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蛇囤在人皮裡,慢慢將其撐起,形成一個呆滯的胖子,隻是頭顱被撐出形似於兔頭的畸態,扭曲著肢體轉身,倏地跳起,四肢趴在天花板,像隻青蛙一樣撲向旁觀好戲的瘦保安。
瘦保安,也就是死於火刑審判,而後通曉防空洞裡的秘密,利用吉普賽咒語復活的吉普賽劫匪,表情愕然,手腳並用地掙扎,同被操控的胖保安扭打到一起。
“這是?”
黃毛近距離觀摩,發現胖子保安的表情一會兒呆滯、一會兒出現憤怒、仇恨和快意等復雜的人類情感,深覺有趣,便蹲在天花板仔細觀看。
因為他發現血蛇似乎更中意胖子保安的皮囊,於是他得意蹲在扭打雙方的頭頂觀摩。
這麼近距離觀看,終於讓他發現原來每當胖子保安出現豐富生動的表情時,就有新的血蛇鑽進他的皮囊,血蛇腹部挾裹一個透明的魂體,黃毛頓時恍然大悟。
這波是酒店無辜被害、無寄生體的靈魂對罪魁禍首之一的吉普賽人的尋機報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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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的科普:
1、上帝說要有光:《舊約·創世篇》,上帝說要有光於是有了光,我個人理解是言出法隨,如果說不好的話就等同於詛咒,上章末尾就是這個意思。
2、天啟四騎士:死亡、瘟疫、戰爭、飢荒四騎士,來自《新約·啟示錄》,審判日到來則會有羔羊解開封印,也稱為末日四騎士。
後來有別的解釋是四騎士聽從上帝的話審判人類,也有解釋四騎士和上帝並無從屬關系。
不過希伯來神話,上帝是唯一的神,所以我會把他設定成統管一切的神,但不是說他就是大boss。
3、狐假虎威:國外有類似的成語叫“披著獅皮的蠢驢”,來自伊索寓言,所以翻譯過來就是狐假虎威,放兔頭人那裡應該不會出戲。
第143章 殺死兔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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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整個人倒吊著蹲在天花板觀摩互毆現狀,吉普賽人伸出幹枯的手:“救我。”
將胖子保安人皮撐得膨脹的死靈齊刷刷扭頭,衝著黃毛發出怒吼,恐嚇他膽敢插手就一起屠殺。
黃毛不在意,視線落在吉普賽人腕間的人骨手鏈:“你是怎麼復活的?吉普賽詛咒應該怎麼打破?為什麼吉普賽詛咒可以壓制酒店詛咒?”
吉普賽人狠狠踹開胖子保安,又被撲住,壓在地板爆錘,下半身的骨頭都被打斷,痛楚通過神經傳達至大腦。
吉普賽人苦不堪言,雖恨黃毛優哉遊哉地看戲,可明白眼下就他能幫助自己,便忍氣吞聲說道:“因為我也見到天啟四騎士。”
“哦?”黃毛感興趣地問:“是哪個騎士?騎著什麼顏色的馬?”
吉普賽人一愣:“沒有騎馬,他做騎士打扮,突然出現在備受折磨的我面前。我每天都必須經歷飢餓和被燒死的痛苦,在我快被折磨瘋的時候,天啟騎士出現在我面前,他說能幫我復活,但復活不是結束,而是痛苦的開始……”
停頓一會兒,吉普賽人專心致志對抗胖子保安,喘口氣後繼續說道:“我睡了一覺醒來,就在這個保安的身體裡,我那時欣喜若狂,立刻離開這見鬼的酒店,結果發現走不掉!我被困在酒店裡,日復一日,和那些可憐的魂體有什麼區別?這算什麼復活?”
吉普賽人此時變得很像牆壁裡的兔頭人,大聲控訴上帝的不公:“我甘願接受審判,帶著上帝旨意而來的天啟騎士,既然答應救我、為什麼讓我深陷地獄?如果我犯罪,被火燒死、死後受飢餓懲罰已經足夠還罪了不是嗎?不公平!這不公平!”
黃毛輕聲:“可你死後還繼續犯罪不是嗎?利用酒店詛咒、兔頭人和詭畫殺死前來分贓的同伙,死不悔改,落到現在的地步怪得了誰?”
看著吉普賽人毫無悔改之意,黃毛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則故事,惡徒死後打落地獄受苦,日日祈求佛祖救他脫離苦海,於是佛祖降落一根蛛絲,惡徒抓著蛛絲死不放手,反將其他競爭者踹打下去,最後蛛絲斷裂,惡徒墮入更深一層地獄。
吉普賽人和惡徒,上帝和佛祖,他遭受的審判和那根垂落地獄的蛛絲,何其相像。
“你覺得這是公正的審判嗎?”丁燳青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輕聲詢問。
黃毛斷然否定:“不是。”
這算什麼公正的審判?
用自以為是的懲罰迫使吉普賽人的魂體滯留酒店,導致三年來多少命案發生?
這隻是一個愚弄可憐弱小的人類,從而獲得快感的自私神明罷了。
“你說得對,盤踞歐洲戰場的神明是一個戰爭狂、愉悅犯,傲慢自私,惡劣病態,一個比垃圾好不到哪裡去的蛆蟲。”
黃毛冷酷辛辣的評價換來丁燳青奇異的目光,他側過頭,仔細看著岑今的側臉,良久露出溫和的笑容,認可地說道:“精準。”
岑今挑眉:“這意思是間接認可耍弄你的東西是耶和華?”
丁燳青愣了下,隨即笑容加深:“被你套出來了。”
岑今哼笑,然後聽到丁燳青淡聲說:“可惜上個月參加葬禮發現那東西不是耶和華。”
黃毛嘴角下撇,面無表情地乜著丁燳青。
丁燳青衝他笑:“沒辦法,我說過它很狡猾的。”
黃毛:“我猜你用的是動物的‘它’?”
“畜生嘛。”
黃毛哦了聲,心想知道你跟那東西有深仇大恨了。
“你們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吉普賽人翻身將胖子保安甩到牆上,後者迅捷轉身像蜘蛛一樣爬到天花板,堵住吉普賽人的退路。
吉普賽人無路可逃,不得不將希望繼續放在天花板旁若無人聊天的兩個神經病身上,卑微祈求:“我知道錯了,我每天都在後悔,我也自食惡果——被我殺害的那群同伙每天想方設法殺死酒店裡的住客,引誘我出去,我每天心驚膽戰,躲在防空洞裡根本不敢出去。
還有這些被我的同伙害死的人,他們的魂體也在仇恨我、報復我,我真的很後悔。
我告訴你怎麼打破吉普賽詛咒,其實吉普賽詛咒沒那麼厲害,隻是天啟騎士從旁協助才讓我的詛咒壓過酒店原來的詛咒,反而讓酒店詛咒變成吉普賽詛咒的輔助。”
黃毛一笑:“上帝的詛咒打敗上帝的詛咒,魔法打敗魔法。”
吉普賽人不懂這什麼梗,隻慌忙交代一切:“殺掉酒店裡所有的兔頭人,從肉體到魂體全部燒死,用浸泡過聖水的銀器就可以殺掉他們的靈魂,然後淨化,這是打破酒店詛咒的辦法。
沒有酒店詛咒的加持,吉普賽詛咒威力變小,找到另一條來自吉普賽的人骨項鏈給我,我就能解決詛咒。”
黃毛琢磨一番點頭說道:“我相信你沒撒謊。”
吉普賽人一喜,天花板不遠處的胖保安皮囊裡的魂體發出憤怒擔憂的吼聲,他們不在乎是否復活,隻想復仇,結束酒店裡的罪惡。
他們躊躇一番,拼著魂飛魄散也要從那兩個強悍得不像人類的‘女人’手裡奪下吉普賽人,將他撕成碎片。
吉普賽人聽著魂體們焦躁不安的咆哮,心中得意,見黃毛露出認同的表情,瞳孔更是興奮地放大。
可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臉上,因為黃毛拔吊無情地說:“可你隱瞞了重要信息。”
“什……什麼?”
“你隱瞞重要信息,你試圖告訴我,你可以利用另一條吉普賽人骨項鏈解決留在酒店的詛咒,剛好我認識一個符合要求的吉普賽人,而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奪取那個吉普賽人強壯的軀體。
吉普賽人的人骨項鏈似乎來源於罪大惡極之人,用途又是惡毒的詛咒,某種角度來說,惡和惡的碰撞反而能夠中和掉危險變成護身符,或許還有能夠幫你遮掩靈魂的氣息,欺瞞酒店的兩個詛咒,借用同族人的軀體離開酒店。”
吉普賽人看著那個黃毛輕聲說‘是嗎?’,原本清秀無害的模樣在他眼中、腦海裡變成惡鬼樣,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惡劣聰明的人類。
強大、瘋癲又聰明到能夠看穿他一切偽裝的家伙,其實不是人類,而是傳聞中試圖對抗上帝的魔鬼吧。
黃毛:“重力掌控。”
他輕而易舉地控制住吉普賽人的行動,操控人骨手鏈握在掌心,聽到吉普賽人胡言亂語的求饒和威脅:“你不能言而無信,不能拋棄我,我真的能解決吉普賽的詛咒,我保證再也不耍花樣……”
得到黃毛心平氣和地回復:“我覺得另一個吉普賽人可能也會解這種小小的詛咒。”
他說到吉普賽人、即紅專(舌釘男)房間裡的詭畫,刻在牆壁的、畫框裡的,一共兩幅,根本不符合任何一種標記情況。
但是重疊、關燈後就會發現畫像隻剩一隻兔頭人,說明前兩幅都是偽裝,為了掩藏標記的真實目的,即吉普賽人相中同族的軀體意圖侵佔。
吉普賽人終於流露出由內而外的恐懼。
黃毛眨了下眼睛,心想昆侖還沒有靈魂狀態的居民,最像酒店魂體的居民是鬼影們。
鬼影進化速度太緩慢,雖然凝結出實體,但是無法長時間維持,如果離開昆侖太久或者沒有定時投喂詭異,又會退化成影子。
反觀眼前這群魂體,雖然也透明無實體,可他們在詛咒作用下,能夠附身類人形的物體比如胖保安的皮囊。
所以他想著,或許能讓雙方進行友好的技術交流,畢竟鬼影生前都是高知科研人群,破解點詛咒再加以改造,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再不濟,還有咒術從旁協助。
所以他看向胖保安皮囊,打量著那群魂體,露出友善的微笑說:“諸位,有仇報仇。”
按捺不住即將暴動的魂體們先一滯,隨後暴起,撲向吉普賽人將其分屍而食,如同詭畫餐盤裡被分食的人類、兔頭人,也如同這群生前被分食的魂體們一樣。
黃毛看著這幕,眯起眼笑:“好看。”
丁燳青一時有些憂慮,審美夠差了,還能再爛的嗎?
***
大廳前臺,掃羅、賽琳娜等人不停撥通電話、重復通知內容,然後掛斷再重撥,電梯井內吊索摩擦、垂落和停頓的聲音非常頻繁,足見這一小時內電梯有多忙碌。
呲呲……電燈閃爍。
哐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