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自己的腿就斷了。
盡管一早就知道了結局,但鬱暖也有些無奈。如果可以崩人設,她更加偏向和所有相關人士通通斬斷關系,快刀斬亂麻,出家也罷,去鄉下也罷,做甚麼都好,安安生生放寬心等死便是,何必照劇情坑了秦恪之?
但世事多無奈,於是鬱暖又準備去探望秦恪之了。
她的探望,真的是純探望,並不需要再做任何手腳。而原書中鬱大小姐去探望秦恪之,恰好遇見同樣隨兄長來拜會秦世子的男主。
當然,作為一個合格的白月光,她變成白飯粒的過程也十分簡單,那就是不停的作死,並且不住地面對男主目露輕視,那就夠了。
她的存在,還有一重作用,那就是助攻。所謂修羅場,大抵是男主現在的大老婆,和將來的大老婆,以及男主本人正式會面,形成一個完美的你愛我我不愛你等邊三角形,並且還有身為攪屎棍的周大少爺和秦世子全程參與,人物關系簡直復雜至極。
鬱大小姐厭惡男主,恨不得他離遠點,美豔不可方物的秦大小姐一方面為了惡心鬱暖,另一方面隱約覺得男主和她的夢中情郎有點相似,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並且站在男主這一邊聲討鬱暖。而男主則在一旁扮豬吃老虎兼劃水,大約上帝視角漠然看兩個女人互扯頭花,並且覺得無趣至極。
鬱暖身為女讀者,是感覺不出爽點的,但大約男讀者站在男主角度還是會被爽到。
一方面抱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心態看待鬱大小姐,期盼她將來被狠狠打臉,並且頂著絕色的容顏,跪倒在男主腳下求收後宮,另一方面則是,有兩個大美人圍繞著暫時面貌普通平庸的男主勾心鬥角,粉面含春,眼波秾秾,並且自動忽略身旁兩個出身高貴的男配,引得這兩人自我懷疑兼不爽,更是爽歪歪。
鬱暖非常透徹地分析了劇情,為了自己的腦殼,認真地想好了要怎麼做才是正確的,怎麼做又是錯誤的,把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在腦中過一遍後,她才放下心來。
放心完後,偷偷打開櫃子,吃了點私藏的零食。
是的,男主在那次拜訪以後,不知道抱著什麼樣的心態,陸陸續續還送了好些不重樣的零嘴來忠國公府。
而忠國公身為一個奇葩爹爹,抱著讓女兒接受現實的心態,把那些他自認為低等人才吃的零嘴一股腦扔給女主,鬱暖坦然接受,並且偷偷吃得很開心。不過,這段時間她的胸都豐滿了一整圈,當然,這點她暫時沒有自我感覺。
橫豎她對男主感知有點復雜,雖然一方面覺得他有神經病並且很可怕,另一方面男主畢竟是她食物的源泉,不然照著鬱大小姐這個吃法下去,很有可能她會早早狗帶,並且面黃肌瘦毫無美感。
人,對食物的欲望,源自於本心。男主等於食物的源泉,也就是說,鬱暖現在其實,有點期盼男主下次來投喂她(…),雖然他們一如既往見不到面,但是有吃的,她就滿足了,無所謂見不見他的。
在鬱暖思考的過程中,她娘南華郡主來了,並且給她帶來了一則,有點令人驚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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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前幾日在崇北侯府的宴上,誠郡王世子的手被硬生生折斷了,並且他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慘遭閹割。他大約這輩子,都沒臉出現在大眾視野裡了,世子之位能不能保住都不是一定的。
鬱暖面上無波無瀾,隻是淡淡道:“女兒無事,雖不知到底發生了甚,但……誠郡王世子,也實在可憐。”說著垂眸,作傷心樣子。
南華郡主心疼女兒,一下就住嘴了。誠郡王世子再倒霉可憐,那也不值得她的寶貝兒為他傷懷啊!
可鬱暖面上如此,心中卻翻騰起驚濤駭浪。
這實在有些驚悚了,因為她都不記得原書中有這一茬。
再退一步說,即便她忘記了,可是那個誠郡王世子,仿佛就是那日跟隨在她身後,極有可能撿到她荷包的藍衣男人。假若鬱大小姐殘存的記憶沒出錯的話,這點定然沒偏差了。
而且,斷手斷腳,閹割大法,悽慘拋到路邊供人欣賞,這種做法太男主了。她不覺得全文還有另外一個性格令人發指的配角存在。
但願是她多想了。
但如果是男主,他為何要這麼做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狠辣冷漠心機深沉?嗯?
鬱暖:哪樣有錯?
男主:溫柔,和善,毫無心機,讀七遍。
鬱暖:……住口無恥老賊!
第8章
鬱暖並沒有多猶豫,隔天便收拾妥當去了崇北侯府。
就原著而言,秦恪之的存在於鬱大小姐,已然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因為鬱大小姐發自內心不想嫁給男主,所以就算是曾經她看不上眼的秦世子,也變成了絕佳人選。
秦恪之對鬱大小姐死心塌地,滿懷憐惜,身份又貴重,還是家中獨子,嫁給他更能把秦婉卿氣個半死(…),對於鬱大小姐來說可謂是不二人選。
所以,鬱暖不僅要去,而且還要顯得非常有目的,隱晦地讓人覺得,她就是為了秦恪之而去的,卻不過分做作。
其實,這並沒有甚麼難度,她隻要負責打扮漂亮,多說幾句曖昧的話,多踩男主幾腳,那就可以非常完美地功成身退了。
崇北侯世子摔斷腿這種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的丟人之事,很快便傳遍了全長安,所以和崇北侯府沾上點關系的權貴,也都會派小輩稍稍探望一番。鬱暖想要得知男主何時跟隨他周大公子一道去拜訪,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體,隻需要曲折打聽一番便可。
她看著天色,面色淡然地吩咐套車,雖不知是否一定能碰上男主,但這個點去遇上的可能比較高一些。
她將將下了馬車,正被崇北侯府的大丫鬟引著去吃茶。
很不巧的是,迎面就撞上了男女主。
秦婉卿一身水紅蜀錦多褶襦裙,裙角的暗紋在陽光下很明顯,正板著臉仰起明豔暈紅的面頰,像是在和男主說話。
而男主……
呃,男主太高了,鬱暖這個角度看不見他甚麼表情,慚愧。
不過,看樣子隻是正在進行單方面問話,因為秦婉卿的面色越變越難看,像是馬上要發怒。
這個點約莫周家大少爺把男主帶來之後,便一個人和秦恪之兩個紈绔湊在一塊兒說話籌謀。肯定不是甚麼好事,畢竟他能把男主帶來,就非常能說明問題。
男主的身份,現下這個處境,就像是可憐的灰少爺,爹不疼娘不愛,大哥刁難二哥刻薄,更加不可能給他甚麼出頭的機會了。即便是帶他去個甚麼聚會,那也是有原因的,不能讓外人說自家苛待庶子,意思意思得了。
所以,這次私人拜訪,極有可能是周大公子和秦恪之相聚一起作死。
原書中的情節鬱暖記不太清了,畢竟幾千萬字的男頻文,就連她自己的戲份,那都是拼命回想才湊出的,更遑論前期的兩個炮灰了。
她正想著事體,那頭秦婉卿已經皺起眉,含著怒意,轉身朝她這頭徑直走來,想必是已經瞧見她了。
鬱暖今兒個穿了一身藕荷色襦裙,挽了一件月白雲繡半臂,一把鴉青的秀發簡雅绾住,垂下的幾縷發絲又襯出天然的溫柔,她隻作沒看見男主,柔和垂眸輕聲道:“秦姐姐安好,我母親使我來瞧瞧世子,也不曉得他現下如何了。”
秦婉卿眯起眼,奇異地笑了笑,美眸泛冷道:“我兄長好得很,倒是鬱大小姐,沒過多久便要嫁人了,到處亂跑恐怕有失檢點。你可知道,你這身份不該與我兄長再過從甚密了罷?”
鬱暖隻作沒聽到,退開兩步道:“我隻想去看看恪之哥哥如何了,並不想與秦姐姐爭辯,若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諒解。”說著微蹙眉,原本淡然的臉上,也露出幾分很淺的不耐。
秦婉卿瞥了身後高大的男人一眼,輕笑一聲道:“你不來見見自己的未婚夫,怎麼倒是急著見我兄長?”
她說著讓開一步,讓鬱暖整個人都對上了男主,這回鬱暖想裝看不見都不成。
她皺眉,隻好硬著頭皮看了男主一眼,頭皮頓時發麻。
男人隻是像根木樁子似的站在那兒,好整以暇,仿佛並不準備讓讓。他雖然面無表情,一臉老實樣,但不曉得是不是心理原因,鬱暖就是覺得他像是在似笑非笑,精神壓迫不是一般的大。
她雖然也想無視他,但以鬱大小姐強迫症般的禮儀教養,完全無法允許自己在外人面前無禮,於是隻好端莊冷淡頷首道:“周三少爺。”
周涵對她點點頭,終於開口道:“鬱大小姐。”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眸寂寂,沉默而平庸。
但鬱暖知道這絕對不是他的本音,更不是他的真容。
這回輪到秦婉卿難堪了。
方才她見到這個男人寬肩窄腰的背影,第一反應便是以為那日的貴公子又來了,她的一顆心難得既羞澀又緊張,砰砰跳個不停,一路追上去之後才發覺不是他。
這個男人的臉很平凡,和大街上的販夫走卒都沒區別,除了一雙眼眸,仿佛蘊著寒星,眼神觸上,她便心痒臉紅起來。
她說了幾句話試探他,可是這人一句話都沒和她說,活像是啞巴了一樣。
可是鬱暖隻和他說了一句,他便立即回了話。
雖然隻有簡短的四個字,但女人的直覺一向很靈敏。
鬱暖和他沒什麼好說的,正起身要擺脫,便聽見有人在喚她。這人的聲音很嘹亮,仿佛生怕她轉頭就走掉似的。鬱暖轉頭,便見秦恪之……坐在木輪椅上,被周大少爺推著一路來勢洶洶。
她定睛一看,有點皺眉,她發現秦恪之的狀況很不好,半張臉鼻青臉腫,腿被木頭固定著,仿佛嘴巴都有點歪掉了,看上去簡直慘不忍睹。
所有人都看著他,但秦世子隻看著鬱暖,仿佛一點也沒覺察出自己有什麼不妥一般,溫柔誠懇道:“鬱大小姐來了,怎麼在路上站著?”
他也是聽聞鬱暖來了,左等右等都不來,才聽下人說,鬱暖被大小姐攔住了。
這還得了?
他妹妹是隻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鬱大小姐柔弱得很,這如何使得?何況還有周涵這個癟三在,鬱大小姐定然又無措又難堪!
那他即便是鼻青臉腫腿腳不便,也得出來給她救場!
她隻好垂眸,用細白的手指將發絲勾在耳邊,露出嫻靜溫柔的臉,眼波淡淡,似乎有些擔憂道:“恪之哥哥,我是來瞧你的,你怎麼出來了,這傷瞧著還不曾好呢。”
這一聲恪之哥哥叫的秦恪之眼冒火星子,緊緊盯著鬱暖護食道:“知道你來了,我不放心你。”又警告似地看周涵一眼。
鬱暖柔柔微笑,有些羞怯道:“我如何就這般嬌氣了,恪之哥哥多慮了。”
周家大少爺也看周涵一眼,隻是呵呵冷笑一聲。
幾人之間暗流湧動,但說話的人隻有秦恪之一個。
他道:“你還不曾見過我爹罷?今日他恰巧在府上,我帶你們見他去。”
秦婉卿皺眉道:“恐怕不妥罷,爹爹事務繁多,可沒空見闲人。”
秦恪之坐在木椅上擺手道:“不至於,隻見一面還是可以的。”
於是鬱暖就順其自然,見到了大名鼎鼎的崇北侯。
崇北侯瞧著精神矍鑠,高壯而威武,一雙眼睛小而精,說起話來有種陰鸷之感。不過好在這種感覺並不明顯。
不過,崇北侯今天仿佛有點奇怪,說兩句話眼神就往旁邊瞟兩下,講話還前言不搭後語的,弄得秦恪之也跟著有點緊張。
他一臉擔憂道:“爹,你是怎麼了,這幾日可是頭風又犯了?”
周大少趕緊道:“恰巧今日帶了姜酒來,原是要給恪之兄活血的,侯爺吃些酒或許便好了。”
他說完又慣常使喚庶弟,橫眉冷眼道:“還不快去給侯爺倒酒來,這可是你的福分!”
崇北侯面色有點古怪,立即阻止道:“不必!這如何使得……”
周大少聽他如此說,還以為是崇北侯抬舉他,心想自家雖日漸落魄,好在自己尚算出息,若能得侯爺青睞,也可爭得些頭臉,於是趕忙使喚道:“不過是酒罷了,明兒個晚輩再讓小廝來送便是!”
說話間,周涵已經給崇北侯斟酒了,修長的手恰恰好好斟了半杯,又把酒壺放置一旁,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黑眸淡淡的。
崇北侯面色越來越古怪,端著酒盞的手有點晃,但還是穩穩吃了一杯。周涵似乎很識趣,不等周大少爺發話,又斟了一杯,崇北侯頓了頓,毫不猶豫又吃了一杯,並且一點不拿喬一飲而盡。
如此你來我往,整整十幾個來回,崇北侯一喝完就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喝,周涵倒酒倒得毫不猶豫。
幾個小輩在一旁都看呆了。
今兒個刮的甚麼邪風,崇北侯居然這麼給周大少爺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