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昨晚第十小隊的襲擊,礙於普通居民而對他使用麻醉槍,岑今估計他們有可能動用真槍。
岑今加快腳步,身後幾人也從快走到快跑。
在他們將要超過岑今時,黃毛突然側身突擊,手背擊打衝到他身邊的打手的耳朵,而後如魚般滑溜出去,飛快鑽進錯綜復雜的巷道裡,竭力避開狙擊手的狙擊範圍。
察覺行動被發現的伏擊者幹脆撕下偽裝,齊齊衝上前捕捉岑今。巷道裡、天臺上,甚至還有人直接從民樓之間的陽臺跑過去。他們邊跑還邊開槍,子彈編織成陣雨穿梭在逼仄的巷子深處,往往人群呼嘯而過,牆面就留下大片斑駁的彈孔。
“目標即將跑出清場區,令第7小隊包抄出口,截殺目標黃毛。”
“狙擊手準備!武士、忍者和咒術軍種先行削弱黃毛戰鬥力,抄近道攔截!”
“目標速度不斷提高——快快快!”
不時有黑衣人從巷子口蹿出來突襲狂奔中的黃毛,武士從七樓高的天臺跳躍到對面民樓的天臺,拽著雜亂密集的電線滑落到廣告牌,舉著鋒利的武士刀斜飛下去,刀尖對準黃毛的面門,頭頂還有嗡嗡嗡的炸彈無人機生死相依,遠處狙擊手枕戈待命。
黃毛想不通他為什麼會是這待遇。
偏頭避開劈來的武士刀,黃毛沒有減緩速度,借著前衝的慣性力回身一個掃腿,先踢武士拿刀的手腕再踹其五髒六腑所在的胸膛,腳尖挑起武士刀踢向衝過來的黑衣人肩膀,將他們串在牆上,然後速滑後退,轉身狂奔。
動作一氣合成,流暢自如,連圍剿的人都驚嘆。
唰唰數聲,數十忍者鏢自後方朝岑今背部齊發,卻在將要刺中目標時齊齊頓滯,下一秒若流星墜地原路返回,速度加倍,暗中偷襲的忍者避不開,被回旋鏢打中。
前方突然閃現五個婆羅多外貌特徵顯著的人,堵在路面,比劃手勢,喃喃念唱著晦澀難懂的咒文,顯然這就是咒術軍種。
卻見地面石磚咄咄顫動,猛然飛起匯聚成一具約莫四米高的石頭人,二話不說舉起拳頭就砸向路面狂奔而來的黃毛。
砰地巨響,碎石如水花濺起,黃毛仰面翻身跳躍到石頭人的胳膊,衝到其頭頂,睨著下方的婆羅多咒術者,一舉跳落到他們身後,然後回身,五指成爪作拉扯動作,高達四米的石頭人便踉跄數下,被重力壓得轟然倒地,正巧砸在五個婆羅多咒術者的身上。
分別解決武士、忍者和咒術軍種,岑今情緒越發冷靜,即將衝到巷口時,突然急剎車,蹦跳到路邊一個水果棚棚頂,蹦床似的跳躍上去,拽住垂落到眼前的電線再借力將自己甩到高處,拔出背包裡的麻醉槍對準某個方向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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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
一共三槍,一槍射進牆壁裡,一槍擦到室內堅硬鐵片呈拋物線反彈,正中狙擊手的脖子,剩下一槍直接命中狙擊手的額頭。
狙擊手眼睛裡都是不敢置信,這麼炫的射擊方式怎麼可能還有如此可怕的精準度?人怎麼可能做得到?
黃毛他不是人吧。
狙擊手腦子裡閃過這個想法,便失去意識,倒地不起。
岑今經過特訓出來的槍術雖然勝於常人,實際還不能真正做到百步穿楊的地步,隻是他在開槍過程同時運用超強的第六感和重力,強制子彈的運行軌跡命中目標。
由於不太熟練,所以三槍命中率不高。
岑今踮著腳,踩在十米高的輕微顫動的電線上,俯瞰埋伏在路口的超凡者,上身前傾,剛要動作卻聽遠處轟隆隆作響,抬眼看去竟是一輛改裝過的黑色炫酷側三輪機車轟鳴著衝過來。
埋伏的第七小隊見來者不善,有些慌張,令三人繼續伏擊黃毛、三人迎戰對面的側三輪機車。
開側三輪機車的人戴著密實的頭盔,臉被遮得嚴嚴實實,沒法認出他是什麼人,突然後座站起一人,裙袂飛揚,左手刀右手劍,在機車高速噴射之時飛身而下,一刀一劍或砍或挑,精準地打碎第七小隊三名隊員的電子手表。
嘀嘀聲伴隨恭喜某某淘汰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側三輪機車衝至小隊隊長面前突然一個神龍擺尾,機動車管不僅轟鳴還發出滾燙濃煙直衝小隊隊長面門。
“臥槽!”小隊隊長被濃煙衝得面部刺痛,睜不開眼,沒來得及還擊就聽到他被淘汰的機械通知。
按住頭盔,咔嗒一聲,打開偷窺露出五官,赫然是圖騰。
圖騰抬手向十米高處電線上的岑今飛了個手禮說道:“上車。”
岑今左腳勾住電線,半空中翻了個身便如輕盈的燕子般直線斜飛下去,順便解決一個隊員,而後跳上三輪機車的側邊車廂,猛然一個大力後仰,機車如離弦之箭陡然飛出去。
烏藍將最後一名隊員的電子手表挑至半空,一刀劈碎,迎面是咆哮而來的機車,連忙閃身並跳到後座,在‘恭喜第七小隊全員淘汰~~’的快樂氛圍中揚長而去。
岑今迎風詢問:“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烏藍:“監聽了小鬼子和阿三們的電話。關於你的行蹤爆料最多也最無聊,不是逛街就是睡覺,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行蹤。”
岑今摸了摸鼻子,又問:“你們任務完成了?”
烏藍比了完成的手勢,很快沉著臉說:“我遇到突襲,那人搶走深紅玉珠,雖然沒跟我正面交鋒,但我能感覺到他很強。”
她昨晚幾乎追了整夜,最後被甩開才知道那人耍著她玩。
“他沒用過超凡之術,不過體術和刀術用得亂七八糟,刀術有點立本武士那味兒,體術又像佛家金剛拳,又有點瑜伽的痕跡,路數非常雜。”
烏藍想了想,補充一句:“我感覺他在試探我的能力,甩開我的時候莫名其妙說一句‘還以為都很厲害,沒想不過如此’,似乎他對我們小隊幾人都有一定的了解。”
圖騰沉穩地說:“也有可能對方將我們當成華夏機構能力出眾的超凡者。”
烏藍:“也是。”
接下來三人全程沒有開口,機車呼嘯著開過隧道口、公路等地,因為上不去高速,他們選擇棄車,搭乘人多的地鐵前往三相公司。
三相生物公司位於西貢區沿海一帶的洲島上,需要乘船過去,剛好遇到最後一班輪船過島,船主說下午有暴風雨,得到第二天才有船。
岑今又看了眼豔陽高照的天氣,怎麼也瞧不出暴風雨的跡象,於是開口問:“風雨很大嗎?”
天氣預報隻說暴雨,沒有分級,一般來說,5、6級臺風和暴雨才會停航停運,但是預報裡沒提示臺風天,而洲島離陸地挺近,不至於關閉碼頭才對。
船主說:“隻要提示暴雨,不管級別,各洲島到西貢碼頭的船都會停。”
安靜一瞬,船主沒忍住八卦的心情衝他們說道:“其實我不建議你們在暴風雨的天氣登陸洲島,如果不得不去,務必找個島中心的旅館,不管聽到什麼聲音千萬別出來。”
岑今:“為什麼?”
船主:“那我說了你們信不信?”
岑今:“您先說,我們有成年人的判斷能力。”
“行吧。”琢磨一會兒,船主神秘地說:“這片海域有海怪。”
圖騰和烏藍都轉頭看過來,前者問:“什麼樣子的海怪?有人見過嗎?報警了嗎?”
船主:“那沒報警的,沒出過大事嘛……不過我有撈屍隊的老朋友前幾個月在洲島附近的海域撈出來一個洋鬼子屍體,聽說面目全非,手腳都有被撕開的痕跡。
據他說,那是活生生撕開的,這洋鬼子當時在暴雨天非要出海捕魚,不小心掉進水裡死的,所以就不可能是被什麼機器給撕碎的,那你們說海裡什麼魚類能撕肉幹似的,把洋鬼子撕碎了?”
烏藍:“有沒有可能遇到鯊魚?”
船主斷然否定:“我在這海域行走十幾年,就沒聽過有鯊魚。再說洋鬼子身上沒魚咬過的痕跡,我朋友都說是被撕開的——你們信不信?不信我不說了。”
“信。”圖騰有力地回應:“您說的海怪是不是一種全身毛,像猴子、又像人,還有尾巴?”
船主:“有點像,不太一樣。”
岑今:“是不是全身毛,上半身像人體,臉像猩猩,尾巴像龍蝦,水裡特別勇猛?”
“對對對!”船主打量黃毛:“你見過?”
岑今:“朋友見過,他後來想拍海怪,暴雨天出海,結果失蹤。我這次就想找到他,話說回來,都發生命案了還沒報警?”
船主壓低聲音更加神秘地說:“聽過三相能源生物公司嗎?港城老牌企業,一向低調,不如四大家族出名,但是老一輩港民都知道它。西貢區附近十幾個洲島、香港島那邊的洲島,包括東博寮海峽那邊的島,一共百來個小島都是這公司旗下的,買下這些島也不開發,酒店房地產旅遊業……什麼都不做。”
“財大氣粗。”烏藍笑著評價:“不過小破島土地不珍貴,附帶的海域價值才是重點。”
船主深以為然:“那幾片海域沒有漁民敢過去,偷捕撈被發現的後果挺嚴重。不過有人淹死,三相出手就會大方,賠償金高到死者家屬閉嘴。”
這就是不報警的原因,也是三相公司在洲島經營多年,直到近幾年才被發現問題嚴重的原因。
這時船頭有人鬧矛盾,船主急忙忙過去調解,留下岑今三人互相交換信息,確定船主口中的海怪是水屍鬼。
“目前已知水屍鬼一共三種類型,詭鎮那種沒有理智和情感,完全獸化,無疑是受害者。我遇到的水屍鬼半異化,保持理智和情感,是伥鬼。黃毛遇到的水屍鬼應該是完全進化體,水陸兩棲,力大無窮,被圈養在洲島周圍的海域。”圖騰分析。
岑今對此有一個不同看法,真正的水屍鬼完全進化體應該是安平那樣的。
“暴風雨天氣禁止通航,有可能是大批水屍鬼的活動期間。”
烏藍看向平靜蔚藍的海面,一群海鷗掠過,遊客驚喜連連,怎麼也看不出海底圈養著一群可怕的怪物。
“你們說,水屍鬼和海底的神明是什麼關系?”烏藍提出猜測:“屍僕?子嗣?還是反過來監視、控制它的蝼蟻?”
圖騰:“得看三相對海底神明的態度。”
六七月的天如小孩脾氣翻臉無情,大海的天氣像個撒潑打滾的老小孩,兩重buff疊加,天氣更是說變臉就變臉。上一刻豔陽當空,還不到碼頭,天空便層層烏雲翻滾,仿佛浸滿水的棉花沉甸甸的,隨時能滴下水來。
狂風大作,海面翻滾,海浪起伏波動逐秒增大,時不時拍打著船舷,船艙裡的遊客左搖右晃,尖叫連連,當然也有覺得刺激的,湊到窗口拍攝發布朋友圈。
岑今盯著海面不發一語,白色的浪花如整齊的魚鱗當頭澆下,突然看見海浪裡似乎有四五米的黑影一閃而過。
‘哐當’聲響,拍攝的青年慌亂撿起落地的手機,面色慘白,嘴唇哆嗦,朝黃毛這邊靠近,低聲問:“你是不是也看見了?”
“看見什麼?”
青年嘴唇嗫嚅,半晌勉強一笑:“沒,沒什麼。”說完他就退到一旁,坐立不安地等待輪船靠岸。
好在離岸不遠,一到碼頭,青年拽著朋友快步衝下去,頭也不回地跑出老遠,岑今三人最後下船,站在岸邊眺望大海和對面的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