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己不在,或許姜以凡給了楊侑然在困難時期的安全感,也可能他們上床了……所以那天晚上打電話時跟自己分手。
江亦看他快睡著了,捏了下他的臉,讓他抬頭:“回答完再睡覺。還和姜凡在聯系嗎?”
“……沒聯系了,我不認識他,真不認識,不喜歡他。”楊侑然還是喜歡趴在他懷裡,姜以凡的事,他不知道怎麼跟江亦解釋,畢竟真沒談過,糊弄過去算了。反正他和姜凡也不會再聯系,頂多活動時偶爾碰見。
一個公司,抬頭不見低頭見。
江亦在他疲倦的眼睛裡尋找著:“不喜歡他,那喜歡我嗎?”
楊侑然頓了頓,點頭:“不喜歡分手了還讓你這樣啊……”
江亦“嗯”了一聲,嘴角笑意淺,又想起來問他:“我不在的時候,和他上床了嗎?”
“……”楊侑然雖然犯困但還是推開他起來了,“沒有沒有沒有!真沒有,就是工作碰見了他然後搞到我的手機號了。我眼光沒那麼差的。”楊侑然撐著額頭,耷拉著腦袋,“我好困,有什麼明天再說吧我睡覺去了。”
昨天和江亦做完,晚上陪老板吃飯,親爹又找上門了。導致他今天錄節目聲音是啞的,錄制的時候還被不怎麼樣的導師批評了,包括評審團一群不咋專業的樂評人,楊侑然以前想都沒想過會遇到這種事,因為忍耐心裡怨氣很大。
他進房間沾床就睡,沒法思考兩個Evan的事了。
江亦站在門外,姑且信他的話。
自己不在,楊侑然沒安全感,跟前任跑了倒是有可能發生。
但自己人在這兒,就不可能了。他看姜凡除了會發“我愛你”這點比自己強,別的根本沒勝算。
況且打打字而已,誰不會?
因為在楊侑然家沒睡衣穿,江亦半夜點了個外賣,備注了不敲門,江亦就去洗澡了。
凌晨的兩點半,江亦從床空著的一側上去,楊侑然睡在另一邊,好像是特意給他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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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楊侑然睡眠淺,江亦盡量沒有發出聲響,關燈在昏暗中平躺著,又忍不住朝他靠近,挨著他睡。
楊侑然大概是真累著了,這樣都沒被吵醒,歪著腦袋呼吸很綿長,發出溫暖的氣息。
江亦在黑暗中注視他半晌,動作輕輕地把他摟在了懷裡。
楊侑然很安靜,自動地在他懷裡尋找一個舒服的姿勢。
江亦閉著眼,也準備睡了。他想告訴楊侑然,即便是被抱錯了,父母不要他了,自己也會一直要他的。
他能想象楊侑然的感受,肯定不是表面看起來這樣輕松。
楊侑然得知“被抱錯”,父母的親生兒子回來了,他沒有家了,不能回家和父母相處,自己被排斥在外,又怎麼可能隻是表面看起來這麼沒心沒肺的樣子呢?甚至語氣輕描淡寫地說“我被父母抱錯了,我不是富二代了”……
這種落差,習慣過好生活的小孩又怎麼能輕易接受。
第二天沒有錄制工作。楊侑然睡醒的時間很晚,快中午了,雖然看見江亦在,但他什麼也沒說,也沒問江亦怎麼沒走。
他倆根本沒分手幾天,感覺回來得也快。
楊侑然起床洗漱。
江亦在餐桌給他準備了早午飯,已穿戴整齊,還是昨天那一身,已經洗完曬幹了。
江亦正在整理餐桌:“你家冰箱什麼都沒有,我早起去菜市場買了點肉和菜,中午酒店那邊要退房,超時要扣押金。我現在去酒店拿行李……”江亦看見楊侑然叼著電動牙刷出來,睡眼惺忪的樣子,走過去摸他的腦袋,楊侑然頭發亂糟糟的有些凌亂,看見桌上的菜突然有點不習慣。
“我四十分鍾內就回來,狗我已經遛了,去吃飯。”江亦儼然一副已經復合了的樣子,楊侑然對此也沒有提出異議,等他走了,才後知後覺。
昨晚自己答應復合了嗎?
好像沒有,又好像有……楊侑然記不清了。就記得讓他親了一會兒,他缺氧又疲倦,就去睡了。
其實復合也不是不行……畢竟是弄錯了姜Evan和江Evan,楊侑然不用再提心吊膽。
而且他完全、完全和原主沒關系。
他是自己誤打誤撞來的對象,不是撿漏的。
而江亦雖然知道他眼睛的事,但現在裝不知道,楊侑然可以順理成章地裝下去。
這樣裝一輩子也好。
由於他昨晚把和姜凡相關的聊天記錄和搜索記錄都刪了,楊侑然花了會兒時間再次確認,姜凡這人是真的存在!
因為杜姐給他的朋友圈點了贊,而杜姐是姜凡的經紀人,他倆是剛加上的好友!
至於江亦……
楊侑然吃完飯,泡了杯紅茶走到向陽的房間寫歌,陽光刺目的扎眼,楊侑然拉上白紗簾。
江亦說四十分鍾回來,楊侑然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鍾左右吧,估計在路上了。
想起來自己對江亦知之甚少,隻知道他父親在內蒙老家,母親陪著一個弟弟在河北念書,他那弟弟似乎有些叛逆,成績不好。
有時候楊侑然聽他打電話時聽見了,加上陳教授的話來佐證,便一直認為他家庭條件很差。所以楊侑然從未對他的家庭多加了解。沒有問過他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有沒有照片,做什麼工作。
那時候他對自己和江亦能不能有長久的未來,都是保持懷疑的,每天在一起都是得過且過的。就怕他哪天跟趙與墨跑了。
這會兒想起來,他方才想辦法去查了查。
網上查不到多少江亦的信息。
楊侑然在MIT的網站上檢索了江亦的英文名,搜到了少量的江亦的有關介紹,有他研究的課題以及成就。
專業術語過多,楊侑然看得一知半解,啟動了翻譯軟件,才看明白。
關於教育背景,原來江亦14歲就上大學了,本碩念完,在24歲那年去了MIT,讀分子生物學和遺傳學博士。
而江亦的研究領域主要集中在生物移植和再生醫學方面,具體包括:器官移植的免疫學和生物學機制、幹細胞治療和再生醫學技術、組織工程和人工器官的發展、免疫抑制和移植排斥反應的調控……
楊侑然無法完全看懂,他根據字面意思猜測了一番。
江亦的研究方向和陳教授說得一致,似乎都是和自己眼球再生相關的項目。
下面還有江亦發表的重要國際期刊的論文標題,他在生物移植和再生醫學領域發表了多篇重要論文,獲得過AST傑出青年研究員獎、ISSCR的傑出論文獎,SFB最佳論文獎、AST新興研究者獎……
楊侑然挨個查了,發現都是專業性很強的權威獎項。
男朋友這麼厲害嗎!
因為江亦從來不吹噓,平時穿地攤貨、開二手車、不僅住學校迷你宿舍,而且什麼都買打折的,去超市買菜他都能從錢包裡掏出優惠券來……
楊侑然從來都把他想象成勤工儉學、領取補貼的博士,也是第一次知道他還有這麼多的獎和響亮名頭。
“舅舅,我想問問你……”楊侑然趁著江亦還沒回來,打電話給陳教授咨詢江亦的其他情況。
“這孩子別的吧都挺好的,就他家裡不是很讓人順心,錢都花給家裡了,養他那個弟弟。我都懶得說……本來也沒多少家底,全扶弟了。”陳教授揪出江亦讓他最看不慣的缺點,然後道,“他現在追你是吧?”
楊侑然含糊其辭:“差不多吧……就想再多了解他一點。想知道他對我眼睛知道多少,他把我當研究對象了,是在做眼球生物移植相關的課題嗎?”
陳教授遲疑了幾秒鍾,回答“是”:“他做的生物移植,最近的重點主要就是眼球的移植和再生這個方向。”
楊侑然:“您讓他做的嗎?”
陳教授說:“我建議他做的,沒有強要求過。你們現在怎麼樣了?前兩天聽說吵架了?現在呢,好了麼?”
“沒吵了,本來也沒怎麼吵。”楊侑然說,“我還想知道,他的感情史,以前的對象什麼的……”
“據我所知,隻是據我所知,應該沒有。”陳教授強調,“當然你得問他去,他到底有沒有呢,去美國後有沒有我也不知道,在國內反正我沒發現過。”
知人知面不知心,陳教授不能打這個包票,跟他說:“你喜歡江亦的話,和他試試也無妨,隻要他對你好。”
“對我挺好的。”楊侑然說。
江亦一直都挺好的,偶爾冷和愛管教人,都沒關系,楊侑然就是怕有一天發現江亦用同情的目光看他,覺得他殘疾很可憐。
“好的話,你也喜歡就可以。雖然這小子家底不如何豐厚,家庭條件太差了,但人還算可靠和聰明,長相過得去,個子高高的,在北京也有房,不過他房子裡住他媽和弟弟,老家親戚,你和他在一起肯定也受不了這個。”
陳教授見過他家裡人,說實話印象也不好。
感覺委屈楊侑然了。
“我就說這麼多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楊侑然“嗯嗯”兩聲,陳教授本來要說徐行的事,結果楊侑然聽見江亦好像回來了,在輸入密碼,就緊急說了拜拜,掛了電話。
楊侑然穿著拖鞋出去,看見江亦進門。
“你怎麼有我的密碼呀,豆豆跟你說的麼?”楊侑然有點奇怪,看他提著一個行李包進來,放在了地上。
“看見你輸密碼了,你自己不大小心,密碼用得太簡單,很容易被人破解。”江亦換了鞋,隻出去一小會兒,身上已經出了一身汗。
楊侑然:“你怎麼還偷偷看人密碼啊?”
“我要幫你遛狗,怕出去了回不來。”江亦隻這樣解釋,道:“飯吃了沒。”他注意到楊侑然吃了一半,“給我留的麼?”
“對,你退完房了麼,扣你押金了嗎?”
“剛剛趕上。”還好跑得快。
江亦頭發汗湿,上樓前在車上換了一件衣服,但還是比較嫌棄自己,他換了剛剛去超市買的拖鞋,在沒有抱楊侑然的情況下進了衛生間,單手提著後領把上衣脫了,丟進了洗衣機,露出上半身背肌,說:“我衝個澡,下午你要做什麼?”
“寫歌。”楊侑然在偷瞄他,眼睛有點直。
“寫歌前抽十分鍾給我吧。”江亦看了他一眼,把衛生間門關了。
隨即浴室裡傳來水聲。
楊侑然就去幫他熱菜,但由於他是個廚房殺手,弄得廚房一團亂遭,還把微波爐險些弄炸了,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楊侑然手忙腳亂地拔掉電源,打開微波爐對著黑乎乎的食物發了幾秒呆。
最後因為洗不幹淨連著盤子一起丟了。
他默默地點了份外賣給江亦,而江亦也在聞到糊味時從浴室出來了,面對他站在廚房不知所措的樣子,道:“別碰燃氣灶和微波爐了,出來,我來收拾。”
他以為的楊侑然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不懂這些再正常不過。
楊侑然彎腰說:“我把鍋丟進洗碗機吧……這個是洗碗機吧。”
“不是,那是消毒櫃。”江亦招手。
楊侑然對此一無所知:“哦……”
“過來,以後這些都我做,”江亦幹脆走過去把他牽走了。他剛洗完澡,黑短發湿潤著,脖頸還殘留水珠。
江亦想告訴他,跟自己是不會吃苦的,可他的確不大會自我吹噓,而且江亦自知確實比不上他父母的家底。
江亦告訴楊侑然:“我有些存款,也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下個月就回去上班了,錢都給你花。讓你過得不比以前差,私人飛機和海島暫時買不起,過幾年有了給你買,好麼?”
江亦說話時表情認真,把楊侑然拉到跟前,低著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