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吟眸子閃了閃,他走到那海岸邊,隻見那裡一片湿漉,他目光有些閃躲地移開了視線,耳垂微紅,心裡卻是有些納悶。
燕祁妄既然沒死,他又為何不回來?
梵天吟看著顧言音離開的方向,默默跟了上去。
顧言音取出那酒葫蘆,她半坐在那酒葫蘆之上,示意它向著有光亮飛去,比起先前,現在這酒葫蘆飛得飛快了些,不過半日的功夫,就到達了最近的城池。
顧言音自那酒葫蘆上跳了下來,她走進城中,發現比起那些怪物暴動前,這裡雖也熱鬧,卻明顯地落寞了些,周圍的商販依舊熱情地叫賣著,顧言音走進最近的一家酒樓之中。
隻見內裡一片喧鬧,兩個說書先生分別坐於酒樓的南北兩側的高臺之下,周圍皆是聚集而來的修士,那說書先生手中執著玉簡,正抑揚頓挫地說著故事,臺下一片熱鬧。
顧言音本打算直接開間房間,卻見其中一人掀了掀眼皮,眉飛色舞道,“話說那邪祟降世,為禍人間,多虧那龍族的龍君出手相助!”
顧言音,“???”
聽到那熟悉的名字,她的腳步一頓,本要走向樓上的步子一轉,走向了那下面的看臺之中,便聽那說書先生繼續道,“那龍君集結天下間的高手,與那邪祟大戰三天三夜,打的那是昏天地暗日夜無光!”
那說書先生一頓,他放下了手中的玉簡,“這天下間能人異士無數,期間,傳言一女修乘著那神鳥鳳凰,凡她所到之處,神音陣陣,那邪祟盡數退散!”
顧言音聽著那神音二字,忍不住有些心虛,對著那版奇葩的聲音,虧得這些人也能誇的出口……她有些慶幸,那些人並不知曉她的身份,否則還不知會編出些什麼故事來。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會成為這些說書先生口中的人物。
那說書先生說的激動,下面的看客卻是更加的激動,她身後的幾個男修湊在一起,面色各異,聽聞此處,其中一人忍不住一拍大腿,怒罵道,“聽說那姓傅的小子最近也醒了,那些個宗門決定將他關入冰牢之中,關他個幾百年!”
乍一聽到這名字,顧言音一怔,隨即才反應過來,他們口中那人便是傅肆。
“他罪有應得!我覺得就關在那冰牢裡還是便宜他了,應該直接將他挫骨揚灰!”
另外一人瞥了他一眼,“這咋可能,他家裡和宗門肯定都舍不得,花了那麼多靈石才培養出來這麼個傅肆,怎麼舍得讓他死,就這樣他們還請了一堆醫修去給他療傷,這半年來不知道貼進去多少天材地寶,生怕他修為受損……”那傅家和宗門若不是擔心難以服眾,他懷疑他們根本都不會罰那傅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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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懲罰,這不疼不痒的,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你說他到底圖啥,啥也不缺就被那怪物迷惑了?”
“鬼知道呢,這些世家子弟都一身的臭毛病!”
那男修呸了一聲,滿眼都是不滿,“老天不公啊!”
前那冥火作亂,無數詭異的黑炎席卷各大宗門,就算那場禍亂又莫名其妙地被人制止,可也害死了不少弟子,還有無數的奇珍異寶都在那黑炎中被燒毀,而傅肆據說與那怪物關系復雜,他當即便被抓了起來,等候發落,結果等了這麼久就這麼點屁大的懲罰!
另一人嘆了口氣,他的聲音微微壓低了一些,神神秘秘道,“就是可惜了,聽說那龍族萬年以前的龍君再度出世,本來打算領著那群龍和咱們搞好關系呢,現在那個龍君沒了,也不知道下個龍會不會是個惹事的……聽說他們最近四處掠奪領地,哎!”
其中一人連忙問道,“那個龍後不是說是咱們人類女子嗎?有她在應該不會吧?”
“那些龍最是冷血兇殘,聽說那龍君一死,龍後立刻就被他們趕出龍族了,她說話有什麼用?”
顧言音聽著那些人的話,忍不住挑了挑眉,包括先前的鳳黎,這怎麼都在說她被趕出龍族?這些人好像對那群缺心眼的龍都有什麼誤解。
她幾乎難以將他們口中的那些龍與梵天吟他們聯系在一起。
顧言音單手託腮,豎著耳朵偷聽著他們講話,突然間,卻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忽的覆上了她的手背,指尖擦過她的面頰!
顧言音後背瞬間驚出一層冷汗,她下意識便要一拳砸向身旁之人,一隻微涼的大手卻是穩穩地接住了她的拳頭。
顧言音微微轉過臉,入目,便對上了一雙赤金色的眸子,那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連眼睫都是淺淺的金色,金色的妖紋自臉頰兩側蔓延,他站在這喧鬧的酒樓中,身後是喧鬧的人群,頭頂是熱烈的紅燈籠,明明身處鬧市,他卻像是與遊離在這世界之外。
周圍的人似是沒有看到他的突然出現一般,依舊自顧自地講著話,顧言音壓低了聲音,小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嚇我一跳!”先前燕祁妄讓她等他,她還以為要很久才能再見到他,沒想到竟這麼快。
燕祁妄坐在她的身側,即使坐著,他仍是比她高出許多,加上那雙猙獰的龍角,看起來極有壓迫感。
顧言音發現,他這幾次回來,好像都是以這種半人半龍的模樣出現。
周圍一片喧囂,燕祁妄將她柔軟的手捏在手中,明明往日裡他隻想離得遠遠的地方,現在隻這麼和她坐在一起,他都希望這時間過的更慢一些。
隻可惜,現在顧言音沒有再出現在那海水周圍。
顧言音似是想到了什麼,她從袖中取出一個精致的小匣子,放到了燕祁妄的大手中,燕祁妄目光在那小匣子上挺久了片刻,“這是什麼。”
顧言音見狀,忙按住了他的手,露出了個笑容,“你先別看,等回去再看!”燕祁妄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即將那小匣子收入袖中。
他的目光顧言音白皙的側臉之上,她原本梳的整整齊齊的長發已散落在肩頭,隨著她的抬眸,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揚,長長的睫毛就像是對小扇子一般,忽閃忽閃的。
燕祁妄伸出指尖,輕輕摸了摸她的眼睫。
顧言音眼睫顫了顫。
正在此時,那高臺之上的說書先生驀地抬高了音量,“據說那龍後乃是個相貌極為漂亮的人類女修……”在他的話音落下之時,顧言音便察覺到數道視線落在了她的面上。
顧言音身形一僵,這周圍人聲鼎沸,哪怕知道他們看不到燕祁妄,顧言音就像是做賊一般,總有種說不出的心虛,她試著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然而燕祁妄隻死死地捏著她的指尖,一副誓不放手的模樣。
顧言音身形僵硬地坐在原處,她的指尖動了動,下意識地看了周圍一眼,直到那群人收回目光,她的身形才放松了一些。
隨即,她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顧言音看著一旁燕祁妄的虛影,忽的低聲道,“你看我們像不像在偷情?”
偷偷摸摸的,生怕別人發現異樣。
燕祁妄,“……?”
第152章
“你看我們像不像在偷情?”
這詭異的二字一出現,燕祁妄便沉默了片刻。
他垂下眸子看了眼顧言音,隻見她正一臉正經地看向高臺之上的說書先生,似乎方才的那句話不是她所說的一般。
燕祁妄手上微微用力,捏緊了她的指尖,“胡鬧。”
顧言音託著臉頰,微微側首,看了燕祁妄一眼,隻見他赤金色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睛,眸色沉沉,眉頭微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顧言音撇了撇嘴,她小聲反問道,“那你說我們這偷偷摸摸的,像什麼啊?”
燕祁妄被她問的一頓,他沉思片刻,突然發現,好像的確有點像……
燕祁妄抿了抿薄唇。
這酒樓四處極為喧鬧,坐滿了各地前來的修士,其中不乏一些年輕男修,時不時偷偷看向顧言音,哪怕她這會兒隻長發披散,穿著極為簡單,那張臉卻漂亮的極為突出,在這燭光之下,頗為奪目。
比起半年前,她這會兒略瘦了一些,面上褪去了一絲稚氣,卻是越發的貌美,隻靜靜坐在那裡,都能引來一堆不懷好意之人。
她正說話間,卻見一個相貌清秀的男修被幾個人推搡著推到了顧言音的面前,那男修耳垂泛紅,連脖子上都帶上了一層血色,他緊緊地捏著手中的長劍,身形僵硬地站在顧言音的面前,他忙想要跑開。
隨即,又立刻停下了步子,偷偷看了顧言音一眼,又立馬垂下了眸子,遲疑了片刻,方才有些害羞道,“這位姑娘,在下沐瀾府陳霖玉,不知可否,可否……”他目露期待地看向顧言音,眼睛裡都是亮晶晶的一片。
燕祁妄,“。”
顧言音察覺到指尖越來越重的力道,她的餘光看到燕祁妄正面色沉沉地看著她,輕笑了一聲,輕聲道,“抱歉。”
陳霖玉聞言一怔,沒多糾纏,便失落地離去。
隨著他的到來,似乎打開了某種奇怪的開關,在他離開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又是一個相貌俊朗身形修長的男修前來問顧言音名字。
顧言音像是之前一般,拒絕了那男修。
燕祁妄眉頭緊擰,他察覺到那些時不時投向顧言音的目光,不悅地看了那群人一眼,那群人當即隻覺背後一涼,似是被什麼兇獸盯上了一般,後背汗毛都不由得豎了起來。
看著自己那些投來的目光,燕祁妄心中不滿,連背後的尾巴都僵硬地繃直,龍角猙獰,他有種想要將顧言音藏起來,再不讓別人看的衝動。
偏偏他現在無法維持人身,隻能以半龍半人的模樣出現,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方才回到下界時,並沒有顯露身形,因而現在除了顧言音,這酒樓之中的人都無法看到他的存在。
燕祁妄捏了捏顧言音的指尖,顧言音挑了挑眉,卻沒說話,先前那個男修方才離開,卻聽咔噠一聲,一把長劍砸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之上。
隻見一群護衛簇擁著個相貌清秀的男修走上前來,為首那男修衣著華貴,渾身上下皆是靈寶,連頭上的頭冠上都繪制著精致的符文,像是恨不得直接在臉上都掛著幾袋靈石!
陸寬一拍桌子,抬了抬下巴,神情倨傲,顧言音掀起眼皮,隻見他身旁的護衛連忙趾高氣昂地問道,“不知姑娘出自何門何派,姓甚名誰?”
他見顧言音一身素衣,穿戴簡單,料想也不是什麼大宗門的弟子,不待顧言音回答,他便徑自道,“這位,便是我們浮華門大長老的公子,陳驕!”
周圍那些原本隻是偷看的修士,見狀瞬間光明正大地看向了此處,隨即心中又有些可惜,這浮華門乃是修仙界出了名的有錢,這陳驕名聲更是爛的可以,平日裡仗著他爹在背後撐腰,在當地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禍害了不少姑娘,沒想到今日竟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