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神明對人類未免太了解了。”
“老手段罷了。”
岑今想起歐洲神明曾用詭計吞噬半個如日中天的神話體系,頓時明白對方的謀略在於絕對的耐心,估計平時經常埋伏在人類群體中觀察人類的弱點,才能制定出這套對付人類的缜密計劃。
“話說回來,它的目的是消滅人類?還是為了完成它的劇本?”
從煞費苦心的救主選拔到毫不吝惜地拋棄克羅爾,從一開始以為的爭奪強武到威懾全人類,從奪取全人類的信仰到審判、裁決全人類,歐洲神明的目的好像隨時都在變幻。
每件怪事都有它的手筆,而且環環相扣,每當解決某件事,他會以為這就是神明的目的,但是接下來的發展告訴他,你猜錯了,這不過是神明為了達到它最終的目的而安排的一步棋。
虛虛實實,樁樁件件都套在一起,搞到現在,岑今完全迷糊了。
“你覺得會是什麼?”
“不知道。”
“猜一猜。”
岑今想了想,說道:“不像仇恨人類,它看不起人類,但沒有帝釋天、西王母之流,從骨子裡就不屑人類,輕視人類,將人類視為惡心的爬蟲恨不得除之後快。
我覺得它之所以看不起人類,是因為人類弱點太多,比如七宗原罪,這些都是他編撰出來的東西,雖然是為了實現某個目的,但字裡行間一定也體現它的思想。
它覺得人類原罪太多,缺點、弱點太多,如果剔除人性,變得強大完美溫和,應該就是它所欣賞的、寵愛的模樣。
真正厭惡某個種族隻會敬而遠之或滅殺,不會分析他們的不足,更不會設想出完美的人類討自己喜歡,潛意識裡就有了和平共處的想法,當然前提是這個種族跪在它的腳底。”
就像人類討厭蛆蟲,根本就沒有跟蛆蟲共處的想法。
“所以它的目的不是滅殺全人類,應該是……”岑今有些遲疑,他的確不夠確定,隻能從每件事裡提出最關鍵一個詞:“信仰。”
Advertisement
“為了全人類的信仰。”
“也可以這麼說。”
丁燳青沒繼續說,換了個話題:“它是個劇本狂,會盡量將最盛大的末日審判拖到時間,所以人類會爆發戰爭,但是前奏以試探為主,雙方都不會暴露底牌。”
換句話說,他們消失的這段時間以及未來的幾個月內都不會爆發大型戰爭。
岑今放心了,有闲心觀察周圍環境,發現很陌生於是問:“我們在哪?”
“方舟動力源核心。”
丁燳青三言兩語告訴他方舟和一眾詭異都在應許之地,情況很好,有傷無亡。
“我想看應許之地是什麼。”
岑今又想搓手,但是手腕還被丁燳青拽著,目光定在他手腕那根粗得恐怖的金屬管,猶如放大十倍的螞蟥牢牢貼在腕部吸血,讓人頭皮發麻。
“這是什麼?”
“抽取能量,提供修復和改造你的軀體的能源。”丁燳青見岑今表情變得有點難看,就握著他的手按在腹部。“最後的命運碎片被我拿到,它們正在融合,試圖殺死我的軀體,然後吞噬另一個強武,溢出來的能量過於兇殘,我把多出來的這部分能量輸送出去,剛好能消化命運碎片。”
岑今仔細盯著丁燳青看,確定他沒撒謊才松緩臉色,同他說道:“過於坦白,談戀愛會很吃虧的。”
丁燳青捏了捏岑今的手腕,聞言抬眼,銀色環狀的瞳孔仿佛詢問為什麼。
岑今吞了吞口水,聲音又輕又飄:“可以說是為了救人,不惜傷害自己,高明一點的是假裝不說,等人主動發現。通常這種時候就——”
“你就會感動?是會更愛我還是選擇投懷送抱?”
岑今語噎。
丁燳青了然地看他,捏了捏他的臉頰說:“有時候適當的示弱是怕你膽怯,不敢靠近,但示弱不是依靠欺騙來完成的,我不會用這種劣質的謊言博取你的同情和愛意,不需要。”
岑今眨了下眼睛,心跳得很快,呼吸刻意放得很長,就為了緩解造反的心髒。
“求愛這條路上,我一向光明正大。從前是,以後也是。”
丁燳青笑著說,溫柔得要命。
“有個問題。”
“嗯。”
“你跟我……我們戀愛紀念日是哪年哪天?”
“1999年6月3日凌晨3點26分。”
“還好沒精準到秒的程度。”
“當時戴的是電子表,沒有精準到秒的功能。”丁燳青面露遺憾。
這究竟有什麼好遺憾的?真不至於。
“我們那天晚上就滾床單了。”
“……好了別說,我不想聽細節。”
沉默片刻。
岑今:“可我那時還沒出生,你確定沒認錯?”
丁燳青提議:“不然再滾一次?那天激動的心情我還記得,如果再試一次,說不定能更確定。”
岑今單手捂住臉,表情又喪又苦,還有無所適從,樣子讓丁燳青發笑。
丁燳青的手指插進岑今的頭發,頓了頓,同他說:“我不會認錯,真的。”他不說原因,隻又強調一遍不會認錯,沒有解釋為什麼。
修長的手指扣著後腦勺,力道不大但是沒那麼容易掙脫,雖然他也沒想掙脫,不過總有種被抓住了就沒辦法跑掉的錯覺。
岑今如是想著,見丁燳青低頭靠過來,等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湊了過去,像被蠱惑了,主動迎合。
吻到冰涼的唇,岑今心想被蠱惑實屬不冤,丁燳青漂亮華麗得像一個cg人物,沒辦法不心動。
岑今一回應,丁燳青顯得更激動了,一手扣住他的腦袋,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因為身高差而低著頭,脖子壓得很低,迫使岑今不得不拼命仰頭,感覺後腦勺還卡到黑色的金屬管。
喉嚨不住吞咽,有種被入侵到喉嚨深處的恐懼感,岑今瞪大眼睛,瞳孔失焦,仿佛聽到咕隆咕隆的聲響,差點讓他以為玻璃管裡的液體被咕隆咕隆地灌進肚子裡。
一吻結束,岑今喘著氣靠在丁燳青的肩膀,沒什麼力氣,手腳發軟,好半晌才恢復力氣,心有餘悸地問:“在哪裡改造軀體?”
“理論上來說,留在方舟的動力源核心最穩妥。”丁燳青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岑今的頭發。
療傷兩周,鍛體兩三個月,待在一密閉空間裡,倆成年人,情侶關系,有可能不發生點什麼嗎?
丁燳青哼笑著說:“半殘廢不要想那麼多。”
岑今聞言挑著眼,單手抓著丁燳青胳膊,上半身往後仰:“我兩周後就痊愈。至於你,”他眼睛往他下腹瞟,做出理解的表情:“還沒融合命運碎片吧?放的地方不太對,多少受點影響。”
丁燳青扣著岑今後腦勺的手下滑,虛虛地碰著黑色金屬管插入脊骨的位置,指腹若有似無地碰著脖子後面的肉。
“信不信我融合的速度比你痊愈的時間還快?”
“不信。”
丁燳青再強也不至於變態到這種地步,他相信即使神明也得遵循強者的基本法。
丁燳青嘆氣,看著岑今的眼神略為憐愛,岑今將其解讀為‘關愛弱智’。
“我最喜歡你一直嘴硬,堅持自我的樣子。”
第197章 應許之地(4)
耗在動力源核心的日子相當樸實無華,偶爾幾次開葷吃到撐,一次能充實接下來三四天的無聊時間,供岑今一邊打著戰慄一邊慢慢回味,如此消耗時間,不算多難度過。
兩周的療傷時間結束,進入鍛體期,耗費三個月完成軀體的改造,岑今終於從動力源核心爬出來,赤腳走在方舟冰涼的金屬艙板上,抬頭就能看到翹著腿坐在玻璃管上邊的丁燳青。
丁燳青也赤著腳,足弓高高的,腳背青筋很顯眼,固住頭發的發帶被套在岑今的手腕上,以至於蓬松濃密的頭發散落在一側。
兩小時前剛被岑今故意抓亂頭發,忍受不了髒亂差的丁燳青這會兒五指正插進頭發裡梳弄理順,衣領敞開,沒穿之前那套古裝,又換成襯衫西服。
沒批外套,隻穿著一件襯衫,露出鎖骨,袖口的扣子沒系上,挽到手肘,露出一截蒼白色如玉的腕骨。
“注意口水。”丁燳青突然開口。
岑今哼哼笑,擺擺手說:“別騙我,沒那麼容易上當,我絕不可能因美色而留口水。”
丁燳青撐著下巴,俯瞰岑今:“留鼻血了。”
岑今剛想嘲笑他騙技太差,忽然鼻腔一熱,伸手一抹,還真滿手是血,心想不應當,丁燳青裸體都沒能讓他留鼻血。
難道上火?
最近不一直在瀉火嗎?
岑今認為他此刻需要一位老中醫,便聽丁燳青慢條斯理說道:“金屬機械正和你的軀體融合,會出現一些能量溢出的現象,比如流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