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他掛斷電話,央儀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你要幹嘛?”
“不是說伯父伯母今晚到嗎?”孟鶴鳴不解。
央儀無語:“我爸媽當然是我去接了。”
孟鶴鳴手裡的動作頓了頓,有些不自然地點了下手機桌面:“……抱歉,沒想到這一點。”
“……”
他補救說:“我和你一起去。”
***
去機場接爸媽的路上,央儀才知道,孟鶴鳴居然在她不知曉的情況下,替她的父母升了艙。
用他的話說,今天太倉促,如果提前知道,他會安排他的私人機過去接一趟。
央儀突發奇想:“你要是追每個人都這麼興師動眾,會不會顯得太敗家了點?”
他每套西裝都貼合身體線條,裁剪得天衣無縫,但今天出門前換的這身更顯矜貴。正式得仿佛要去見哪國元首,正如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嚴肅,認真,卻不失柔和:“沒追過別人。”
央儀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強迫自己矜持,正襟危坐地靠在自己這邊,輕聲說:“我也沒聽說過都沒追到手呢,就要跟人家父母吃飯的。”
男人用試探的態度:“你現在答應也不遲。”
“趕鴨子上架?”央儀用餘光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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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下:“不敢。”
這是第二次在她面前說不敢,還是讓人覺得意外。她不會再傻傻地問這次給她的期限是多久,因為她知道,如果她一直不答應,他就會一直追求。
某種意義上,孟鶴鳴是本晦澀、但一旦弄通其原理,便能一通百通的書。
央儀疑心自己已經掌握了鑰匙。
她裝作好奇:“那如果我答應呢?下一步是什麼?”
“結婚。”男人篤定地說。
央儀大吃一驚,心因為這句話怦然跳動起來,耳廓浮上粉白,全身的熱度幾乎都集中到了臉上。
她責怪:“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
仿佛沒意識到話裡的唐突,男人認真地思考了幾秒:“我需要法律的保護。”
擋板沒落。
正在專心致志開車的徐叔差點開岔了道,心說,今天聽到的內部消息太多了,我也需要法律的保護。
感覺到車身的搖晃,央儀的臉更紅了,車內氣溫仿佛還在上升,弄得人心浮氣躁。
她扭過頭,不再理他。
他卻不顧紳士風度地側過身,將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手背上。
央儀抿抿嘴,用故作冷漠的側影問:幹嗎?
一秒,兩秒,三秒……
手卻安安分分地被他握著,沒抽。
孟鶴鳴很平靜地看著她,隻有微微汗湿的手心出賣了他的內心,空出的那隻手上前,按在擋板開關上。隨著緩緩上升的機械閉闔聲,他祈求說:
“我們忘掉之前的不愉快,好不好?”
第82章 無所不能
之前的不愉快是什麼來著?
央儀想了想, 是他過分霸道的佔有欲,還有兩個人之間一觸即塌的信任感,當然還有那段不平等的開始。
眼下這些不愉快正在被他一點一點地修復, 他笨拙又耐心地找到其中關竅,仿佛面對珍貴的古董,修復起來溫柔又精細。
央儀不是沒感知。
她心裡早就原諒了他, 最直觀的一點就是當回味他的缺點時, 她居然需要花一些時間才能理得出來。而那些所謂的缺點,現在已經不是了。
孟鶴鳴是個相當敏銳的人,敏銳到任何事情他都能迅速偵破原理, 從而遊刃有餘地掌控。
包括學會支配感情。
分開後的幾次見面, 都讓央儀感知到了他身上循序漸進的變化。
她望向窗外, 榕城的秋同樣熱烈。
和她第一次住下時的感覺差不多,自由, 奔放, 浪漫。
正適合熱戀。
她的滯澀落在男人眼底, 手心汗湿更甚。大約是以為她會拒絕, 他攏了下手指,慢慢克制地收回。忽得在半空中,手又被抓住。她纖細的手指纏了上來。
孟鶴鳴疑惑地望過去。
他的眼裡還有隱忍和寬容。
央儀抓住他的手, 明媚地笑道:“你怎麼好沒耐心。”
她的話像抱怨,卻一掃他心中陰霾。
怎麼可能是沒耐心, 而是怕逼迫她太急,犯了和從前一樣的毛病。
孟鶴鳴反手牽住她:“答應了就不能反悔了。”
“我可沒說答應。”央儀傲慢道。
孟鶴鳴居然會像她一樣耍賴,偏開臉, 冷峻嚴肅的側臉不難看出微微上揚的唇線。他鄭重其事點頭:“我聽見了。”
“……”
幼稚。
“可是一會兒怎麼辦?”央儀歪了下腦袋,用霧蒙蒙的眼睛看著他, “我爸媽是來興師問罪的,你不保護我嗎?”
男人捏了下她柔軟的掌心,說:“交給我。”
他是個足夠讓人放心的人,因此隻要他一個眼神,央儀確信他還是那樣無所不能。
隻不過在這份無所不能背後,她同樣想要去保護他的柔軟——堅硬盔甲下的肉-體凡軀。
抵達機場不久,央儀父母的航班也到了。
他們走的貴賓通道,因此一出閘口就看到了為首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他打了條黑金色領帶,顯得氣度非凡,肩背直如松柏,整個人有著貴族氣勢的挺括。
身後跟的幾人同樣是正裝打扮,單獨拎出來看都是人中龍鳳,但與他放在一起就顯得遜色了許多。
李茹是對這個未來女婿相當滿意的,但礙於各種各樣的原因,譬如央宗揚曾力主退過娃娃親,譬如央儀老待在榕城不回,她面上沒有擺出十足的熱情,隻努了一下嘴:“怎麼是孟家老二親自來接的?”
央宗揚道:“還顯得排場不夠大?”
“我是在意排場的人嗎!”李茹說,“你女兒不知道躲哪裡去了,那麼大人了怎麼跟小孩似的。”
話音剛落,央儀舉著幾杯咖啡從背後鑽進來。她身邊同樣跟著幾名保鏢,墨鏡掛在發頂,身影嫋嫋翩翩,與在杭城深居簡出的模樣大相徑庭。
她把其中一杯遞給孟鶴銘,踮腳耳語了幾句,隨後一路小跑過來。
“媽媽,好想你啊!”
“爸,要不要喝咖啡?”
一副討巧的模樣。
李茹一路上過來的氣全消了,能怎麼辦?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她故意翻了個白眼:“我當你怎麼了呢,原來是舍不得榕城。”
“沒有!”央儀辯駁,“我是真的忘了!”
“一杯咖啡就收買了我們?”
“怎麼會是收買?這是貼心小棉袄。”
李茹陰陽怪氣地回:“榕城這麼熱,用不上棉袄。”
央儀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父母的神色:“不會真因為這點事情過來揍我的吧?”
央宗揚耳根子軟,笑著解圍:“倒沒有這麼闲,恰好有點工作要過來,想著索性提前。你跟你媽先聊,我去跟鶴鳴打個招呼。”
央儀乖乖點頭。
孟鶴鳴人前的禮儀挑不出錯來,遠遠朝李茹點了下頭,矜貴的神態上竟讓人看出點乖巧來。
李茹微笑示意。
等兩個男人聊著走到前邊,李茹壓低聲音問:“怎麼來機場接人,需要帶這麼多保鏢?”
央儀不想把昨天的事情告知父母,平白惹他們擔心,於是說:“孟家的人出門帶保鏢不是很正常嗎?”
李茹狐疑道:“你在榕城也這樣?”
“那是他塞給我的,沒辦法。”央儀面不改色道。
“他們家如今這個高度,確實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李茹面露憂色,“這也是我和你爸擔心的地方。我上次說的那件事,你重新考慮了沒?”
央儀沒想起來:“哪件?”
“既然你們和好了,總得為將來考慮,以後打算怎麼辦?還沒有往下想嗎?”
腦子有什麼一閃而過,央儀頓在原地:“你們這次過來,該不是來催婚了吧?!”
李茹饒有興趣地揚了聲調:“喲,還催婚?看來急的是你呀。”
“……”
數十米開外。
孟鶴鳴正不疾不徐地跟央宗揚解釋央儀沒趕上飛機的原因。
央宗揚表示理解:“你工作忙還要處理大大小小的事,這些小事其實讓她自己來就行了。”
“或許是我這幾年掌管公司養成的習慣,總要把所有事情握在手裡才覺得安心,這一點是我的問題。”男人謙恭道。
“言重了。”央宗揚擺擺手,“我和他母親並不是過來興師問罪。正好後面有項工作要在榕城待幾天,趁此機會帶他母親過來轉轉。”
“您安排好住所了嗎?”孟鶴鳴問,“我有幾處不錯的選擇,既然您二位來了,我總要盡地主之誼。”
央宗揚笑了笑,忽然問:“她這幾天住哪?”
像是臨時的一道考驗,男人從容不迫的心裡掀起一絲波瀾。他思忖片刻,如實道:“住在酒店。”
央宗揚笑呵呵的:“那不麻煩了,我們也住酒店。”
兩輛車都在機場外面等著。
一輛保姆車,一輛加長轎車。
舟車勞頓,孟鶴鳴安排她父母上了保姆車,又轉身問她:“你呢?”
央儀生怕有一套組合拳等著她,毫不猶豫:“我跟你還有話沒講完。”
眼睜睜看著自家女兒上了後面那輛車。
李茹說:“這就叫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頓了頓,她咳嗽一聲:“這還是沒嫁的呢!”
晚上依然是孟鶴鳴做東,定在洲際附近的茶樓。
他行事周到,處處挑不出錯來。
席間李茹仔細觀察,覺得老話說的太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她也免不了俗套。
晚間氣氛融洽,公司裡眾人卻隱隱嗅到了一絲微妙。
【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最近第二次孟總人在榕城但是沒來公司了吧?】
【別胡說,明明早上來了】
【那更不對了,提前下班這幾個字放在孟總身上更不適配】
【你管消失一下午叫做提前下班?那叫翹班!】
【人家是老板,頭上還沒有老爹管,翹班怎麼了!我是孟總我天天擱家裡收租!】
這是公司幾個重要部門幹將拉的群,裡面幾乎都是孟鶴鳴親自提拔的人,能力突出,膽子也突出,都敢背著孟鶴鳴在後面加小群。
不過小群的內容通常不涉及公司業務,難得抽空插科打诨,聊聊榕城派的八卦。
這是八卦頭一次聊到老板頭上。
【所以,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今天不需要等文件批復,可以直接下班?】
【@總助@秘書辦,老板還來嗎?】
【笨,不在公司的日程要問崔助@崔助】
數分鍾後,還是崔助出來當了好人。
崔助:【明早孟總會到公司批復,正常下班】
【@崔助,方便八卦一下老板私事嗎】
【孟總是不是好事相近了?一般一個男人不再沉迷於工作,那就是有了比工作更沉迷的東西】
【是什麼呢?】
【問的好,是什麼呢?】
【@崔助@崔助@崔助】
【已截圖,再圈我一下轉發給老板】
崔助發完,看著安靜如雞的小群很是滿意。
一句話,讓一群男女為我沉默。