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如說:“得了癌症,不過已經手術成功了。算是比較幸運了,回家後咱們一家三口,都得立刻去做個體檢。”
趙與墨在回憶:“Roy的媽媽……是不是就是小時候,養育過我的媽媽?”可是他回憶不起來了。
那時候太小了,不記事,他記憶裡更深刻是在山溝裡見到警察的那一刻,讓他睜不開眼的太陽光。
後來成長過程裡,他就隻記得有吃有穿,但穿不暖也吃不飽,看見美食隻能吞咽口水,每個月有幾塊錢的零花錢的生活。
陳方如心疼地說:“對,那個阿姨養過你兩年,你在她的理發店走丟了,就被拐了。”
聽見陳方如的語氣,趙與墨就知道她不大高興,可能是介意“媽媽”這個稱呼對別人。
趙與墨其實喊院長也喊媽媽。
他不想讓母親不高興,所以改了口:“那個阿姨現在怎麼樣了?在加拿大永居了嗎?”
“你舅舅說,她下個月大概會回國,可能兩家吃頓飯吧。她是個做化妝品的,國內還有事業,沒有定居國外。”
飛機滑行到底,接駁車停在跑道上。
在正午的太陽下,兩人下了階梯。
整個區域沒有幾架飛機,和隔壁的公用航站樓是隔開的,有一架海藍色的大型商務飛機格外顯眼。
但烈日太灼目了,陳方如瞥見就眯起眼,坐上了接駁車,然後戴上墨鏡。
趙與墨戴著墨鏡瞥見海藍色大商務機上有個雪白薩摩耶高興吐舌頭的頭像,十分眼熟。
隨即,他看見三個英文字:“Roy?”
趙與墨表情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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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方如根本沒注意到,聽他提到羊羊,還很奇怪:“怎麼了墨墨,羊羊現在應該在長沙工作吧。”
趙與墨收回視線,說沒什麼。
他和母親進入不大的航站樓,有機場工作人員幫他們推著行李車,趙與墨已煥然一新,穿著一身名牌,身上再也找不到曾經吃苦的痕跡。
他有些不安,大約是看見那架飛機噴繪時產生的,所以在航站樓裡看見楊侑然和他男朋友時,趙與墨有種既理所應當,又意料之外的意外……
陳方如是先看到十幾個中外飛行員的,忍不住摘著墨鏡下滑。
瞥見旁邊還有更帥的,認真一看,更帥的身邊牽了個矮一些的,戴著鴨舌帽和墨鏡,露出來的下半張白皙的臉龐非常眼熟。
“羊羊?”陳方如直接摘下了墨鏡,再三確認,她下意識扭頭看了趙與墨一眼。
“Roy也在啊……好巧。”趙與墨臉上隻露出一絲的意外,以及眼底的為難和尷尬,然後說,“我們過去打招呼吧。”
陳方如已經很久沒見過楊侑然了。
楊侑然去美國念書,就是快一年不見。
回來後也隻匆匆見了兩面,她就完全被墨墨的事佔用了全部的注意力。猛地看見了楊侑然,對他的現狀竟有種完全不了解的陌生感。
她盯著看了幾秒,視線轉向了江亦。
江亦感受到了,抬首過去,注意到趙與墨,和趙與墨旁邊的女士,他分辨了一下,認出來是在楊侑然家裡看見過的全家福裡的女士——
陳方如問趙與墨:“羊羊旁邊的,你認識嗎,是不是他男朋友啊。”
趙與墨點點頭:“是……是Roy的男友。媽,他看見我們了。”
“那過去吧。”陳方如是擔心趙與墨的感受,看他表情無恙,方才帶著小孩走過去,喊楊侑然。
聽見陳方如的聲音,楊侑然抬起頭來,頗為意想不到:“媽?”
陳方如笑著,耳墜的珍珠閃閃發亮,道:“羊羊多久回北京的?怎麼不打電話。”
楊侑然情緒倒是平靜,也笑了笑,陳方如和楊利鳴夫婦對他很好,最近因為親兒子回家,對他關心是略微少了,電話從以前一周一次,變成半個多月一次。可能也聊不了幾句,就問吃了麼,吃的什麼,累不累,早點休息,記得體檢這樣尋常的對話。
他沒資格去怪,更不在乎。
“剛回來一天,就要去工作了,”楊侑然溫和地說,“等下就起飛了。媽媽你和與墨也是剛回來嗎?”
“在這裡起飛……啊。”陳方如抬頭,終於在航站樓裡防紫外線的玻璃遮擋下,近距離地看見這一架嶄新而漂亮的龐巴迪超大型商務飛機,沒有遮掩地噴繪著薩摩耶頭像和楊侑然的中文名。
第75章
“陳女士,您好。”一旁的高秘書態度自如地插話,“我是徐董的二秘,我姓高。之前和楊董聯系過。”
陳方如還在看那架飛機:“你好。”
她收回視線,對此感到意外,因為她的印象裡,楊侑然的母親楊婉瑜隻是個做年輕化妝品公司的女企業家,可以給羊羊維持原有的生活,沒有大問題。但這架飛機落地快五億元了——就是頂級的大富豪也很少購置這樣的,因為養護起來麻煩且高昂。
高秘書微微地一笑,十分禮貌:“您二位是要出行嗎?我看拿著行李,可以乘坐我們家少爺的專機待會轉機送你們一塊兒過去。”
“高秘書。”楊侑然打斷了,示意他不要說話。
陳方如搖頭:“謝謝好意,我們也是剛回來,不是要出門。”她轉向楊侑然,“羊羊,你去工作,什麼時候回家一趟?”
趙與墨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
楊侑然說:“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工作結束,也許幾個月就好,但可能還有其他的工作。我空的時候就回家看你和爸。”
起初,楊侑然是為了不穿幫,做他們家的乖小孩,這稱呼他喊著也習慣了,沒有改口給人尷尬的必要。楊侑然態度始終不變,禮貌、懂事、比以前不知道好多少倍!但陳方如的確能感受到一種別扭的隔閡。
好像孩子無形之中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最後,是高秘書在一旁看手表提醒道:“少爺,四十五了,馬上可以登機了。”
旋即楊侑然與陳方如他們告別,趙與墨揮手說:“拜拜Roy,等你回家見。”
“嗯嗯拜拜。”楊侑然當著他們面也不好意思跟江亦抱抱,他轉頭看看江亦,面帶不舍,還是高秘書察言觀色,說:“江教授可以上飛機,等下關艙門前兩分鍾下來就好。”
楊侑然就把江亦帶上飛機了,在沒人的臥房裡抱了幾分鍾。
江亦對他家的情況沒有多問,對於知道他是富二代、他又不是了、他又是了,江亦始終沒有表現太多的情緒。
知道他不是的時候,包容和心疼更多。江亦知道他又是了,家庭條件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他的寬慰和關心也如常,因為知曉楊侑然還是有父母愛著的小孩,而不是沒人要的。
不過對於楊侑然父親的態度,江亦還是很介意。
“你爸可能不喜歡我。”江亦對這個沒有見過的徐董,根據觀察他的作風有自己的評價,“他大概會給你介紹門當戶對的男生、或者女孩子。”
楊侑然馬上承諾:“你放心我死不可能變成直男的死也不可能騙婚的!”
江亦低頭注視進他的眼睛:“不管他做什麼、發生什麼,要和我說,而不是瞞著。有問題一起解決,懂嗎?”
“好的好的我懂了。”楊侑然輕輕仰頭,看見他神情裡的專注,覺得又成熟又帥,不知道想到什麼臉又紅了。
江亦:“熱?”
楊侑然抱他,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仰頭,眼睛睜得圓圓的:“我不想走啊。”
江亦看了他幾秒,低低地道:“不想你走。”
但兩人都有工作,都知道是不可能的。抱這幾分鍾最多了。
因為高秘書來敲門了,機翼同時傳來灑水降溫的滋滋聲。
“少爺,馬上關艙門了,江教授,您得下來了,不然就一起飛。”高秘書道。
“我下午要去實驗室。”江亦看了眼時間,不是不想膩歪、也不是不想陪他,自己的實驗和研究也很重要。
因為每一次江亦看楊侑然時,就會知道他的右眼是一隻義眼。哪怕做得再精密細致,和真的有百分之九十幾的接近,但這是楊侑然最大的心病。
江亦會幫他治好的。
江亦下飛機後,出機場開車,在路上碰上了楊侑然家裡的車。
他看見趙與墨和楊侑然的養母坐在後座。
陳方如正在發短信問楊侑然生父的事:“老楊,之前怎麼沒聽你們說。羊羊他那個親生父親是做什麼的?是很厲害的人物嗎?”
江亦關著車窗,隻側頭看了二人一眼,開車走了。
趙與墨在車上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無論問陳方如什麼,都不大合適。
陳方如出聲了:“墨墨,羊羊的男朋友你了解多少?長得倒是很齊整帥氣,和我想的不一樣。”
趙與墨說:“我不太了解,隻知道他是麻省理工的博士,回國在做科研吧。”
陳方如:“羊羊他是同性戀,你爸爸就是頭疼他這點,頭疼了很久,這毛病治也治不好。還好你不是。”
趙與墨手指摳著褲子,欲言又止,半晌說:“媽媽,其實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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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侑然飛機落地後,就和豆豆去林維家裡接了狗。
哈利被林維照顧得很好,已經舍不得走了。為表示感謝,楊侑然請他吃了頓大餐。
隨後開始緊鑼密鼓的錄制節奏,節目最近剛開始熱播,已經上了好幾輪熱搜,毫無疑問是今年收視率最高的綜藝。一出場就表現亮眼的選手,已經被扒了好幾輪身份了。
但節目組的面具實在是做的太嚴實了。
除了唱歌之外,所有選手說話都做變聲處理,還特意在網上放出聲線類似的歌手名字來混淆視聽。
林總為了給楊侑然最大的流量,安排大量的唱歌視頻投放,並安排水軍給了楊侑然一個純素人的身份。
“小道消息,我表哥在這個電視臺打工,他說這個‘哈基米’就是素人海選進來的,根本不是明星!絕了,居然唱得這麼好聽。”
“這唱功,完全吊打其他人啊,居然不是專業歌手嗎??”
“就算不是歌手,至少也是個音樂學院的吧!”
楊侑然的唱腔其實很明顯。
但他刻意改變了一點唱腔,外加導演組給他修了音,其實發揮沒有他平時水準的百分之六十。但就這百分之六十,已經可以聽出和其他人之間的明顯對比了。
“太明顯了,這個哈基米在這裡簡直像在虐菜一樣!尤其是大合唱,對比更明顯了!!看見沒有,他的身材比例也比旁邊人好很多。”
是的,楊侑然和其他選手站在一起時,顯然略高一些。腿也長一些,身材比例就比普通人好很多。不過因為遮得十分嚴密,半點皮膚都不露,完全看不出長什麼樣。
但這不影響哈基米頂著素人的名聲,在節目裡瘋狂圈粉。
楊侑然自己也看了節目,大部分選手都有修音,包括自己,但自己的是往不好聽了修,他對此有些意見,和導演溝通了。
導演說:“耶耶老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要是不修,很容易被人聽出來您的身份。這節目一開始就拆穿身份,多沒意思啊?您放心吧所有選手都修了,不止是您。”
尤其是唱功慘烈但資本保駕護航的流量藝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