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哪個第三方值得丁燳青防止?
幾乎是瞬間,岑今腦海中浮現一個名字,跟著抬頭看向漂浮於高空的恐怖天使,想到距離審判時間還沒到,但以他現在卓越的視線已經看到恐怖天使睜開的猩紅色眼睛。
被那雙眼睛盯住的頃刻間,許久未曾蒞臨的恐怖感當頭砸下來,岑今想到初次見丁燳青時的恐怖感,直接被那種凝為實質的恐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而今再度凝視著他。
岑今僵直身體,一動不動,腦海出現一個清晰的認知,歐洲神明正在上空觀望戰況,更甚這場突襲的戰況就在祂的棋盤裡,包括諾亞方舟的出現。
丁燳青親了親岑今的耳朵和臉頰,輕吻細碎,帶有安撫的意味。
良久,岑今才松緩繃直的身體說道:“我沒事。”
離開丁燳青的懷抱,岑今握緊拳頭,掌心憑空出現一把黑紅色的死神鐮刀,背對著丁燳青和頭頂的神,他說:“遲早有一天,我會把神明從觀眾席扯進鬥獸場撕碎。”
與不輸於丁燳青的高等神明敵對,注定這是一場十死九生的戰鬥,恐怖降臨,生物本能嘶吼著恐懼、退怯,而敵人僅僅隻是出現在最佳觀眾席的位置,這激起黃毛心裡的不甘。
丁燳青應了聲,“你加油,我無條件支持。”
語畢,他便離開甲板,消失在此方空間,不過岑今知道他在某個地方觀望。
“嗯?”烏蘇拉回頭,流露出詫異:“至高神明的氣息?”
她若有所思地打量黃毛,似乎明白傳奇女巫選擇他的原因。
黃毛踮著腳尖蹲在船舷,向下眺望鬧出大動靜的位置,眼睛急縮成豆子大小,觀察濃煙內部的氣流走向,時間仿佛緩速兩倍,動向全部倒映在眼瞳中,先是黑色濃煙被破開,而後數道身影風馳電掣地蹿至眼前。
一柄沉重的劍刃戟閃著寒芒刺破空氣抵達眉心處,輕而易舉地撕開黃毛裹在面前的重重重力透明膜,岑今偏頭避開這一擊,側身貼著劍刃戟滑向偷襲者,鐮刀用力斬向敵襲者的腰部。
後者一擊落空便如輕盈的紙張憑空飄起,一個後空翻躲過攻擊井自上而下地刺下來,劍刃戟和鐮刀碰撞,短短的數秒間便已交手數十招,彼此實力相近,在一記兵刀相撞後,雙方分別向後方迅速彈開,腳底摩擦甲板仿佛能見到星火,穩住後退的趨勢後便又如炮彈般向前彈射。
雙方再度交手,快得隻能看見虛影,以周圍不斷更改流向的氣流勉強辨別出雙方激烈的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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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傳出鏗鏘之聲,金屬劇烈撞擊擦出一串又一串火花,特殊金屬機械的玄色甲板因此留下無數道劃痕。
數分鍾後,兩道身影再次彈開,黃毛站定,身姿挺拔,死死盯著襲擊者,巨大的鐮刀輕輕落在甲板上,發出重響,可見其重量絕對不是表面看到的輕巧。
同一時間,五道高矮不一的身影井排出現在船舷邊,烏蘇拉提著重騎槍擋在他們面前。
他們都身穿教廷黑袍,戴著鳥嘴面罩,將身材和面貌遮得嚴嚴實實,不發一語,完全看不出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不過對岑今來說,知道他們來自教廷就足夠了。
船舷上的五道身影霎時消失,轉眼間又從不同方向攻向岑今,烏蘇拉提起重騎槍殺過去,速度快得仿佛影分身,攔下其中兩個人井纏住他們。
另外兩道身影虛晃一招,掠過岑今奔向船艙,尤利娅見狀飛快跑過去,第五道身影則刺向岑今的後腦勺,黃毛頭也不回,瞳孔彌漫幾率猩紅色的霧氣,身後凝結出一道看不見的空氣牆擋住偷襲者的攻擊。
而後,黃毛猛然抓起鐮刀劈向後方,空氣牆在觸碰到鐮刀的瞬間四下分裂,鐮刀重擊向襲擊者的頭部,同一時間,手持劍刃戟的人瞬移至黃毛面前井狠狠劈下來。
黃毛猛地扭頭,瞳孔劇縮、顫抖,空間肉眼可見地出現瞬間的扭曲、暫停,接著是失重感傳來,劍刃戟井人被推出五六米,還是對方用了特殊的超凡之術抵抗住力大無窮的重力攻擊才穩住身體。
但偷襲的同伴就沒那麼好運,哪怕他緊急運用超凡之術保住己身的命,但是黑袍和鳥嘴面具裂開,被撕裂破布、碎片,露出高高束起的紅色頭發以及白皙的面孔。
半邊額角的皮被劈開,鮮血淋漓,仍然擋不住被辨別出來的熟悉面孔。
黃毛握緊鐮刀,右腳向前,瞳孔劇縮,流露出一絲迷茫和震驚:“紅專?!”
他扭頭看向手持劍刃戟的襲擊者,以及其他四人,大腦高速運轉,從幽靈酒店到音樂節,再到音樂節上審判、玩偶和黑鐵森林,似乎都有他們無處不在的身影。
這群人屢次倒霉地陷入險境,又幸運地死裡逃生,明明也是被審判者,卻又人人幸運地逃被裁決的命運,成為音樂節幸存的‘普通人’。
這群‘普通人’偏偏和傳奇女巫關系匪淺。
“掃羅。”岑今冷冷地看著手持劍刃戟的人,說道:“你們是教廷的人?”
鳥嘴面罩者沉默片刻,輕微地嘆了口氣,坦率地摘下面具,果然是掃羅。
其他人也都摘下面具,都是黑兔樂隊的成員。
“你們一直在演戲?”岑今回想黑兔樂隊的聲名,不由感慨:“厲害啊,為了隱藏身份,給自己捏造虛假的身份,活躍熒屏,火了三四年,用人盡皆知的身份接近我們,確實防不勝防。”
掃羅摘下隱形眼鏡和兜帽,露出碧綠色的眼眸和棕色的卷發,面孔像精美的雕塑,挺拔深邃,氣質煥然一新,冷酷且強勢。
“本來不希望以這種不太體面的方式重逢,可惜還是被發現了。”掃羅挽起劍刃戟,直視岑今:“重新自我介紹,我全名叫君士坦丁·奧古斯都·克羅爾,克羅爾家族長子,密斯卡塔尼克大學總校二年級生,對抗賽全球積分榜第一……他們是我的隊友。
很高興認識你,很不幸我們是在兵戈相見中相識。”
岑今眯起眼,這名字熟悉,克羅爾家族聽起來也很熟悉,不過對方是總校二年級生的身份更熟悉,他們小隊就是明年對抗賽裡的第一小隊,也是王靈仙他們仨在總校時最強勁的對手。
“不是我不信你,但如果你沒撒謊,王大仙他們為什麼沒能認出你們來?”
“因為催眠。”克羅爾說:“還沒有見識過吧,我的超凡之術:祝由術。說起來這個名字還是當初發現一種新的超凡之術,由李道一命名的,取用你們華夏古文化裡的催眠之術,也叫祝由術。”
岑今:“我能問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克羅爾:“第一道催眠從三年前開始,我們以黑兔樂隊的身份奪走了另一個樂隊的成績和名聲,等於說頂替了他們的身份……那個樂隊你也認識,blacksheep,黑羊樂隊,這也是當時我和黑羊被一起拉進玩偶屋審判的原因。
如果那個時候你不是著急忙慌地離開,而是留在原地看我和黑羊如何解決彼此身上的原罪,以你的聰明應該就能猜出我們的身份。”
他笑了聲,舉起劍刃戟,摸了摸便又看向岑今:“第二道催眠是在一年前的粉紅屋。”
岑今眉心一跳:“紅專和雷安娜不是去玩,而是幫你催眠烏藍和圖騰。那王靈仙呢?”
克羅爾:“我們兩家有些生意往來,我很早見過王靈仙。”
意思就是很早之前就催眠王靈仙,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小隊的真實身份,等他們突然發難,估計死了都不知道為什麼。
岑今:“不太對,如果你們冒用他人身份,音樂節的時候就不會被抓去審判,你的催眠之術不可能強到可以欺騙神明。”
克羅爾又笑了,“如果當時連我們也對自身的原罪深信不疑呢?”
岑今臉色一變:“你們連自己也催眠了!”
“為了計劃不被改變,隻能不擇手段。”克羅爾一邊看向即將蘇醒的恐怖天使,一邊說:“我本人很欣賞你,如果不是立場敵對,也許我們能做朋友。”
“我想起網絡公布出來的救主名單裡,第一救主的名字了。”
是克羅爾。他也在通神學會的救主名單,而今大衛廢了,他也公開對抗神明,被剔除救主名單,隻剩下克羅爾,恐怕他會成為通神學會唯一的救主。
“你和教廷是合作關系?你才是教廷力捧的救主,大衛呢?”
“你猜到了,何必我來開口?克羅爾家族和教廷一直都是友好的合作關系。”
躲起來的弗蘭克聽不太明白他們錯綜復雜的關系,隻是聽到克羅爾的名字時覺得特別熟悉,不是網傳的救主而是尤利娅提醒過的,是什麼?
捶著腦袋的弗蘭克頓時靈光閃過,大聲喊道:“酒店、列車和直播娛樂公司!”
岑今皺眉,便聽弗蘭克高聲提醒:“尤利娅說你之前問的這些產業都隸屬克羅爾家族!”
岑今遍體生寒,那些產業隸屬克羅爾家族,換句話說,他們從很久之前就開始謀劃一切,包括什麼紅舞鞋直播、死亡海岸線直播,以及引誘年輕人探險,目的應該是慢慢侵蝕人們的科學觀念。
打破各國以及總機構原本商定的‘詭異科學論、學術化’的路線,因為這條路線過於理智,無法吸收失智的大量信眾,克羅爾家族在用自己的方式培養信徒。
幽靈酒店和幽靈列車都是克羅爾家族的產業,那麼通神學會和黑彌撒這兩個教派幹的事情跟克羅爾家族有沒有直接關系?
克羅爾家族有沒有參與酒店和列車的屠殺?
又或者他們是黑彌撒和通神學會這兩隻蟬後面的黃雀?
烏蘇拉說列車被催眠過,難道出自克羅爾之手?他們目的是什麼?
是為了摘取桃子……他們想要煉制出諾亞方舟,為救世之主鋪路?!
黃毛是意外,克羅爾家族和教廷謀劃數百上千年計劃裡出現的小意外,如蝼蟻般,原本兩個巨頭看不上眼,但他在港城的亮眼表現,以及‘屠神’傳聞成為變數,所以才被放入計劃裡,等待恰當時機一舉鏟除。
“你也接受過密大教育,知道人類的真實歷史,明白先輩們經受的苦難,為什麼還選擇神明的陣營?”
克羅爾輕聲說:“神明從未拋棄祂的信徒,神明從未拋棄我們。”
他舉起劍刃戟,身影消失,下一刻出現在岑今面前,鋒利的戟尖正對岑今的腦門,克羅爾俯瞰著他,神色傲慢且癲狂:“蝼蟻丟棄成為高等智慧生命的機會,繼續當不知宇宙之大、朝生暮死的愚蠢生物,還以為他們是在追求自由平等!
究竟有多愚蠢,才會丟棄從蠻荒時代跨越到宇宙時代的大好機會?
人類之渺小,或許窮極人類的命運都走不出太陽系,為什麼不接受神明賜予的漫長生命、力量和科技?為什麼不睜眼看看宇宙?
隻不過是一小部分人的犧牲,就可以換來巨大的成果,自稱‘人類命運共同體’,願意為人類犧牲的先輩們,為什麼這時候卻不肯犧牲?
既然可以做到犧牲全人類的信仰,為什麼不敢合作?這麼一點風險都不敢冒,有什麼資格替後人做出逆神的選擇?”
嚴厲瘋狂的質問伴隨著兵戈撞擊的鳴金之音,不斷在甲板上回響,克羅爾的攻擊愈加瘋狂、猛烈,狂如暴風雨,兇若猛獸出籠,黃毛節節敗退,隻防守而無暇出擊。
烏蘇拉試圖協助他,但被黃毛喝止:“不必管我!”
鏘!劍刃戟兇狠地撞上鐮刀,如山海般的巨力猛壓向岑今,將他上半身壓向船艙之外,克羅爾逼近岑今,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睛:“人類以自由之名,斷絕全人類成為神的命運。而現在,命運應該被撥回正軌。”
岑今發出不耐煩的嘆息,狠狠閉眼,再猛然睜開,猩紅色的霧氣彌漫瞳孔:“上課開小差了吧。”
克羅爾危險地眯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