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寺廟內許多的弟子都是方丈親手撿回來,無家可歸的孤兒,他對那些弟子宛若親子,為了那些弟子,他甚至可以放棄百年的修為。
可他現在竟會縱容這怪物去吃那些弟子?!?
“你為何要這般做?你可知道這怪物……”
“岸餘。”承來方丈打斷了他的話,“對不住了。”
岸餘沉默了片刻,他看著承來方丈蒼老的面容,心中難以平息,半晌,他隻是沉聲道,
“方丈,回頭是岸!”
“老衲已經沒法回頭了。”他做了那麼多的事,隻為了那一日,現在他隻差一步,就可以達成他的目標,他怎麼可能回頭?
哪怕前面就是萬丈深淵,他也一定會一腳踩下去!
哪怕是萬劫不復。
岸餘抬起了手,隻見一枚小小的金印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微微抬起了頭,看向了空中有些暗淡的星星,“我要走,你們攔不住的。”
若是正面對上,他未必是這二人的對手,可他要逃,這二人也攔不住他。
說完,他直接將那金印拋了出去,那金印見風就漲,不過片刻,便有半個人那般大小,在空中緩緩的地轉著。
岸餘長老深深地看了承來方丈一眼,隨即便要離開,卻見數道土刺驟然自他腳下的土地中扎出,擋住了他的去路。
一個高大的身影自樹後緩緩走了出來,隻見那人渾身都是結實的肌肉,面容剛毅,輪廓分明,一雙虎目正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岸餘長老面色微變,“武影宗主?”
武影宗主勾了勾嘴角,他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不遠處的岸餘,“好久不見,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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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一隻土黃色,身上卻宛若蛤蟆皮一般坑坑窪窪的烏龜靜靜地趴在他的肩膀之上,那烏龜的氣息與先前的怪物有些相似,若非這些怪物主動現身,他甚至都無法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岸餘袖中的手微微收緊,他的目光落在武影宗主與承來方丈身上,卻見不知何時,他們幾人面上已籠罩著淡淡的黑氣。
以往,幾人身上都有著微弱的功德金光,而在那些怪物出現後,他們那金光卻是被黑氣所侵染。
承來方丈緩緩掀起了眼皮,他深深地看了岸餘長老一眼,隨即沉聲道,“殺了他。”
這裡他們已提前布置好了陣法,暫時遮住了他們的氣息,短時間內,沒人能察覺到這裡的異樣。
話落,兩人瞬間衝向了岸餘,那兩個怪物靜靜地伏在一旁,隻見隨著那烏龜的龜殼的起伏,無數的土刺驟然扎向了岸餘。
這二人修為皆是不弱於他,再加上那兩個怪物在一旁虎視眈眈,哪怕是岸餘,也有些疲於應對,顏色各異的幾道靈力瞬間炸開,這一片森林頓時被夷為了平地,岸餘嘴角溢出一絲血跡,整個人後退了數步,方才堪堪停下。
他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四周,而後便見,不知何時,一個身著紅衣的男修靜靜地立於幾人的身後,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岸餘一怔,“七長老……”
他心頭一顫,有些不寒而慄,然而,很快,他便在幾人的圍毆下節節後退,身上帶上了幾道猙獰的傷口,那幾人步步緊逼,岸餘長老被震的後退幾步,他的肩膀骨頭被砸碎,一隻胳膊無力地吊在一旁,鮮血幾乎染紅了他腳下的土地。
那生著觸手的怪物目露狂熱地看著他。
“諸位究竟為什麼?”這幾人無論是哪個,都是修仙界威名赫赫的一方大能,現在卻是滿身黑氣,與那群不知道什麼來頭的怪物勾結。
那幾人並未回答,他們對視了一眼,隨即周身靈力瞬間暴漲,岸餘眼見情況不對,他咬了咬牙,眼底閃過一道厲色,周身光芒大作。
承來方丈看著岸餘身上的異色,忙提醒道,“小心!”
然而,現在想要後退已經遲了,隻見岸餘的肉身瞬間炸開,一時間,血霧飛濺,洶湧的靈力自他體內炸開,那一瞬間的威力逼的幾人皆是後退了數百步方才堪堪停下,大口大口地嘔著血,氣息有些萎靡。
一道白色的微光自那血霧中飄出,飛快地想要逃離此處。
承來方丈見狀,忙道,“快毀了他的元神!”
幾人提起靈力,強忍著傷勢衝上前來,那幾個怪物亦追了上來,紛紛襲向那抹白色的微光,就在那怪物的觸手即將穿透那抹微光之時。
隻見一道低沉的龍吟驟然從那元神中爆發開來,那怪物當即被逼的後退了數步,慘叫了一聲,那元神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消散在了虛空之中。
那怪物當即氣的嘶吼出聲,“該死的!”
…………
熱鬧的街道上,忽然傳來了一道尖銳的叫罵聲,“這狗東西居然敢咬我,抓住它!”
隻見一隻髒兮兮的,毛呼呼的小奶狗瘋狂地從角落裡連滾帶爬地跑著,後面一個身強體壯滿臉橫肉的老婆子氣勢洶洶地追著,“狗東西,敢咬老娘,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打斷你的狗腿不可!”
那小狗抬起頭,一雙湿漉漉的豆豆眼看著客棧上的牌匾,而後直接一頭扎進了客棧旁邊的角落裡。
那老婆子氣喘籲籲地跟了上來,她看著面前氣派的客棧,沒敢在這裡多呆,匆匆看了眼,沒看到那小狗的蹤跡,方才罵罵咧咧,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
客棧內,微風拂面,卷起了幾人的長發。
顧言音抱起睡得迷迷糊糊的金崽,隨著眾人出了客棧,準備趕往烈域宗,顧言音一邊搖搖金崽,一邊撸撸黑崽,還要給胖蘿卜理理被風吹亂的葉子,整個人忙的不行,根本闲不下來。
她這邊忙的抽不出身,燕祁妄與其他人面前卻是一片冷清,紅龍有些嫉妒地看著顧言音,自從顧言音引出火毒之後,兩個崽幾乎除了她,誰也不讓碰!
誰都不可以!
好氣。
燕祁妄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他忽的睜開了眼睛,赤色的眸子落在了西南方向,目光沉沉,“和尚出事了。”
顧言音一怔,她驀得看向了燕祁妄,“怎麼回事?”
燕祁妄看向了自己的指尖,隻見那裡正冒出了一滴殷紅的血珠,“我先前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記。”直到方才,那個印記忽然碎裂,那和尚亦是生死不明。
而在這之前,那和尚應該已經出了事,隻是他的氣息都被人強行抹去,他才沒能察覺到。
顧言音聞言,當即捏緊了手中的衣物,她看著燕祁妄的指尖,想到那個方丈,她總覺得,有一張無形的網籠在他們的身後,一點點地收攏,將他們全部困於其中。
顧言音沉默片刻,“我們要不要去找找岸餘長老……”隨即,她又有些猶豫,蘇沐遼現在還需要她。
說話間,隻見一條小狗匆匆地自他們面前跑過。
顧言音沒多在意,她看向了面無表情的燕祁妄,小聲問道,“燕祁妄,你覺得怎麼樣?”
燕祁妄目光在她的面上停留了片刻,隨即沉聲吩咐道,“紅龍你們去找那個和尚,我帶她去烈域宗。”
紅龍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見方才那路過的小奶狗卻是又跑了回來,跑到了他們的面前,那小狗抬起頭,傻傻地看了他們一眼。
片刻後,卻是口吐人言,“多謝各位,但是不必了。”
“小僧自己找你們來了。”
那聲音有些耳熟,眾人一怔,而後連忙看向四周,隨即,目光呆滯地看著端正地坐在他們面前的小奶狗。
隻見那小狗心有餘悸地用爪子勾了勾腦袋,“阿彌陀佛,那個女施主可真是兇殘,小僧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各位了。”
“……”
看著面前髒兮兮的小白狗,顧言音不由得沉默了片刻,隻見那小白狗眼睛小小的,腦袋上生著黑毛,嘴巴周圍亦生著一圈黑毛,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長著大胡子的地中海。
醜的別具一格獨領風騷……
她遲疑了片刻,方才低聲問道,“是你嗎聖僧?”
“正是小僧。”
縱然早有了心理準備,這一刻,顧言音依舊是忍不住再度沉默了片刻,“聖僧,你怎麼變成條狗了??!”
那醜醜的小奶狗一臉滄桑地嘆了口氣,“這事說來話長。”
“還得多謝燕施主出手相救了,否則,你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小僧了。”
他話音剛落,便聽旁邊驟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雖然不應該,但是你這張狗臉真的好好笑啊!”紅龍咧著張嘴,拍著一旁的牆壁,笑的格外的放肆。
顧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