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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區內,熄滅的路燈逐一亮起,巷子深處的烏藍舉起雨傘:“看見那怪物了嗎?”
圖騰:“那是什麼?”
“是獵手,也叫‘孤兒怨’。舊時代戰場經常誕生這種怪物,看來粉紅屋還虐待孩童。”
語畢,頭頂傳來女人的尖叫,烏藍和圖騰立即爬到四樓窗戶,跳進去的瞬間,烏藍合傘,反手擲向監控攝像頭。
走廊到處是血和殘肢,圖騰隻粗略一眼就看出這些死於非命的男女是被蠻力活活撕碎。
他說:“這是一個濫殺的獵人,他的目標應該是風俗店裡的某個女人。”
烏藍停在一扇畫著浮世繪的門前,側臉冷得仿佛寒霜凍結:“不是女人。”她指向屋內說:“是更幼小的嬰兒。”
圖騰靠近,看清屋內殘酷血腥的一幕不由劇縮瞳孔,隻見屋內兩個赤裸的男人被撕碎,還有一個衣衫半裸的女人死不瞑目地躺在屋子中央,高聳的腹部被剖開,腸子內髒遍地都是,臍帶連著胎盤被扯斷,小嬰兒則被帶走。
烏藍舉起刀劍說:“退後。”
而後站在走廊中間,向前一切一劈便將前方的紙門盡數摧毀,紙片和木頭碎屑齊飛,遍地都是屍體,每個房間都有一個被剖開肚子的孕婦,可以想見這是個提供什麼特殊服務的地方。
盡頭一間大屋有個孕婦的肚子滴滴答答往下滴血,一個武士弓著後背趴在她身上,腰間纏著許多個塑料袋,每個袋子裡都是剛剖出來的嬰兒,血水不住往下落,很快將地面染得通紅一片。
烏藍眼裡結冰,平靜的語氣裡壓抑著一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我要毀掉整個獵區包括粉紅屋,你呢?”
圖騰自腰後方抽出三節棍,合成一根長棍:“跟你一樣。”他伸出手:“合作?”
烏藍用刀柄拍他手掌,便如炮彈殺出去,刀劍尖端擦出火花,迅捷地劈向殺嬰武士,圖騰則在後方配合打碎監控。
‘嘭’地重響,殺嬰武士被踹出四樓,烏藍跳躍至半空,裙擺飛揚,於空中幾個翻身猶如重彈擊向殺嬰武士的腹部,圖騰隨後跳出,身姿輕盈地跳躍至樓頂,腳尖點著天臺便一個飛身將長棍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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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聲響,遙控無人飛機頓時裂成兩半,圖騰跳到電線杆處,像隻麻雀那般單腳踩在電線,向下倒立,一拳擊碎電線杆上的監控並抓住掉落的合金棍子,飛快地衝進距離頗近的樓裡。
剛要向前走,圖騰忽然頓住腳步,側頭看去,百米遠的路燈處站著一道黑影正專注地盯著烏藍。
這是一個獵人,他的獵物是烏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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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屏的血腥逐一熄滅、光屏變黑,金邊眼鏡等四人深感不悅,責問粉紅屋怎麼回事。
粉紅屋主人抬頭,還是隻能看見他青灰色的下巴:“我們會處理。”
雷安娜越來越覺得粉紅屋主人不像人類,他眼睛被帽檐遮擋,怎麼確定監控有問題?
戴氧氣罩的老頭語氣陰沉:“有人潛進粉紅屋破壞監控,不過這是你們粉紅屋的責任,我要確保獵手能將獵物帶回來。”
雷安娜想起殺嬰武士扯出嬰孩扔進垃圾袋的一幕,忍不住又想嘔吐,不敢置信地看著老頭說:“帶回獵物?”
老頭過分沉迷美食,說他喜歡幼小鮮嫩的東西,雷安娜打了個冷顫:“你吃嬰兒肉!”
氧氣罩之下幹癟的臉露出腐朽貪婪的笑:“嬰兒肉最嫩滑,世界上最頂級的美食。”
這下連舌釘男都忍不住顫抖,滿腦子的酒精和毒品在血腥刺激下揮發得一幹二淨,不自覺起身試圖遠離這群怪物。
“瘋了吧?”舌釘男質問粉紅屋主人:“那些孕婦不是你們的員工嗎?這個變態分明是利用獵殺秀的漏洞滿足食欲,你們不該判他違規?”
緊接著,舌釘男抱頭糾正:“不對,濫殺和殺人都是犯罪。”
他不停念叨著‘殺人’和‘犯罪’,精神遭過度刺激,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粉紅屋主人:“最後再問一次,獵殺是否繼續?”
驚嚇過度的雷安娜和紅專沒能及時反應,結果粉紅屋主人收到一致肯定的回答,便見他勾起嘴角:“那麼,諸位的審判結——”
“不!”雷安娜心口的十字吊墜突然滾燙不已,急促的心跳使她脫口而出:“我們停止獵殺,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粉紅屋主人的嘴角瞬間拉下來。
紅專心髒顫抖,突然回神,哆嗦著說:“退出的話,我們舌頭會被割掉。”
雷安娜死死握住紅專的手說道:“你看到那隻滿臉幼童臉皮的怪物了嗎?你看到那群被刻意禁錮的孕婦,看到她們被剖開肚子抓出嬰兒,隨手扔進垃圾袋裡的一幕嗎?那是地獄!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裡,我將永墮地獄!”
她又哭又笑,表情瘋狂:“來吧,我不會害怕魔鬼,手、舌頭還是眼睛都拿去吧!我再也不想背負這種見死不救的罪惡感!”
為什麼說‘再’?
紅專腦子裡閃過這一念頭,脖子被祖傳的人骨項鏈灼燙,仿佛先祖的預警,心中的天平搖擺不定,一邊是賠付家財和舌頭,一邊是無關緊要的人命。
如果他沒親眼看到‘獵物’被殺的話,的確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可他偏偏看完幾場完整的虐殺。
哪怕是投影也深感不適,何況他知道那些屠殺此時此刻正在風俗街裡真實發生。
天平逐漸向人性的一邊傾斜,尤其先祖的預警讓紅專更堅定決心。
“我、我也退出,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粉紅屋主人冷淡地說:“諸位的審判結束。”
“……?”
什麼審判?
這念頭一閃而過,困住大腦的玻璃缸瞬間破裂,沉浸式審判時被封印的記憶瘋湧入腦域,六人表情愕然。
雷安娜和紅專瞳孔放大。
紅專喃喃:“你還記得幾年前我們去立本開演唱會,沒有創作靈感,為追求刺激來到粉紅屋,受不了殘忍的殺戮而強行退出,結果被催眠失憶這件事嗎?”
“我想起來了。”雷安娜攤開手掌說:“審判結束,我們得到救贖了嗎?”
回應她的是突如其來的混亂和自下而上被破開的地板,粉紅屋搖搖欲墜,一股白色的氣流挾裹沙石恍如龍卷風般呼嘯著衝破天花板,房間內驟然出現一個直徑約莫六米的大坑。
房間內外的守衛手持槍械匆忙跑進來,對準洞坑無差別掃射,立時聽到樓下被誤殺的慘叫聲。須臾間卻有一具屍體被猛力投擲上來,瞬間將守衛密集的洞坑砸出一個缺口,如保齡球精準砸中球瓶,伴隨幾聲慘叫,連人帶屍體齊齊飛起,一柄短刀如離弦之箭霎時飛出洞坑,準確地刺入屍體腹部,將其牢牢釘在牆壁上。
‘啪嗒啪嗒’數聲,十幾個垃圾袋掉落地面,血水傾倒而出。
倉促間慌忙躲逃的雷安娜探頭看一眼,眼睛瞪大:“是那個殺嬰武士!”
紅專跟她躲在一塊,就藏在牆角的桌底,同時還看到另一具屍體如保齡球砸倒大片守衛,再定睛一看,那具屍體的裝扮似乎是一名忍者。
不由想起金邊眼鏡青年說他喜歡‘猿飛家族的忍者’,這應該就是他挑選出來的獵手。
等等,獵手的屍體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雷安娜抓住紅專的胳膊:“你看。”
紅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隻見粉紅屋主人還在原位一動不動,身後一排四人分別是老頭、胖子、青年和女人。
他們面露痛苦,似乎掙扎著想逃亡,但手腳被無形的镣銬束縛,緊接著四人的身體無火自燃,慘叫相當瘆人。
紅專脖子發毛,身體隱隱作痛,有種感同身受的疼痛和恐懼,眼睜睜看著被焚燒成灰燼的四人很快恢復原形,剛露出死裡逃生的欣喜表情又再次自燃,不由驚惶萬狀。
“戒之在色,火焰罰之。”雷安娜低語:“他們沒通過審判,遭到靈魂被灼燒的懲罰,不過殺嬰武士和忍者怎麼回事?被反殺了嗎?我記得我們離開立本沒多久就傳出粉紅屋被毀的消息。”
紅專茫然:“粉紅屋被毀了嗎?怎麼毀的?”
雷安娜定定地看他:“被審判者一共十個人,我們是其中六個,作為幕後操控獵殺的買家,其他四個在獵區,兩個審判不通過已經死亡,還有兩個人。”
“……那兩個亞洲人?”
話音一落,紅專便見偌大洞坑突然伸出一隻沾滿黑灰和血汙的手,接著是第二隻,然後虛幻的身影閃過,一個人便從洞坑裡爬出來,正正落在粉紅屋主人的面前。
他細細辨認這人的面孔:“……那個達賴?”
他們還是記不住華夏人過於復雜的名字,隻會將藏密僧人統一可以成為達賴。
守衛的槍支舉起,對準藏密僧人噠噠打出一排子彈,那僧人原地向前跳躍便穩落天花板的吊燈上,打空的子彈紛紛襲向粉紅屋主人。
紅專眼睜睜看著子彈穿過粉紅屋主人的軀體:“他不是人?!”
雷安娜臉色肅穆:“你催眠不是被解開了嗎?現實中的粉紅屋主人跟這個‘人’不是同一個!這絕對不是‘人’!”
之前大腦被催眠受到蒙騙,意識隱約告訴她‘粉紅屋主人’不對,當圈住大腦的魚缸被打碎,那股怪異感逐漸濃烈,仿佛被蒙了一層灰塵的視角迅速清晰,大腦的認知明白告訴她:粉紅屋主人是怪物。
“比我們在幽靈酒店遇到的兔頭人,甚至是比音樂節那三個借‘神之名’的未知人物更可怕。”
雷安娜想到音樂節的審判和舊約、新約都有關,再想到羔羊揭開七印前四印指代的天啟騎士,不由臉色一變,難道真是聖經裡出來的?
不,一定是邪典裡的怪物!
黑洞般的槍口對準吊燈,扣動扳機,霎時火光四濺,圖騰如鹞鷹展開翅膀掠向粉紅屋主人,與此同時那把釘死殺嬰武士的短刀發出嗡鳴,左右晃動,唰一下拔出,無人操控,如生靈智,化作流光於空中武鬥一番,刀與彈頭相擊,乒鈴乓啷響聲不斷,竟是形成一張密集的刀罡攔下射擊的子彈。
而後地表蠢蠢欲動,如火山爆發前的晃動,霎時噴出一股白色氣流,肉眼可見地化作無數道劍痕,無差別破壞和斬殺。
亂流結束,房間內守衛盡數死絕、血流滿地,一地狼藉,更有一面牆壁被整齊斬斷,石塊自高處轟隆落地,躲在牆角處的紅專和雷安娜被噴了滿臉雨水,愣怔地回頭看去,卻見山下置於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