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按住他的手:“好了。”
楊侑然側躺在床上,他的力氣沒有江亦大,很明顯反抗不過他,被他桎梏住作亂的雙手,睜大眼睛說:“我是在合法防身。”
“防身不是這樣防的。”江亦把槍給他,聲音沙啞而不容置疑,“這個是防身的。領帶不是。”他將纏成結的領帶丟開,同時拍了下楊侑然的手背,而後站起身。
雖然有點尷尬但也沒法遮了,短褲裡形狀突出而明顯,圍上浴巾反而欲蓋彌彰。
江亦回避他直接的視線,進了衛生間,讓楊侑然:“你先睡。”
楊侑然:“你還好嗎?”
江亦沒有回話,浴室裡已經響起了水聲,不知道是不是冷水澡。
楊侑然把被子往上揪了一下。
他現在也不清醒,也急需冷水澡,但浴室已經被江亦給霸佔了。剛剛那一下就將房間的陰森驅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粘稠的旖旎。
楊侑然邊想他什麼時候出來,該不會五分鍾吧,也隻好自己忍耐,微微蜷縮著伸手。心想和喜歡的人開房,喜歡的哥哥還這樣,真是要不得。
簡直是在害自己。
浴室裡,江亦衝了會兒冷水澡,想把欲望給衝下去。
江亦其實不清楚楊侑然對自己的喜歡是怎麼來的,是隻想上床的喜歡,玩一玩的喜歡,還是認真的。
他一直在思考和評估楊侑然的態度,直到剛剛也無法真的確定。
江亦單手撐在白色瓷磚牆壁上,冷水從後頸順著肩胛骨和背肌衝下。
焚身的感覺蔓延得很快,是從楊侑然撓他手心開始的,卻花了很久才被冷水澆熄。
Advertisement
江亦出來時,房間的窗簾拉開,窗戶也打開了,垃圾桶多了幾張衛生紙。
他沒有問楊侑然剛剛做了什麼,隻問他:“怎麼還沒有睡。”
楊侑然:“在聊天。”他目光放在手機上,“你進去了半個小時,準確來說是三十二分鍾。”
江亦很無奈:“為什麼你還要計時?”
楊侑然說:“之前擔心你很快,現在不擔心了。”
江亦面無表情:“這沒有必要,你和吉米學壞了。”江亦說他,“現在在和他聊天嗎?”
“嗯。”他的臉被屏幕點亮,“計時非常有必要。”吉米說前夫哥該不會是裝的吧,在馬桶上蹲了半小時,把楊侑然整笑了,又心酸又好笑,說不是的,他一直有聽見水聲,吉米說“他裝的,他那麼愛裝,有什麼裝不出來,如果他真的持久已經在你床上了而不是衛生間”。
江亦看他在笑,說:“不要聊了。”
楊侑然分神看他一眼:“你自己沒有手機玩嗎,怎麼管我這個。”
“我晚上不和任何人聊天,”江亦說。
楊侑然挑眉:“我呢?前幾天你晚上還找我呢說睡不著。”
江亦:“……”
江亦:“除了你。”
第34章
江亦有嚴格的時間觀念,他習慣準時,回家後除工作外不會回復任何私人信息,教授的私事也不例外。
去年夏天沒有去機場接到楊侑然,是實驗室的工作耽誤了,那是個很罕見的不準時意外。
楊侑然聽完後,就把手機擱在一旁了:“好,我不玩了,那你能把手給我嗎,江亦。”
江亦抬目,看見楊侑然趴在床邊看著自己,眼睛睜得大大的,有幾分小孩子樣。
“該睡覺了。”江亦折騰不了。怕肢體接觸後又要衝冷水澡解決。
當然江亦認為這是常年禁欲導致的結果,和楊侑然興許也有點關系,但不是主要原因。
楊侑然樂不可支地說:“那我能看看你的手表嗎?”
“嗯。”江亦正要摘下來,楊侑然說:“不用摘,我看看就行了。”
他伸手過來,江亦擔心他又要像剛剛那樣玩,打算適時收手。但楊侑然就是看了看他的手表,說:“這表挺貴的,你自己買的麼?”楊侑然不玩表,為充場面也買過一些,認得江亦手上這枚應該要十幾萬。
“陳教授送的。”江亦說。
楊侑然了然,原來陳教授也給江亦充了錢啊。想來江亦MIT博士的身份,也少不了陳教授的推波助瀾。
“你不會在幫我舅舅監視我吧,我們談戀愛的事,他知道麼?”
江亦和他對視:“不知道。我沒有講,也沒有監視,隻是照顧你。”而且他和楊侑然其實沒有戀愛,還處於微妙的關系中。
“那你照顧得很好,我也不跟我舅舅講,我們悄悄談。”楊侑然下巴搭在床墊邊緣,眼珠像黑曜石一樣。
江亦說:“好。”隨即他關了燈,沒有讓楊侑然有機會捕捉他的神情。
楊侑然:“怎麼就關燈了,我害怕。”
“怕黑?該睡了。”
楊侑然說不怕黑:“就是怕住這種酒店。”
江亦開了一盞夜燈給他,然後說晚安。楊侑然找不到話講,應了一聲晚安,閉上了眼睛。過會兒睜眼:“你睡了嗎?”
江亦的臉被床頭櫃柔和的夜燈映照得眉眼溫暖,頭側著壓在枕頭上。
楊侑然:“地上是不是不舒服啊,你要是想上來,我可以勉強同意的。你睡一半我睡一半。咱們也不會互相碰到。”
江亦閉著雙目,睫毛深垂:“睡覺。”
楊侑然又被拒絕了一次,心裡拔涼拔涼的,前男友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這麼嚴重的肢體抗拒。
這讓楊侑然想起上輩子,公司後輩想要資源而故意接近自己,楊侑然那時23歲,後輩19歲,剛從韓國回來。
楊侑然不喜歡年紀小的弟弟,所以委婉拒絕,不了了之。
後來一次酒局上,那後輩喝多了酒後吐真言“真要命,同性戀太惡心了,超哥讓我去勾引楊侑然置換資源,說他可好勾搭了,跟誰都笑。我實在幹不來那檔子事,男人屁股有什麼好幹的。”
又過了段時間,楊侑然聽說他跟了個大佬,成了雙插頭。
他對這種人極為不齒,為了資源和向上爬的機會,連性取向都能說變就變。心機深不可測。
楊侑然睡著了,江亦沒有,他夢見楊侑然對他伸手,讓他上來,兩人到了一張床上,衣服不知怎麼沒了,楊侑然像玩他手指那樣觸碰他的身體,手指像油一樣滑,手勁忽輕忽重。
好不容易被冷水壓制下去的感官,被輕而易舉地撩撥起來,泄得一塌糊塗。
凌晨五點,江亦皺眉進了衛生間,把內褲洗了。
他走出來,借著破曉的光看了床上的楊侑然一會兒。
楊侑然睡得很踏實,兩隻手抬起來抓著被角,睫毛很長地耷拉著,沒有引誘的表情,顯得十分純淨。
早上七點半,楊侑然起來直播,他沒有吉他也沒有面具,所以把手機擱在桌面上,對準自己的脖子以下,用備用機播放伴奏帶。
江亦沒有打擾他,肩膀倚靠在門邊,用手機給他刷了幾個嘉年華禮物。
聽見楊侑然說“謝謝099”,江亦唇角有不明顯的弧度。
早上十點,保險公司過來拖車,江亦打了電話,讓他們不要碰後備箱的東西,給了自己的地址,讓保險公司派人把車開到波士頓來。
隨即和楊侑然打車回家。
楊侑然也在跟同學打電話,讓人幫忙遛狗。
車程快兩個小時,兩人坐在後座,楊侑然說暈車,腦袋歪過來,靠在他肩膀上打消消樂。
他頭也沒抬地說:“我邀請你了,你點一下注冊,我要背包格。”
江亦說好,楊侑然看他掏出手機,借著這個姿勢看他的微信界面,給自己的備注居然是“陳教授外甥-楊侑然”。
楊侑然:“……”
楊侑然難以置信,打消消樂的動作瞬間停頓住:“江亦!”
江亦:“怎麼?注冊好了。”
楊侑然看見自己的消消樂提示解鎖新背包格,但他沒有開心的情緒,抬起頭來,睫毛掃在他的下颌上:“你給我的備注怎麼回事?”
江亦:“忘改了。”
江亦感覺他挨得太近了,呼吸就在脖頸上,頭發貼著皮膚,帶著痒意。江亦喉結咽了咽,說:“現在改。”
他當著對方的面,改成了“楊侑然”。
楊侑然沒說話。
江亦把姓氏也刪了,變成“侑然”,問他:“這樣可以麼。”
楊侑然比了個“OK”的手勢,側過身去靠著窗,繼續打消消樂。
微妙的不爽情緒,和體諒前男友睡了一晚上地上的愧疚,相互抵消了。
江亦察覺到他的不高興,側頭看著他。
楊侑然打了會兒消消樂,收到他的微信消息。
江亦說:“改好了,等下吃什麼?”
楊侑然打字,面對面地回復他:“隨便。”
江亦發了幾家店過去。
楊侑然打字:“你選。”
江亦:“你現在這個姿勢對頸椎不好。”
楊侑然嘴角扯了一下:“對頸椎不好的姿勢多了去。”
江亦:“困的話可以睡覺。”
楊侑然繼續打字:“睡你腿上嗎?”
江亦這回顯示輸入中,而沒有回復。
楊侑然就從手機屏幕上挪轉視線,瞥向江亦,江亦也看了過來,車窗外陽光渡入,睫毛纖長而輪廓硬朗。
楊侑然:“你一點都不像Gay,你該不會連這個也是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