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遠處看,那懸浮於空中的巨大的青銅王城,如外星入侵、人類末日的畫面,烏泱泱的宇宙飛船停在天空,無言的威懾著每一個一無所知的人類。
黔川甘巴三地的民眾在軍方穩中有序的安排下,逃向連他們都不知道位置的安全區,茫然地看著青銅王城,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還以為世界末日隻是玩笑話,沒料到很快便聽到爆炸的轟鳴,遠遠眺望,先是兇猛的咆哮,然後是開天闢地似的轟鳴,隨後是擴散開的巨大火焰和隨之而來的蘑菇雲,就像影視資料裡看到的核武,此刻活生生演繹。
層雲蕩開,衝天的火焰連雲都被灼燒,部分機械裝置被破壞,導致青銅王城猛烈下墜數百米,撞斷最高峰的山尖,嚇得底下密藏僧人和超凡者心跳都快停了。
須知那青銅王城若是墜落下來,直接將岷山山脈和岷江水截成兩半,附近城市必然是一片汪洋大海,那些尚在撤離路上的千萬群眾生命垂危。
好在青銅王城墜至岷山高峰百米處便停下,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千裡面積皆在陰影中,足見這座青銅王城有多龐大壯觀。
這是懸在甘川頭頂的達摩克裡斯,所有目睹這場面的人,心髒被吊到嗓子眼。
全國其他城市的人們通過畫質不太清晰的網絡直播緊張地觀看,憋到胸口疼痛才發現呼吸屏住了,此時不能為國家和甘川人民出一份力,隻能在心裡默默加油。
至於其他復雜心緒,還待天災過去,再做解答。
堪比原子彈發射的一場爆炸結束後,青銅王城內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殘肢、鮮血遍地,一片狼藉,良久才有活人爬動,掀開擋在身上的特殊合金,勉強確認同伴們是否還活著。
身受重傷,命懸一線。
但是,還活著。
葉勝英一笑,牽動疼痛的髒腑,扭頭看到睜眼看高臺的圖騰,於是說道:“別看了,不是你的戰場。”
圖騰:“遲早會是。”
葉勝英不顧疼痛,哈哈笑說:“那得看我們這次能不能活下去再說。”
圖騰的目光向四周環顧,沒看到周滿,這貨不知何時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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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跑哪裡去。
高臺之上,李道一勉力支撐起身體,找到灰燼中的江白平措,對方被一滾燙的青銅鐵片壓住腿,半條腿上的肉都被燙熟了,卻咬牙不喊一聲痛。
李道一徒手搬開青銅鐵片,十指燙出許多水泡,然後扶起江白平措。
江白平措:“先別管我,西王母呢?”
李道一:“沒看到。”
沒看到的結果有好有壞,要麼西王母被炸成灰,要麼損傷不大,估摸後者可能性最高。
忽然右前方傳來翕動,一塊青銅鐵片飛出,露出底下的裂縫,豔麗的青年女子緩緩從裡面騰空飛上來,卻見她形容有些狼狽,目光陰冷,肩膀到胸口處有大片灼燒傷口,深可見骨。
李道一和江白平措不約而同心涼,這傷口於普通人而言是重傷,對西王母來說,隻是自愈速度比較慢的傷勢。
西王母赤腳站在地面,‘哧’一聲,滾燙的地面發出白煙,她抬手,五指成爪,對準幾乎耗盡力氣的李道一和江白平措,後者閉眼,不畏懼死亡,但在此刻準備按下通知首都通過核武打擊的指令按鈕。
忽然頭頂‘轟隆隆’聲響,兩人抬頭看,卻見是一架武直10懸停在青銅王城的高臺上空,螺旋槳刮起的狂風如烈火澆油,增大底下的火勢,透過劇烈燃燒的火焰,李道一看到機門站著一個女人。
他不由疑惑,女人是誰?傳奇人物他都認識,這女人顯然不在行列裡。
等等,這是個普通女人?
張畏塗怎麼會將一個普通女人送來第一戰場?
李道一和江白平措猶疑之際,西王母已經認出林問秋。
她懸浮到機門,巨大的風力狂亂地吹著她的衣裙、如雲黑發,使她看上去就像是動漫裡聖潔美麗的神女。
林問秋和西王母在對話,轟鳴聲蓋住了她們的對話,沒人知道她們的交談內容,隻見西王母陡然暴怒,扣住林問秋的脖子將其拎在半空。
林問秋掙扎著握住西王母的胳膊,發狠地扣住她的傷口,將一條紅色蠱蟲送進傷口,眨眼間鑽進去,盤旋在心髒。
心口劇痛,西王母暴怒不已,扔破布麻袋似的,將林問秋自高空扔下,隨後右手一揮,整架武裝直升機便在身後爆炸,燃起的火團、硝煙和狂風塑造著西王母女戰神的形象。
如果這是電影,毫無疑問西王母會是最圈粉的角色。
她如此強大美麗,聰明邪惡,可現實不是電影,西王母的一切優點都是針對人類的噩夢。
被最厭惡的對手和曾經的下屬聯手狠狠擺了一道的西王母陷入狂暴的憤怒當中,雙手和臉頰都布滿黑色的鱗片,宛如傳聞中的龍,兩手如龍爪。可她身後又長著一條豹尾,雙腳自小腿到腳掌都變成了野豹的小腿,而且滿口獠牙,上半張臉無比美麗,下半張臉如夜叉般猙獰。
獸類與人類的結合,如此分明,更襯出詭譎奇異的美感。
傳聞中,海內昆侖鬼族部落皆有燭龍血脈,而記載裡並沒有提到西王母擁有燭龍血脈,隻說她豹尾虎牙,兇刑殘殺,眼下看來,卻有可能是燭龍子嗣。
林問秋落地,本來會摔得粉身碎骨,卻被周滿搶救下來。
西王母見狀,怒火當頭,雙手張開,控制烈火中的巨大青銅快分於兩側,懸於李道一、江白平措,和周滿、林問秋兩方頭頂五米高度,並利用時空掌控控制時間流速,猛然墜下兩大青銅快,使得被兩方避無可避。
眼見就要被砸成爛泥,命懸一線的重要時刻,對面的小型青銅宮殿裡,有神輕聲說:“到你出場了。”
時間流速放緩,空間仿佛靜止,燃燒的火焰仿佛停下了侵蝕的步伐,獵獵的風靜止,掉落的銅塊、合金鐵塊停在半空,滾動的雲層陡然停止,一道血色白大褂的身影穿梭其間。
人未到,兩把菜刀先行一步,劃破空氣,挾裹獵獵狂風而來。
肉眼無法捕捉的空間,凡所有物體的活動軌跡都在超凡之術開啟到極致的眼瞳裡,於李道一他們而言是快得無法躲避的速度,於黃毛眼中,仿若靜止。
灰白色的空間裡,青灰色的巨大物體如綿軟的嫩豆腐那樣任由岑今揉扁搓圓。
噼啪。
微弱的聲響,於烈火中微不可察,旋即是連續的‘噼啪’聲響,巨大的、滾燙的青銅塊瞬間拍扁,形成薄紙似的青銅片,接著折疊、揉搓,形成一個圓球,距離李道一、周滿等人頭頂半米處,橫空飛來兩把菜刀,猛然穿進青銅球體中心,急速飛行的慣性力將圓球拖曳出數十米,最終牢牢釘死在地面。
咚——!
鍾聲乍然震響,火舌高蹿,碎片猝然落地,時間流速恢復正常,一切物體運轉如舊,所有人內心震驚。
怎麼回事?是誰?
西王母於火場中逡巡,目光定在一面火牆,兩把嵌入金屬圓球的菜刀搖搖晃晃,‘簌’地一聲飛向火牆,被兩隻穿破火牆的手穩穩抓住。
那雙手白皙,沒多少血色,手背青色的血管像流經山川的河流,是一種生命力旺盛、力量蓬勃的象徵。
隨後是一個穿血色白大褂的青年走出來,臉上戴著防毒面罩,隻露出眼睛和飄揚的短黃發,如仔細看能發現這防毒面罩原是全面罩,能遮擋頭發的,但此刻那層塑料紙不知被誰撕掉,因此露出一頭顯著性標志的黃毛。
這是誰?
在場眾人腦子裡閃過的疑問。
有點眼熟。
李道一腦子裡的第二個想法。
淦。
唯一知情的周滿,隻剩一口氣,沒有想法,快樂就好。
“你是本土高危詭異?”西王母冷漠地問。
黃毛歪著頭,嚴肅糾正:“我是遊蕩在海內昆侖的紅色幽靈。”
於西王母而言,這就是承認他是海內昆侖誕生的高危詭異,或者說,新神。
“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罷了,改過遷善,剪草除根。”西王母純淨清澈的眼瞳倒映著底下黃毛的身影,冷酷無情地說:“誰讓你出生的地方不對。”
她看向西南方向,低語:“被耽誤了那麼多時間,是我小看了人類。”
西王母垂下來的手虛空握著,雙眼閉上,地面隱約顫動,碎裂的青銅塊、銅樹枝升騰至半空,於烈火中燃燒、淬煉,形成一對威武雄猛的青銅幹戚。
握住青銅幹戚,西王母猛然睜眼,雙眼如獸瞳,額間紅痕裂開,形成一顆荔枝大小的渾圓的猩紅色眼珠。
不知名獸類與燭龍血脈融合,刑天舞幹戚的青銅幹戚,虎牙豹尾,第三眼縱目鬼族,西王母至高形態!
黃毛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變形的西王母,身體像隻企鵝,原地搖晃,左手西洋廚刀刀尖戳著右手砍骨刀刀背。
看上去就不太正常。
仔細聽。
還能聽見他嘴裡呢喃:“反對帝制復闢,打倒帝國主義,推翻霸權主義,哪裡有壓迫,哪裡有反抗,解放人民群眾的社會主義新神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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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戮神(3)
西王母垂下眼,倏然閃現到岑今面前,右手的青銅盾拋至上空,猛地扣住岑今的脖子將他高高吊起,天空陰影落下,正是墜落的青銅盾。
倘若砸到岑今,以青銅盾幾百公斤的重量足以將他砸成一灘肉泥。
岑今高高揚起頭,冷漠頹喪的眼睛透過防毒面罩看著西王母的眼睛,他自覺是沒什麼情緒的,可西王母卻從中解讀出蔑視。
那種明明看著她,卻沒把她放在眼裡的輕蔑,如同三千年前海內昆侖裡的神明,在她已經是繼任君王呼聲最高的時候,屢次駁回她的領土擴張政見,甚至以她好戰的理由捋奪王位。
他們從來沒有看得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