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陳泊寧加快腳下步伐。
今天是年後第一天,天剛見亮,街上很多店鋪都關著,就連醫館都有好幾家沒開,陳泊寧背著她走了很遠才找到一家開著門的醫館。
隻有急診窗口開著,陳泊寧趕緊背她進去找醫生。
這個時候溝通又很流暢了。
微涼聽診器探入胸口,醫生按陳泊寧的描述問一些相關問題,沈恩慈也聽不懂,就坐在凳子上捂著肚子聽陳泊寧回答醫生的問題。
一般會問吃了什麼做了什麼,痛了多久這種問題,陳泊寧都能答上。
末了,醫生下診斷,陳泊寧皺起的眉毛才終於舒展。
“急性腸胃炎。”
確定是由生魷魚引起的腸胃炎症。
陳泊寧傳達給她,而後微微嘆口氣:“以後不能亂吃東西了。”
“我很擔心。”
沈恩慈現在肚子痛,更是悔不當初,立馬做出一副改過自新的模樣重重點頭。
在醫院掛完吊水,沈恩慈稍微好點了,拿著醫生開的藥和陳泊寧一起回家。
折騰大半天,沈恩慈到家先吐空了胃裡的酸水,陳泊寧扶著她喝了一杯溫水和小半瓶電解質水才安撫她躺下睡覺。
水喝多就睡不了多久,沈恩慈起來上廁所的時候見天邊已是晚暮,屋子裡隻有自然光亮,昏沉沉的。
胃裡仍有些翻江倒海,她上完廁所又吐了一次,徹底把胃裡的東西吐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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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不大,不過幾十平米,陳泊寧聽見動靜趕緊來看她,手放在背後一下一下幫她順氣。
“還是很難受嗎?”
陳泊寧低聲問她,語氣非常焦慮:“我煮了粥,你吃一點然後吃藥。”
“然後還沒好轉的話我們就再去一次醫院。”
“還是回羌城吧,我讓何助申請私人飛機的航線,大概五個小時,能堅持嗎?”
陳泊寧的話密得像連珠炮,沈恩慈根本插不進嘴。
好不容易有空隙,她連忙開口:“我沒事,腸胃炎就是這樣的。”
“你沒生過病嗎?”
話音落下,陳泊寧適才察覺自己反應過激了,哪怕隻是個感冒發燒也沒有睡幾個小時就好的道理。
他扶沈恩慈到客廳,盛了碗熱氣騰騰的粥出來:“抱歉,你的事我總要更上心一點。”
多會說話,分明就是說出來讓她心軟的。
沈恩慈哼哼兩聲,白瓷小勺攪動黃澄澄的小米粥,香滑綿軟,配上幾道精致的清淡小菜吃得胃暖熔熔的。
吃點東西後肚子反而沒那麼痛了,飯後半個小時,陳泊寧讓她吃道藥鞏固,沈恩慈聽話吃了。
她年輕,身體又皮實,隻是腸胃炎而已,很快就恢復了。
可今天生病,陳泊寧對她更好了,她想起今天早上天還未亮,陳泊寧就把她裹在小毛毯裡背著她到處找醫院。
好像電視劇裡一些情節,她像寶寶一樣被呵護被捧在掌心。
她借此撒嬌。
生病要吃得清淡,沈恩慈一天下來也就吃了晚上那小碗米粥,肚子不舒服的時候什麼都不想吃,可身體一旦舒坦,那碗小米粥根本就不抵事兒!
下午睡了很久,她大半夜精神得很,肚子還咕咕叫。
一天沒沾油水,嘴巴裡一點味道都沒有,又餓又饞,於是把今天上午在診所答應陳泊寧的話拋到天邊去,她說:“我要吃燒烤!”
樓下就有賣燒烤的,每天開到凌晨四五點,此時正是燒烤攤營業時間,孜然辣椒的香味從窗縫絲絲縷縷滲進,把沈恩慈魂兒都勾走了。
“我要吃烤雞翅和烤魷魚。”
說完,她就準備起身穿衣服,結果被腰間的手狠狠扣住。
陳泊寧喜憂摻半,一方面想著沈恩慈開始想吃重油重辣東西,那肚子肯定不痛了,另一方面又顧慮她病剛好就吃這種刺激胃的食物,到時候再弄出個腸胃炎來。
吐得小臉慘白,看著怪可憐的。
陳泊寧心一橫,狠心拒絕她:“不行。”
“上午是誰跟我說再也不亂吃東西了?”
他翻舊賬翻得飛快。
可沈恩慈想吃東西的心止不住,她邊撒嬌邊耍賴:“上午是沈恩慈說不亂吃東西了。”
“小荷現在想吃。”
見陳泊寧抿嘴不說話,沈恩慈湊近討好:“小荷想吃。”
陳泊寧最吃糖衣炮彈這套,隻不過這次涉及原則問題,陳泊寧猶豫了很久,斟酌取舍,認命起來給她烤雞翅。
這是什麼幼兒園家長行為。
沈恩慈覺得有點好笑,無奈道:“別把我當小孩兒好嗎?”
又忍不住想,如果她和陳泊寧有了孩子,陳泊寧會不會像嬌慣她一樣慣孩子,反正她是當不了嚴母的,到時候陳泊寧再不支稜起來。
家裡有錢父母寵溺,還不養出個混世魔王出來。
這樣的出身背景和成長軌跡,那不就是……
陳羨。
沈恩慈打了個寒顫。
察覺沈恩慈異樣,陳泊寧問她怎麼了。
沈恩慈連忙搖頭說沒事,她要怎麼跟陳泊寧說她不想生個陳羨這樣的孩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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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裡還有昨天沒吃完的新鮮雞翅,自己做能控油控鹽,總比放縱沈恩慈去外面吃濃油赤醬的燒烤強。
凌晨三點半,陳泊寧圍著房東太太提供的卡通圖案圍裙在廚房裡切菜。
烤雞翅烤南瓜烤山藥,味道不比外面燒烤攤的差,沈恩慈吃完心滿意足睡下。
生一場病,折騰得兩個人都精疲力盡。
他們一直睡到下午兩點多才醒,昨天半夜陳泊寧收拾完吃廚房又去打掃被沈恩慈弄髒的廁所,打掃幹淨後幹脆把堆積如山衣物也洗了,出了一身汗,洗完澡準備上床時發現天光大亮。
他蹲在床邊看沈恩慈恬靜安穩的睡顏,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留念。
與沈恩慈在一起後,他變得很喜歡拍照。
沈恩慈比陳泊寧先醒一會兒,為了不驚醒陳泊寧她沒動彈,而是靜靜看近在咫尺的陳泊寧。
濃密纖長的睫毛,高挺鼻梁和白皙冷淡的皮膚,骨相極其優越。
一大早就這麼帥,真是忍不住想炫耀。
視線往下,下巴和上嘴唇有一圈烏青胡茬,剛冒頭。
陳泊寧總把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矜貴冷淡,沈恩慈難得見到他這個樣子,覺得新奇,沒忍住伸出食指緩緩摸了一圈陳泊寧的胡子。
短,硬。
卻像森林。
沈恩慈看著很喜歡,眼角眉梢散發著盈透喜意。
微小的動靜弄醒陳泊寧,也許他醒了有一會兒了,一直閉著眼任由沈恩慈研究他新生的胡子。
等她玩夠了,陳泊寧才睜眼,似笑非笑,緩慢湊近沈恩慈用下巴粗短的胡子扎在沈恩慈柔軟看得見絨毛的臉頰上。
他輕蹭著,扎得沈恩慈嗷嗷叫。
“陳泊寧!你幼不幼稚!”
沈恩慈嬉笑著推他,惡人先告狀。
明明是她先把玩陳泊寧的胡子,現在還不許陳泊寧“報復”回來。
“隻許小荷放火。”
陳泊寧笑著,剛睡醒的聲音有點低沉,微啞,慵懶的倦意。
沈恩慈真受不了陳泊寧這樣跟她講話,主動親親陳泊寧嘴角,把臉湊到陳泊寧面前:“來吧。”
“也許老公點燈。”
“如果你忍心就來吧!我一點也不傷心呢!”
老公這個稱呼被沈恩慈叫得越來越順口。
陳泊寧學著她傲嬌哼一聲:“你知道怎麼讓我心軟。”
沒刷牙,親也親不下去,兩人抱抱了一下便一起擠到洗漱間。
洗漱間空間很小,但沈恩慈就想和陳泊寧黏在一塊,蜜月這段時間是兩人難得完全不會被工作打擾,可以隨時貼貼的日子。
她新戲還有不到十天就開機了,一飛外地又是幾個月,說起來真是有點舍不得。
那麼長的蜜月,突然就隻剩幾天了。
沈恩慈心情有點低落,她輕輕嘆了口氣,很小聲,仍被陳泊寧捕捉到。
他問:“怎麼了?”
“老公,我舍不得你。”
沈恩慈絲毫不掩飾,並且口出狂言:“你把工作辭掉來當我助理好不好?”
“我保證會對你很好的。”
她伸出四根手指並攏:“我發四!”
陳泊寧才在嘴唇上下兩側塗滿泡沫,他覺得電動刮胡刀不衛生,刮得也不幹淨,這些年一直都用手動刀片。
豐盈蓬松的白色泡泡有點限制他發揮,陳泊寧略帶笑意含糊開口:“好呀,沈老師給我買五險一金嗎?”
“當然!”
沈恩慈昂首,像隻勝利的小貓:“我可不是什麼壞老板。”
“嗯嗯。”陳泊寧認可點頭,像真在接受面試和hr談條件:“節假日呢?工資翻倍嗎?有沒有產假?”
產假……
沈恩慈可恥地臉紅了一下,而後硬氣開口:“產假當然是和老板一起休,你說呢?”
陳泊寧笑著點頭,從鏡子裡看她:“可是我現在的工作很好很穩定。”
“沈老板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員工福利可以把我挖走?”
話音落,沈恩慈從陳泊寧手中拿過刮胡刀,嘴角漾開一抹笑:“員工福利。”
刀片小心翼翼刮走泡沫,這觸感很奇妙,對沈恩慈來說是項奇妙的體驗,對陳泊寧也應該是。
畢竟沈恩慈手裡拿著刀片。
可他似乎毫不擔心沈恩慈會手抖在他臉上割出個傷口什麼的,他自然地閉眼,微微低頭,讓沈恩慈刮得更趁手。
完全的信任。
泡沫混合胡茬一點一點落下,沈恩慈細致打理了十幾分鍾,終於露出陳泊寧光潔的下巴。
她用毛巾擦幹水漬,輕聲問陳泊寧:“這項員工福利還滿意嗎?”
陳泊寧沒搭話,低頭四顧,沈恩慈問他找什麼。
“打電話辭職。”
即使知道是玩笑話沈恩慈依舊被哄得開心,她主動收尾:“算了吧,我還要奴役你打黑工給我買鑽石跑車呢!”
陳泊寧說:“樂意至極。”
洗漱完出來都四點多了,不早不晚,正好折中吃個晚午飯,懶得做就出門找個餐廳吃飯。
不過出門前陳泊寧需要處理幾封郵件,陳泊寧畢竟不似普通員工,即使在休假期間仍有必要處理的工作。
不過據陳泊寧說,何助比他辛苦。
他不在公司的這段時間,大小事務都要經何助的手,再由何助決定要不要交給他親自處理。
兩人共事了這麼多年,陳泊寧完全相信何助的能力。
沈恩慈思索半晌,問:“那你給人何助加工資了嗎?”
上次在海島,沈恩慈也問過何助這個問題,那個時候何助說有加班費。
就是不知道加班費有多少。
“正常標準節假日工資是翻三倍,核心成員翻五倍。”
景元向來不吝嗇員工福利,並且除了一些特定崗位,嚴格執行雙休,沈恩慈知道何助工資挺高的,翻五倍再加年終獎。
怪不得每次加班都很任勞任怨。
沈恩慈嚶嚶:“老板!萬一娛樂圈不要我了,我也要入職。”
“五險一金,雙休,加班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