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半封閉的書屋裡躲藏兩隻高危詭異,危險一觸即發,氛圍緊迫,連空氣都似乎彌漫著硝煙味。死寂的環境裡,岑今能聽到自己胸腔劇烈的心跳聲,他小心向後退,藏進一排書架裡,身後一張蒼白的小臉浮現出來,嘴角咧開至耳朵根,露出一排尖銳的鯊魚牙齒。
悚然的感覺自腳底蹿起,岑今反應迅速地轉身,後背緊貼書架,和小女孩近距離對視,也終於看清它的真實面目。
那些暴突密集的、重疊的黑黃色牙齒非常刺激眼球,破壞這小女孩原有的可愛相貌,而它脖子到臉頰覆蓋黑色的鱗片,粗略一看像一條蛇長了人的身軀。
這隻高危詭異充滿惡意的目光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岑今,伸出小手抓住岑今的手腕,強行將他拖出去,並用甜膩到惡心的聲調唱:“在哪裡~~你的奸夫在哪裡~~~”
岑今咬牙使勁力氣就是無法掙脫,心想這裡的詭異一隻更比一隻兇殘狡猾,前面那隻想搶先吃掉他,現在這隻防止他逃跑,親自攥手裡,關鍵時刻還能當誘餌丟出去。
行吧,努力無用,選擇放棄。
黃毛眼睛無神,一秒躺平。
便見一隻滿嘴暴突密集尖牙、臉上都是鱗片的怪物穿著碎花裙子,右手抓娃娃,左手拖住一隻已經放棄抵抗的白大褂,一邊找岑姓奸夫一邊甜甜地唱:“在哪裡~~在——”
剛好跟上樓的連體女正面相撞,彼此看不見,但是感覺到對方強大恐怖的高危詭異氣息,同時將對方視為傳聞中‘受傷的岑姓奸夫,某三級高危詭異’。
連體女抓著電鋸,猛然狂笑:“果然是大補食品!”
碎花裙詭異:“……”
一聽這中氣十足的嗓音就知道被騙了,它聽過連體女的名聲,裝瘋賣傻實則狡猾無恥,喜歡戲耍食物,論賤它是甘拜下風的。
彼此雖然都是二級高危詭異,但它有點水分,打不過連體女。
如是想著,碎花裙詭異打起退堂鼓,準備撤退,但是左手扯了扯發現收不回來。
“?”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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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防毒面罩的變態反手握住碎花裙的手,改被動為主動,語氣平靜地說:“來都來了,走什麼走?”
“!!”
碎花裙詭異死活扯不開,眼見連體女越來越近,不由目眦盡裂,單手撕碎娃娃,扯住白大褂的胳膊準備扯斷,反被他的另一隻手抓住。
詭異愣住,反應不及時,看到白大褂雙手卸力,順著它撕扯的力度飛出去,越過連體女的頭頂,狠狠砸落地板,並在下一秒迅速爬起,飛快蹿出書屋。
“……”碎花裙詭異瞬間被怒火衝昏頭腦:“夜遊神——我殺了你!活該你被綠!!”
咦?童聲?
發現問題的連體女很快將這點小瑕疵拋之腦後,反正都是填肚子的食物,至於戲耍它們的小老鼠,回頭再揪出來吃掉好了。
於是連體女和碎花裙詭異便在書屋裡瘋狂廝殺,岑今趁機抱起鞋盒跑到書屋外,聽著裡面憤怒的咆哮就知道戰況至酣。
估測連體女勝算比較大,吃掉碎花裙詭異可能需要點時間消化,但也不是他能解決的。
於是他抱著鞋盒來到警笛頭下面,抬頭說:“笛哥,說一件事,我個人很崇拜您,認為您在這裡充當一個廣播電臺太屈才,想邀請您去我那邊當管理員。”
“滋滋……”警笛頭紋絲不動。
岑今:“書屋等會就能分出勝負,消化中的詭異其實力有限,你我可以聯手殺掉它。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這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禮物,否則我怎麼會在你的眼皮底下表演呢?”
“……滋騙……滋。”警笛頭友好拒絕合作。
岑今見狀,隻好放大招:“我就是岑今。”
“滋……先知想見的人?滋……不像。”
警笛頭可以控制音量大小,對話時,將音量調至正常,並沒有全城廣播,這點令岑今驚訝,不過證明他心裡的猜想,警笛頭跟西王母不是一國的,至少心裡不是。
而且笛哥它也沒眼睛,哪得出來‘不像’的結論?
岑今:“那你覺得什麼樣才像岑今?”
“先知說,打眼一看覺得:沒錯,是這人。”警笛頭模仿周滿的聲音:“‘就是感覺,很特別的那種,你懂的吧。’,滋……其實我不懂。”
岑今想了想,摘下防毒面罩,露出一頭黃毛:“你再看看。”
‘咔咔’,警笛頭轉動八個喇叭打量岑今,蹲下來說:“我懂了。”
黃毛盲目自信,是他善良的氣質打敗平凡,而從內心裡溢出來了嗎?
‘喪得變態’——來自先知的評價,警笛頭終於明白有些氣質生來就與某些特定名詞貼切。
看見警笛頭的時候,岑今就想說服它來當大樓管理員,不用挨家挨戶地通知,還能模仿聲音,隨便哪個地蹲下就是一根電線杆,不佔地、不浪費資源,可能需要投喂但是給點詭異吃就行。
多好的管理員!
警笛頭幹癟如屍體的高大身軀站起,足有十二米高,邁開腿,一步到書屋旁,然後雙手合抱、雙腿合攏,靜止不動,完美的電線杆。
它忽然想起一件事,黃毛說過的話包括‘搞我老婆’、‘老婆姓丁’以及‘岑今和丁姓老婆有一腿’等都收錄進喇叭裡了。
要不要告訴他?
算了,反正是謊言,沒必要提醒。
此時書屋沒有聲,中心街隻有岑今一個,他重新戴上防毒面罩,遮擋住標志性的黃毛。
書屋門口走出滿身鮮血的連體白裙女,它一條胳膊被扯斷,同時腸穿肚爛,左邊的頭顱被硬生生扯得隻剩一層皮連著,右邊的頭顱被削掉半邊,中間的頭顱則瘋狂咀嚼。
一見到岑今,連體白裙女便獰笑著走過來:“輪到你了。”
岑今微笑,一動不動。
連體白裙女走著走著突然狂奔,高高舉起的電鋸揮舞到一半被什麼東西拽住,它驚訝地抬頭,看到中心街最懦弱無能,卻因其特殊性能而活到現在的警笛頭。
卻見連體女心目中廢物的警笛頭輕松扯下宛如玩具的電鋸,將其遠遠拋出去,然而捏著左邊頭顱,扯下來扔進其中一個喇叭口裡。
咀嚼的聲響經過放大,尤其恐怖。
連體女連連後退,驚覺警笛頭不是它想象中的廢物,而它此刻不是全盛狀態,會被吃掉的!
意識到這點,連體女趕緊逃跑,被岑今死死拽住,陰魂不散地說:“聯手合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山盟海誓了嗎?”
連體女:“……”
啊啊啊啊啊神經病!
連體女瘋狂想逃,黃毛寸步不離地追,他們注定插翅難飛。
就在連體女奔跑至長街盡頭時,地面忽然綻放耀眼的紅色光芒,密集的神秘符號若隱若現,岑今忽覺被一股恐怖籠罩,迅速回身,直面瘦高的黑西裝,同時還有一個超凡者在他眼前被爆頭。
黑西裝扭頭盯著他,他像被箍住喉嚨,渾身僵硬,無法動彈,膽顫的恐懼遍布四肢百骸,讓他完全產生不了反抗,但是中心街兩邊還有四五個超凡者撲向黑西裝,配合默契地圍殺它。
其中一個超凡者執一柄長刀反手砍向僵立不動的岑今,不料劈空,驚覺這白大褂詭異來自傳聞中的鬼國,當即警覺,失聲狂呼:“鬼國——鬼國降世!!”
話音一落,黑西裝和超凡者等影像便瞬間消失,警笛頭抓住連體女將它丟進喇叭頭裡咀嚼,岑今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劇烈喘息,瑟瑟發抖。
剛才是鬼國跟現實世界的交錯,外面的黑西裝協助西王母降世?機構已經派出超凡者跟黑西裝對抗了?
可是那群超凡者如飛蛾撲火,根本奈何不了黑西裝。
岑今吞咽口水,一瞬間的時空交錯讓他直面黑西裝,清楚地知道對方實力深不可測。
而且黑西裝隻是西王母的下屬,甚至不是滅世級神明。
岑今顫抖著手臂,休息了好一會兒才重振萎靡的精神,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忍不住詢問警笛頭:“周滿他留那句話給我是什麼意思?”
警笛頭:“讓你去找他。”
岑今:“我知道,但是為什麼?”
警笛頭:“……滋滋。”語言系統紊亂。“怎麼可能是這喪批?滋滋……淦,奇怪的設定,再算一次。”
“行了,閉嘴。”岑今就該知道心髒的人說不出好話。
他稍加猶豫,還是朝安心旅館走去。
抹掉脖子黏膩的汗水,黃毛邊走邊想,他就是進去看看,搜索點西王母的尷尬事兒,說不定能作為勸退西王母的砝碼。
好歹是談判專業,每季度拿獎學金,出點力也是應該的。
雖然西王母這種強勁對手就得大人物來應對,不是他這類小人物搞得定的,他也本來打算拐完警笛頭就跑,但是敵人太強大了。
那些保護人民群眾的超凡者跟不怕死一樣,一個接一個撲殺上去,又被輕而易舉地爆頭。
好像命如草芥一樣。
黃毛不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有減免傷亡的辦法,總得試試行不行。
越靠近安心旅館越能感覺到濃烈的恐怖,仿佛黑暗黏稠到化為實質的瀝青,再靠近一步,便迫不及待地包裹住軀體、七竅,鑽進肺腑、血管,封鎖直覺,隻留下無窮無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