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第三站,蘇州,她就淚眼汪汪地給他打電話,說腳上磨了好多個水泡,好疼。
他當天下午便趕過去,飛機轉動車,落地姑蘇時已經是夜裡,把人從旅行團定的酒店裡撈出來,換了家更好的酒店。
“哥哥。”少女瘦了一圈,白皙的皮膚被曬紅,慘兮兮的模樣靠在他懷裡,“我不想玩了。”
“好。”他輕撫她的頭發。
於是那幾天,她就呆在酒店裡養傷,人從恹恹的慢慢變得活潑,會在洗完澡後湊過來吻他,浴袍松松垮垮,少女姣好曲線畢露。
他手指探入她唇中,盡嘗美好。
“哥哥……”她顫著聲,把臉邁入他頸窩。
那段時光,是畢生難以忘懷的世外桃源。
旅途結束,徐行知帶沈清央回北城。
下飛機時,她松開了他的手。
“哥哥。”她仰頭說,“我們先不要告訴徐伯伯和琴姨好不好?”
“為什麼?”他並不覺得他和她的關系需要遮掩。
“我害怕。”她咬唇,“我怕徐伯伯和爸爸罵我。”
他覺得好笑,但也未嘗不能理解小女孩的心思,於是如她所願。
然而沒想到,這一瞞,就是四年。
“行知。”一道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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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柏言奇怪地敲了敲桌子,“你累了嗎?”
徐行知睜開眼。
會議室裡的人已經走盡了。
“有點。”他揉了揉眉心,平靜道,“我還有事,晚上聚餐就不去了。”
“你也不去了。”關柏言遺憾,“行吧。”
“下次約。”徐行知起身拎上西服,“我做東。”
午覺睡了三個多小時,醒來後,沈清央洗了個澡,修建自己的那盆三角梅,看時間差不多了,換衣服準備出門。
喻哲定的餐廳是一家日料,在奧園西南門,以前沈清央陪孟希去打卡過,裝修氛圍感十足,味道卻一般,隻適合拍照約會。
她打車過去,到地方時天已經黑了,餐廳亮起燈,格外漂亮。
下了車,服務生輕聲細語詢問包廂號,領她進去。
喻哲已經到了,二樓臨街包廂,靜謐安靜。
“我來晚了。”
“沒有,是我到的太早了。”喻哲站起來,手裡還有一捧粉色小花束。
沈清央輕怔,彎唇笑了下:“謝謝,不過下次不用買了。”
“你不喜歡花嗎,我以為你們女孩子都喜歡。”
喻哲貼心為她拉開椅子。
“還好。”沈清央說,“隻是我覺得鮮切花活得太短了,我更喜歡自己種。”
喻哲輕挑眉:“好,那我下次就知道該什麼了。”
他推過來菜單,“先點菜。”
沈清央翻開,視線掃過一列列生食。
她隨便點了幾樣,侍者收走菜單送上茶,大約一刻鍾之後,菜品被陸續送上。
就在這時候,沈清央擱在手邊的手機亮起。
一個響了幾秒就掛掉的電話,一條信息。
她微頓,滑開手機。
那個灰色頭像發來信息,隻有簡單的兩個字:
[出來]。
第26章
◎這幾年,你想過我嗎◎
徐行知從陳泊那兒來。
一間陳泊入股的酒吧, 開業沒幾天,弄得不太安靜,徐行知沒坐多久, 兩杯金湯力喝完, 已經失去全部耐性。
說不清是因為人群喧鬧的噪音,還是因為金湯力中過於明顯的檸檬香讓他煩躁。
“要走?”陳泊驚訝,多年好友, 他敏銳感知到徐行知的情緒變化,“你今天怎麼了, 誰惹著你了?”
“沒什麼。”徐行知隨手抽出幾張鈔票,壓在杯下。
出門,吹了風, 他坐在車後座,吩咐司機開去奧園。
到地方, 信息發出,等十分鍾, 不見人,不見回音。
徐行知聽著電話裡播報對方已關機的女聲,心裡冷笑一聲。
餐廳裡, 手機倒扣在沈清央手邊。
她不太吃得慣生食, 便在壽喜鍋裡泡牛肉吃, 無所謂老不老, 熟了就行。
裴亦知道她這幅牛嚼牡丹的德行, 很少找她一起吃日料。
“味道如何?”喻哲問。
“還可以。”
他笑了一下, 忽而探身幫她擦唇角沾上的一點湯漬, 這動作突如其來, 沈清央下意識後仰, 躲開了他的手。
喻哲的手停在半空。
“我自己來就可以。”她發覺自己的反應似乎過於強烈,接過紙巾,“謝謝。”
喻哲坐回去:“清央,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
沈清央頓了一下。
喻哲凝視著她,目光帶著溫度:“清央,你覺得自己慢熱嗎?”
“我嗎?”
沈清央擦了擦手,想了想,笑著搖頭。
她覺得自己還挺好相處的。
喻哲用筷子蘸了一點清酒,在桌面上劃出一道橫線:“熱情與慢熱有時候並不衝突,好接近不代表好走近。你心裡並不想我靠近你的生活。”
他抬頭看她:“清央,或許對我,你可以試著做出一些改變。”
沈清央怔了幾秒,腦海中忽然浮現另一個人,類似的說法,她也在他嘴裡聽到過。
“是嗎?”回神,她對喻哲笑,正準備開口的時候,推拉門忽然被敲響。
“咚咚——”
沈清央一愣,想到什麼,臉色微變。
果然下一秒,侍者恭敬地拉開門,白衣黑褲的男人出現在門外。
他姿態清淡,襯衣袖口微卷,抬腕看了眼時間,才道:“抱歉,打擾。”
喻哲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掙扎著起身:“徐總,您怎麼來了?”
“我來接她回家。”徐行知淡笑。
喻哲一頭霧水,看看坐那兒不動的沈清央,又看看徐行知,一時搞不清狀況:“徐總,我們才剛開始吃,待會兒吃完我會送清央回家的,要不……”
“家裡長輩有急事,讓我來接她,見諒。”
說完,徐行知的目光看向小方桌邊的沈清央,語氣溫和得真如個好哥哥:“清央,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走吧。”
沈清央不動。
他走過去,彎腰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滾燙。
沈清央偏眸,盯著近在咫尺的徐行知。
他臉上帶著笑,眸間卻沒什麼溫度,拇指按住她手腕上最嫩的皮膚,靠近她耳邊,輕聲威脅:“你不會想讓我抱你出去吧?”
她掌心收緊:“你喝酒了?”
“一點點。”
這幅畫面落在喻哲眼裡,兄妹的距離有些過於曖昧,但又似乎並未超過尺度。
片刻,沈清央隨著徐行知的力度緩緩起身。
他仍然圈著她的手腕,回身淡笑:“你慢吃,我帶她先走了。”
喻哲的視線從兄妹二人的胳膊的相連處移開,笑容微淡,又加深:“徐總慢走。”
-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濛濛細雨。
侍應撐起一把傘,徐行知接過,下臺階的時候沈清央踉跄了一下,他偏頭盯了她一眼,傘挪到她頭頂。
手腕仍然沒松開。
沈清央彎腰坐進後座。
徐行知還傘回來,也坐進來,車門關上,他吩咐司機開車。
地址是徐家。
她把頭偏向窗外,明顯抗拒交談的姿勢。
霓虹光影不斷在雨中掠過,車輛減速,未帶傘的行人加速,紅綠燈閃爍,唯獨車內的氣氛,沉默到壓抑。
司機不敢放音樂,默默提了車速。
沈清央繃著臉,心裡憋了一口氣,抵家之後,她兀自拉開車門,也不管漸大的雨勢,冒著進了家門。
換鞋,開燈,客廳竟然無人,她卸下包隨手丟在沙發上,轉身進了廚房喝水。
身後跟上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沈清央手搭上冰箱門,打開之前又放下,轉身。
徐行知在門邊。
手中一條柔軟毛巾,他對她的脾氣波瀾不驚:“擦擦頭發。”
她盯著他。
幾秒之後,猛然打掉毛巾。
她的情緒被壓到極點。
男人的視線隨著毛巾上下起伏,最後,又回到她臉上。
沈清央難以按捺胸中怒氣:“你什麼意思?”
“不裝了?”他漫不經心靠在門邊。
沈清央神色極冷:“徐行知,我說過,我想跟你以兄妹的關系好好相處,你為什麼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為難我。”
徐行知掀眸,覺得很可笑:“那我是不是也告訴過你,我不願意。”
“為什麼?”
“已經發生過的事,你可以裝作沒發生過,我做不到。”
沈清央閉上眼。
她胸前隱隱起伏著,指骨發白,連睫毛都在顫抖。
男人的陰影靠近,他撿起了地上的毛巾,丟入流理池,修長的手指,慢慢梳理她的頭發。
沈清央驀然睜開眼,如畫般的漂亮冷眸。
“清央。”徐行知手指染上湿意,低眼與她對視,“是你逼我的,我說過,我可以如你所願,是你毀約在先。”
她唇微顫:“你就這麼看不順眼喻哲嗎?”
“他也配。”
徐行知眉目淡淡:“張哲李哲,換誰都一樣,我不在乎,在乎的是你心裡有誰。”
沈清央手指發抖,看著他,一時竟無話可說。
畢竟徐行知的佔有欲,她早就不止一次領教過。
隻是不明白,已經過了這麼久。
“哥。”她開口,輕聲,“快五年了吧。”
徐行知垂眼恍惚:“是啊,都五年了。”
五年前,她一聲不吭,毀了他的期望與心血。
沈清央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哥,對我,你分得清是真的還喜歡,還是不舍得自己的沉沒成本嗎——”
“砰!”
話音沒落地,她後背猛然撞上冰箱,力道震得冰箱上方的花瓶掉下來,砸得四分五裂。
來不及感受到痛,下巴被徐行知捏住,他眸光冷得像寒潭:“你再說一遍。”
她不吭聲,偏頭。
臉被強制掰回來,他冷冷道:“沈清央,你有良心嗎?”
身體貼著冰箱,電機運作聲讓後背隱隱發熱,頭腦嗡嗡的,沈清央張了張嘴,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仰臉對著男人扯出一個笑:“我說得不對嗎,哥,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各自找男女朋友,開始新的生活不好嗎?”
“你覺得喻哲不好,那勞煩哥哥為我找個好的男人。同樣,如何哥哥沒有喜歡的人,我也可以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