東們實際上隻關心股價,別的他們一概不管,發現新任大股東是位大佬後,懸著的心就放回肚子裡了。
股東會議結束,眾人一臉和氣生財地擁簇著高秘書離開會議室。
高秘書抱著文件袋,推了推眼鏡,問林總:“林總,耶總今天在公司嗎?”
林總愣了一下:“耶總?”
周圍股東也面面相覷:“這是哪位總,葉總?”
林總福至心靈:“高秘書,你不會說的是,哈利耶耶?”
高秘書頷首:“是的。”
股東們恍然大悟:“哦,是那個歌手啊。”
林總:“他應該在樓下,您也是他的粉絲?”
高秘書露出笑容:“是的,我是一位小粉絲。不過確切的說,耶總是我老板。”
第86章
林總正打算說要不要給高秘書送個籤名專輯,約個飯局,就聽見“耶總是我老板”這句話。
林總一臉震驚。
周圍的大小股東:“……”
有人問:“高秘書,他是你老板啊??你老板不是剛剛的徐總嗎,這究竟怎麼回事?”
高秘書說是啊:“我們徐總收購萬研的股份就是為了耶總,耶總是我二老板,是我們徐總的獨子。”
股東們再次恍然大悟:“耶總,哦,耶總就是太子爺,我說呢,之前看那年輕人就不同凡響,那面具,帥得嘞。”
“年輕又有才華,英雄出少年,不愧是耶總啊!”
這麼解釋完,高秘書就提出要去看望二老板耶總,林總一臉恍惚地帶他下樓,本來想問“楊侑然的老爸不是楊利鳴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但這話題問出口問錯了就太荒謬了,所以她也隻能憋著。
現在股價在回升,林總對前老板沒有太多的留戀,新老板沒有要架空她職位的意思,讓她工作方針維持原樣。但現在高秘書單獨提出了哈利耶耶的身份,意味著她隻要把一切資源向楊侑然傾斜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