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自私的人,在我心裡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但,我不會要求你一定要陪我慢慢的經歷這個被堅定選擇的過程。”溫歲闌臉上的笑容沒變,眼神卻淡了很多。
她慢慢的往後退了一步:“如果,你覺得累,或者在這個過程中感到不適,又或者你有其他選擇,那麼你可以放棄我。”
“我不會對你有任何怨言或是不滿,如果你願意,我們甚至可以繼續做朋友。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
“夠了!”時景肆忽然開口打斷溫歲闌的話,他眼底翻滾著墨色,顯然已經是在情緒失控的邊緣。
溫歲闌盯著他,聲音卻沒有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老死不相往來。”
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
溫歲闌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有多優秀的人,她自私、缺愛、佔有欲強、心機深沉,事事都想權衡利弊……
溫歲闌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
所以她不會要求別人改變自己來接受這樣的她,她要做的是找一個能接受這樣的她的人。
她缺愛,但並不是非要有人愛她不可。
“抱歉,給我一點時間冷靜一下。”時景肆忽然抬手擋住溫歲闌幹淨得近乎冷漠的眼睛,然後慢慢的將自己心中的那些失落和難過的情緒一點點壓下。
是他太著急了,時景肆想。
他明知道她沒安全感,卻還是迫切的想要在她身邊佔有一個位置。
所以,才會被溫歲闌拒絕。
是他太著急了……
很快,時景肆就收回了擋住溫歲闌眼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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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恢復時,眼前的人似乎又恢復了那一貫冷靜自持的模樣。
溫歲闌卻皺起了眉:“時景肆,你有情緒可以發泄,沒必要為了我委屈你自己。”
時景肆不是這種隱忍的性格,她很清楚。
“我有情緒。”時景肆沒有否認,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抬手撫平溫歲闌皺著的眉心:“但是我的壞情緒不會對你發泄。”
“溫歲歲。”他眼中都是無奈,“我舍不得。”
“要不你教教我怎麼像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一樣冷心冷肺?”
“你才沒良心。”溫歲闌睨著他,隨即又強調:“真不用委屈自己。”
“嗯。”時景肆點點頭,但到底什麼都沒做。
和時景肆說清楚自己要回謝家住之後,時景肆便在下班後陪溫歲闌去了盛世酒店搬東西。
直到謝寂辭來將溫歲闌接走,時景肆神情都沒有露出半點異常。
溫歲闌卻沒有因此放下心來,反而更加的不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麼,就是覺得心底有些煩躁。
所以,直到車子離開盛世,溫歲闌的視線還是落在了身後的時景肆身上。
謝寂辭注意著溫歲闌擔憂的視線,思索片刻,問:“你和時景肆吵架了?”
“啊?”有些意外謝寂辭會過問她和時景肆的事,溫歲闌收回視線,回:“不是吵架。”
最多算她單方面的欺負時景肆。
畢竟,是她不給時景肆名分。
“不是就好。”謝寂辭溫柔的對溫歲闌笑著,沒打算再繼續過問這件事,而是道:
“房子我讓人都拍了視頻,天氣熱就不親自去看了,晚上你選一套,我讓人給你收拾出來。”
“嗯。”溫歲闌點點頭,沉默片刻繼續說:“謝謝大哥。”
已經低下頭處理公事的謝寂辭聽到這句‘大哥’,在平板上滑動的手停頓片刻。
半晌,他揚唇笑了起來:“大哥應該做的。”
這句‘大哥’,他等了二十年。
溫歲闌回謝家老宅的時候,束纖已經醒來了。
或許是謝寂辭告訴過她兩人回來的時間,一下車溫歲闌就看到了等在路邊的束纖和謝定城。
太陽落山後,謝家老宅附近的溫度比市裡涼爽許多,夜風吹過時,束纖披散在身後的發被輕輕揚起,那雙空洞的眸子在看到溫歲闌時倏地一亮。
“歲歲!”束纖開心的迎上下車的溫歲闌,見她臉上也是帶著笑的,才大膽的握住了溫歲闌的手:“我在等你吃晚飯,是我親手做的。”
說完,才想到自己已經很多年沒做菜,束纖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可能不怎麼好吃,但是媽媽以後會做得好吃的。”
溫歲闌反握著束纖的手:“不會不好吃的。”
束纖為了這頓晚飯肯定花了很多心思,不可能會難吃。
母女倆說話的時間,謝寂辭已經讓佣人把溫歲闌的東西都搬到了她的房間。
等行李都卸下車,一家人才進了別墅。
一進門,飯菜的香味就撲到了溫歲闌鼻子裡,她有些貪婪的嗅了嗅,然後目露驚喜之色:“聞起來這麼香,肯定很好吃。”
說完,便牽著束纖朝餐桌走去:“我都餓了。”
“那我們快點吃飯。”束纖溫柔的注視著像個饞貓似的坐到餐桌前的溫歲闌,給她將碗筷擺放好,然後就坐到了溫歲闌左手邊。
而謝定城瞥了一眼想坐到溫歲闌右手邊的謝寂辭,淡然將人拉住自己坐了過去。
謝寂辭:“……”
他失笑,自覺的坐到了溫歲闌對面。
沒看到謝遇,溫歲闌疑惑的問:“二哥呢?不等他嗎?”
“啊啊啊,果然還是歲歲最有良心。”溫歲闌話音剛落謝遇誇張的喊聲就傳了過來。
溫歲闌回頭,就看見謝遇抱著一瓶封藏的窖酒從後門三步做兩步的走過來,邊走還邊嘀咕道:
“讓我去拿酒,結果都把歲歲身邊最好的位置搶了,你們真的好沒人性!”
聽清他在說什麼,溫歲闌沒忍住笑彎了眼。
謝寂辭見此,倒是沒和往常那樣鄙視謝遇兩句,起身接過他手中的窖酒打開。
給溫歲闌倒酒的時候謝寂辭提醒:“這酒口感不錯,但是後勁強。不過歲歲喜歡的話也可以多喝一點,反正是在家裡。”
“好。”溫歲闌有些期待的看著杯中色澤金黃的津液,正想先喝一口就被束纖攔住。
“嘟嘟,不能空腹喝,先吃點菜墊墊。”
第90章 大哥,幫我查一件事吧
小丫頭眼睛裡的饞色都快跑出來了,束纖竟然沒想到自家的小寶貝還是個酒鬼。
她給溫歲闌試著夾了些菜:“吃吃看喜歡吃什麼,媽媽下次繼續給你做。”
溫歲闌“嗯嗯”兩聲,然後乖巧的埋頭吃飯。
吃到喜歡的便會黏黏糊糊的誇束纖:“這個好好吃,愛吃。”
束纖被她哄得心花怒放的,看到溫歲闌喜歡吃什麼便也跟著多吃上幾口。
謝定城幾人雖然也吃得熱鬧,但是卻時刻注意著束纖的情況,見她吃下東西後竟然沒出現嘔吐的情況紛紛放下心來。
估摸著束纖的飯量應該差不多了,溫歲闌便也放下了筷子。
喝了兩杯酒,她臉頰紅彤彤的,就連視線也有些模糊。
難怪謝寂辭說這酒後勁大,溫歲闌晃晃腦袋,“媽~”
束纖心裡軟得一塌糊塗,趕緊將喝醉的小酒鬼抱住:“歲歲要去睡覺嗎?”
“嗯,睡。”溫歲闌應聲,腦袋忽然低下在束纖肩上蹭了蹭,她忽然說:“我有媽媽了。”
束纖心裡像是被什麼重重的錘了一下。
她一下一下撫摸著溫歲闌的腦袋,語氣放得越來越輕柔,像是搖籃曲般在溫歲闌耳邊縈繞。
“歲歲一直有媽媽的,隻是媽媽沒找到你。”
“現在,媽媽找到你了呀。”
溫歲闌最後是由謝寂辭送回房間,束纖幫著她洗漱完之後便留下來照顧溫歲闌。
謝定城雖然不放心束纖,但也找不到理由阻止束纖,便隻能時不時的來查看一下。
好在,母女倆都睡得很好。
第二天溫歲闌醒來的時候,束纖還睡著,察覺到自己身邊有人,她先是愣了一下,看到對方是束纖之後表情更懵。
在季萱身邊二十年,而溫歲闌的記憶中從沒有季萱陪她睡覺的場景。
最主要的是,昨晚身邊睡著束纖,她居然也沒醒來過,溫歲闌一時不知道是因為酒勁,還是別的原因。
而在她發呆的這點時間,察覺到動靜的束纖已經醒來,看到溫歲闌呆愣愣的小表情,她不由憐愛的捏捏她的臉蛋:
“媽媽昨晚怕你吐,就在你房間睡了。”
“那你睡得好嗎?”溫歲闌有些內疚的問,讓一個病人照顧她,她是罪人。
束纖見此薅了一把溫歲闌的腦袋:“想什麼呢?有你在身邊,媽媽從來沒有睡得這麼好過。”
聞言,溫歲闌放下心來。
因為明天就要開學,溫歲闌下午就去了選定的房子裡,束纖和謝定城跟著她一起過來的。
幫溫歲闌把房子收拾好,兩人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這個房子離B大不過十分鍾的距離,溫歲闌站在陽臺上看著遠處星星閃爍的燈光,眼底藏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幸福笑意。
原來,這才是爸爸媽媽啊……
那麼,在江家的那二十年算什麼呢?
霜晚曾經說過的話忽然出現在溫歲闌腦海中。
“你說他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才對你這麼摳搜?”
當時溫歲闌一心隻想和江家徹底斷幹淨,更不願意讓自己沉溺在江家帶給她的痛苦中,所以隻想著放下。
但現在,溫歲闌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她給謝寂辭打了電話過去,電話接通的瞬間,謝寂辭儒雅溫潤的聲音傳來:“歲歲,是在新家住的不舒服嗎?”
透著關切的聲音比電視裡採訪時多了幾分溫度。
溫歲闌靠著陽臺:“大哥,幫我查一件事吧。”
電話那邊的謝寂辭隱約察覺到溫歲闌聲音裡透著的冷意,神情當即嚴肅了幾分。
“你說。”他道。
溫歲闌:“我想知道,江家有沒有和我做過親子鑑定。”
“這件事查起來或許會很麻煩,我會讓霜晚那邊也幫忙一起查。”
“不麻煩。”聽到溫歲闌要求的瞬間,謝寂辭就知道溫歲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猜測了。
他眼神冷意蔓延開:“我會盡快把這件事查清楚。”
“嗯,那多謝大哥。”提完這件事,和謝寂辭又隨意聊了兩句,溫歲闌才掛斷電話。
已經晚上九點了,手機裡卻沒有時景肆的消息。
溫歲闌垂眸盯著手機,腦海裡出現兩人昨天分開時的畫面。
或許談不上不歡而散,隻是到現在為止,手機裡都沒有時景肆的消息。
溫歲闌點開聊天框,手落在鍵盤,卻遲遲沒有摁下去。
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道歉嗎?好像有些蒼白。
問他的情況?
他會回自己消息嗎?若是不回,自己豈不是很尷尬?
“好煩啊。”溫歲闌咬著唇,幹脆狠心退出了手機,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然後上床睡覺。
半個小時後,溫歲闌一腳將床上的被子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