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和對前天在機場被記者圍堵一事還留有陰影,怕她遇到不測,叮囑沈千盞找孟忘舟隨行。
沈千盞嘴上答應著,等掛了電話,徑直從千燈出發,回了趟家。
時間堂除了季清和還住著孟忘舟,沈千盞覺得在別人眼皮子地下沒羞沒臊的不太好,便琢磨著把房子收拾整理下,隨時好搬進來。
但事實上,除了家具要除塵,也沒有別的地方好收拾。
老沈夫婦過年來的這一趟,每天都在不遺餘力地改造她的狗窩。後來,送兩老回無錫後,沈千盞為了劇組奔波,也沒怎麼住在自己家裡過。
比起沈千盞之前的居住環境,現在明顯提高了舒適度。
想到老沈夫婦,不免要提起前兩天接到的老沈打來的電話。
劇組的風波鬧得太大,不少新聞電臺全在聯播,覆蓋面之廣,不止主流媒體在更新報道,連幾大熱門社交平臺都在不斷推送熱度。
這間接導致了老沈夫婦從各種渠道得知了沈千盞深陷風波一事。
老沈格外心疼地跟她確認:“你之前真的欠了別人幾千萬,沒告訴家裡?”
沈千盞覺得事情都過去了,嬉皮笑臉得打哈哈:“是啊,本事大吧。可惜要是不是拿去還債了,還能給你和你的沈夫人換套自建別墅,再裝個小電梯。”
老沈沉默不語了幾秒後,哽咽著哭了。
這直接把沈千盞嚇傻了,她連忙安慰了半小時,才勉強將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但聽完事情經過的老沈同志更氣了:“那混賬,那兔崽子,到現在也沒找到人?”
“事情都過去了,我都放下了,你就別惦記著了。”
於是,沈千盞又花了半小時的時間,跟老沈聊了聊劇組風波事件。
她安慰這位操碎心了的老人家:“你別擔心,過幾天,等警方出示聲明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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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現在對她的信任度低入塵埃,很是不相信的確認了兩遍:“你說真的,沒再敷衍我?家裡雖然不夠富有,但我老沈供閨女吃喝玩樂的本事還是有的,你要是工作得不高興了,就回家來,爸爸才不嫌棄你。”
沈千盞深受感動,煽情的話還未說出口,老沈又問了句:“那……清和不是你僱佣來騙我和你媽安心的吧?”
沈千盞:“……”
她犯得著騙嗎?
她氣的直接把手機轉手給了一邊悶笑不語的季清和,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季清和旁若無人的和老沈愉快的交談了半小時。
聊什麼了?
她沒聽懂。
但結果反正是,老沈終於弄明白了一件事,季清和是沈千盞男朋友這件事,是真的,不是假的。
他有未來女婿這件事,夢想成真了。
——
沈千盞在家裡做完“未來工作策劃案”後,趕在北京晚高峰前,先回了時間堂。
孟忘舟今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時間堂的大門也時開時不開,全看他有沒有老實坐在店裡。
隻是沈千盞作為親密度還沒刷滿的“預備役自己人”也不好意思過度關心,去幹涉孟忘舟的私事,眼看著他熱火朝天的呼啦一下出去一趟,又呼啦一下回來,也不知道他在為什麼一頭熱血。
今天沈千盞來得巧,她剛回來,就遇上了孟忘舟準備出門。
他主動打了聲招呼,說:“沈制片,你和清和今晚不用等我吃飯,我有事晚點回來。”
沈千盞答應了一聲,見他這麼開心,順口問道:“孟老板遇到好事了?”
“也不算。”他笑不露齒,嘴角彎彎道:“我換新工作了!”
沈千盞挑了下眉,意外於宇宙第一大闲人的孟忘舟居然也有辛勤工作的一天。
——
家裡沒有人,沈千盞便光明正大的在四合院的客廳等季清和下班。
她給自己的規劃是,先低調蟄伏一年,去系統的學習怎麼做制片人,再兼修一門導演藝術,培養培養自己的導演能力。
萬一哪一天,她制片幹不下去了,還能做做導演呢……
沈千盞會有這個想法還是因為邵愁歇,她這段時間蹲劇組,跟著邵愁歇學了幾手運鏡,對鏡頭掌控頗感興趣。
再加上平時,制片人和導演組開會,商量要拍攝出一個怎麼樣的影片效果時,經常親身上陣的講解說明。令她對演員的肢體藝術也頗感興趣。
沈千盞是個行動派,說做就做。
下午在確定方向後,查閱資料那會就順手報了名。
她給自己的未來規劃十分清醒。
知道自己要什麼,該重視什麼,要往那邊發展,想達到什麼目的。
一串分析後。
沈千盞想,她可能就是搏擊海浪,漸漸失去鬥志的海燕。
她想歸巢。
不止是為了彌補這些年和老沈夫婦之間缺失的陪伴與親情,也是因為她有了讓她想慢慢生活,漸漸停下來的人。
——
當晚,季清和下班回來時,剛進玄關。就被等在門後的沈千盞從身後擁住。
他換了鞋,先轉身去抱她:“一直在樓下等我?”
沈千盞先是點頭,隨即搖頭,“剛才孟忘舟回來了,我就先回樓上了。”
季清和低頭親她,從鼻尖到唇角,一點點,吻得湿漉:“明天來公司陪我上班?”
沈千盞仰頭看著他,問:“我想跟你聊聊。”
她的語氣正式,像是有正經事要談。
他微微肅容,腦海中轉過了無數個念頭,最終落在她臉上,輕輕一定,似萬鈞塵埃都在頃刻間靜止了般。
他點頭,詢問:“上樓還是就在這裡。”
“上樓吧。”雖然孟忘舟自己單獨住個小院,但他經常會過來這裡的開放式廚房打牙祭,或是來開冰箱搜刮些新鮮水果和零食,或是來搬運點食材自己下廚吃。
明明外頭有個獨門獨戶的正經廚房,他偏偏喜歡來這串門。
甚至有那麼一次,他因為暫時忘記了沈千盞也住在這,以為小賊進門了,拿著棒球棒就要來抓賊,結果尷尬得看見季清和把沈千盞壓在冰箱上,這樣那樣的親密行為。
當下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仿佛比這兩位當事人還要羞惱,竟奪門而出,不見了人影。
上樓後,沈千盞先把自己接下來的規劃遞給季清和。
她做得精細,不僅把所有步驟打印出來,還分了三四小點,做成冊,壓成了薄薄的策劃案。
季清和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開始閱覽。
沈千盞未來規劃中,有一部分是對這次輿論風波所做的反擊步驟。
一是等警方公布老陳的死亡報告以及陳巖被拘留的真實情況。
二是發布陳巖鬧事當天的完整視頻,她安裝的視頻除了能記錄畫面,還能錄制聲音,想還原現場誰是受害者誰是逼迫的那一方,無比輕松。
三是她手上還掌握著一段錄音,那是以防萬一留下與陳嫂最後一次協商的錄音。錄音文件裡,陳嫂清晰的替沈千盞做出了澄清。
以上,是解決輿論的方式。
除此之外,她啟用了律師準備起訴蕭盛,這種不正當不健康的競爭行為,構成了嚴重的名譽權侵害,準備齊全資料後,是可以上訴的。
但這招有些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嫌疑,所以沈千盞在這個方案後打了個問號,應是在猶豫要不要這樣執行。
除此之外,才是她的未來的規劃。
他一言不發的瀏覽完畢,低聲問她:“決定好了?”
沈千盞頷首,她剛洗完澡,換了一身長裙睡衣。她扶著季清和的膝蓋在地毯上坐下時,長裙的裙擺曳地,在地毯上灑出十分好看的弧度。
她微微仰頭,問他:“我聽蘇瀾漪說,你把《時間》的版權買下了?”
季清和沒否認。
他對沈千盞隱瞞的一貫態度是,她不主動問,他就不會挑起事端。但沈千盞一旦問了,他也絕對不會為了掩蓋而撒謊,消耗雙方的信任度。
“買了。”季清和思忖幾秒後,說:“劇組出事後,這個版權就沒這麼珍貴了。不算費勁。”
沈千盞拆臺:“不信。”
柏宣對他有所圖的事,沈千盞一直知道。蔣業呈這樣多年修煉成精的老狐狸根本不會讓自己吃虧,肯定沒少壓榨他的價值。
“千燈前有《春江》救急,掏空了資金鏈。後有蕭盛通敵叛國,導致《時間》的口碑被毀,千燈的整個資金鏈斷裂。千燈雖不至於宰你一刀,但絕對不願意把這塊大餅拱手讓人。”
就像蘇瀾漪一貫的作風一樣。
出事了,找個能扛事的頂著,頂不住了那就推一個聽話的出去頂包。
這次沈千盞的劇組出事,輿論又發酵成這樣,蘇瀾漪能扛住壓力那麼久,最後才選擇了推她一人出去保全千燈,已經算是顧念舊情了。
“她沒提任何要求,很痛快的就同意了。”提到這,季清和也有些意外:“我原本以為,是要費些功夫的。”
“她沒提?”沈千盞詫異。
拱手相讓不像是她認識的那個蘇瀾漪會做的事。
這麼一想,她轉讓出去的股票……也不算虧?
季清和撫著她的頭發,說:“包括蘇暫,他那天以為你是打算徹底解散劇組,說他一定會去找到蕭盛和蓬萊辰光私下交易的證據,還你個清白。他說不需要你再回千燈,但絕對不能這樣一身汙名的離開。”
她在他的掌下抬頭,微微動容:“他沒和我說過這些。”
即使那天送他們去無錫的機場,他明明走了,又冒雨回來,一聲不吭的跟誰家被拋棄的大狗一樣,瞧著可憐兮兮的。
“他說你一定會告訴他,你不在意了,讓他也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季清和這個傳聲筒當的心甘情願,他聲線低低的,像是在講一段故事般,說:“娛樂圈最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所有人都在看你的好戲,但沒人會站在上帝的角度去批判你做得是對是錯。聰明人都知道你是被算計了,你前途還在,換一家公司仍舊可以輕易坐上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