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隻叫了兩句,便被夏嵐捂住嘴拖出院子。
新婚夫妻親密,他們一貫是不留在門前守門的,可沒想到桑榆臉皮厚到這個地步,聽見了不走不說,還直接大刺刺敲門,真是夠厚臉皮的!
夏嵐直接把桑榆拖到謝有儀的院子。
從前,謝有儀都是跟趙昀和共處一院,但自從跟傅清瑜爭權奪利失敗後,她被迫告別主院,隻好住在偏院裡,同時,她在趙家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這些事情,桑榆都是不知道的。
她的小公主,心底隻有光輝明亮的事情就好這樣烏糟糟的爛事,還是不要進她的耳朵。
聽到庭院外傳來的異響,謝有儀抬目看一眼苗秀,“發生什麼事了?鬧鬧哄哄的。”
苗秀:“我出去看看。”
一出門,苗秀就看到坐在地上的桑榆,她披頭散發,顯得無比狼狽,夏嵐如同門神一般筆直站在桑榆身後,跟她老板一樣目中無人。
苗秀皺起眉頭,壓住脾氣,勉強溫和問:“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小榆怎麼坐在這裡?”
她本意是想問桑榆怎麼會被夏嵐搞得這麼狼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夏嵐是傅清瑜的人,看在傅清瑜的面子上,她也不能不對夏嵐恭敬有禮。
夏嵐似笑非笑,“這得問問桑小姐了,大晚上不睡覺,跑到松山堂聽牆角,還大吵大鬧,這就是夫人的家教嗎?”
苗秀擰眉,“小榆,你怎麼回事?大晚上去什麼松山堂?”
桑榆怔怔的,一行清淚緩緩從面頰滑落,“我是聽見裡面有女人的聲音。”她猛然抬頭,質問,“松山堂怎麼會有女人!是不是有人偷偷進去了!”
夏嵐勾了勾唇,剛想說什麼,苗秀朝她投來懇求的目光,夏嵐一怔,閉上嘴。
苗秀蹲下身體,輕輕攬住桑榆,溫柔說:“是的,大少爺在國外出差還沒回來呢,裡面怎麼可能有女人的聲音呢?要麼是你聽錯了,要麼是偷偷有人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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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重重點頭,“對,一定要重重懲罰那個女人!”
一場鬧劇終於落幕,夏嵐慢悠悠往松山堂走,手機屏幕亮了亮,是少夫人給她發了消息。
少夫人:[剛剛來的人是桑榆?]
夏嵐:[是,中午來的人也是,現在桑小姐還不知道您跟大少爺已經結婚了,她還做著當少夫人的美夢呢。]
少夫人:[不要戳破她,陪著她演就是了。]
身邊的人閉目睡去,傅清瑜為他輕輕掩住被角,抬步下床,她走到院子裡,確保不會被人聽到聲音,撥通電話。
“母親,我希望你立刻把桑小姐送出國,不然,我這裡有桑小姐藏書閣推人的視頻,您也不想這則視頻全網通傳吧。”
謝有儀剛剛將桑榆哄睡,便接通到傅清瑜這則通話,她氣得眼珠翻白,胸脯起伏,她咬牙切齒,“我已經花了一千萬了你還想怎麼樣!”
傅清瑜聲音淡而無波,“把她送走,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謝有儀冷笑,“傅清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怕什麼,你不就是擔心孟殊跟小榆舊情復燃踢了你嗎?請你有點自知之明,你不就是個替身罷了!”
傅清瑜含笑,“母親,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是替身上位,但您也是小三上位不是嗎?您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趕緊把她送走,不然,我不僅會讓她打人的視頻鋪滿全網,還會讓記者堵在趙宅門口採訪她,您想,這件事鬧大,丟的是誰的臉?”
謝有儀臉色又紅變白,最終還是屈辱答應了。
傅清瑜打完電話重新回到臥室,她小心翼翼上床,剛要掀開被子,床上的男人忽然睜開眼,眼神清冷而鋒利,“出去做什麼了?”
傅清瑜動作一頓,掀被子的手悄無聲息移到枕頭上,表情切換自如,溫柔道:“老公,我知道你不喜歡跟我睡一張床上,我剛剛出去是想看看偏房可不可以睡,我剛剛看過了,那裡是可以睡得,就是缺我常枕的枕頭,我過來拿枕頭。”
趙孟殊平靜看她。
傅清瑜柔和跟他對視,面含輕笑,一絲破綻都不露。
最後,趙孟殊的目光落在她按著枕頭的手上,他笑了笑,好整以暇,“那就去吧。”
傅清瑜輕輕低頭,姿態柔順,“好。”
她從容拿起枕頭,慢慢走出主臥房,穿過正廳,走到偏房。
偏房也是正經的臥室,但規模比主臥小一些,傅清瑜掀開被子躺下,慢慢閉上眼睛。
傅清瑜睡眠質量不好,總是做噩夢。
不到五點,她便驚醒過來,一頭冷汗,睡裙被汗水浸湿,渾身黏膩膩的。
她禁不住深呼吸,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緩,瞳孔慢慢有了焦距。
這裡不是傅家那個狹小逼仄堆滿垃圾的閣樓,而是在趙家老宅。
她現在是趙孟殊的太太。
徹底清醒過來後,傅清瑜去浴室洗漱,洗完澡,將偏房收拾成沒有人睡過的樣子,她拿著枕頭回主臥。
佣人們還沒起床,整個松山堂都是冷清清的,主臥也是昏暗的,窗簾掩蔽。
傅清瑜將枕頭重新擺放在床上,小心翼翼沒有弄出一點聲音,而後重新掀開被子躺進去。
趙孟殊還在睡,呼吸清淺,眉目冷清如畫。
傅清瑜目光冷靜看著他,不像看愛人,倒像看一柄尚方寶劍。
一柄可以助她手刃仇人的尚方寶劍。
第4章 chapter004
“不是在倫敦嗎?怎麼現在又去了澳洲?”好像是母親的聲音,帶著關切的疑惑。
“澳洲的生意出了問題,大少爺恐怕要在那裡久待了,也不知道什麼才回來,不要耽誤了祭祖才好。”這是苗姨。
“也不知道他在那裡住的習不習慣,得派人過去服侍他才好呢……”
不待謝有儀說完,桑榆騰一下起身,噔噔光腳下床,一把挽住謝有儀胳膊,眼睛亮亮的,“我可以去照顧他的!媽媽,讓我去澳洲吧!我要去陪趙孟殊!”
謝有儀輕輕撫摸桑榆額發,溫柔道:“還是不要去了,你剛剛才回來,我還想讓你多陪陪我呢,你不想媽媽嗎?”
桑榆垂下眼睛,臉頰緋紅,“但我跟趙孟殊已經三年多不見了,我要是再不跟他見面的話,再深的感情也磨沒了,他會徹底忘記我的!”
謝有儀輕笑,“他惹了你生氣,還沒哄你呢,你這就原諒他了?”
“才沒呢!”桑榆傲嬌一扭頭,“他不好好哄我,我才不跟他和好呢!”
謝有儀嘆息,“好吧,女大不中留,你就去澳洲陪他吧!”
謝有儀前一晚上便訂好機票,早上便讓人送桑榆去機場,行李已經為她收拾好,準備的十分妥帖。
桑榆不疑有他,喜滋滋上了飛機。
機場外,謝有儀望著湛藍的天空,慢慢抹去臉上溫柔的表情,變為十足的冷淡。
她吩咐苗秀,“到了澳洲,就藏起她的護照,好好看著小榆,不要再讓她回來,她回來了也是添亂!”
苗秀疼惜道:“小榆現在還不知道大少爺已經結婚了,要一直瞞著她嗎?”
謝有儀輕輕點頭,“瞞著吧,不瞞下去,她會死的。”
她最是知道女兒有多麼愛趙孟殊,所以費盡心思將趙孟殊跟傅清瑜結婚的消息壓下去,已經瞞了三年了,再多瞞一段時間,也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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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桑榆念念不忘的趙孟殊正在松山堂吃早飯。
無論是桑榆回國,還是現在桑榆出國,傅清瑜都把消息隱瞞得嚴嚴實實的,在她沒有大仇得報之前,她絕不給他們一絲舊情復燃的機會。
“老公,吃一塊蟹粉酥,你最喜歡的。”傅清瑜親自夾一塊糕點給他。
趙孟殊輕輕頷首,卻沒有動筷,隻是慢條斯理攪拌著枸杞紅棗粥。
直到用餐結束,他起身離開去公司,那塊蟹粉酥還是安然躺在餐碟裡。
傅清瑜半點不在意,起身送他離開,而後又重新回到餐廳,安安靜靜吃自己的早餐。
夏嵐悄聲進來,“傅總,東苑那邊有異動,她聯系了出版商,要出版一本以大少爺跟桑小姐為原型的言情小說。”
傅清瑜挑眉,吃飯的動作慢下來,“這是故意惡心我。”
“咱們在出版那邊有人脈,我跟人說一聲,把這本書壓下來?”
這不是難事,審核查嚴一點,這本書就發行不了了。
“不要壓。”傅清瑜勾了勾唇,慢條斯理道:“她想印就讓她印,而且,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她謝有儀執意出版這本書,是她刻意挑撥我跟趙孟殊的關系,當然,最重要的是讓趙孟殊知道。”
“好。”
“還有,繼續留意趙南浔跟謝有儀之間的關系。”傅清瑜垂眸道:“我總覺得,他倆之間不對勁,繼母跟養子,未免太親近了。”
夏嵐笑得有些邪惡,“不會是——”她眨了眨眼睛,“要真是那樣,老趙董可真是太綠油油了。”
傅清瑜瞥她一眼,“有空驗一驗趙南浔跟謝有儀的DNA。”
夏嵐意識到自己多想,摸了摸鼻尖,“哦。”
傅清瑜笑了笑,夾一塊蟹粉酥親自喂到她嘴裡,並道:“不許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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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點,京頤資本內部開高層會議,董事長趙孟殊和董事局董事趙南浔旁聽會議。
會議主題是討論關於恆山醫療的處置議程。
到底是收購還是投資,這個問題將在會議上進行徹底的研究跟討論。
傅清瑜開會從不早到,她喜歡壓軸出場。
時鍾走到九點五十,她才姍姍來遲。
她穿一襲一字肩長裙,金質鏈條收腰腰帶,長發挽起在腦後,五官明豔而精致,她走進來的那一刻,會議室所有人的呼吸都靜下來。
就連趙南浔,目光中都閃過一絲驚豔。
趙孟殊依舊情緒淡淡,冷白指骨輕輕敲下黑色烏木桌面,姿態散漫,“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先匯報的是傅清瑜座下第一擁庇楊回舟,他是投資部總監,對於是否該收購恆山醫療最有發言權,然而,誰都知道,他是傅清瑜的人。
楊回舟匯報的詳實而客觀,處處都以集團大局為念,極盡充分講述收購恆山醫療的必要性。
但總有人要找茬。
找茬的是趙南浔座下的第一狗腿,他似笑非笑道:“楊總雖然處處以集團大局為念講述收購恆山醫療的恰當理由,但在座的誰不知道,恆山醫療是傅總的生父持有的產業,傅總小小年紀被趕出家門,跟生父的矛盾鬧得沸沸揚揚,心底必定仇恨生父,過了十幾年,傅總終於有能力對付生父,所以想出這麼個收購人家的公司的主意。”
他笑眯眯道:“我看,傅總真心為集團是假,為報私仇是真!”
傅清瑜的真實身世知道的人很少,就連傅冕本人都不知道他早年間趕出家門的大女兒現在做了趙家太太,這位發聲的黃總之所以知道,應該是趙南浔透露給他的。
她隻是神色溫和聽著,不驚不惱,聽完他的話,側眸柔和跟楊回舟道:“我記得,黃總跟宋家是聯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