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燒烤攤老板在表演燒烤技術。
寧芮星一驚,下意識地縮著胳膊躲避。
江嶼往後退了一步,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攬過寧芮星。
“沒事吧?”
纖細的腰肢一手可握,鼻間滿是她的發香,江嶼深邃的雙眼漆黑得過分,附耳低聲問道。
脖頸和耳根上纏繞著熱氣,痒痒的,寧芮星縮著脖子躲避,邊搖了搖頭。
心跳猛地加快了不少。
燒烤攤圍了不少年輕人,在旁邊放言稱嘆
火光照耀下,寧芮星的臉色發紅,抬手壓制住自己過快的心跳,往後拉開了和江嶼的距離。
人潮擁擠,人來人往。
寧芮星在原地站定,仰頭,睜著一雙大眼好奇地看向江嶼,重復問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懷中的充足感一觸即離,瞬間空落落的。
江嶼收回了自己的手,收斂自己有些怔楞失落的眉眼,莞爾看向她,柔聲開口。
“還逛嗎?”
寧芮星半轉身看向身後,一條路蜿蜒下去的擁擠熱鬧,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她點點頭,“想再看看。”
“好,”江嶼輕聲應著,“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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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芮星和江嶼跟著人潮走。
不時往街道兩旁擺放的物品看了一兩眼,腳步卻是沒有停止。
斜前方的小攤上三三兩兩地聚滿了一對對的年輕人,寧芮星經過的時候,透過人群的間隙不經意地一瞥,猛地停下了腳步。
可以在板上寫寫畫畫的黏糖,她已經好久沒見過了。
江嶼跟著寧芮星圍了上去,站在寧芮星的身後,用身體隔開了她和外面來往的人潮。
擺攤的是個老爺爺,手藝也的確輕巧厲害,周圍幾個人說要什麼圖案,立馬在板上就能描繪出栩栩如生的圖案。
“小姑娘,你想要什麼圖案?”
老爺爺手中的動作沒停,抬頭見寧芮星看得入神,隨口問了一句。
寧芮星想了想,詢問出聲,“爺爺,能寫字嗎?”
“當然可以。”老人慈善地笑了笑,“想要什麼字盡管說,一定給你寫出來。”
“那我想想。”
一旁的小情侶各自拿著手中的黏糖離開,女生低頭咬了一口男生手裡的黏糖。
江嶼聽見男生低聲說了一聲什麼,聽得不太清楚,應該是在質問女孩子的做法。
女生哼了一聲,語氣嬌俏,“我們交換,我手裡的給你,我要把你的名字吃進肚子裡 ,這樣你就永永遠遠是我的人了。”
寧芮星低頭看著老爺爺擺放在一旁的樣本,糾結著要寫什麼字比較,根本沒聽到那段對話。
雖說本質上是吃糖,但也想要有一個與他人不一樣的圖案或者字體。
原本圍著的年輕人差不多都離開了,老爺爺一得空,放下手中的工具,含笑看向寧芮星,“小姑娘,你想好要寫什麼字了嗎?”
“要不……”
“寫一個yu字。”
寧芮星也不想浪費時間,又沒想到什麼想要的字眼,剛開口想隨口說個字,誰知道會被江嶼打斷。
“學長?”寧芮星回頭看向江嶼,有些不解。
“與與。”
“啊。”聽他念著自己的小名,寧芮星下意識地回應了一聲。
“你的名字,是哪個與?”他問。
寧芮星剛想回答,就聽江嶼繼續問道,“和我名字相同的字眼,還是……”
他頓了頓,寧芮星呼吸猛地一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他。
“半包圍的與?”
江嶼的聲音落下,挑眉看向她。
寧芮星點點頭,吶吶地回答,“半包圍的那個與字。”
江嶼低低嗯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小姑娘,那到底要寫什麼字?”老爺爺適時地開口。
“與……”
“山與嶼字,島嶼”。
江嶼接過寧芮星的話,見老爺爺開始忙活了,低頭直直地看向寧芮星,朝她笑了笑。
一旁人流湧動,深淺變化的彩光打在江嶼的後背上,仿佛逆光而來。
看著這樣子的江嶼,寧芮星的心率錯亂了一拍,兀自地紅了臉。
第23章 壞主意
字體比圖案來得簡單, 老爺爺沒一會就在黏板上寫好字, 拿過一旁擺放整齊的竹籤,慢慢地支起大字,將完成的黏糖遞給了寧芮星。
寧芮星眼底都是對黏糖的喜歡,接過黏糖, 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黏牙的糖味溢留唇齒,她的腮幫動了動,眉眼彎彎的, 就要將手裡一直攥著的鈔票遞給老爺爺。
江嶼卻是更快地伸出手攔住了她的動作, 壓在她的身側,轉而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張零錢,放在了桌上。
老爺爺拿起零錢,朝江嶼善意地笑了笑,低頭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
寧芮星仰著頭, 有些不解地看向江嶼。
江嶼低垂著眉眼, 朝她笑了笑,輕聲說道,“走吧。”
“嗯。”見江嶼沒解釋,她慢吞吞地應著,跟在江嶼身後離開。
江嶼瞥了寧芮星一眼, 見她低著頭,看著她在燈光下弧度柔和的側臉和咬著腮幫的模樣,溫聲開口,“有時候, 善意的接濟過度了,就會成為傷人的利器”。
寧芮星下意識地怔楞了下,扭頭看向江嶼,吶吶地開口,“學長……”
她有些意外,意外於江嶼看透了她的想法。
深夜年過半百的擺攤老人,眉目慈善,輕易讓她想到了她已經離開的爺爺。
心酸發軟的情緒一時戰勝了理智。
她用一百塊的紅鈔票,想去買一支不過幾塊錢的黏糖。
身體健康的老人家生活中用不著多少,一百塊的份額不大,但好歹是能過上幾天清闲日子,不用像今天一樣街頭露宿地擺攤。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軌跡,好比遠水解不了近渴,一瞬間的安逸換不來長久的適意。”
他頓了頓,停下了腳步直直看向她,“何況是手藝人,無論年輕,或者老邁,他們靠自己的手藝服務,而不是以此來博取他人的同情。”
寧芮星的手指緊緊捏著竹籤,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低低的,悶悶的,“學長,我是不是做錯了?”
她剛剛明明都已經看到了老爺爺座位旁放著的黑袋子,裡面裝著小份額的紙幣和硬幣,自然知道他不可能找得出零錢。
所以,她的舉動,是擺到臺面上明晃晃的接濟,說到底,也能算是為難。
她低著頭的樣子,明顯有些失落和自責。
江嶼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開口,“沒有,你很好。”
看著寧芮星迷茫的眼眸,江嶼的唇角彎了彎,眼底溢出了溫暖,朝她走近了一步。
嗓音淡淡的,又帶著對她特有的暖意,“有些事情,你有那份心,就比旁人好得多了。”
“隻是在一些特定的環境和人情上,要去做一件事情之前,我們要先想想,這樣的做法真的好嗎?既能達到我們想要的結果,又能不傷害到任何人,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就證明,是我們做錯了。”
“但是錯與對的界限是虛幻的,沒有人能判定對錯。”江嶼斂了斂眉,低聲開口,“就好比你今晚的舉動,畢竟是出於善意的做法,我能指責說你是錯誤的嗎?”
寧芮星原本想搖頭,一瞬間地止在半空中。
她沒底氣。
因為剛剛江嶼的確是制止了她的舉動。
隻有他覺得是錯了,才會出手制止她。
“明顯是不能。”見寧芮星不敢開口,江嶼便替她回答了聲,而後退回了一旁,站在她的身邊,“因為隻是途徑考慮的不欠缺,而不是在根源上出錯。”
“這個世界上,最不該被批判指責的,便是善意。”
寧芮星是文學生,哪怕情緒再怎麼低落,還是解讀出了江嶼話語裡的邏輯意思。
他在告訴她,某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面面俱到得,讓她完全找不出一絲反駁的理由。
雖然,她也不想反駁。
江嶼其人,真的是從頭到腳,言行舉止,包括思想,就連說道理,都循循善誘,讓人很有好感。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他低聲詢問。
“好,謝謝學長了。”
走在江嶼的身後,寧芮星這才敢直接而大膽的,毫不掩飾地盯著江嶼的背影。
高大修長的背影,挺直如松,在前方不緊不慢地走著,被昏黃的路燈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