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剎海認出來人的身份,不由看向尼羅河出海口,直覺奧西裡斯是從尼羅河河底出來。
這時左邊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十剎海抬頭看去,卻是古埃及女貴族裝扮的豔麗女性,從她肩膀的鷹隼猜出其身份,死者守護神奈芙蒂斯。
現在除了太陽、天空和大地,九柱神便都到齊。
十剎海頓了頓,猜想或許太陽、天空和大地的神明也都在場,隻是沒有露出形體。
冥神奧西裡斯和死者守護神奈芙蒂斯赤腳踏進祭司們的鮮血,一左一右,背對十剎海,普通人類的平均身高,卻似高山深海,呢喃著古語。
不同的腔調詭異地和諧,逐漸交匯融合成一條小溪流,眼前的祭司們肉眼可見地松軟軀體,面孔安詳,身後傳來動靜,十剎海順著聲音看去,卻見尼羅河爬出千軍萬馬,不過瞬息間便已經組成一支亡靈軍隊。
亡靈軍隊向前進攻,踩著藤蔓編織的‘地毯’,整個大海仿佛在震動,當軍隊穿過九柱神、踏出藤蔓‘地毯’的範圍,每向前一步,海面結冰,千軍萬馬踏在冰面上的力量更為震撼,鏗鏘有力的步伐響徹天地。
海面迅速結冰,凍住對面的戰列艦,面對恐怖的亡靈大軍、高聳入雲的九柱神,教廷軍隊目眦盡裂,幾乎駭破膽,他們緊急聯系教廷卻發現信號失蹤,如海上孤島被切斷所有聯系。
求援失敗,便隻能想盡辦法自救,所有指揮統一下令,不惜後果,往死裡攻擊。
卻見數千枚炮彈齊發,大後方竟還有一枚核彈投射而來,天空忽暗,炮火轟鳴,被護於眾神身後的人們眼睜睜看著威力巨大的炮彈到達高空便再不能寸進,啞火後的爆炸猶如盛放的煙火。
威懾最恐怖的武器當屬那枚核彈,再有神明力量加持,威力是平常核彈的三四倍,一顆下來,半個埃及直接坍塌成廢墟。
但見眾神如山巒,紋絲不動,隻分別抬起一隻手遮擋那枚空投下來的核彈,高速降落的核彈先後穿過神明的手,刺穿海水、藤蔓和狂沙,而後與海水、藤蔓、狂沙和看不見的空氣匯聚纏繞而成的手臂正面相撞,迅速裹上海水、空氣引力、藤蔓和狂沙。
一層又一層,嚴絲合縫,包裹成一個巨大的蛋繭。
教廷軍隊和埃及軍隊屏住呼吸觀看戰況,等待結果。
數秒後,聽到‘轟’地一聲悶響,便有刺眼的強光自蛋繭中透出,宛如一千個太陽同時高掛天空,光之所及,寸寸熱化成蒸發。
海水汽化、藤蔓燃燒枯萎至化成灰燼,狂沙被高溫灼燒成深紅、黢黑,碎裂風粉末,眾神斷臂,卻锲而不舍地裹覆一層又一層的‘保護膜’,沒讓核彈爆炸的衝擊波傷害到後方的人類和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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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教廷軍隊,距離核彈爆炸區太近,沒有防護,反被波及,死傷無數不說,待短暫的強光傷害和爆炸衝擊結束,發現敵軍在眾神庇佑下無死無傷,士氣和精神已然崩潰。
亡靈大軍一到陣前,教廷軍隊兵敗如山倒。
***
烏拉爾山脈東部,西伯利亞平原,冷風呼嘯,冰天雪地,日最高氣溫也是負數。
沾染風雪的陸地戰艦緩緩前行,在雪地留下寬約四五米的履帶痕跡,很快被冰雪覆蓋,頭頂盤桓飛行空軍,負責觀測路況、排查風險,搜尋敵軍以及天氣、風向等的預測。
紅專是一列飛行空軍的隊長,穿著防寒服、戴著面罩,將口鼻遮得嚴嚴實實,使他高空飛行不至於缺氧,不會被狂風和嚴寒的天氣凍壞軀體。
說來好笑,紅專是吉普賽人,隻信仰先祖,對歐洲神明、希伯來神話毫無信仰之心,隻不過最初站隊的時候選擇了克羅爾。
克羅爾一死,紅專也不知道該幹嘛,世界瞬間分為兩大對立陣營,憑他在克羅爾身邊幹的那些事,估計人類聯盟不願意收留他,所以他就繼續留在教廷。
教廷看出他沒有信仰之心,便將他安排到戰爭前線,給了個表面風光實則送命的職位,手裡也沒有實權。
反觀其他同伴,全都安排進重要的部門,尤其自小就是天主教徒的雷安娜,留在梵蒂岡,聽說準備晚兩天就派往伽利略衛星系統中心。
那兒算是教廷的信息戰略中心,可見雷安娜有多受重視。
紅專倒沒什麼憤懑不得志的心態,一向吊兒郎當,以吃喝玩樂為人生志向,無所謂名利財富。
通常像他這種胸無大志的小人最貪生怕死,偏偏紅專最不怕死,他比瘋魔的克羅爾、雷安娜還更無所謂生死。
飛行途中,紅專突然犯煙癮和酒癮,從黑海一路打到莫斯科、大部隊越過烏拉爾山脈,深入西伯利亞,全程沒怎麼休息,更別提享樂。
之前偷偷藏起來的煙酒都用光,已經連續半個月沒過把癮,紅專的五髒六腑都在抗議。
順便說一句,出於信仰不同,紅專並沒有接受教廷的改造成為半機械化生命體。
當然一開始他在克羅爾等同伴的勸說下,向往和憧憬永生的半機械化生命體,直到他發現克羅爾被無情利用、拋棄,所有半機械生命體會逐漸淪為恐怖天使那種毫無自主意識的‘武器’,他就開始退怯、放棄,因而被流放。
想起煙酒的滋味,紅專就開始吞咽口水,護目鏡閃過一道白光,頓時吸引注意力,低頭看去,白茫茫一片雪,遠處的巖石倒有裸露出來的黑紫色苔藓。
除此之外,沒有異常。
紅專抬手示意身後空兵停下,地面偵察兵察覺到他們前方的動作,而減緩前行的速度。
陸地戰艦的指揮官聯系紅專,詢問停下來的原因。
紅專:“有異常。”
指揮官看向行軍數據分析隊伍,將同樣的問題拋給他們,得到斬釘截鐵的回復:無異常!
紅專側耳傾聽,沉吟片刻:“風向、空氣湿度好像都變了。”
行軍數據分析隊伍:“變化在毫釐之間,不礙事。請繼續前行。”
紅專隻好繼續飛行,不過百米,他再度停下:“你們確定數據沒出問題?我感覺風向、空氣湿度和溫度的變化越來越明顯。”
他看著防寒服的冰渣融化,伸手一抹面罩,掌心全是水,風向偏移,幅度不大,紅專不是專業人士,沒有專業測量機器,無法用準確科學的數據佐證觀點。
這就導致他的觀感和冰冷但科學的數據相左,以至於指揮官不耐煩他的反饋,但還是聽取意見,叫行軍數據分析隊伍認真檢查設備儀器。
確定設備沒問題,監測數據一如既往,反復盤查得出的結果就是跟紅專的觀感不符。
指揮官不再接受紅專的意見,冷硬地命令:“空兵速至鄂畢河查探敵軍埋伏,三點之前回復結果。”
通訊器被設定成單方面通訊,紅專隻能聽令而無法提意見,估計三點後才能恢復雙方通訊。
他無奈地聳肩,心想或許真是他多想了。
就算天氣驟變,陸地戰列和空艦的先進作戰功能也足以應付地球的極端氣候,他隻是覺得奇怪,他能明顯感覺到瞬息萬變的氣候,為什麼精準的設備探測不到?
難道真是他出現了幻覺?
飛行空軍繞著沙俄第三大河的鄂畢河渡口搜尋,山谷、河流沒有任何埋伏,紅專對著白雪皑皑的地面轟炸數十分鍾,確定無埋伏。
一到時間,紅專當即通知大部隊繼續前行。
就在大部隊渡河之時,盤桓高空繼續偵查的紅專忽然眼皮狂跳,人骨項鏈灼燒皮膚,心口不安的預感如熊熊大火,越燒越烈。
狂風刮著臉頰,目光在白雪皑皑的山谷間徘徊,尚未來得及思考什麼,紅專便對著打開了的通訊器大吼:“——全軍防御!”
什麼?指揮官皺眉,下一秒便聽到行軍數據分析隊伍驚恐地呼聲:“平原出現兩股高壓高寒氣流,正高速朝這邊移動,一旦相撞會發生萬年難遇的大暴雪!”
指揮官感覺一股怒氣衝上大腦,赤紅著眼質問他們:“不是說沒有檢測到異狀?”
行軍數據分析隊隊長面色惶恐:“的確監測不到,而且根本不可能出現這兩股氣流才對!分明是憑空出現……就像有一隻看不見的神明的手操控著高寒氣流,用反季節的特大暴風雪處決入侵平原的我們。”
指揮官目光暴戾,陰狠地瞪著這名行軍數據分析隊隊長,毫不猶豫將其擊斃,冷冷地說道:“除了天父,沒有其他神能主宰我們!”
所有人被指揮官的殘暴嚇得噤聲不語,拼命想辦法逃離將要撞過來的大暴雪,然而兩股氣流仿佛長滿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監控他們這支軍隊的行蹤,竟能隨時更改方向朝追蹤而來。
越是監控氣流、分析氣流,就越能感覺到人類面對大自然時的無力和異常,數據分析隊隊伍所有人的恐懼幾乎溢出來。
即使指揮官再殘暴,也無法壓制他們的恐懼。
天空飄下晶瑩的雪花,低空飛行的紅專看著飄落到眼前的雪花,陡然反方向旋轉,瞳孔驟然緊縮,清晰地倒映著前方烏雲密布的天空,還有龍卷風似的暴雪。
天氣驟降,身穿防寒服也不能抵抗侵入骨髓的寒冷,紅專低頭看向下方的教廷大軍,他們已然拿出專業合格的對抗模式,然而不夠。
紅專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點,地球任何生物都無法抵抗嗜殺的自然界,他當然也知道這股高寒氣流和暴雪出現得異常莫名。
不管異常原因是什麼,結果一樣,教廷軍隊必然大敗。
“因為金屬會被火溶化,也會被冰雪凍僵啊。”
紅專低聲嘆息,轉身朝著教廷軍隊的反方向高速逃亡,遠遠看見暴風雪中似乎有一個人影,接著又在心底嗤笑,怎麼可能有人類能在那麼大的暴風雪中行走?
第205章 裁決(2)
兩股高壓高寒氣流相撞爆發特大寒流和暴雪,白茫茫的風雪很快遮蓋視線,淹沒大地,紅專不得不低空飛行,手腳被凍得僵硬。
防寒服佩帶的溫度測量表驟然爆開,停在負27度。
如果不是溫度表壞了,度數還會持續下降,現在估計已經降到負三十度了。
氧氣稀薄,萬裡冰寒正在奪取平原一切生命。
‘咻’地一聲,數支冰箭驀然穿破風雪朝面門襲來,渾身僵硬地紅專像隻行動不敏捷的山雀,被死死釘在雪地,受傷的部位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頃刻間,紅專就被淋成雪人。
眼皮稍動,瞳孔裡倒映著越來越清晰的人影,金黃色的頭發和雪白的皮膚,深藍色的眼珠溫和地凝視著他,輕薄的亞麻布和綁帶涼鞋絕對會凍死在這冰天雪地中。
但她活得好好的,像從古希臘神話裡走出來的冬日女神,幾乎沒聽說過奧林匹斯還有一位冰雪女神。
女人開口說話,是紅專聽不懂的古希臘語。
似乎意識到紅專聽不懂她的語言,女人將手插進紅專的腦袋,不稍片刻,紅專就能聽懂女人的語言。
“……古希臘冰雪與冬季之神喀俄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