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於沒說。
沈恩慈悶悶不樂地回復了句好吧。
臨近一點半,二仔準時來停車在酒店樓下。
開門時她看見陳泊寧坐在車內, 穿合稱西裝, 坐姿挺直又松弛。
庭前落雪的遊刃有餘之感。
沈恩慈彎腰上車,坐到他身邊,瞬間覺得自己進入某種猛獸的私圈地帶, 她突然想起剛才微博推送關於陳羨的那則花邊新聞。
莫名來了興致, 打趣對陳泊寧道:“你猜, 如果狗仔拍到我倆在酒店門口的照片, 會取什麼標題?”
她給陳泊寧打樣:“同樣和女明星,你弟的標題是……”
“闊少女星酒店密會,恩愛纏綿同度十二小時。”
意料之中,陳泊寧沒答話, 沈恩慈便自問自答:“我們在香港, 如果港媒寫,那就是…”
“花瓶女星生擒超級富豪。”
陳泊寧竟然笑了, 低低地,極短一聲。
聲帶振動混著氣音,隱秘酥麻感,最後倒是沈恩慈先臉紅了。
“嫂子,我覺得應該是女星入豪門,人生贏一半!”
開車的二仔再一次發揮高情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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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恩慈讓他閉嘴。
-
群樹環繞的肅穆寺廟,據說許願極其靈驗,但獨有規矩,每日隻接待百位以內的香客供奉。
人不多便少了煙火氣,看起來更加端正寂然。
二仔推薦這間寺廟還有個原因。
這間寺廟叫慈音寺,其中正好有個“慈”字跟沈恩慈名字重合。
他說這就是緣分。
“慈音寺求籤非常靈驗,一定要去月老殿!”
二仔表情語氣誠摯。
可陳泊寧是來供香拜財的,沈恩慈更是秉持著這香港來都來了,就四處逛逛唄的心態,更無求姻緣之心。
沈恩慈含糊答應,反正二仔又不跟他們進去。
拜不拜的,誰知道呢?
進門遇見年老主持,陳泊寧駐足,雙手合十,向他微微低頭問好。
沈恩慈很少來寺廟,不知禮節,當下便學著陳泊寧的流程誠懇地向主持問聲師父好。
主持微笑回應他們,誇贊沈恩慈面相有佛緣。
在傳經誦讀聲中沈恩慈受寵若驚道了聲謝謝,可前去正殿上香的途中她才想明白主持說她有佛緣的依據。
多半因為她額間這顆不起眼的觀音痣。
圈裡有些有宗教信仰的臺領導人也會因為她這顆痣對她特別優待。
進正殿上香請神照拂,巨大金身佛像立於殿中,慈眉斂目俯看芸芸眾生,隻需看一眼便感到極大的安寧。
怕自己哪裡做錯惹怒神明,沈恩慈一直在側仔細觀察陳泊寧是如何上香求拜的。
陳泊寧似乎常去寺廟,每步上香規矩細節都有條不紊。
沈恩慈暗自在心裡記下,然後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取三隻香點燃用手扇滅火後四方三拜。
拜完主殿神佛,兩人直抵財神殿求籤。
兩隻上上籤,解籤的小師父不會說話,拿著毛筆在紙上慢慢寫他們的解籤文。
沈恩慈沒想到財神爺老人家也願意恩賜她一隻財運上上籤,頓時覺得這慈音寺定會無比靈驗。
來對了!
寫完解籤文後,沈恩慈歡天喜地接過。
笑意盈盈地看完運勢走向,卻見小師父在最後一行額外寫著三個字。
月老殿。
沈恩慈詫異抬頭,隻見小師父再次落筆:“拜月老。”
怎麼著?這財運還和姻緣掛鉤?
仿佛陳泊寧獨拿到財神爺的賞賜,而她拿到的是財神爺和月老爺爺的聯名賞賜。
想著這財運上上籤必須是真的,生怕自己忤逆一點財神爺就把財運收回去了,沈恩慈心一橫,那就去拜拜月老。
手纏紅繩,畢恭畢敬按步驟拜月老,最後卻隻搖出一隻中籤。
至少不是下籤,沈恩慈拿籤去解。
解籤前先擲月半,連續三次一正一反方可解籤。
誰知沈恩慈連續擲十次都為反,連旁邊的小師父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正要嘗試第十一次的時候,最開始遇見的主持制止她,說神明未同意這支籤,需改日再來。
“不能重新抽一隻嗎?”
沈恩慈想粗暴解決問題。
主持搖頭,依舊說:“改日再來。”
沈恩慈隻好點頭,可心裡想著大概率是不會再來了,他們後天便會離港。
走之前主持送給沈恩慈一條紅繩:“施主今日事未盡,定會再回。”
“屆時以紅繩作信即可。”
沈恩慈收下紅繩。
被這系列插曲搞的雲裡霧裡,都踏出寺廟門了,沈恩慈才想起問身邊的人:“你剛才去為誰寄祈願紅繩了?”
陳泊寧不答。
她便換個問題:“來都來了,你怎麼不問問姻緣?”
不遠處慈音寺傳來敲鍾聲,悠長莊嚴,鳥雀被驚得扇翅群起。
以為又等不到回答。
卻鍾聲停後聽到陳泊寧輕描淡寫開口:“我不問姻緣。”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隻怕從佛祖口中聽到自己與那人無緣。
他拜神佛的心虔誠,唯獨此事,想緊攥自己手中,不敢全然順從神明安排。
陳泊寧用餘光沈恩慈,很快謹慎收回視線。
-
晚上是二仔給他們安排的餐廳,在六十五樓露天花園餐廳俯瞰維多利亞港灣無邊夜色。
提前點好的餐,中途上了道楊枝甘露,芒果果香和椰香混合的濃鬱香甜氣味勾人一嘗。
其實沈恩慈對芒果輕微過敏,以前每次吃完手臂都會紅腫發痒,不過小半個小時後便會自愈,不算嚴重過敏症狀。
關鍵是沈恩慈非常喜歡芒果的味道,平時她不會主動點關於芒果的任何東西,但桌子上若是有關於芒果的東西,她還是會忍不住吃一點。
沈恩慈把敏症藏得極好,連經紀人餘婕都不知道她芒果過敏。
她沒有點芒果,桌上卻仍有芒果類的甜品,沈恩慈認為這是天意。
天意允準她今天可以開一開芒果葷。
誰知骨節分明的手握住玻璃杯壁,將楊枝甘露堂而皇之從她眼皮子底下拿走。
陳泊寧叫來服務員,低聲讓他撤走這杯飲料。
似乎知道沈恩慈要說什麼,他提前一步答:“我芒果過敏。”
“聞也聞不得。”
“……”
還真是回答得滴水不漏。
沈恩慈隻好作罷。
不過過敏這種事也有後天的嗎?她分明記得陳泊寧對芒果不過敏。
港面上空驀然燃起煙花。
從去年開始,香港就開始實行每月燃放一次煙花的規例,沒想到正好被他們遇上。
燦如白晝的各色煙花在空中綻開,燃燒,如同一顆顆星星被捏碎,星點子倏爾落下。
短暫而絢爛的一生。
煙花炸裂聲震耳,沈恩慈看了會兒煙花,又轉頭看陳泊寧。
沒想到他看煙花看得出神,亮光照出他清絕輪廓,在極度熱鬧喧囂下竟襯得身影落寞。
看得太認真,連沈恩慈朝他靠近也沒發現。
借著夜色行兇,沈恩慈大膽坐到他腿上,雙手勾著陳泊寧的脖子,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沈恩慈坐得不太穩,陳泊寧似乎怕她掉下去,下意識用手護她溫軟腰肢。
起伏的煙花火光映得兩人的臉明了又滅,互相看不清對方神色,隻覺呼吸炙熱絞纏,世界末日的驚心動魄。
沈恩慈姿態婉轉低回,聲音像蘸了蜜,遠淡得仿佛來自另一個星球。
她故作含羞帶怯,低聲引誘:“就這一次,離開香港後我們就都忘了。”
不給陳泊寧反應的機會和時間,低頭吻他冰涼的唇。
覺得上唇有些幹,便用舌尖好心替他沾潤,溫軟湿熱。
可惜沈恩慈隻會嘴上功夫,實際操作一竅不通,隻會一下一下親他。
小貓喝水似的。
感受到腰間的手逐漸收緊,沈恩慈才敢小聲撒嬌提要求:“你動一動呀。”
一朵煙花在耳邊猛烈炸開,火星落入兩人之間,摧枯拉朽的燎原之勢,不知誰先動手,細密水聲竟蓋過煙花。
沈恩慈驚訝察覺陳泊寧的技巧竟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橫衝直撞,吻得她快窒息。
輕拍肩膀讓他停,結果陳泊寧置若罔聞。
那就不怪她了,沈恩慈用力將他嘴唇咬破皮,終於迫使他停下。
“真的不喜歡嗎?”
沈恩慈呢喃低語,步步逼問,“還有更舒服的事,不想試試嗎?”
她的手寸寸往下試探,誰知陳泊寧再次制止:“隻在香港。”
聲音被風吹遠,如霧氣淡漠。
沈恩慈一把推開他站起來,負氣開口:“我恨死你了!”
陳泊寧慢條斯理整理被她坐亂的衣服,卻在摸到脖間的一瞬起身,對她抱歉道:“今晚讓二仔送你回去。”
“你甚至不願意和我坐同一輛車了?”
沈恩慈的聲音聽起來委屈又難以置信,“我說過僅此一次,又不會纏著你!”
看她真的很難過,陳泊寧隻能對她道明理由:“我項鏈不見了。”
重要的不是項鏈,而是項鏈上的戒指。
他媽媽留給他的遺物。
沈恩慈收斂脾氣:“那你去找吧。”
“嗯。”
陳泊寧走後,沈恩慈坐在露臺吹風,剛才雖被拒絕,可每次撩撥也都有進展。
此刻下定決心,大不了把他灌醉拖上床,睡了他然後留裸照敲詐。
陳家還敢鬧出大伯哥把弟妹睡了的醜聞不成?
嘴唇還在腫脹發燙,沈恩慈低聲怒罵陳泊寧很多句。
煩人。
沈恩慈在露天臺看了一個多小時夜景,本想自己叫的士回酒店,卻突然覺得雙腳虛浮,頭重得很。
夜風太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