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祂答案的教廷軍和信徒心一沉,如墮深淵,他們敬仰的神明沒有否認永生的謊言。
烏藍笑了聲:“因為有個會找男朋友的同學?”言罷,一刀狠狠劈向頭頂的恐怖天使:“你羨慕嗎?”
恐怖天使裂成兩半,不到片刻便又恢復原狀。
“你們殺不死天使。人類殺不死神明。這是真理!”
透過天使恐怖醜陋的面孔仿佛能看到躲藏在大教堂裡的撒母耳那張遍布虛偽仁慈的臉,烏藍感到作嘔,她眯起眼仔細觀察頭頂的天使,思索為什麼黃毛和那群詭異殺得了天使。
江白平措低聲說:“用超凡之術包裹武器,和劍術融合。”
烏藍:“有用?”
江白平措:“超凡之術是人類掌控能量所表現出來的形態,天使也是一團能量的形態,用足夠大的能量轟擊另一團能量就能達到效果。”
烏藍:“研究過?”
江白平措:“冀北上空的天使很多,打下來一兩隻,算到當時高調的岑今頭上,不會被懷疑。”
烏藍:“太賊了你們。”
她分開兩腳,神色冷峻,注意力完全集中,將超凡之術融合到刀術中,驟然劈向天使,破空聲刺耳,刀光凜冽,天使被劈成兩半,嘗試數次也無法再恢復原狀,笨重的軀殼砰的一聲重重摔落地面。
見攻擊奏效,烏藍舉起利刃,刀尖對準大教堂高喊一聲:“人類必勝——!”
語畢,這支人類精英的超凡者小隊便以氣吞山河的氣勢吶喊著殺向大教堂,奮力擊殺高空天使,隨著這聲‘人類必勝’的嘶吼,拉開人類全面反攻的序幕。
分散全球各地的教廷軍因天父謊言而信仰崩塌,發生多次信徒自殘、殘殺同伴以及叛逃而被擊斃的事件,固若金湯的信徒和教廷軍如決堤的大壩,以摧枯拉朽之勢坍塌。
終賽的第六天,天父謊言傳遍全球,聚集在羅馬周圍朝聖的信徒如潮水般湧過來,發起前所未有的世界大遊行和大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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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還有狂熱的信徒不願意相信神明欺騙他們,竭力說服其他信徒,一切都是異教徒的陷害,並於眾目睽睽之下剖開大腦和心髒,結果隻看到冰冷的金屬和泛著甜味的‘大腦’。
當場崩潰,脫粉並轉為頭號大黑粉。
相同的例子正在全球各地發生,如雪崩一樣,不計其數的雪花陷入精神崩潰。
街道隨處可見極端狂熱的信徒和粉轉黑的原信徒互相廝殺,還有人當街自焚,祈禱復活、祈禱永生,也帶著全家人,老人小孩一起自焚,聲稱要去天國,也有人手持槍支,見人就殺,更有被踩踏而亡的人……街上遍地屍體,慘絕人寰。
遠在埃及、西西伯利亞和白令海峽的教廷軍也不約而同陷入迷茫、動搖,有一部分叛逃,被狙殺和成功逃亡者各佔叛逃人數的一半,有一部分完全失去動力,頹喪不作為,剩下的教廷軍則變得偏執瘋狂,化身為戰場絞肉機,完全失去人性。
當然人性是否還有則存疑。
超過七成的信徒和教廷軍都不是生命體,即使發生爭鬥也不符合‘戰爭’規則,止戰禁令不再能束縛他們,雙方都意識到這點,因此拉開新一輪你死我活的戰爭。
藍星之上,兵戈擾攘,海陸空腥風血雨,至終賽的第七天,第一縷日光依次灑落北亞、白令海峽,到太陽西斜時,金黃色的陽光才破開雲層依次埃及和意大利,宣告終賽倒計時。
時差問題,每個前線戰場的晝夜情況不同,隻統一以羅馬時間為標準。
此時羅馬時間9點整。
一柄降魔杵當胸貫穿兩名天使的胸膛,爆發出來的能量迅速將它們溶化,江白平措拔起降魔杵,抬手遮在頭頂,看向天使層層疊疊的天空,透過縫隙灑落下來的陽光頗為刺眼。
一道百合花似的藍裙子翻飛,於半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而後手起刀落,天使被砍成兩半,烏藍縱跳落地,發絲凌亂,身上、臉上和頭發絲都沾滿肉沫、鮮血和汗漬。
其中一小部分的肉沫和鮮血來自被屠殺的戰友,剩下大部分來自天使,烏藍也不是很懂撒母耳的造物法則,明明是一團能量,當它們組合成‘怪異生物體’的外型時,居然也能模擬出肖似人類的血肉。
江白平措:“離終賽結束還有三個小時,終賽結束就是末日的開始。”
烏藍用力甩掉刀劍上的血液,喘著氣說:“要是我們回頭絞殺剩下的教廷軍,撒母耳會不會遵守祂的諾言,延遲末日時間?”
江白平措:“不會,祂的借口而已。記得奧林匹亞競技賽的結束時間嗎?”
烏藍:“六月仲夏。”
江白平措:“去年十一月開始算起,一個月代表舊約滅世七天中的一天,六月就是最後一天,末日的最後時刻。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死亡如影隨形,撒母耳也隻給人類兩個月的喘息時間,六月就是祂的極限。說人類贏了就延遲戰爭,隻不過是祂想看人類希望破滅後的樣子。
不過比起末日,我想不通的是掌控達摩克利斯之劍的神明為什麼給人類兩個月喘息時間,有沒有達摩克利斯之劍,末日之期都是六月。
無論達摩克利斯之劍,還是奧林匹斯祭神活動的止戰禁令,對撒母耳的滅世計劃而言,都屬於多此一舉。”
他轉頭看向烏藍,目光平和堅毅:“你能解答我的疑惑嗎?”
烏藍想起她在迦南時,同黃姜私底下說過的悄悄話:“沒有止戰禁令的話,地球上的人類會死至少三分之二。”
江白平措有點驚訝:“所以此舉是為了人類?這位持有達摩克利斯之劍的神明心懷大愛,站在人類這邊?那祂為什麼不親自對付撒母耳?”
烏藍搖搖頭:“他隻是偏愛一個人類,而且一個史詩般恢弘的劇本表演出來的那天,需要觀眾和雷鳴般的喝彩。”
江白平措聽不懂,烏藍聳肩:“我也聽不懂,神神叨叨的,是黃姜跟迦南眾神聊多了的後遺症。”
話音一落,便有炮彈擦過烏藍的臉頰,擊中身後的超凡者,轟然爆炸,巨大的衝擊力將烏藍震飛十來米,碎片刺進她後背,霎時鮮血淋漓。
烏藍將刀劍插進地面緩解衝勢,頭頂閃現一隻獨眼六翼的恐怖天使,眼睛對準烏藍投放白色的光束,攻擊發生的過程不過數秒之間,她根本來不及躲開,瞳孔緊縮,倒映著毀天滅地似的白光。
下一瞬,眼前一黑,身體被一股力道拽飛出去,烏藍抬頭,見到雙膝跪地的江白平措,目光從他山一樣剛硬的背影移到切口平整的胳膊。
這位老當益壯的傳奇大佬一生經歷過無數災難都能化險為夷,卻為了救下小輩而沒了大半條胳膊。
被那粒子武器似的光束一照,什麼物質都能化為灰燼,何況肉體凡胎?
烏藍眼睛充血,拔起刀劍就朝著蝗蟲一樣飛撲而來的天使攻擊,沒有招數,瘋了一樣耗盡氣力的使用所有的劍招刀術,天使被絞碎,地面和樓房留下深刻的痕跡。
就在這時,大教堂的鍾聲連響三下,噹!噹!噹!分針、時針齊齊落在十二點——終賽結束了,人類和教廷軍都是輸家,隻有神明是贏家,祂精心謀劃的末日劇本終於如願上映。
大教堂穹頂之上,撒母耳張開雙臂,仿佛擁抱整個藍星地球:“羔羊揭開七印,地上的萬族都要哀哭。第七個天使吹響號角,世界將成為神的王國,祂將永久統治。”
撒母耳雙手環抱著胸口,垂眸望著遠處的叛逆者(人類聯盟),更遠處的背叛者(信仰動搖的教廷軍),仁慈而殘酷地開口:“放出瘟疫,放出死亡,放出戰爭和飢荒,背叛我的、反抗我的,都將遭受嚴酷的折磨才能痛苦地死去。
第一,冰雹和火夾雜著血從天而降,燒掉地面的萬族。”
隨他話音一落,地球各地陸續出現無數感染不知名病症的人、突發急症死亡的人,飢荒和戰爭早已燃燒到地球的南極和北極。
世界各地浮現多姿絢麗的光束,朦朧虛幻,宛如科幻世界和現實世界重疊,天地規則在撒母耳手中重塑。
盤旋埃及上空的巨鳥席茲發出長鳴,張嘴突出燃燒著火焰的冰雹砸落下來,任何沾到火焰的物體直到被燒成灰燼。
“第二,山脈燃燒起火,扔進海裡,鮮血染紅大海。”
西西伯利亞的巨獸貝希摩斯驟然拔地而起,朝山脈吐火,將燃燒到滾燙的山脈拔出來,一舉扔進距離最近的大海。
“第三,燃燒的流星從天而降,墜落大地,鑿開無盡深淵,露出滾滾濃煙和巖漿,將大地變成一個巨大的熔爐。第四——”
撒母耳低頭,勾動手指,撥動一縷朦朧的光束,輕而易舉地抓取到龐大的能量,將其化為粒子束武器擊向烏藍、江白平措等人。
“處決忤逆者、冒犯者、不敬者!”
光束泛著淡淡的藍光,像一縷隨時會吹散的煙霧,輕飄飄的,速度很慢,卻能折疊、躍遷時空,眨眼就到烏藍眼前,江白平措還想保護她,身體剛移動就被烏藍抓住胳膊。
江白平措的眼角餘光瞥見烏藍撐大的瞳孔,仿佛被嚇傻了的表情,而瞳孔則倒映著來到面前的光束,生物本能瘋狂叫囂著危險,卻不知為何在這生死一線仍分心疑惑烏藍的表情——
好像有恃無恐,就跟之前對付教廷軍留有後招一樣。
她還有後招?
這些小孩子果然都隱瞞了不少事。
後招跟他們隊伍裡最後一位同伴有關——
“岑今!!”烏藍咬著牙,猛然爆發怒吼:“該你上場了!老娘撐不住了!”
霎時,時空靜止,光束停在面前,炮彈定在半空,滾滾濃煙、衝天火光和沙塵被定住後,像一朵朵藝術極高的花朵,同時足以讓人看清撒母耳嘴角微揚的弧度,暴露祂暴戾虛偽的一面。
pia da。
清脆的響指響起,時空瞬間流轉,喧鬧轟鳴取締寂靜,而挾裹恐怖能量的光束被輕而易舉地化解,像被風吹散的煙霧嫋嫋上升,毫無威懾力。
江白平措抬眼,入眼是一頭奪目的黃毛,眼眶微微湿熱,而後低頭,愣怔地看著地面,詭異地想起烏藍說的話:神明偏愛一個人類,而劇本需要廣大觀眾的喝彩。
哪個人類?
岑今。
什麼類型的劇本?
救世的劇本。
世人必要永遠虧欠這一人。
第213章 屠神(3)
“世人都要為他喝彩,要永遠虧欠這一人……究竟是在什麼心情下編寫出這種劇本?”江白平措搖搖頭,低聲呢喃:“偏執若狂,愛欲成痴,猶如執炬,逆風而行。”
對全世界廣而告之,親自將一個人類推向神壇,讓他名留青史,放在純磕CP樂子人眼裡,恐怕得在床上扭成麻花直呼真愛無敵,隻是一旦劇本擴到人類存亡這一大命題之上,怕就沒人能磕動。
這不是神明尋求樂趣的劇本,而是他極致瘋狂的偏執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