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一隻警笛頭見狀,扭頭拔腿就跑。
老板怒喝:“敢跑!”
當即揮出霸道至極的一刀,隔著十來米的距離,刀氣挾裹狂風撕開空氣穿過警笛頭,彼時警笛頭還在奔跑中便突然裂成兩半,死了都沒反應過來。
外部危險解除,十剎海確認剛才下坑裡的工作人員沒有傷亡才撤去保護他們的咒術,盯著老板片刻才認出這人。
“我以為你退休了。”十剎海看著老板的拖鞋說:“沒想到你在新海城。”
老板:“帶薪休假,你羨慕不來。”
兩人同屆不同班,十剎海當初隻在學校掛名,自由修行,曾經跟老板在一次任務中相遇,彼此臭味相投,算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
十剎海見另外兩個人除掉警笛頭後就跑,順口詢問他們,得到老板輕描淡寫的回復:“員工。幹完這邊的活還得回去打工。”
老板來到深坑邊緣,看下面發出刺目光芒的符文,不由心生怒意:“又是通靈新咒,這幫阿三還有完沒完!”
話音剛落,深坑裡的符文肉眼可見的扭曲,頃刻間出現兩道越來越清晰的身影,老板虎目一瞪,立即跳下,如老鷹獵食般擒住前頭那全身紅衣的人。
紅衣人回頭。
老板瞳孔地震,認出這是故事會2080房間裡的紅唇女,像一個被剝奪貞操的壯漢尖叫:“你他媽是個男的!”
花環愣了下,隨即笑得風情萬種,五指向前一揮,便有兩條九頭蛇形狀的火焰吐著蛇芯子分別咬向老板和十剎海面門,待兩人穿過火蛇身軀,深坑裡已然不見花環的蹤影。
但是很快深坑地動山搖,發出轟隆隆聲響,隱約有龐然巨物拔地而起。
老板和十剎海快速退回深坑邊緣,抬手示意所有普通工作人員速速退出平西村,坑底泥土抖動,搖搖欲墜,晃動由深坑逐漸蔓延到整個平西村。
地面迅速皴裂,土塊崩塌,碎石咕嚕嚕滾落,震感加劇,旁邊的碎石機、吊機紛紛滑落發出巨響,原本被清理過的平西村裸露出地基鋼筋,隆隆響聲陣陣,老板和十剎海相繼將跑得慢些的工作人員送到安全區域,瞪著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陌生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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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破損或完整的高樓大廈、民樓民房,橋梁路面,水電廠、水庫和水流滾滾的河流……竟然是一座平地而起的城鎮!
老板愕然:“這是什麼?”
十剎海面色古怪,好半晌憋出一個詞:“詭鎮。”
老板:“你認識?”
十剎海:“聽過、見過它的另一半。”
他簡單科普詭鎮。
老板聽完,唉聲嘆氣:“這玩意失蹤十五年憑空出現在華夏,不是又給調查團一個質疑華夏的機會嗎?”
十剎海不語,神色凝重,感覺詭鎮有另一股重疊的氣息,讓他覺得熟悉、親切的氣息,但一時描述不出來。
老板凝神一看,說:“有人。”
十剎海向前一步,卻見他們以為是空城的詭鎮在震動停止後,安靜了一陣,陸續有人從坍塌的樓房裡、民房中走出來,有滿臉迷茫的青年人,還有神色激動的中年人、老年人,他們從四面八方的巷道裡匯聚到主街道,如小溪入大河,很快人頭攢動,如山如海。
最前面一個氣質颯爽的中年女性站在十剎海和老板四米遠的地方說:“請問,這裡是人間嗎?”
***
新海城特殊機構緊急調動各部門工作人員整理好裝備,跳上軍用卡車,一班一班地載向平西村。
部門內來自各省各同僚的電話,以及首都的電話從接到十剎海的通知開始,便不絕如縷,始終縈繞於耳。工作人員快步奔跑,忙於各種交接和指導工作。
葉勝英從宿舍急匆匆趕來,找到正指揮裝備攜帶和醫療測試等工作的老鬼問:“十五年前失蹤的一個東南亞城鎮出現在咱華夏的領土裡,真的假的?”
老鬼頭也不抬:“真的。測試精神汙染的裝備多帶幾臺,據現場反應,詭鎮人口多達四千,還有一些瀕死的詭異需要處理,防汙染裝備帶齊全。”
葉勝英:“聽前邊的十剎海說,詭鎮降臨新海城,還附帶一個拘屍那羅?那玩意兒是佛祖圓寂的地方,差不多等同於神話裡的西天,沒錯吧。”
老鬼:“是這麼個意思沒錯。但具體還得慢慢分析,拘屍那羅和詭鎮重疊,不知道能不能分割。”
“十剎海得樂瘋,啥時候我們祖師爺能長點臉。”葉勝英喃喃自語,接著想起件事:“艹,差點忘記件事兒。賽場那邊有個房間監控被屏蔽,王大仙他們都失蹤了,聽說在詭鎮那邊出現?”
老鬼:“對。”
“我得過去打聽一手消息。”葉勝英急急忙忙:“我的個娘哎,白撿一個西天聖地!他老子不給那群阿三洋鬼子急白臉妒紅眼了去?”
熱騰騰的佛教聖地,不知道能帶來多少好處,就算附帶一個遭人質疑的詭鎮也值了!
第103章 長生漿液
詭鎮出現動亂前,拘屍那羅的意志喚醒沉睡的岑今,讓他在瞬間睜開眼跳起來,抓住丁燳青的胳膊氣若遊絲地說:“阿修羅打開現世通道,把整個詭鎮和拘屍那羅都送到現世,拘屍那羅暫時無法剝離詭鎮。”
丁燳青扶著他的肩膀說:“好事啊。”
岑今:“還沒安排好,有些人根本不知道外界有多敵視詭異。完全正常人還好,最多全套體側和觀察,拔除汙染,無礙後放回去,其他詭異、半身詭異沒那麼好運。要麼監禁,要麼清除,沒其他選擇。”
他勉強起身,然而軀體疲累酸軟得站不起來,很像以前連軸轉打工,一躺下來就很難再站起來。
岑今抿緊嘴唇,死死抓住丁燳青的胳膊,盯著地面,頭發都被汗水浸湿,好半晌才低聲問:“能不能送我去見河柳、曹文寧他們?你要什麼酬勞……先說好,不能開太高,不能趁火打劫,做人留一線,以後好再見。”
丁燳青:“什麼話都被你說盡了。”
他一把抱起岑今,像抱隻考拉一樣,岑今迫不得已兩條腿夾在丁燳青的腰間,雙手有些無所適從地環住他的肩膀,低頭時,鼻子碰到丁燳青的頭發。
如想象中的光滑,沒有亂七八糟的洗發水味兒,像水一樣順滑無味,下意識屏住呼吸的岑今小心翼翼放松,瞪著丁燳青的頭頂好一會兒才艱難開口:“我不介意你背或者扛著我。”
丁燳青:“我介意。”
岑今往後仰,看著丁燳青的側臉。
丁燳青嫌棄:“姿勢難看,不是像背一隻青蛙,就是像扛著一個沙包。”
岑今:“……”不知道您還有偶像包袱。
忽然想起個事來,每次見丁燳青他都幹幹淨淨的,衣服一定貼身且成套搭配,不論質感還是外型都必定是賞心悅目且優雅的風格,長發永遠一絲不苟,沒有一根偏離隊伍,身上永遠帶著用不完的手帕。
丁燳青是不是有潔癖?
正胡思亂想之際,聽到丁燳青淡聲否認:“我要是有潔癖,現在就把你扔了。”
岑今後知後覺此刻自己滿身都是血汙和泥土黃沙,髒得他自己都有點嫌棄。
這麼看來,丁燳青確實沒有潔癖。
岑今被丁燳青抱著,眨眼就到了河柳面前。
河柳被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嚇了一跳,本想對岑今打招呼,可目光總不自覺偏向丁燳青,有種敬畏和恐懼的情緒油然而生,忍不住哆嗦柳枝條。
岑今疑惑地看著面露懼色的河柳,有些詫異地看向丁燳青,以為是被神明的精神威懾,但見其他人和詭異都表現如常,不由奇怪。
“河柳,你怎麼了?”
河柳回神,哆嗦著柳枝條做出冷得搓胳膊的人性化動作說道:“可能體力消耗過大,有點累。”
他們都不知道等級越高的詭異越敏感,其他詭異不如河柳敏銳是因為等級太低,甚至感覺不到丁燳青的存在。
岑今喊來曹文寧和哥特男等人,將詭鎮即將現世以及外界對詭異的敵視現狀仔仔細細解釋清楚,然後對他們說:“放在詭異和半身詭異的面前有兩條路,一是看一眼現世,然後被無情清理,或者永遠監禁,直到你們發瘋,再清理。
二是隨我回山海昆侖,那裡住著跟你們一樣的詭異。
如果你們想出去看一眼現世,可以跟我或者我們的管理員、門衛大爺打報告,獲得批準就能出去玩。”
河柳柔聲問:“我想見百目。”
岑今:“回頭我會找她告知這個事。”
河柳:“那麼我跟你回去。”
哥特男表情有點兇,陰沉著臉,不停拆裝彈匣發出咔噠咔噠聲響,在身後小弟說出‘隻要今天的夕陽,不在乎明天的朝陽’時,回身一腳踢他膝蓋呵斥:“閉嘴!你以為你看一百遍的英雄本色然後慷慨就死就是條漢子?傻逼。”
吼完後,哥特男看著岑今認真說道:“我能給我媽找個安葬的地方嗎?”
岑今:“我幫你找關系,但是付不出買墓地的錢。”
哥特男:“哦,沒事。我家有錢。”
岑今想說全世界紙幣每年都會換批新的,06年以前的錢可能現在不能用了,然後就聽到哥特男說:“黃金能用嗎?”
手掌猛一緊,岑今心跳加快一拍:“多少?”
哥特男:“幾百來斤吧。”
岑今輕輕搓了搓丁燳青的頭發,肩膀低垂,下巴失神地靠在丁燳青的頭頂,對世俗失去欲望,這年頭連詭異都比他有錢。
曹文寧這時出來說道:“我就不去了。”
岑今詫異:“為什麼?”
曹文寧聳肩:“我隻是半身詭異,最多被監禁,可能會安排手術,說不定能提前拿退休金。”停頓幾秒,她正色道:“我得回去復命,告訴機構、告訴人們,那些已犧牲者的名字,那些再也不能回到正常人類社會中的,犧牲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