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他很輕地笑了聲,胸腔傳來震動。
“那你上次和崔助打電話,說要公主帷幔?”
男人慢條斯理地解釋:“另一個房間還有飛機小床。”
都準備了?
新的疑惑再次抵達。
她又問:“你要生幾個?”
男人不答反問:“你想生幾個?”
“我……還沒想好。”央儀抿了下唇,“第一個還沒報到呢,哪有工夫想第二個。”
中頓幾秒,她又猶豫地說:“要是我隻想要一個,你們家——”
“孟家我做主。”孟鶴鳴適時打斷她的胡思亂想,“我這裡你做主。”
行吧。
再次被安慰到。
倦意陣陣襲來,她沒抗住,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嘟哝著後頸酸睡了過去。
午覺睡得很短,醒來還是在車裡,不過看窗外景色倒是倒是像在孟宅。草皮修得平平整整,造型園藝一如既往精巧耐看。
“我們怎麼來這了?”
聽到她醒,孟鶴鳴放下手裡的平板,一直搭在她後頸上的手像摸小貓似的捏了捏:“媽說吃過晚餐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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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好久沒來孟宅用餐了。
央儀點點頭:“那……怎麼還不下去?”
“不睡了?”他極有耐心地問。
“困勁兒過去了。”央儀答。
等到了房子裡,央儀才突然反應過來為什麼不下車。當然,她睡著了是一個理由,最重要的是……
央儀瞥了眼雙腿敞著坐在沙發上剝橙子的年輕男人,他腦袋半垂,時不時地望過來一眼,露出幹淨的笑。
嗯。
是路周回來了。
某些人的天然敵意還未完全散去。
央儀規規矩矩坐在最遠的這頭,以免不必要的麻煩。然而這兩個人都挺幼稚的,先是年紀小的那個,剝橘子就剝吧,非要繞半個會客廳過來給她。
正猶豫接不接,孟鶴鳴抬手,自己嘗了一瓤。
“太甜了。”他皺眉。
央儀心想甜也是錯嗎?
下一秒又聽他說:“你嫂子懷著,現在不愛吃甜。”
“……”
行。
在澳洲歷練了一段時間,路周倒是沉靜許多,沒像從前那樣刺頭似的回敬。
他笑了笑,坐回沙發:“那我找個酸的。”
最終他也沒再過來。
隻不過有了這個小插曲,飯桌上,有什麼酸口的菜路周總是有意無意往她面前轉。
其實央儀口味沒怎麼變化,見她不夾,男生暗暗爽到,朝著他哥:“看來嫂子口味沒變啊。”
等黎敏文起身去催燉的湯,孟鶴鳴才不疾不徐地將手搭在她身後:“的確,哪方面都沒變。尤其是看人的眼光。”
“……”
路周語塞,從鼻腔發出哼哼。
過了幾秒,年輕人到底沒忍住:“你能不能對弟弟友好一點?”
孟鶴鳴嘴角維系著淡笑:“那你能不能別玩那套幼稚的把戲。”
“不能。”
孟鶴鳴頷首:“也不能。”
兩人相顧無言,氣氛卻在夾槍帶炮中走向了一個詭異的折中點。央儀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最後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此刻反應淡淡,偷偷在桌下扯了下孟鶴鳴的衣襟。他望過來,瞬時收了對著弟弟時的挑釁。
眼神溫柔如水地落下,無聲問她,怎麼了?
央儀用口型回:你收著點。
胸口有些微醋意泛濫,他很慢地敲了下指節,總覺得她這是在替他那個心懷不軌的弟弟說話。看到他壓得狠了,她多多少少也會有點心疼?
他心口發酸。
不過偽裝是他的長項。
男人面上不動聲色,思緒卻一再紛亂。
正欲再想,央儀湊過來拉他的手,下一秒手掌落在她隆起的肚皮上。隔著薄薄一層脂肪,裡邊鼓起的小拳頭頂了他一下,正中手掌。
他微怔,而後聽到她得意地說:
“我是讓你注意胎教,baby有在聽。”
第97章 人夫
生命締結是件奇妙的事。
每次與肚子裡的小生命進行互動, 都會讓人變得心平氣和起來。孟鶴鳴做這件事時總是格外專注,手始終停留在上,甚至黎敏文回來同他說話, 他都沒注意到。
男人眉心輕鎖,一派鄭重的模樣。
弄得拉他過來摸肚子的央儀反倒不好意思了。
她抿唇, 笑笑:“baby在動。”
黎敏文被這一場景觸動,想起若幹年前自己剛懷第一個兒子時的場景, 她萬分謹慎, 一點風吹草動就恍若驚弓之鳥。哪裡有這樣甜蜜溫馨的時刻。
大半輩子的苦澀熬了過來,好在現在享受的一切回報給了她。
她認為值得。
神情上流露出幾分慈愛, 黎敏文笑說:“看動靜是個乖乖仔, 不像他倆小時候。”
看來餐桌上的另兩位都不是省油的燈。
倒是肚子裡這個,的確乖。從第一次產檢至今, 次次綠燈通過。什麼孕反惡心, 身體浮腫, 腰酸背痛統統沒有, 最多最多就是比沒懷時嗜睡了一點。
顯然, 這一切也有孟鶴鳴養在度假島上的醫療團隊的功勞。每日營養餐的配比,普拉提拉伸, 體脂率檢測,孕期皮膚管理, 肌肉按摩,心理疏導測評等等,她其實懷個孕也挺忙的。
這餐吃的很飽,沒怎麼管醫生給的限制。
晚上回去, 佣人送來消食的山楂飲。
央儀靠坐在床邊長榻上, 小口小口地喝著, 餘光時不時瞥過正在松領帶、解腕表的某人。
男人回眸:“怎麼總看我?”
央儀不說話,朝他勾勾手指。
他從善如流伏低身,領帶解了,襯衣領口露出一小片皮膚。
央儀盯著他說話時微微顫動的喉結,找茬道:“你現在怎麼不讓我幫你解領帶了?”
“醫生不是說少踮腳,少彎腰嗎?”
“那醫生還說可以適當性-生活呢。”她嘴快,說完才後知後覺地捂了一下,變得低聲,“這怎麼就不遵醫囑了?”
醫生的確說過。
孟鶴鳴垂眸想了一會兒,他早知道人有個阈值,過了極度想做某件事的那個點,欲望便不會再那麼強烈,那麼難以控制。就像拉得太狠,皮筋松動,沒了緊繃繃的那股子勁兒。
不過在她說之前,他沒發覺連做-愛也是這樣。渡過最初難熬的幾個月後,他隱隱找回了當初自己坐懷不亂的定力。
隻不過這個定力很薛定谔,在她說破的一瞬,又有破裂的痕跡。
是真的不想嗎?
不至於。
每晚在她皮膚上塗抹精油的時候,他都能體會到手掌下那一點點細微的變化。肌膚在激素的作用下變得吹彈可破,稍稍揉搓,便有淺淡的紅痕。從肚皮往上揉,不可避免地會觸碰日益膨脹的豐軟,從肚皮往下,又是嫩生生一雙腿。他好幾次起過苟且的心思,隻不過打不過那股頑強定力,最終都被壓了回去。
央儀一提,他的視線下落,恰好看到肚皮上踢出一個小小的鼓包。旖-旎再度化作無奈,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額發:“醒著呢,注意胎教。”
央儀自然也感覺到了那一腳。
她哼氣:“那我今天洗澡你別跟著,注意胎教。”
她說的話不管用。
剛走進浴室沒多久,男人就跟了進來。
大理石瓷磚上鋪了防滑墊,淋浴房甚至還加裝了扶手,但他總不放心。自她肚子越來越沉,每晚準時下班,工作全帶回家處理。
至於出差,那更不可能了。
起初請過一名女性護工,央儀臉皮薄,總覺得別扭。後來孟鶴鳴索性自己上陣了。
他在的時候她也鬧臉紅,不過總比陌生人好,慢慢吞吞也能洗完。有時候肚子往下不方便彎腰,還是他幫的忙。她撐著扶手靠在牆壁上,他則彎腰,隻露出健碩的肩線和後背,仔仔細細,裡裡外外,不放過一處。
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同樣是以往熟悉的流程。
在他伸手過來脫衣服時就覺得不對,血液淙淙地亂竄,關了地熱,浴室還是燥得讓人待不住。
後來再見他蹲下,一膝跪地,柔軟的黑發時不時蹭到她的肚皮,她忍不住雙手反剪在身後。
搭著扶手的手指越握越緊,嘴唇下意識地咬住。某個瞬間,水隨著淋浴頭裡的熱流一起噴了出來。
男人仰首,下颌晶晶泛著水光。
他居然耐著性子溫聲問:“還站得住嗎?”
她還在一下一下控制不住地咬著他的手指。
聞言偏開臉,燙死人了。
一聲短暫的嘆氣在狹小的空間裡響起。
等她平復下來,他才慢慢起身,手掌在她後腰上:“一會我抱你出去。”
“你呢?”央儀眼睛下撇,看到挺壯觀的一景。
她說:“我可以幫你的。”
他眯起眼:“怎麼幫?”
央儀松開一隻搭在扶手上的手,猶豫又堅定地往下握住:“這樣?”
男人從鼻腔發出急促的深吸。
他的理智大於一切,明明不可控地跳動兩下,還是指了指一旁的長榻:“可以,但你坐著。別太累。”
好吧。
都這個時候了……
央儀蹙著眉心坐下,腰後被他塞了條又軟又大的浴巾,她抬起眼:“孟鶴鳴。”
男人側頭望向她。
她忍了忍,後半句慢吞吞地吐了出來:“這種時候這麼周到幹嘛……”
後來躺回柔軟的大床,央儀才知道他準備工作那麼足是為了什麼。
時間太久,手腕酸,脖子酸,坐都坐累了……
好在整個孕期就那麼一次,是她先把持不住的。
時間快到中秋。大家都在翹首以盼國慶中秋大長假的時候,比長假更讓人欣喜的事發生了。
不止榕城總公司,連外地事業部,海外事業部,隻要頂頭老板姓的是孟,都在假期開始前拿到了一筆不菲的bonus。
非榕城本部的員工還摸不著頭腦,心想這是屬於季度獎還是半年獎,亦或是福利又改善了?榕城這邊人人心知肚明,還能因為什麼?肯定是老板喜得貴子——交頭接耳打聽了一下午,大家總算從崔助那得到點消息,確切來說,是喜得貴女。
又有錢又放假,哪還有這麼爽的事。
群裡歡心沸騰。
【若幹年後,咱都老的啃不了雞爪了,還能記得這一天。老板用心良苦啊,你看,這不就上上下下好幾萬人,一下子都記得公主殿下,給公主殿下慶生了嗎?】
【估計這會兒門檻都要被送禮的踏破了。】
【我有一種預感,從今天起,在老板手底下做事會更舒服。比起一個單身狼派男士,我覺得有妻有女家庭和睦的男人聽起來更溫和。】
【你這是刻板印象。我不尊重,但認可。】
【一首《好日子》送給大家,也送給喜得貴女的孟總(不行了我一看到賬戶嘴角都壓不下來了嘻嘻)】
到了下班,一坐電梯,電梯裡居然同時有好幾個人在哼《好日子》。幾個人對視一眼,頓住,隨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真好啊。”其中一人道。
“確實挺好。”另一人也說。
此刻醫院裡,也有人腦海中在莫名循環好日子。
徐叔樂顛顛地提著孟宅煲來的靚湯,一路心情舒暢。在病房門口,他把湯轉交給助理,順道打聽:“怎麼樣?好著呢?”
這位女助理跟了央儀一段日子了,真心喜歡這個毫無架子的老板娘:“特別好,剛剛孟總還吩咐小崔給整層樓的醫護發利是呢!這兩天我看孟總都不會離開半步,有什麼需要的麻煩徐叔你多跑兩趟。”
“這有什麼的,包我身上。”
助理轉身進去,把湯放到小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